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自從被紅豆堆滿了整個屋子過後,君羽墨就去向溫長風申請,想換個房間住。

溫長風沒有同意,但之後倒是沒有再送紅豆,而是把他每日的吃食改成了紅豆湯,紅豆飯,紅豆糕。

在吃了好幾頓過後,君羽墨的臉色越來越黑。

……他肯定是故意的,一定是故意的!

君羽墨的臉色變了又變,想起事件的起因,這些都是小六那個荷包的緣故!

早上的授課已完,下午的時候,君羽墨還是決心出一次門。之前見過殷大娘,他就一直對自己那個前世有些好奇。雖然是系統按照他的性格推演的,他也實在是想不出自己到底怎麽渣了溫長風。

君羽墨按着之前的記憶,走了大半個時辰才到了紙坊。

敲了敲門,來開門的卻不是殷大娘,而是一個清秀的孩子。

他看到君羽墨的時候,也忍不住一晃神。許久才面露複雜的讓君羽墨進來了:“請進,奶奶一直想要見你一面。”

等等……!

奶奶?

那這個少年到底是誰??

君羽墨的心中升起一股恐慌。

他幹巴巴的扯了扯嘴角:“好的。”

那少年的反應倒是十分鎮定,臉上的表情一直淡淡的。他一直帶着他在院子裏走着,穿過了一個長長的回廊。君羽墨控制不住自己好奇的眼神,看了少年好幾眼,發現他并不像自己……性格反而有點像溫長風那厮!

“到了,君公子請吧。”說完,他便要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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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羽墨忍不住回眸看了他一眼,卻發現他真的和溫長風氣質神似!只是多了許多稚嫩的感覺。

“你叫什麽名字?”君羽墨突然問出口。

少年的腳步一頓:“殷如初。”

如初……?

聽到這個名字君羽墨忍不住眼眸一縮,他再次回過神的時候,卻發現少年已經不見了。

君羽墨的心中仿佛有一絲漣漪波動,就像抓住了什麽一樣,但很快那種感覺就過去了。

他還是放下了所有的猜疑和戒心,慢慢走進了殷大娘的屋子。

屋子裏面很黑,沒有點燈,還一直傳來陣陣的咳嗽聲。

君羽墨聽到床上的人問:“是如初嗎?”

君羽墨摸着黑走了過去:“大娘,是我。”

聽到他的聲音,殷大娘微微一愣:“阿墨……我的……”

君羽墨不知道之前發生了什麽,可她的反應絕對不平常。

“我是君羽墨。”

聽見他這麽說,殷大娘才回過神來。

她昨天就去溫府送信,對那位溫公子說想再見一面君羽墨。可昨天她盼望了好久,也不見君羽墨來,她本來都已經死心了,沒想到竟然見到了他。

殷大娘的聲音裏充滿了驚喜:“原來是君公子……坐吧。”

君羽墨找了個凳子,又在桌上找到火引,點燃了桌子上的油燈。

借助微弱的光,他才看清楚殷大娘的臉。

她比前幾日看上去更加憔悴了,君羽墨本來以為她只是普通的生病,卻沒想到這次病得那麽嚴重。

“殷大娘,你找了大夫來看了嗎?”君羽墨有些擔心的問。

殷大娘搖了搖頭,聲音裏夾雜着滄桑:“年紀大了都這樣,哪用找什麽大夫。”

她這麽說,讓君羽墨的心裏忽然有幾分不是滋味。

而殷大娘借着燭光,卻一直盯着他的臉看,君羽墨忍不住打破她的幻想,開口問道:“其實上次我來就想問,我到底和誰很像?”

殷大娘才恍然醒了過來一樣:“想必你們來紙坊,就已經聽說過十五年前的事情了吧……”

……十五年前。

君羽墨算了算時間,正好是長琴渡魂到溫家大公子身上的時間,之後他才渡魂到了溫長風的身上。

“具體我也不太清楚……只是略略聽說有妖怪。”

殷大娘沉默了許久,才告訴他:“有時候我真的願意相信還有轉世。阿墨那麽年輕就走了,這一切都是我的錯。”

殷大娘獨自撫養一個孩子長大,比平常婦人見的世面更多,沒想到在殷子墨十七歲那年,他卻救下了一個人。她至今都忘不了那個人的眼神——

就像是孤獨的猛獸,任誰上去都會伸出利爪。

偏生她的阿墨滿臉笑容的跟她說:阿娘,我們好人做到底,幫幫他吧。

殷大娘作為一個母親,自然不許,她不願看到自己的兒子受到任何傷害。果不其然,那個人來到南曲的那一天,鎮子上就開始發生怪事。

紙坊的周圍已經死了好幾戶人家,她害怕極了,街坊鄰居的流言蜚語快要把她吞沒。

她受傷不要緊,可她害怕那些唾沫也把阿墨給淹沒了。

于是她告訴外人:妖怪是那個人,妖怪在她家!

