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貧僧戒色(2)

顏卿卿突然有點毛骨悚然,此時的無念沉默而危險,仿佛孕育着暗流的深海,和之前那個好欺負的單純小和尚簡直判若兩人。

“施主的目的已經達到,你我就此別過吧!”遲悼神色沉靜,不疾不徐地說道。

見無念不像要對自己不利的樣子,顏卿卿的膽子又回來了,暗自好笑自己居然會怕一個沒有武功的普通人。

她故意嗔怪道:“你這和尚,本姑娘好心幫你免了八十脊杖,你不謝謝我就算了,還要趕我走!”

面對顏卿卿的胡攪蠻纏,遲悼不氣不惱,語氣平和:“若非女施主污蔑陷害,貧僧又怎會遭此劫難?”

顏卿卿略微有些心虛,臉上卻嘻嘻笑道:“無念大師,你生得這樣好看,當和尚多浪費啊。不如就此還俗吧!本姑娘這麽花容月貌,也不算辱沒了你。你我做一對恩愛夫妻,豈不美哉?”

“阿彌陀佛!”遲悼不理她,反而神色溫和地望向她懷裏的孩子:“施主臨走前,把這個孩子交給貧僧吧?”

“憑什麽?這是我的孩子!”顏卿卿一愣,立刻把孩子抱緊了一些。

見顏卿卿冥頑不靈,遲悼神色轉冷:“貧僧雖不通醫術,卻也看得出姑娘還是雲英未嫁之身。這個借來的孩子,施主既不願交于我,還請送回他親生父母身邊,免得骨肉分離!”

“我就不送,你能把我怎麽樣?”

謊言被揭穿,顏卿卿也不尴尬,抱着孩子一副挾天子以令諸侯的架勢,蠻橫地威脅道:“想要孩子,除非你跟我走!否則我就把他扔了!”

遲悼臉沉了下來,向前走了幾步,手中暗運內力。

“別過來!”

顏卿卿見遲悼臉色不善,心裏一慌,一把将孩子扔進了旁邊的水潭裏。

遲悼瞳孔猛的一縮,立刻不顧一切地跳進水中,一把接住了孩子。眼看年輕僧人渾身濕透,雙手托住襁褓,狼狽地在水裏掙紮,顏卿卿樂得哈哈大笑。

“哈哈哈哈哈……”她笑過一陣後,故意裝出驚慌失措的模樣,嗔怪道:“大師,你怎得這麽不小心?可惜小女子不會水,只好委屈你自己游上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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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姑娘先走了,過幾天再來找你玩!”顏卿卿做了個鬼臉,就要運起輕功離開。

在原本的命運軌跡中,無念也是被顏卿卿這麽扔在了原地。顏卿卿這麽做可不是真打算放過他,無念爬上岸後不久就被官差抓住,以拐賣兒童的罪名關進監牢。

別看顏卿卿外表天真無邪,她可是魔門四分堂之一的白虎堂堂主,江湖上成名的一流高手。她偷的孩子也不是普通人家的,而是知府大人家的公子。

無念被屈打成招後判了斬監候,顏卿卿又假惺惺地過來劫獄,事後還以救命恩人自居。由于背上了案底,又得罪了知府,無念在白道上再無立足之地,輕易就被顏卿卿帶回了魔門。

顏卿卿對無念還算有幾分真心,只是到了魔門後不久,無念就落到了魔門門主雷方措手中,從此開啓了他的悲慘人生。

遲悼自然不會讓顏卿卿就這麽走了,他正要擡手打斷顏卿卿的輕功,系統突然提醒道:“主人,主角正在旁邊樹林裏看着你!”

遲悼聞言一愣,立刻散去手中的內力,裝作體力不支溺水的模樣。頭剛被水淹沒,他就感覺一個柔和的力道托着自己,把他帶離了水潭。

雲來原本正在樹上小栖,不防被一陣談話聲驚醒。武林中人耳聰目明,雲來很快就找到了聲音的來處,居然是一個年輕僧人和一個抱小孩的女子。

聽了幾句談話,雲來就大致猜出了事情的始末:女子愛慕僧人,所以故意陷害他好逼他還俗。

知道了事情的由來,雲來有些哭笑不得,也很同情這位被污蔑的僧人,他有些好奇:到底是怎樣的好相貌,竟能讓這女子不惜犧牲女兒家最重要的清譽?

