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我的內心确實有過片刻的動搖,然而那微小的動搖不足以使我迷失方向。

楚昊走後,我瞞着他又一次拜訪了楚父,并進行了一場詳談。

我拿出從張老師那抄來的成績單,畫出了他本學期的成績曲線,很遺憾地告訴他,楚昊若非天才,很難在最後幾個月沖刺到一本線,更遑論考取985或211高校。

“但是,”我誠懇地說道,“他的身體條件非常棒,遠遠超出平均水平,一旦拿到體育特長生的資格,還是很有希望的。”

楚父後仰到椅背上:“陸老師的意思是,讓我花點錢找點門路,給他搞個特長生的名頭。”

我含蓄地說:“我只是認為考大學并不只有一條路。”

楚父說:“陸老師,我一向認為人生并不是只有念大學一條路。楚昊的學習我是不過問的,如你所見,我和他媽媽早就離婚了,平時沒人管的了他,本來我對他的期望就是順利高中畢業,別弄出什麽幺蛾子……”他頓了頓,朝我一笑,“例如搞大小姑娘的肚子,可不是每個女人都能像他媽媽那麽幸運。”

“……”

我裝作沒聽出他話裏的信息,雙眼盯向桌面。

楚父坐正身子:“我看過楚昊的志願書,老實說我覺得他寫的是天方夜譚,不過作為父親無論如何都該鼓勵孩子做夢不是嗎。我很好奇,為什麽陸老師會跟着起勁,他的成績并不影響你的升學率統計吧。”

“因為我很喜歡他……”

我的手在腿上一敲,慢慢擡起視線。

“他是我最喜歡的學生。”

楚父發出一聲爽朗的大笑:“你這話可不能說給那小子聽,他別扭的要死,小時候他阿姨說喜歡他,結果被他冷落了整整三天。”

我也跟着笑了。

在楚父眼裏,“喜歡”是老師對學生的喜歡,只有我明白那兩個字意味着什麽,它們的重量有多大。

楚父笑完,沉思了良久,最後說他會考慮看看。

我臨走鄭重地強調:“請不要忽視楚昊身上的可能性。”

走出門去,我緩緩呼出一口氣,才在褲腿上擦掉手心的冷汗。

我答應過楚昊要教他大人間的事,而大人的事絕不僅僅是性與愛。

我聯系了在T大念研究生的同學幫我打聽,他告訴我點招名額早就內定光了。

我遺憾地說:“是嗎?”

他說:“你的學生也太死心眼了,本市重點大學那麽多,幹嘛非要T大,再說了,非君不可的話重讀一年也不是大事。”

我被“重讀”兩個字撥得心弦一動,說不準楚昊重讀能分到我的班上,但很快我就自己打死了這個念頭,我并不願見楚昊留級的傳說演變成真事。

我說:“我再想想辦法。”

同學笑我說:“你管得未免太寬了點吧,念書的時候還說要選個副科老師當,天天打醬油,結果沒兩年就變卦啦。”

“或許吧,”我說,“欠你一個人情,改天請你吃飯。”

挂掉電話,我踢了踢腳邊的石子。

出于老師的層面?多少應該有一些吧。

我教的文科班女生多,大都乖巧懂事,偶爾有一兩個活潑好動的也絕不出格,教導主任便是考慮到了這點,才把相對好帶的班級交到了我這個新人手上。

當班主任沒有不累的,相對而言我應該是最輕松的那個。

老師……戀人……

我擡起頭,揉揉僵硬的脖子,內心期望未來的幾個月能夠走得快一點,再快一點,直至我和楚昊的關系不再複雜難辨。

高三的尾聲是伴着知了聲渡過的,我在講課的間隙有時聽到操場傳來的嬉鬧聲,嘴上命令學生們把窗戶關上,心裏卻會心一笑,青春永遠不會被課業壓得死氣沉沉。

為了躲避酷暑,我常常會繞一點遠路,穿過背陽的行政樓,再去校門口取郵件。這天我和往常一樣走在涼爽的走廊裏,身後傳來一聲叫喚。

“陸老師!”

