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貧僧戒色(6)
日上中天,正是午飯時間。
遲悼坐在一間客棧裏,神色悠然地給自己續了一杯茶,慢慢地喝着。
不遠處的小二招呼完一波客人,正靠着柱子揣手站着休息,見狀很不斯文地翻了個白眼。
遲悼一早就來了客棧,點了一壺茶一坐就是兩個時辰——也就是無念長得好看,又是個出家人,店主看着客棧還有空位,這才沒有趕他走。
雖然是個和尚,但無念出衆的容貌還是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有人在心裏暗暗感嘆:和尚打扮都能讓人移不開眼,這要是還俗長出頭發來,那得迷倒多少懷春少女啊!
有善意的欣賞者,自然也免不了招來不懷好意的辣手摧花之徒。
斜對面三個身着短打的江湖人已經注意遲悼好一陣了,他們看見無念的臉後就一直在暗中觀察他。
僧袍破舊還打着補丁,點了一壺茶便再也沒要其他的,必定是囊中羞澀;腳步虛浮無力,是個沒有武功的普通人;表情動作說好聽點叫超凡脫俗,說難聽點就是不谙世事,且年紀輕輕沒有易容的痕跡,排除了江湖前輩扮豬吃老虎的嫌疑。
總而言之一句話:是個好捏的軟柿子,可以下手!
坐在左邊的胖子給同伴使了個眼色,立刻捂着肚子倒了下去,嘴裏□□着:“哎呀!我肚子好疼啊!救命啊來人啊!”
店家吓了一跳,生怕是店裏的吃食有問題,立刻湊過去關心道:“這位客官可是犯了急病?要不要送醫?”
胖子掙紮着咬牙道:“沒,沒事!老毛病了,緩緩就過去了!”
一旁的瘦高個眼尖地看到遲悼,頓時喜出望外:“原來這還有位得道高僧啊!大師你快用你的無上法力救救他!”
他一邊說着,一邊熱情地和另一個同夥拉住遲悼就往這邊扯。
遲悼被他們弄得尴尬無比,連連推辭道:“幾位施主,貧僧沒有法力,也不通醫術,還是請個大夫給這位施主診斷吧?”
瘦高個滿臉笑容,态度殷勤道:“哎呀,大師就不要推辭了!我這位朋友平時最信佛了,大師一看就佛法高深,您給他念經祈個福,沒準這病就好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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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是啊!大師慈悲為懷,怎能見死不救啊?”
“大師莫要再推辭了,若能救得我兄弟,在下甘願奉上紋銀百兩!”
遲悼推辭不過,只好吶吶道:“那…那貧僧就為這位施主念誦一遍《藥師琉璃光如來本願功德經》吧!”
遲悼說完,突然一改拘謹的神色,整個人變得肅穆而悲憫,明亮的光從他身後照進來,襯着他清冷出塵的容色,讓他看起來就像一尊散發着神光的玉雕佛像。
客棧裏的人被這仿佛佛祖顯靈的奇景所感染,不少信佛的情不自禁地跪下,跟着遲悼念誦《藥師琉璃光如來本願功德經》。
遲悼念誦完經文後,地上躺着的胖子口水都要流出來了。他蹭地從地上跳起來,驚喜道:“诶?神了,我肚子真的不痛了!大師法力無邊啊!”
客棧裏頓時轟動起來,不少人争着擠過去,遲悼的周圍立刻被圍得水洩不通。
有人叫道:“法師,我家老母已經卧床三年了,法師也救救我母親吧!”
“大師,犬子都病了十幾年了,懇請大師發發慈悲!若能救犬子脫離苦海,必有重謝!”
眼看場面要失控,三人趕緊扯着遲悼搶先道:“大師先救的我,我們兄弟三個還沒好好感謝大師呢!你們後邊排隊去!”
三人裹挾着遲悼出門時,還有不死心的在後面高喊:“大師別走啊!大師在哪座寺廟修行?”