雲來還未及細看,僧人已被逼的跳下水救人。眼看肇事者運起輕功就走,絲毫不顧忌僧人已是險象環生。雲來顧不得隐藏,立刻飛身出來救下那年輕僧人。

抱着人上岸後,雲來低頭一看,頓時整個人都呆立當場:哪怕懷裏的只是個沒頭發的和尚,身上穿的也是普通的月白僧袍,雲來也可以确信,這絕對是他這輩子能見到的最好看的人——甚至連公認江湖第一美人的顧盼也多有不如。

察覺到被人救下,僧人睜開了眼睛。那雙燦若星子的眸子仿佛畫龍點睛一般,為他的美更添了幾分令人驚豔的靈動。

雲來的臉“唰”的就紅了,笨手笨腳地把人放下,脫下外袍披在他身上。那僧人卻沒注意他,全部的心神都系在懷中的孩子身上。

第一時間打開襁褓檢查後,見孩子無事,遲悼這才轉向雲來,行了一禮:“多謝施主相救!”

聽見僧人清朗的聲音,雲來立刻手忙腳亂地回了一禮:“大師不用客氣!”

遲悼環顧了一下四周,見顏卿卿早已跑得無影無蹤,不由失望慨嘆:“可憐了這孩子——茫茫人海,也不知何處去尋他的親人?”

雲來正要安慰兩句,突然聽到“咔嚓”一聲樹枝斷裂的脆響,立刻眼前一亮:“大師,看來那位姑娘還沒走!”

他說着一躍而起,循着聲音的方向追了過去,只留下一句漸行漸遠的話:“大師在此稍待,雲某去去就來!”

顏卿卿确實沒走,她本想躲起來暗中監視無念,沒想到腳下站着的樹枝居然承重不足突然斷裂,導致被人發現。

眼看那個救下無念的愣小子追了過來,顏卿卿心中懊惱。然而此時要走也來不及了,她只得回身對上雲來。

兩人都是一流高手,水平相當。原本該是勢均力敵,然而顏卿卿卻不知怎麽越打越落入下風。與之相比,雲來卻是如有神助,甚至在打鬥中隐隐摸到了突破的契機。

此時的無念正解開了包袱,在裏面尋找孩子能用的東西。系統心情複雜地湊過來:“主人,你為什麽在主角面前裝普通人?”

剛才的事情,顏卿卿和雲來境界不夠察覺不出異樣,系統卻看得清清楚楚:

遲悼早就發現顏卿卿沒走,所以才不急着追。她腳下的樹枝也不是自然斷裂,而是遲悼用內力隔空劈斷,雲來在打鬥中占盡上風也是因為遲悼的暗中相助。

“扮豬吃老虎,當然是為了引人入彀!”

遲悼一邊拿了個碗将幹糧掰碎,一邊随口道:“行走江湖,沒點底牌怎麽行?如果讓人知道主角身邊有個絕世高手,那些打算對付他的人會怎樣?”

系統立刻明白過來,但還是有點糾結:“主人,你這樣不等于是騙了主角嗎?到時候露餡了要怎麽解釋?”

“阿彌陀佛……”遲悼似模似樣地雙手合十:“出家人不打诳語!”

系統嘴角一抽:是,你是沒說假話!你只是故意讓他們誤會而已。

“相比起來,有個問題我更想知道。”遲悼摸了摸下巴,擰眉思索:“主角怎麽會在這裏?”