我停下腳步,回過頭,出乎意料的,叫住我的人是林傑。

他快步趕上來,與我肩并肩而行。

“太好了,我正想找你。”

我不動聲色地問:“什麽事。”同時警惕起來,他與第一次見面所展現出的态度實在相差太多。

林傑偏過頭:“有些事想問問陸老師,我想老師既然能不分班級的關心同學,年級想必也無所謂吧。”

他話裏暗含的嘲諷激得我很是不快,我努力維持成人的風度,讓我的語氣不至于太過冰冷。

“那得聽聽是什麽問題了,畢竟我不是心理老師。”

林傑毫不避諱地說:“與楚昊有關。”

我略感驚訝:“你還沒死心?”

他光用堅定地眼神就回答了我的問題。

“我很感謝老師沒有宣揚出去,”林傑說,“請不要誤會我是怕了,我只是擔心會給楚昊學長帶來麻煩。”

我不說話,我考慮的出發點自然是楚昊,若是別個什麽學生我恐怕早就找家長談話了。

林傑接下來說道:“老師我想想問問你,怎麽才能獲取楚昊學長的注意?”

我一時錯愕:“你問我?”

他肯定地說:“我認為只有老師才能回答我的問題。”

“為什麽?”我問。

林傑的眼裏透出由衷的迷惑:“老師難道不知道,楚昊學長的目光永遠圍着你轉嗎?”

我再一次語塞了。

我當然知道,可是別人不能知道。

林傑見我沉默不語,略微着急道:“被拒絕總好過被當成透明人。”說完,小聲嘟囔道,“如果可以,我也不想找你幫忙。”

“我不知道,”我說,“大概比起不懂事的學弟,年長的老師更能吸引他的注意力。”

林傑不服氣地張開口:“我……”

我打斷他:“老師有事要忙,林同學我們下次再聊吧。”

長長的走廊到了盡頭,推開玻璃大門,熱氣撲面而來,我對滿臉不甘心的林傑微微一笑,步入灼人的日光中。

在比自己小八歲的學生面前秀優越感,我真是幼稚極了。

我很想如此反省,事實是,我嘴角揚起,步伐輕快,心情較之前更為暢快。

吃醋是小孩子做的事,大人做的從來都是想方設法打擊對手。

我沒有把關于林傑的事當做秘密,一五一十地敘述給楚昊聽了,拿來哄哄他再好不過。

他果然以為我吃了醋,當下撕開認真學習的假象,枕到我的膝上,圈着我的腰不撒手。

“我對老師的喜歡是無限大,沒辦法再增加了怎麽辦?”

我捏住他的耳朵:“涼拌。”

他拱拱我的肚子說:“我爸出差半個月,老師讓我住進來好不好,我保證不亂來。”

我先是笑笑,随後心中一緊。

“出差半個月?”

“他工作不穩定,出差半年都不奇怪。”

我試探地問:“你爸爸臨走沒交代你什麽?”

“他哪在乎我吃得好不好,睡得舒不舒服。”

“不是生活問題,其他方面呢?”

楚昊想了想,拉長了語調說:“哦——體育特長生的事啊。”

我忙不疊地點頭。

他故意避重就輕地說:“老師如果當面誇我身材好,我會更高興的。”

我默默用力拉扯他的耳朵。

“疼疼疼!”

楚昊按住我的手,揚起頭:“老師親我一下我就說。”

我看他是不見棺材不落淚,我霍地站起身,他猝不及防,一個骨碌從我身上滾到了地毯上。

“老師好狠的心。”楚昊拽住我的褲腳,擺出一臉可憐樣。

我冷冷瞥下眼,開始倒數:“一、二……”

“我說還不行嘛。”

我重新在沙發上坐好,楚昊不起身,怡然自得地躺在地毯上,撓我的腳踝。

“不行,我爸問了幾個人,要是我早點考個國家二級運動員或許有機會,現在再想起來太晚了。”

我的失望溢于言表。

奇怪的是,楚昊見我越失落好像越開心,他問:“老師認為我一定考不上嗎?”

我不敢給他虛無缥缈的希望,選擇了實話:“十之八九是不行的,對不起。”

“三本也不行嗎?”

“三本……”

我的話說到一半打了住。T大的三本學院劃在主校區內,緊挨着老教學樓,就距離來說和一本學院別無兩樣。

瞧着他嘴角隐忍的笑意我一下子明白了,原來一直在鑽牛角尖的人是我。

我頓時好氣又好笑:“你哦,沒一點追求。”

他撐起上半身,迎接我的親吻。

“不,我追求的一直都是老師的青睐。”

我的手指撫過楚昊肌理明細的背脊,摩擦出欲望的火花,雙唇徘徊在他的耳畔,吐出誘人的花蕾。

“去床上……”

他嘴角挂起一抹壞笑,一手拽住我的胳膊,用力向下一拉,我就毫無反抗地倒在了他的身上。

“老師不覺得床太小了嗎?”