兩炷香後,三人将遲悼帶回了自己的地盤,門一關,立刻露出了本來面目。
遲悼還在那故作懵懂:“敢問施主,之前許諾的百兩紋銀現在何處?”
“滅哈哈哈哈……都到這個時候了,這蠢和尚還想着要錢!”胖子見他單純模樣,頓時得意地大笑起來。
瘦高個淫邪地笑道:“到了我們的地盤,你就是倒給我百兩紋銀,也別想脫身了!”
遲悼嘆了口氣,一臉失望道:“原來施主是诓騙我的。既然如此,還請施主讓開大門,放貧僧離去吧!”
他說着就要起身離開,另一個黑面皮的同夥立刻攔住他,伸手就要摸他的臉。遲悼輕巧地退後一步避開他的手,眼裏有了些怒氣。
“幾位施主戲弄貧僧還沒夠嗎?貧僧雖是出家人,卻也不是任人欺負的!”
黑面皮手上一落空,看着遲悼的眼神頓時有些遲疑:這和尚是真傻還是假傻,都到這時候了,再蠢的人也該反應過來了吧?他為什麽還這麽鎮定!
另外兩個同夥卻沒察覺到異樣,一前一後地撲向遲悼,獰笑着道:“小和尚,乖乖躺下讓大爺.肏.一頓,把我們三兄弟伺候舒服了,說不定還能賞你個全屍!”
遲悼觑了一個空擋,恰到好處地躲開兩人,瞬息間轉移到屋角,兩個同夥避之不及,頓時撞在了一起,嗷嗷痛呼。
遲悼搖搖頭,滿臉遺憾道:“方才的這番話,幾位想必對那十幾個受害的無辜男女,也同樣說過吧?”
三人驚疑不定地看着遲悼。意識到這是個硬點子,幾人相互對視了一眼,立刻端正了态度。
那瘦高個拱手道:“原來大師也是位練家子——恕我等眼拙,敢問大師法號是?”
遲悼仿佛有些不好意思,腼腆地笑道:“些許薄名,何足挂齒?三位只要知道,貧僧是來取你等性命之人,便夠了!”
三人一聽,頓時火冒三丈。
那胖子破口罵道:“哪來的禿驢,口氣倒是忒大!我等好心與你論交,你既不識好歹,就別怪我等以多欺少了!”
胖子随即抽出武器招呼道:“大哥二哥,咱們并肩子上,砍死這個禿驢!”
看着兇神惡煞虎撲過來的三人,遲悼不慌不忙地雙手合十,誦了一句佛號:“阿彌陀佛!”
半盞茶後,遲悼輕輕撣了撣衣角,漫不經心地看向角落裏遍體鱗傷的三人,幽幽嘆了口氣:“罪過啊罪過!”
三人吓得齊齊一抖,看着遲悼的眼神仿佛在看怪物。這和尚只憑一雙肉掌,就輕描淡寫地把他們兄弟三人打的半死,輕松的就像喝水吃飯一樣。
最恐怖的是,他們三人人人挂彩,這和尚卻渾身纖塵不染,連滴血都沒沾到。武林中什麽時候出了這麽個煞星!
見遲悼朝他們走來,三人立刻吓得魂飛魄散,胖子尖叫道:“你…你要幹什麽?你別過來!”
“三位施主,這便上路吧?”
遲悼悲天憫人的說道,微一擡手,三人立刻噗通一聲跪下,苦苦哀求:“大師,我等知錯了!大師饒了我等吧!”
遲悼搖了搖頭:“出家人不打诳語,貧僧既說了要取三位性命,又怎能出爾反爾?”
三人一聽更是驚恐萬狀,眼看就要性命不保,不由發狠地奮起反抗,可惜片刻就毫無反抗之力的被遲悼擡手鎮壓。
幾個淫.魔七嘴八舌地崩潰大叫起來:
“大師,我等再也不敢了!大師饒我們一命,我等一定改邪歸正重新做人!”
“你…你是和尚你不能殺人的!”
