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微小的
等到美提亞端着果盤走進客卧（老實說也就兩個房間，畢竟拟态怪們不太在乎員工福利），立刻意識到這家夥的口味果然本來就很少女。要說簡單倒也簡單，米白色的牆，貼了一行花布，有床有電視，還有落地大窗與桌子。但要說繁複，倒也繁複的要命。被子一派田園風光，床與桌子還有椅子一樣是木雕花，椅子上墊着同款小繡花墊子。也許本來就想着給美提亞住，所以在沒用的裝飾克制了一些，整體還算素淨。
雖然這麽說，但仍然整個房間都散發出一股小女孩子氣味。若要說的話，就是田園派。
美提亞随手撿起顆葡萄，一邊吃着一邊坐到床上。她随意的甩掉鞋子，盤腿坐在上面，想了想把有些緊的西褲松開脫下，懶洋洋的吃起水果。葡萄稍顯酸，但口味也算可以，她把枝丫上的全扯下來，一顆顆放好，正要開吃，薇爾丹帝在外面敲門。她略顯無語的看着自己的屬下敲了門又自己滴了卡走進來，心想那還敲什麽門呢。
“您把褲子可給穿上啊！！！！”
薇爾丹帝發出一聲慘叫。美提亞一愣，低頭看去，她有穿內褲啊……？她大惑不解，随手就把果盤放在小茶幾上，理直氣壯的站起來：
“我又不是沒穿。而且這不是你買給我的嗎？你怎麽不表現的開心一點？”
“可是完全露出來了啊！！！！！”
美提亞煩不勝煩，又把褲子穿上的時候，諾倫號正好來到靜谧星的衛星一上，準備采購一些當地（指靜谧星以及周邊4個衛星）的農業産品。她透過窗子看見下面堆成一層層的垛子，不由得興趣盎然的走過去看。薇爾丹帝綴在她身後，難得感覺自己跟在女皇身後的樣子有些狗腿子氣氛，不由得拿出剛剛正煩惱着的價目表遞給美提亞。
“……為了僞裝所以要購買這些？”
她虛虛一看，便回過頭去問薇爾丹帝。
“也不一定吧。雖然我有購買了假的資料，但是我個人覺得買點什麽更好……而已。”
聽見這種模棱兩可的回答，美提亞只是微微一笑：
“你喜歡什麽就買什麽。反正我們也不需要錢這類東西……”
她再度拿起葡萄，惡作劇一般在犬齒上碾碎，汁液黏糊糊的流下來，但她不怎麽在意，只是用手背輕輕抹掉。她的眼睛在逆光之下似乎在發光：
“我們只需要敵人的頭顱，你說對嗎？”
————
但是……當然啦，敵人的頭顱既不能賺錢，也不能解釋商船為什麽什麽貨品也沒有的道理，所以薇爾丹帝只好再度自己勞心勞力的計算起貨物的價目。
她剛剛計算完價格，正要大發脾氣随便買點什麽好了，回頭一看卻發現那個黑色身影不在沙發上看着報紙，心知大事不妙。她馬上趴上窗戶，正巧看見不知何時跳下去的美提亞蹲下去，在地上撿起一個番茄，像是觀察藝術品一樣左轉右轉，薇爾丹帝連忙蹬蹬蹬跳下舷梯，站在美提亞身邊。
這裏不同主要星球，在停機位旁邊經常聚集着大批的小販，趕之不去，揮手則來。美提亞倒不介意這些人類在身邊擁擁擠擠，在充滿着嘈雜的各地口音的人流中自顧自把那個西紅柿擦了擦，随即一邊吃着一邊問道：
“這個挺好吃的。可以買吧？”
“哦……可以。”
薇爾丹帝忙不疊買了兩斤西紅柿，卻看見美提亞連蒂也一口吞了，幸好沒人看見。她摸了一把汗，心想殿下不是和雪瑞在鄉下住過一段時間嗎！雖然兩人一個住村那頭一個住村這頭，但是不是還和人類相處過嗎！！難道殿下完全不和人接觸……？也是，殿下這種脾氣……
不過說回來，雖然殿下脾氣古怪，但是卻對那孩子溫柔的奇怪啊……難道是突然母性光輝發作，當育成游戲在玩嗎！……反正那些本就不該去想，算了算了。
她不敢多想，又把思緒扔給烏爾德。烏爾德只是發出一聲嘆息，就又把那些不該有的思緒全部都吞吃了。
但美提亞仍然注意到什麽，瞥了一眼她，随即冷淡的說到：
“我知道你在想什麽。……。”
她似乎想說什麽，但是什麽也沒說。番茄的汁順着她的唇角流下來，她用手指一點點的擦上去，令薇爾丹帝想起她濺的一身血的時候也喜歡這樣，慢慢的，抹在臉上，凝固成一個猙獰的笑容。不知從何時起，威脅意味的微笑已經變成禮節性的友善……但她們誰都沒有忘記那最初的意味，是的，最初……。她這麽想着，掏出個番茄也吃起來。