這個世界的主角雲來,可以說是被道德綁架了一輩子的男人。

和大多數武俠世界的男主一樣,雲來出身顯赫卻命途多舛。

他原本是建平侯府的少侯爺。有一次,建平侯雲烈隐瞞身份去酒樓喝酒,被敵國探子趁機在酒裏下了毒。

恰逢一個賣唱女被醉酒的客人騷擾,避讓時不慎撞到雲烈身上。雲烈正舉起酒杯要喝,這一撞酒頓時就撒了一地。

雲烈因此逃過一劫,他認了賣唱女的救命之恩,幫她教訓了騷擾的客人,還将她帶回府中認作義妹。

建平侯一家對這個賣唱女非常照顧,給了她侯府小姐的待遇,還為她起了個大名叫雲素月,準備擇日就正式記入族譜。

原本夫婦倆是想給雲素月找個好夫婿,給她準備了厚厚的嫁妝,然而雲素月雖出身卑賤卻心氣很高,看不上侯夫人給她選的殷實良善人家,一心想攀上高枝嫁入侯府。

然後狗血的劇情發生了,雲素月趁雲烈醉酒,故意打扮成侯夫人的模樣去爬.床。

事後,雲素月哭哭啼啼地裝可憐,反倒惹得雲烈心生愧疚,侯夫人看在她對夫君的救命之恩上也沒有責怪她,得知她懷孕,還主動讓雲烈将她納為貴妾。

侯夫人對她寬仁體貼,雲素月卻仍不滿足。建平侯在外出征時恰逢夫人生産,雲素月利用侯夫人對她的信任,趁機用自己出生幾天的孩子換了小侯爺。

擔心孩子大了被侯府的人看出端倪,她第二天就找了個借口離開侯府,将雲來送往了鄉下老家。

誰知恰逢朝中有奸人在皇帝耳邊進讒言,污蔑建平侯意圖謀反。皇帝昏庸,立刻将建平侯一家老小下獄,滿門抄斬。

侯夫人從熟人那得到風聲,心知自己和孩子在劫難逃,為保住侯府的一點血脈,她将雲烈暗中組建的一支死忠勢力派去保護雲素月母子,幫助他們逃離皇帝的追捕。

雲素月轉危為安後,将雲來的真實身份告訴了勢力首領,謊稱自己為了報答侯夫人恩情,忍痛用親生骨肉換了小侯爺。

侯夫人大為感動,托付雲素月将孩子撫養長大,并讓雲來視雲素月為嫡母。還拿出了小侯爺的貼身之物作為憑據。

那心腹原本就奇怪侯夫人為何要派他保護雲素月,聽她這麽一說頓時信以為真。他感念雲素月的高義,又考慮到小侯爺由她照顧,幹脆帶着部下奉她為主。

雲素月不費吹灰之力得了一支死忠勢力,還拿到了他們帶出來的一大筆財富,得以過上養尊處優的生活,她卻并不感激建平侯和侯夫人對她的照顧。

相反,她對建平侯府滿心怨恨。她恨雲烈不肯給她平妻的身份,恨侯夫人惺惺作态不肯退位讓賢,恨雲烈惹出禍端害死自己的孩子,恨侯夫人的孩子能活下來,自己還不得不把他養大。

于是,雲素月從小就對雲來洗腦,告訴他自己為他沒了親生骨肉,激發他的愧疚和負罪感。她嚴令他為父母報仇雪恨,為他請了嚴師教他武功,卻不把建平侯留下的力量交給他,而是讓他單槍匹馬去刺殺皇帝。

她以勾踐卧薪嘗膽為借口,變着花樣的折磨雲來,美其名曰“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一邊虐待他,一邊還用大道理美化自己的行為,讓雲來對她又感激又愧疚。

另一邊,在外征戰的建平侯得知全家遇害,如遭晴天霹靂。萬念俱灰的雲烈恨皇帝刻薄寡恩,又不忍投降敵國反過來屠戮自己的同胞,幹脆讓副将帶着屬下投敵,自己孤身離開,流落江湖。