“出家人怎麽能不慈悲!你殺了我們還有何顏面去見佛祖?”
“阿彌陀佛!”遲悼冷眼旁觀着他們的垂死掙紮,面色無悲無喜:“貧僧也想放過三位施主。只是要告慰那些無辜慘死的冤魂,避免更多的人受害,只能委屈三位了!”
他說着,臉上露出一個和善的微笑:“放心!貧僧下手很快的,絕不耽誤施主去西天面見我佛!”
偏僻的小屋裏傳出幾聲滲人的慘叫,驚飛了幾只在屋頂小憩的鳥兒。
半盞茶後,遲悼不疾不徐地走出小屋,轉瞬間消失無蹤。
主角沒來的這段日子,遲悼一有空就出門釣魚。借着深不見底的內力和無上輕功,日行千裏不在話下。
他專門到淫.賊惡霸出沒的地方溜達,時不時就能碰上色心大發自尋死路的人間渣滓。這個時候,遲悼就會用自己的方式教育他,讓他痛改前非重新做人。
短短半個多月,那些未來會将無念淩虐得生不如死的所謂“江湖名宿”,幾乎被遲悼一網打盡。
令人遺憾的是,這些人裏居然沒有魔門門主雷方措,看來顏卿卿那丫頭還挺講信用,居然沒有向雷方措出賣自己。
遲悼正坐在客棧裏暗暗可惜,旁邊桌子的兩個客人四處看了看,其中一個湊近同伴的耳邊悄聲道:“聽說了嗎?昨天已經是第十四個了……”
“嘶!”同伴倒吸了一口涼氣,小心翼翼地湊近了問:“劉兄,到底是什麽人幹的?殺人不過頭點地,死了都要把人給閹了,這是有什麽深仇大恨哪?”
那位劉兄做賊似的觀察一陣,這才壓低聲音道:“人倒不是他殺的,下手的這人只是把他們武功廢了,又一刀切了子孫根,命卻是沒要他們的!”
“只是這些人都是作惡多端的淫.魔人屠,仇家衆多,這一沒了武功,可不就被人趁機尋了仇?”
那同伴聽了,不由沉吟道:“如此說來,兇手說不定是家中有女眷被人奸.污,這才專找采花大盜的麻煩……”
那劉兄顯然知道些內幕,于是略有些得意道:“曾兄這就想岔了!聽說那兇手是個長得十分好看的和尚,這段日子突然在江湖上行走,那些倒黴鬼都是動了歪心,這才被那大師替天行道了!”
”長得好看的……和尚?”
那位曾兄覺得這信息量有點大。現在的采花賊都是這麽葷素不忌嗎?不拘男女只要好看就行,連和尚都不放過!
不過話說回來,會引得這麽多淫.賊獸性大發的和尚,那得長得有多好看哪?
那位曾兄正在浮想聯翩,他的同伴突然驚恐地用力扯他的衣服,見他看過來,劉兄十分隐晦地用眼神示意遲悼。
曾兄順着他的眼神看去,目光接觸到遲悼的臉,立刻倒吸一口涼氣:這不就是個長得十分好看的和尚嗎?
天爺呀!這和尚是什麽時候來的?他倆談論的那個兇手不會就是他吧?
兩人瞬間覺得胯.下一涼,戰戰兢兢地想跑又不太敢。
雖說他倆都是與人為善的良民,但是這位大師戾氣那麽大,誰知道他認定的“冒犯”是什麽程度的?
萬一他覺得他倆聊的話題不太順耳,認為他們在意.淫自己呢?
兩人頓時十分後悔:叫你嘴上沒把門的,這下惹禍了吧!
将二人的表現盡收眼底的遲悼:“……”
二位施主不必驚慌,貧僧真的沒有那麽變态,還不至于見人就切子孫根!
拜遲悼半月來的行動所賜,最近的江湖已經到了談和尚色變的程度,尤其是長得好看的和尚,江湖中人更是見了就繞道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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