這番茄的确不錯，口味适中，作為水果食用的時候最重要的汁液也很多。新鮮的蔬菜就是好，雖然人類總說着什麽神乎其神的泥土的香味啦，大地的遺産啦……但是确實比無土栽培的好吃。
薇爾丹帝吃完一個，眼瞅美提亞灑脫大步走開，連忙緊緊袋子跟上。她一邊通知拟态怪買點番茄，一邊困惑的發問：
“您還要去哪兒？”
美提亞扯開領帶。她露出一個在她那充滿着成熟魅力的臉上透着奇特魅力的天真笑容，歪着腦袋說到：
“薇爾丹帝，這有我們可愛的小夥伴哦。”
“什……等等，您先別走那麽快！”
但美提亞從不理會屬下是否趕得上，只是頗具魄力的在一群亂糟糟的小販裏突圍，留下手短腳短的薇爾丹帝在人群中苦苦掙紮，差點被小販淹沒。
她健步如飛的走到一邊，毫不理會要她交錢的機場指示人員的嘶吼，接着便踏入市民中再也不見了蹤影，薇爾丹帝還想掙紮，結果美提亞傳來心靈訊息讓她先自行游玩，姑且不對游玩這個用詞說些什麽，薇爾丹帝鼓起臉，獨自一人回到船艙。
“真是的！殿下真是的！”
薇爾丹帝搖着自己的腦袋，擠出抱怨的話語。雖然如此，但她很明白自己的本分。身為間諜的她本來就沒有什麽攻擊能力，并不強大，也沒有什麽強健的身體，所以不帶她去也自有考量。現在她更應該做好的是去購買應該購買的物件，以及打算一下如何往南商聯突入。這裏只是小聯合國的一個小地方，在這裏就被困住可不好吧。但她仍然心裏有些不大舒服……
她坐回椅子上，氣呼呼的把番茄放在桌子上。随之，她看見美提亞拿出來的果盤，上面一顆顆扯下來的葡萄像一盤玉珠似的。她才想起剛剛美提亞的确是在出門之前，把果盤擺到了自己面前。薇爾丹帝嘆了一口氣：
”如果這是您的溫柔的話，實在是太溫柔啦。“
薇爾丹帝從那之間随意撿起一顆葡萄，一邊嚼着，一邊煩悶的吐出一口氣。美提亞從那一天開始，就是這樣的人啊……
假如自己也是那孩子一樣的話，是否也能被疼愛呢。被那樣摸着腦袋，被那樣輕易的抱在懷裏……然後，還可以，嘿嘿嘿嘿嘿嘿給美提亞換衣服嘻嘻嘻嘻嘻嘻——
她拍了拍臉。雖然她完全知道美提亞肯定早就感知到了，但她不太在意。
但是，那不可能啦。美提亞不需要無用之物，如果自己真的在被制造之初是那樣的人，也沒有什麽價值的話，只會被一下就丢掉了吧。在被制造出來的時候能被看上并且使用這件事，還讓自己覺得非常開心。
無論是阿芙蘿，或者是耶夢加得，抑或自己，都充滿了這樣的心情。但自己并不同——被塑造作人，然而其內裏只是……
她拍拍自己的腦袋，語帶嫌棄的說道：
“都幾月份了，腦子還是像以前一樣。糊裏糊塗的，還在想這些。”
反正就算是那樣也挺好的。只不過啊——總是看到人家抱來抱去的，真的很寂寞呢……
這就是人類這種社會性生物的惡劣程度啊。不過，人類發明了擁抱，發明了親吻，還發明了情趣內衣，這也是社會性的學問吧。反正，自己要是真的要找個伴，伴侶什麽的，也只能找——
薇爾丹帝擡起頭，裝作漫不經心的的眼光掃過自己的船員。這些，肯定是不可能的啦。但是人類也不可能。耶夢加得和阿芙蘿，兩個都，不想，絕對不要。數來數去，自己完全沒有對象可言……真是寂寞啊。
薇爾丹帝自然不會想到，她開始無比懷念寂寞那一天的時間很快就到來了。
——————
在那間黑色的，不見光的房間內，又聽見那個女子的低語：
“很快了……很快了……”
她的臉染上妖豔的紅暈。漂亮的眼睛此刻失去色彩，只是不斷地，仿佛根本不覺得痛那樣撫着腹部：
“就要來了呢？”
“請一定，記得我們的諾言……”
即使以生命為代價也如此。即使軀殼被當作工具也無所謂，想要帶領，想要引導——
啊，帶來災厄，獲取渺小的幸福。那樣也好嗎？
作者有話要說：
畫了個密集恐懼症可能會打我的封面。刷新應該可見了。
打錯了字打成了無水栽培（……）謝謝妹兒的抓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