第49章

主殿這邊燈火通明, 侍衛出動嚴鎮把守。

聽聞今晚宮宴酒水被人下了藥,後院人心惶惶,好在是太醫輪番檢查過了, 并無大礙。

等高陽曦找到婢女春麗時,她已上吊自盡。

後院出了人命, 消息不徑而走,快速在後院裏擴散。

“這是怎麽了?”

“聽說死的是長公主身邊的婢女。”

“慎言!”

“快別說了,當作不知道吧。”

今晚誰都不敢睡覺,先是下藥, 接着傳出婢女自殺的事情,官眷門都有些受驚,主殿那邊陛下還在審案,事關幾位皇室宗親,官眷們生怕一覺醒來天都變了。

高陽曦讓太醫檢查過春麗的死因, 排除了他殺的可能性,房間也并無打鬥過的痕跡, 也無留下任何證物,讓他十分頭疼, “如此幹淨利落,一心赴死, 還真是忠心啊。”

也不知長公主提了什麽條件。

高陽曦只好一臉無奈回去交差了。

厲時琛聽後, 怒斥道:“在朕的眼皮底子下玩這出?膽子挺大啊。”

殿裏所有人聽到這聲呵斥, 全都跪倒在地:“陛下息怒。”

厲時琛冷哼一聲:“起來吧。”

随後看向了長公主, 說:“長公主,你覺得呢?”

長公主跪在地上, 聽到春麗自殺她心裏是慶幸的, 但是畢竟是她府裏的下人, 跟她自然沒辦法脫得了嫌疑,只能冷靜地回話:“陛下,春麗只不過是一個小小的丫鬟,臣甚至連她的樣子都不知道,春麗作為一個奴婢膽敢給主子下藥,罪不容恕,之後怕東窗事發畏罪自殺,也是死有餘辜。”

厲時琛冷笑道:“婢女是你府裏的,即使她帶着目的給主子下藥最大的得益者也是你,人還死在你的別院裏,此事怎麽看都與你有關,而長公主卻能推得幹幹淨淨,朕也是佩服。”

說罷,厲時琛還擡起手來拍了兩下掌心。

陛下這番話,以及這兩聲鼓掌都讓殿內的人極其僵硬。

陛下每次都十分犀利地指出要害。

沒想到這次甚至還鼓起掌來,真是讓人……嘆為觀止。

長公主也深知百口莫辯,只能強裝鎮定為自己解釋,一口咬死沒有給襄寧下藥,她确實只讓人給世子下了藥,那就說明還有第二個人在此事中成功隐身,她還要給另一個始作俑者背鍋,憑什麽?

厲時琛:“派人去查查,也別冤枉了長公主,朕還是相信長公主的為人,畢竟下藥謀害自己女兒這種事情,天底下竟然還有母親能做出如此荒唐事,也真叫人駭人聽聞。”

高陽曦:“是。”

陛下這番話指桑罵槐,讓長公主擡不起頭來。

接着便聽到陛下繼續說:“可若是讓高大人查出此事與長公主有關,那朕可要治長公主欺君之罪了。”

長公主面色如土,強顏歡笑地說:“臣定不會辜負陛下信任。”

厲時琛看了一眼襄寧和厲景平,冷哼道:“至于世子與郡主一事,朕不想管。”

聞言,兩位都有些僵硬,不由想起當時宮宴上陛下賜婚,他倆都拒絕了,也難怪陛下如此生氣。

如今騎虎難下。

聽着襄寧小聲的啜泣,讓厲景平有些不忍,主動向陛下請罪:“臣與郡主自幼相識,經歷種種誤會,卻還是兜兜轉轉将我二人緣分系在一起,臣為當初口出狂言向陛下請罪。”

随後,厲景平當着衆人面前,向陛下請旨,求娶襄寧郡主為妻。

厲景平看似表情很冷靜,其實內心慌亂得很,比起陛下他更害怕襄寧會再次拒絕他的心意。

在長公主暗暗自喜時,襄寧抿着唇看向厲景平,聲淚俱下道:“若襄寧只是平民女子,世子可還願意娶襄寧為妻?”