幾年後,雲烈在一次行俠仗義時慘死在“辣手人屠”韋印血手裏,至死都不知道自己還有個兒子在世。

雲來二十多歲時偶然得知父親死亡的真相,他悲痛欲絕,跨越大半個中原追殺韋印血,卻被他先一步逃入慈恩寺。

慈恩寺乃武林中三大聖地之一,寺裏的和尚武藝高強、慈悲為懷,堅決不肯交出已經“放下屠刀”的韋印血。雲來不是對手,只得忍氣吞聲地離開。

他不肯放棄,嚴密監視着慈恩寺,只等韋印血一出慈恩寺就截殺他。同時,他不惜修煉損耗壽命的禁術,做好了武功大成後強行闖入慈恩寺報仇的準備。

為了拯救自己的父親,韋印血的女兒韋芊芊隐瞞身份接近雲來,對他噓寒問暖。獲得雲來的信任後,韋芊芊趁機在他的酒裏下迷藥,僞裝成雲來欺負她的假象。

雲來識破韋芊芊的計謀,想要擒下她為人質,逼韋印血離開慈恩寺。雲素月卻派人先一步救走了韋芊芊,還口口聲聲要雲來對韋芊芊負責,娶她為妻,放棄為父報仇。

面對雲素月的胡攪蠻纏,雲來第一次開口質問:“母親,您從小就教育我,父母之仇,不共戴天。韋印血與我有弑父大仇,我怎能娶他的女兒,置父母之仇于不顧!”

雲素月卻義正辭嚴道:“知錯能改,善莫大焉。韋印血已遁入空門,此生不再作惡,你又何必苦苦相逼?你父親一生為善,你身為他的兒子,為何一點都學不會他的寬容?眼裏只盯着自己那點小仇小怨!”

“連普度大師都已将他收為弟子,你還鬧什麽!若是親人被殺就必須報仇,你父親征戰多年,殺的人還少嗎?韋印血殺他是不是也算替天行道?”

“芊芊這孩子為救父親,不惜犧牲女兒家最珍貴的名節,這樣的賢妻你不娶,你還想要什麽樣的!若非你不依不饒,芊芊又怎至于铤而走險做這種事?算起來,這都是你惹出來的!”

“不管怎樣,芊芊的事你必須負責!你若執意要做那無情無義的負心漢,就不要認我這個母親!”

逼着雲來報仇雪恨的是雲素月,逼着他放棄父仇的也是雲素月。雲素月這女人記仇不記恩,可以說是天生的雙标黨!

她這番道貌岸然的話一出,雲來幾十年用仇恨建立起來的精神支柱,瞬間崩塌了:他不知道什麽是對,什麽是錯,什麽仇該報,什麽仇不該報,整個人陷入矛盾痛苦的深淵裏不可自拔。

最讓雲來絕望的是,韋芊芊給他下藥時他正處于練功的關鍵期,而她下的藥正好和他內力相沖,直接導致他經脈走岔留下了致命的暗傷。

這個暗傷不僅讓他飽受內力攻伐之苦,而且最終導致他突破境界失敗。一身雄渾內力化為烏有不說,還險些性命不保。

雖僥幸留得一條命在,身體的根基卻受到了不可逆的嚴重損傷,變成了整日湯藥不斷的“痨病鬼”。

雲來從此變得渾渾噩噩,他聽從雲素月的安排娶了韋芊芊,冷眼看着韋印血厚着臉皮跑來和女兒團聚,婆媳親家關系和睦。

他拒絕和韋芊芊同房。韋芊芊開始對他還有幾分喜歡,久了也沒了耐心,開始紅杏出牆。雲來毫不在意,哪怕韋芊芊生下的“雜種”被雲素月當作親孫子,他也無動于衷。

行屍走肉般過了幾年後,皇帝出巡。雲來出人意料地沖過去刺駕,被随行侍衛輕易制止——與其說是報仇,不如說是一心求死。

雲來因弑君大罪被淩遲處死,雲素月卻蠱惑建平侯留下的部下,以保護雲來留下的“唯一骨血”為由,被部下護着逃走,榮華富貴地過了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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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怎樣一句話讓武力值爆表的受變得柔弱?

答:你老攻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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