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天意弄人
話音微頓，仿佛有什麽往事勾起了他的記憶。
“妳知道嗎？子默雖和我只是異父兄弟，可從小到大，對我最好的那個人，就是他。還記得那年我才兩歲，父親病逝，母親帶着我改嫁到楚府。”
“像我母親這種嫁過一次人的，想再找一個好婆家是不可能的，楚将軍當年之所以會将她娶進家門，不過是我母親的生辰八字剛好旺他。”
“可惜，那楚将軍能接受我母親，卻接受不了我這個拖油瓶，在楚府，我的日子甚至不如一個奴才，我母親膽子小，不敢反抗，只能眼睜睜看着我在府裏過下等人的生活。”
“就這麽慒慒懂懂的長大七、八歲，突然有一天，一個小男孩走到我面前，對府裏的奴才問我是誰？那奴才不知道怎麽介紹我，吱吱唔唔的，倒是府裏的一個丫頭膽子大些，直接告訴他，我是他同母兄弟。”
說到這裏，封奕頓住，直直看向秦素珏，“從那一天起，我的生活，因為那個小男孩的原因，而得到了徹底的改變。”
“他是将軍府裏的小少爺，将來勢必要當大人物的，很小的時候，子默問我，長大有什麽願望？那個時候我說我不知道，子默卻說，男子漢大丈夫，要行俠仗義，震懾四方，為了這句話，我十二歲獨自出楚府闖蕩，就是想做出一番成就，只可惜……”
他苦笑一聲，“我擁有了今天的一切，還來不及和我兄弟分享，他就已經被人活活害死，變成了地底的一堆白骨了。”
聽到這裏，秦素珏感慨萬分，她怎麽也沒想到，楚子默和封奕之間，還有這樣一段兄弟之情。
“我兄弟就這麽死了，做為他的哥哥，難道我不該為他報仇血恨，手刃仇人麽？”
封奕突如其來的吼聲，吓了她一跳，秦素珏本能擡眼，看到他眼底一閃即逝的恨意。
她心底一酸，十分不是滋味，只聲勸道：“天意弄人，這樣的結局，誰又願意去面對呢？封奕，我知道你其實是個好人，否則當初在永寧鎮，你不會對我出手相救，還有那次在皇家獵場，你也不會專程給我送去解藥。”
對方冷哼一聲：“這世上的人，是不能用好與壞來區分的，這麽簡單的道理，別告訴我妳根本不懂。”
“好吧，就算你心裏有恨，你直接找我來算帳就好，何必将無辜百姓也波及進來？”
“戰争的爆發，可以動搖民心，只有生活在水深火熱中的人們，才會心升對朝庭的不滿，對統治者的恨意。”
封奕邪笑道：“如果發動戰争，可以讓東方曜成為百姓心中的罪人，有這麽好的機會，我為什麽不加以利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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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素珏大怒，“就因為你的私怨，所以不再顧及別人的死活？”
“別人是死是活，與我何幹？”
“這場戰争，你是勢在必行了？”
封奕冷笑，不點頭也不搖頭。
秦素珏放軟語氣，無比真切的看着他，“如果我求你，放棄這場戰争呢？”
封奕微微動容，側頭看了她一眼。
沒等他回答，兩人同時聽到有異樣的聲音傳來。
是東方曜，朝明宮中不見了秦素珏，影衛和侍衛畢尋不到她的身影，這種情況有兩個，一個是她再次離宮出走，另外一個，就是有什麽事情，讓她必須親自去辦。
以東方曜對秦素珏的了解，能讓她刻意躲過影衛眼線獨自行動的，只有那個神秘人，北海之王封奕。
封奕沒等東方曜追來，對秦素珏道：“五天後，一個人來北海水寨見我，或許妳用自己的性命來求我，我會枉開一面，如妳所願呢。”
說完，快速躍上樹枝，幾個輕快的腳步踩過去，立時消失。
當東方曜來到這裏的時候，剛好看到封奕的背影在眼前消失。
他喚來影衛，讓他們去追封奕的行蹤，卻被秦素珏阻止，“沒用的，封奕武功上乘，甚至在你我二人之上，這些影衛，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東方曜眯了眯眼，望着封奕早已消失的方向沉思良久，才轉過頭問，“他又私闖禁宮來惹妳？”
“不，這次是我主動找的他。”
秦素珏一五一十的将剛剛的事情告訴對方，當她說到，封奕讓她五天後去水寨用命去求他的時候，東方曜冷笑一聲：“他在做夢！”
吼完，就見秦素珏靜靜的站在那裏，仿佛在沉思着什麽。
他心底一慌，雙手抓住她的肩膀，“素珏，我不準妳去，甚至連那個想法都不準有，妳是我的，就算必須面對千難萬難，我也不會将妳送出去冒險。”
秦素珏發現自己被監視了！
自從起床之後，她就發覺自己無論走到哪裏，身後都有一群宮女太監寸步不離的尾随着自己。
看着那群緊跟其後的丫頭太監，她落定腳步，無奈道：“你們這麽緊緊跟着在我身後，難道就沒想過，會給我帶來很不好的感覺麽？”
幾個小太監聞言，都不敢吭聲，站在原地，也沒有離開的意思。
秦素珏嘆氣，“你們不必近前侍候了，有什麽需要我會開口叫你們的。”
衆人不走，仍舊站在那裏。
她臉色微冷，皺眉，“莫非這是皇上的意思？”
衆人聽到這裏，都紛紛跪倒，其中為首的嬌喜道：“皇上說了，若娘娘有個三長兩短，或是突然間不見了蹤影，他可是要奴婢等人提頭去見的，還望娘娘體恤，切莫為難于我們才是。”
秦素珏揮了揮手，輕聲道：“如果這是皇上的命令，你們想跟就跟着吧。”
她太了解東方曜這個人的脾氣，他執意的事情，牛拉不動。她知道他這是在關心自己擔憂自己，可是有些事，并不是他想囚着她，就能徹底解決的。
秦素珏不想為難那些受皇命威脅的奴才們，所以任由身後一堆人寸步不離的跟着自己，就算心裏不自在，也沒給那些群人半點臉色看。
倒是嬌喜看出她心底的不悅，小聲道：“娘娘您也別怪皇上，不瞞娘娘說，自打奴婢進宮到現在，還是頭一次看到皇上對人緊張成這樣。雖然咱們這些做奴婢的沒資格在娘娘面前說是非，可奴婢是真的不想讓娘娘因為這件事而生皇上的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