厲景平看到她的眼淚,心疼道:“願意,不管郡主是什麽身份,我都願意娶你為妻。”

襄寧眼淚滑落,臉色浮現一抹紅暈,嬌羞地看了一眼厲景平,随後堅定地向陛下說道:“襄寧願意嫁給世子。”

厲景平倏地松了口氣,臉上露出一絲笑容。

長公主卻是懷揣不安,方才襄寧說的那句話是什麽意思?

襄寧跪在地上向厲時琛磕頭,說道:“身體發膚,受之父母,襄寧自知有罪,自願貶為庶民,從此卸下郡主身份,與長公主斷絕母女身份,請求陛下恩準!”

郡主這番話,在場所有人都震了一震。

長公主指着襄寧,氣得說不出話來,臉色漲紅,怒喊一聲:“襄寧!本宮再給你一次機會,把話收回去!”

厲時琛看着這場鬧劇,冷笑連連,看向襄寧問道:“這又是為何?”

襄寧哭泣道:“臣女自幼便不得長公主喜愛,宛如她手中的棋子,連自己的命運都無法掌握在自己手裏。長公主一心想讓臣女與世子成婚,從中維護兩家姻親關系,為達到長公主的目的,把臣女當作傀儡。若是臣女他日嫁給世子,只怕會助纣為虐,也是因為如此,臣女不得不屢次推拒與世子婚事,未曾想,今日還是走到這般地步。”

長公主勃然大怒道:“你住嘴!本宮一向對你不薄,本宮何曾在你身上得過半分利益,本宮含辛茹苦将你撫養長大,如今翅膀硬了想甩掉本宮?以至于如此誣陷本宮?!”

長公主來勢洶洶,甚至想要當着陛下的面掌掴襄寧。

襄寧見狀害怕地躲進世子懷裏,一副嬌弱,楚楚可憐的模樣。

讓厲景平好一陣心疼,把襄寧護在懷裏,怒目而視。

厲時琛呵斥道:“夠了,當着朕的面前鬧什麽?當朕死了嗎?”

長公主臉色一百,吓得癱軟在地,“臣知錯。”

厲時琛:“襄寧你來說,既然長公主說未曾在你身上獲得利益,你又為何故意诋毀長公主?”

襄寧臉色蒼白,無助地為自己申訴:“是臣女不願意成為長公主手中的棋子,每每長公主讓臣女做些什麽都被臣女拒絕,長公主因此動不動就對臣女打罵責罰,跪祠堂,用鞭子抽打,這些長公主府的下人都知道,都是有據可查。臣女實在無法忍受每日活在惶恐之中,求陛下給臣女一條生路。”

長公主雙目瞪大,心裏怄血,她養的好女兒!

厲時琛目光銳利,直視長公主,冷聲道:“可有此事?”

長公主諾諾地不敢出聲,若是陛下派人去府裏審問,那她就全完了。

她還真是被這死丫頭捏住了把柄。

襄寧靠近厲景平懷裏,低着頭,眼眸閃過一絲報複的快感。

厲時琛冰冷的目光淡淡掃視了長公主一眼,隐含一絲厭惡,“既然如此,朕準了襄寧的請求。”

“陛下?!”

長公主沒想到陛下真會應允此事,還想要再挽回一下。

厲時琛語調很冷,不容置喙道:“此事朕已決斷,長公主還想抗旨不成?”

長公主怯怯地說了句:“臣不敢。”

厲時琛出言訓斥:“爾身為長公主,卻無半分長公主該有的得體與氣度,行事荒唐無度,置皇家顏面不顧,淪為百姓茶餘飯後的笑資。着今日起,廢其長公主身份,保留公主頭銜,閉門思過,無召不出。”

長公主這下真的慌了,跪在地上喊道:“陛下,臣知錯了,請皇上收回成命!”