當時殷子墨知曉這個消息的時候,滿臉的不置信。他狠狠的和殷大娘吵了一架,對她說:阿娘,你怎麽能說這種話?

後來殷子墨死活都不肯交出那個人,還從紙坊搬了出去。

聽完這一切,君羽墨突然沉默了下去。他知道溫長風的性格,锱铢必報,如果知道是殷大娘做的事,估計殷大娘活不了。

唯一的可能就是殷子墨自己承擔了下來。

君羽墨安撫好了她:“大娘,我去幫你找大夫,你現在生病了,憂思別過重了。”

殷大娘還一直在念叨:“如果當初我不那麽做,阿墨也不可能搬出去,也不會僅僅半年就沒了命。”

直覺告訴他,殷子墨的死另有蹊跷,不像是如溫長風口中所說,救了‘妖怪’,反而被‘妖怪’殺死的故事。

君羽墨嘆氣的站起身。

等到他重新走到紙坊門口,君羽墨又看到了那個少年:“如初。”

殷如初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我好像比你大一點。”

他伸出手,比劃了一下他和君羽墨的身高。

君羽墨臉色有些難看,十四歲的時候他的确有點矮……

君羽墨哼一聲,喚他:“殷兄?”

反倒是殷如初不喜歡這個稱呼,于是面無表情的看着他:“阿墨。”

稱呼很親昵,但他臉上的表情可一點也不親昵,反而像以牙還牙一樣。

君羽墨臉色還是不太好:“給殷大娘找一位大夫好好看看吧。”

殷如初眼神淡淡的瞥向殷大娘房間的方向:“我也想,是奶奶她自己不願意。”

殷大娘的态度簡直像是一心求死,君羽墨忽然有些擔心了起來。

“我回溫府會央着先生開一些藥方,就說是我送來的,讓殷大娘一定要吃!”

殷如初看君羽墨的眼神忽然變了變,他還是面癱的用手在君羽墨臉上捏了兩下,直到把君羽墨的臉都捏紅了,還是沒說個理由來。

君羽墨才剛剛才好了一點的臉色又變了:“你捏我作甚?”

殷如初心虛的瞥開了眼:“江湖上流傳着一種易容之術,我看你是不是……”

君羽墨聽他嘟囔了一個名字,也沒有聽清楚,只是他的眉頭狠狠的皺了起來。殷如初的性子絕對不像是溫長風!溫長風可不是他這個傻樣。

系統慢悠悠的聲音在腦子裏響起:[倒有點像你。]

君羽墨臉色黑了:[我哪兒有這麽傻?]

君羽墨又看了殷如初一眼,咳嗽了兩下:“那我先走了,你有事直接派人送信到溫府來吧。”

殷如初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

等到他離開紙坊,沿着河道,獨自走在石板路上,君羽墨才把今天的事情連貫的想了很久。

如果他前世把殷大娘幹的事情自己承擔了下來,溫長風一定會認為他背叛了他的。但現在看溫長風對待自己的态度……倒也不像報複。

他忽然就明了了。

“也就是說……你按照我的性格推算的渣,其實只是個誤會?”

[嗯。]

“還有……這個誤會是殷大娘造成的,而且看溫長風對我的态度,很有可能他現在已經知道這是個誤會了?”

[嗯。]

他前世的死肯定另有蹊跷的。

理順了思緒的君羽墨忽然愣住了,這次的任務……

簡直躺贏啊!

不過此時此刻,君羽墨卻有點心虛,這個都是系統作弊幫他的:“你作弊的事情沒被發現吧?”

說起這個,系統還有點憂傷:[上面找我談話了。]

君羽墨驚訝了。

系統又說:[萬一以後負責你的系統不是我……]

聽到系統的話,君羽墨剛剛還爽翻了的心情,頓時又憂郁了下去。

他和他的小夥伴相處得挺好的,一點也不想換系統!

系統的語氣欲哭無淚:[我還要寫檢查報告,君羽墨,你怎麽賠我!]

君羽墨對它表示無限的同情:“要不……我幫你寫?”

系統哼了幾聲:[你早點過了這個任務就好了,我的報告我自己寫,說不定報告寫好了就沒事了。]

相處了好幾個世界,君羽墨也多多少少對他的系統有幾分了解。平時雖然兇巴巴的,但關鍵時刻卻最維護他。

他眼裏滿滿的笑意快要溢出來。

比起溫長風,他已經很幸運了。

因為每當他快要被掩埋在輪回裏的時候,總有人向他伸出了手。

不知道為什麽,君羽墨的腳步變得越來越輕快……

他忽然有一種想要馬上見到溫長風的。沖動!

從來都只有一個人的話,就永遠不知道溫暖的滋味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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