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匈奴營地(6)

夜晚的塞外,格外的寒冷,梁畫兮和呼和巴贊坐在河邊,看着星空閃爍。

面前火堆上,正烤着肉,梁畫兮喝一口酒覺得心中十分暢快,過着這般悠閑的日子,也不錯。

“我一直想要問你,你為什麽會發起戰争?”沉默了許久,終于還是開口問道,她雖然認識呼和巴贊時日尚短,可卻知他不是喜歡挑起戰争的野蠻之人,他的心胸應與那草原一般壯闊。

呼和巴贊看了看手中的酒袋,随手放下,雙手撐在身後,躺在草地上擡起頭看着星空。

“你認為草原的生活如何?草原的百姓如何?”

“很好啊!這裏的人都很淳樸,我雖沒見過草原,但卻知道草原的廣闊和成群的牛羊,生活應該很惬意吧。”

呼和巴贊嘆了一口氣沉重的說道:“所有人想到草原,都只會想起水草肥美,牛羊成群的時候,但是再有幾個月就是冬天了,那時草原之上将是一片荒蕪……”

的确,他是不喜歡戰亂的,若是生活的很好,誰願意發動戰争呢?草原的冬天,很難熬過去,不搶一些物資回來,有很多人是活不到來年春天的。

梁畫兮愣在原地,生活在社會主義新時代的青年完全不知道草原的冬天會如此難過。

這幾天,因為想要活命,可以說刻意與呼和巴贊交好,可對他發動戰争這一事,還是心存芥蒂的。

腦海中不由的想起書中劇情,呼和巴贊攻占平西鎮後并未殺掠百姓,只是搶了物資和糧食,原來一切都是為了生存。

一道寒風吹來,将面前的篝火吹得晃動了幾下,梁畫兮攏了攏衣襟,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如果站在呼和巴贊的立場上似乎也沒有什麽不對。

可她也不能肯定這種行為,難道平西鎮百姓的糧食就不是他們勞作一年後該得的嗎?就應該被掠奪嗎?

然,是是非非已無法說清。

“喝酒!”長久的緘默之後,是梁畫兮略帶沙啞的聲音。

“好,喝酒!”呼和巴贊拿起酒袋豪邁飲了起來。

落山鎮裏,楚正看着城外廣袤的草地,眼中有着幾分煩躁之意。

“楚将軍,定在明日與匈奴談和嗎?”

“恩。”楚正點了點頭:“早些穩定,平西鎮的百姓也能早些回家。”

頓了片刻又言:“那個木大夫是何人?”

來到落山鎮,聽得最多的就是這位木大夫的轶事,楚正不由得好奇起來。

“這木大夫可是一位奇女子啊!精通藥理之術,心懷大義,只是進山尋藥之後,便再也沒有回來了。”

林濤每每提起梁畫兮,都是一臉的遺憾,那般驚才絕豔的女子,不應該就此隕落的。

“是嗎?”楚正心頭忽然湧上一種奇異的感覺,不知為何,聽到這位木大夫身隕的消息,他竟有些心痛。

轉頭又問:“世子已經離開了?”

在派來與匈奴談和前他就聽聞永定王有位流落在外的兒子要回帝都了,只是沒想到竟是自己要來的地方。楚正手在刀柄上摩擦,帝都已然是一灘渾水,這永定王此時召回這個兒子,僅僅只是找回兒子還是另有所圖就很難說了。

“雨夜走的。”林濤有些感嘆,在這邊塞之地原來還有王侯之子流落至此,真是夠讓人吃驚的。

雨雖停了,這天卻還是被濃濃的烏雲籠罩着,楚正的到來雖給了落山城中百姓信心,卻也帶來了幾分擔憂,談和之事最終會是什麽結果還未可知,若是談不攏,戰事真起,他們當如何?

相較于沉悶的落山鎮,匈奴營地卻如同往日一般。匈奴人本就能征善戰,騎馬射箭是日常,便是明日就要上戰場了,今日也能把酒言歡!

熊熊的篝火燃燒,梁畫兮拉着阿花的手一起圍着篝火起舞。

人們圍成了一個大圈,将火堆圍繞起來,旁邊的石頭上有人正烤着羊肉,撲鼻的香氣湧入喉鼻,酥油茶的味道彌漫在整個原野之上,青稞酒的味道沾濕了衣襟,梁畫兮笑的很開心,那明亮的眼中有篝火,有人群,有原野,有星辰。

人們還在篝火旁繼續跳着,梁畫兮喘着粗氣,坐到草地上,拿起酒杯一飲而盡,心中暢快無比,匈奴人的生活就是這般肆意灑脫,這種今日有酒今日醉的情懷,讓人惬意無比。

梁畫兮不由感嘆道:“這樣的日子,真好。”

她本就是孑然一身來到這裏,走到哪裏,哪裏便是家。如今在這裏,有人需要她的醫術,有朋友,有酒喝,有肉吃,她是打心底裏覺得這樣的生活很好,如果身邊還有她的周大哥那就更好了。

“木,草原需要你,跟我回去吧!”呼和巴贊遞給梁畫兮一塊羊肉,笑着說道。

阿花也是一臉期待的看着梁畫兮,自從梁畫兮來了之後,自己變美了不少,許多人多年的頑疾都好轉了,她想,如果梁畫兮去了他們的草原,這位仙子一定會更受歡迎的。

就連一直對梁畫兮心存芥蒂的哈布且也瞟了她兩眼。

看着衆人期待的目光,梁畫兮咬下一口肉:“好啊!不過你們可得管夠這酒肉呀。”說着又飲下一口酒,繼續吃肉。

這幾天她看出來了,呼和巴贊是真的把他當人才了,也真的相信了她會預言,所以離開是不可能了。

不為我所用,必為我所殺。如今他第二次問自己,且還是當着這麽多人的面問,如果自己真的說出不願意,呼和巴贊是不是立刻就會殺了自己?