厲時琛已經受夠了這些人哭哭啼啼,吵得他耳朵疼,轉身離開了宮殿。

王公公攔住了長公主,說道:“靜娴公主請回吧,陛下既已下了旨,公主還是莫要任性。”

“靜娴”兩字深深刺痛了她的心,已經多年未有人提起她的名諱了,這些年來她一直都是被稱為尊貴的長公主殿下。

靜娴公主看了看襄寧,徑直走到她面前,想要出手教訓她。

襄寧抱着厲景平的腰,害怕地閉上眼睛。

厲景平自然不會允許有人欺辱他的心上人,抓住靜娴公主甩下來的手,冷冷地說道:“姑母還想作甚?襄寧不日便是世子妃,現如今與靜娴公主已經毫無幹系了。”

靜娴咬牙切齒地看着襄寧,只見襄寧躲在厲景平的懷裏,向她挑釁地笑了笑。

靜娴怒罵道:“你這賤人!”

厲景平呵斥:“夠了,公主若是再出口傷人,便別怪侄兒不客氣。”

好啊,她從前讓這賤人與世子結為姻親,百般不願,如今卻拿世子壓她!

襄寧此時柔弱無骨的手主動牽起了厲景平,泫然道:“世子,襄寧累了,早些回去休息吧。”

“好,回我的別院吧,日後無人再敢欺你。”襄寧主動示弱,讓厲景平十分受用,他特別享受對襄寧的這種保護欲。

待二人走後,靜娴大笑出聲。

笑得眼淚都流了下來,瘋癫的模樣吓退了不少人。

不愧是她生的,真是比起她來有過之不及啊。

輸了,是她輸了,竟然輸給自己的女兒。

真是可笑至極。

襄寧依附着厲景平的懷抱,緩慢走着,還是有些踉踉跄跄,方才在殿內跪了許久,她的膝蓋估計已經腫了。

厲景平一把将她打橫抱起,心疼地皺了皺眉,問道:“還好嗎?”

襄寧點點頭,把頭靠在他的肩膀上,仿佛對他十分依賴。

厲景平把她抱緊,從方才在殿內到現在,他有句話想問了許久。斟酌再三,還是猶豫問道:“方才你在殿內時說的都是真的嗎?是因為不想成為姑母的棋子,才一直推拒與我的婚事?”

“嗯,當然是真的。”

襄寧略帶着急的口吻:“世子是不信我嗎?”

厲景平連忙道:“怎會,我自然是信你的,只是……我一直以為你喜歡的是謝景玄。”

襄寧輕聲笑了,“世子多慮了,一切都是權宜之計,我對謝景玄……并未動過半分真心。”

厲景平聞言,低頭親了親她的額角,說道:“如此便好。”

襄寧低着頭,厲景平以為她在害羞,笑得滿面春風得意,只要襄寧最後選擇的人是他,那他便才是那個勝利者。

殊不知,襄寧眼角劃過一滴淚水。

今夜,看似她贏了,其實輸得徹底。

她本是天之嬌女,才情雙絕,與京中貴女一樣,對謝景玄心生仰慕。

憑什麽謝景玄區區一個大臣之子竟瞧不起她?

甚至再三拒絕她的好意。

所以襄寧才會報複他,寫話本子,傳出那些中傷他的留言。

而且襄寧知道她的母親從來沒想過放棄她和厲景平這門親事,所以她做好了準備,在母親行動之前,先與謝景玄發生關系,讓謝景玄不得不娶了她,同時斷絕了母親的念頭。

她酒杯裏的藥是她自己放的。

之後她便待在謝景玄房間等了許久都未曾看見他的身影,襄寧猶豫片刻覺得也許今晚時機不對,便打算趁着無人之際離開別院。

好不容易離開了男子這邊的別院,就看見春麗鬼鬼祟祟在附近像是在等待什麽人。

襄寧記得這位婢女,是長公主府裏做雜役的下人,看她一副做賊心虛的模樣,說不定春麗在等的人就是她。

襄寧不想落入長公主的圈套。

雖然襄寧沒飲下那杯摻了催情香的酒,可她确實也在宴席間被灌了幾杯酒,有些不勝酒力,随着時間越長,酒的後勁就越大。

被春麗強行拖拽到厲景平別院的方向,襄寧立刻就明白了她母親的計劃!沒想到她的母親竟喪心病狂到此種地步,竟然想将女兒送到別人床上!

襄寧不停掙紮着,直至遇到了厲景平。

厲景平此時已經受到催情香的影響,人已經有些不清醒了。

此時春麗也早已不見蹤影。

之後便是……

她好恨啊。

為什麽偏偏遇到的是厲景平而不是謝景玄。

在事情曝光後,她在偏殿的短短一炷香時間裏,襄寧顧不上身體的疼痛,連忙分析利弊。

既然厲景平喜歡她,她何不将計就計,順便擺脫長公主。

只是原本她以為要是搭上謝景玄,她可以逃離這樣的人生。

沒想到還是從一個牢籠跳到了另一個牢籠罷了。

夜已深了。

折騰了一晚上,讓厲時琛的精神很差。

困倦地到湯池沐浴一番,随後回到寝殿。

看見謝景玄睡在他的龍床上,厲時琛微微皺眉。

哼,別以為襄寧不說實情,他就不知道襄寧打的什麽主意。

厲時琛糾結了一會,決定還是明日再找他算賬,他太累了,更不想吵醒謝景玄,以防他對他做那種事。

厲時琛輕輕地躺在床上,就被一只手強行攬入懷中。

謝景玄帶着低沉慵懶地聲音從耳邊響起:“怎麽去了這麽久?”

厲時琛被硌得倒吸一口氣:“松開!你是想勒死朕嗎?”

謝景玄在他肩膀處咬了一口:“臣等了好久。”

厲時琛冷哼:“你可以不等,誰讓你等了,滾回去別院,別賴在朕的寝殿。”

謝景玄委屈地扒着他的衣服,說道:“陛下答應臣的呢?”

“朕何時答應你了?”

厲時琛手腕纖細,謝景玄的手剛好能握住他的雙手。

謝景玄聞了聞他的頸肩,笑道:“陛下,方才是沐浴去了嗎?怎麽不叫上臣一起?”

好癢。

厲時琛一邊躲着,一邊說:“朕為何要叫上你?”

謝景玄悶笑一聲,他很喜歡先把人狠狠欺負一遍,再一點點慢慢地吞吃入腹。

陛下身上哪個地方敏感,他再清楚不過了。

“唔……”厲時琛推拒着,剛想開口說話,謝景玄趁機探進他的口中,一點點吮吸着他的唇舌。

呼吸一點一點被抽離,謝景玄适時地松開了他。

敏感的耳垂被咬住,厲時琛微微戰栗,謝景玄的呼吸和喘息聲在耳邊響起,酥酥麻麻的感覺讓厲時琛有些承受不住。

想要把人推開。

謝景玄輾轉輕啄他的頸肩。

指尖輕輕刮過某個點,厲時琛忍不住悶哼出聲。

謝景玄輕輕一笑,吻上他的薄唇。

憑着手指纖細修長的優勢,攪得厲時琛丢盔棄甲。

謝景玄很喜歡在他難受得哼出聲時用嘴堵上他的嗚咽聲,厲時琛咬了一口他的唇角,深吸一口氣,警告地看了他一眼:“你別太過分。”

謝景玄勾唇一笑,“怎麽辦,臣還想對陛下做更過分的事情。”

厲時琛呼吸急促,指尖在他的背上劃下一道紅痕。

這次沒有旁人出聲打斷。

謝景玄發出一聲滿足的喟嘆:“臣只不過是想完成方才未完成之事。”

厲時琛:“嗯,額……明明是朕贏了!”

謝景玄留下一串又一串濕漉漉的吻,聽到厲時琛的話,咬了咬他的耳垂,親昵地說道:“陛下贏了,臣伺候陛下不對嗎?”

厲時琛惡狠狠地看着謝景玄,說道:“誰要你伺候了?!”

謝景玄:“是臣想要伺候陛下,還望陛下恩準。”

厲時琛喘着粗氣,推拒着謝景玄的胸膛:“朕不允!你可以滾了!”

謝景玄打趣道:“陛下又在說反話。”

作者有話說:

謝景玄:臣就喜歡陛下耍小性子說反話,臣愛聽。

最後,在小小謝的一波_____之後,厲時琛被迫說出各種小謝大人愛聽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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