唯有先保命,然後再找機會逃出來。周北的人參怕是快用完了,不知道二虎有沒有再去找人參,或者那藥鋪的老板找到了人參。不論怎麽說,周北的病情她是控制住了,即使回去晚了些也無大礙。

看着周圍的人都哈哈大笑起來,梁畫兮想,他們是真的很歡迎自己吧。

在呼和巴贊眼中,此時的梁畫兮就是一個涉世未深的孩子。

之所以說涉世未深,是因為梁畫兮一個黎盛國人,在匈奴生活卻不帶絲毫的防備,這份灑脫和他們草原人很相像。

“貪吃!”哈布且冷冷的說道,看了一眼梁畫兮便轉過身去,還是那副愛答不理的模樣。但梁畫兮卻知道,哈布且已經接納了自己。

原野的黑夜在酒香和羊肉的香味中,漸漸過去,日光灑在草地上,露珠散發着淡淡的亮光,梁畫兮睜開雙眼伸了個懶腰,渾身輕松。

起床,背上藥箱四處散步去了。

此時大帳裏,呼和巴贊不似往日一般談笑,而是緊皺眉頭。

“來人是誰?”

哈布且行禮回道:“楚正。”

呼和巴贊的眉頭更深了,若說他們最不想與誰對陣,那無疑是楚正,在前幾年交鋒時,兩方人馬都沒有讨到便宜,而且對方還略勝一籌。

哈不且遲疑了片刻說道:“不過,人馬不多,據探子說是來談和的。”

他把一封密函遞給呼和巴贊。

“談和?”将密函打開看了兩眼,呼和巴贊的眉頭松了松。不過細想之後也覺得有這種可能。如今的黎盛帝,早已不是當年那個意氣風發的帝王了,他老了,老到連應戰都不敢了,真是可惜了楚正如此好的将軍。

“密函可屬實?”他也擔心楚正此番有詐。繼續吩咐道:“還是做好一切迎戰準備。”

“是。”哈不且應聲退下。

落山鎮城門口,林濤和百姓給楚正送行。

林濤心中還是有些擔心的,楚将軍執意一人帶少許人馬前去,畢竟是在匈奴營地中,若是匈奴使什麽詭計,很有可能回不來!

成陽也是這樣想的,站在百姓當中滿眼擔憂的看着楚正飒爽的身姿。

身後的百姓都是一臉期待的樣子,在他們的心中,楚将軍就是朝廷派來的救星,他一定會凱旋而歸的!

“林将軍、成縣令守好國土!”

“定不負将軍所托!”兩人齊聲說道。

楚正跨上駿馬,看着高聳的城牆,一聲“駕——”,隊伍出了落山鎮。

此刻帝都的永定王府,周北醒了過來。

印入眼簾的是繡着雲紋的青灰色帷幔和身旁跪着的奴婢仆人。看向自己身前,穿着的是錦袍,蓋着的是羅衾。

他自嘲笑笑,原來自己竟然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就這般輕易的被人帶走了。

拉開帷幔想要起身就看見跪着的奴婢慌忙來扶他。

“滾出去!”

奴婢吓得連滾帶爬的出了房間。

一向待人溫和的周北此刻心裏憤恨不已。莫不是他認了這世子身份,從此就不是自由身了嗎?

“世子!”

齊如一直守在門外,瞧見世子把人都趕了出來,忙走進房間,迎了上去。

周北冷冷的看着他:“阿兮呢?”。

齊如聽着自己主子的質問,看着他用力支撐起自己因為生病而消瘦的身體,用清冷的眼神盯着自己,只覺得後背發涼,還有一種心疼。

齊如急忙跪下說道:“木姑娘依舊不知所蹤。屬下已經拜托了林将軍幫忙查找。”

對于沒有答應尋找木姑娘和強行将世子帶回來,他實在心有所愧。但他不能眼睜睜看着世子為了一個不知所蹤的女子身陷囫囵之地。

周北許久未說話,心中雖不悅,但自知毫無辦法。半晌後問道:“我養父母在何處?”

“周老爺和周夫人在城郊的莊子住下了。”這永定王府可不是誰想住就可以住的,若是周老爺和周夫人住進來,世子喊着爹和娘,豈不是讓所有人尴尬,所以只能另行安排。

而且如今王府形勢複雜,多少雙眼睛盯着,是斷斷不可落人口實的。

周北突然覺得很累,緩緩坐在了床上,無力感包裹了全身,自己熟悉的父母今後恐怕不能想見就見。而阿兮,也不知道今生還有沒有機會再見面了。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