他側臉的輪廓染上了情色的意味,每一個眼神都帶有蠱惑人心的力量。我跪坐在他的胸膛上,目光在他的臉上逡巡,張揚的濃眉,高挺的鼻梁,淡色的唇……

所有親密接觸過的地方都磁石般吸引着我。

他用同樣灼熱的目光盯着我,空氣在我們的對視中逐漸升溫,燒得我們滿面通紅,呼吸急促。

“快點。”我低聲說。

楚昊解開我的腰帶卻不急于剝下長褲,而是隔着單薄的內褲大力揉搓我的臀瓣,再向上提拉內褲的邊緣,勒得我膨脹的下體隐隐作痛,又帶點無法言說的滋味。

我俯身咬住他的唇:“你從哪學來的壞東西。”

“得不到老師的日子,我都靠影片舒緩。”

“怪不得成績那麽差,心思都用在歪點子上了……不給點懲罰不行了。”

楚昊有恃無恐地貼近我:“懲罰我什麽?”

“懲罰你用身體服侍我。”

說完,我便放任自己沉溺在他綿密的的深吻中。

硬挺的物件頂着我,不安分地晃動,另外兩只作亂的手撈起了我的衣服下擺,然後他就這麽伸着頭探進了我的衣服裏,嘴唇貼着腹部滑到胸前,一口叼住了我微顫的乳粒。

“輕點……輕點……”

我真真切切地體會到了一把血脈贲張的感覺,分不清到底是想懲罰他還是獎勵他,聽他像一個初生的嬰兒在我的胸口咗得啧啧有聲。

我抱住他的頭,看他分出一只手來撫慰我的物件。

襯衫下傳來楚昊悶悶的聲音:“老師,我學得好不好?”

我笑罵他:“不學好。”

赤裸的糾纏之後,我們出了一身的熱汗,我趴在地毯上慢慢回神,催促楚昊先去洗澡把熱水放出來。

“老師。”他進去沒多久,隔着門板叫了一聲。

我懶懶地問:“怎麽了?”

“洗發水用完了,”楚昊說,“老師再幫我拿一個新的吧。”

“我記得剩挺多的啊。”我嘟囔着,打開浴室的門,直闖入眼簾的是他背對着我的光裸的背脊,古銅色的肌膚在水汽的氤氲下煙籠似迷蒙……尚未擦幹的水珠延着光滑的背部慢慢地滑落至臀部,其中一滴更是陷入凹陷處失了蹤跡。

楚昊轉過頭,濕漉漉的頭發被他向後攏起,熱氣蒸騰下的臉頰浮現出醉人的紅暈。這具身體無論看多少次,都讓我口幹舌燥。

蒙蒙的水汽中他欺身壓上了我,當察覺到楚昊的鼻子近的碰觸到自己的鼻尖時,我的腦袋愈發昏沉,已經完全溶入楚昊的氣息之中了。

“老師再來一次吧……”

他在我的肩上深吮,留下一排深色的印跡。

我揪住他濕漉漉的頭發,穩了穩呼吸,吐出兩個字:“做夢。”

好不容易兩個人都洗完了澡,我翻出家裏許久不曾用過的吹風機,為他吹幹濕發。

楚昊眯着眼睛,舒服地享受我的服務,嘴裏還不忘抱怨道:“老師這幾天對我好冷淡哦。”

“有嗎?”

“學校都見不到人了,老師你不會在故意躲着我吧。”

“是嗎?”

我漫不經心地回答,視線掃到楚昊大張的兩腿間,不争氣地臉紅了,不可否認的是,我內心深處也是渴求那種親密接觸的。

說到這楚昊憤憤起來:“我衣服都脫了,老師居然閉着眼睛就把我鎖浴室裏!”

我調大吹風機的風量,蓋住他氣急敗壞的聲音。

再這麽由着他,我的老腰可受不了了。

這天的最後,我在陽臺發現了楚昊的行李箱,一個橘色的大行李箱掩在盆栽的背後露出方正的四角。

“好一個先斬後奏。”

我瞥向自覺跪坐在沙發上的某人。

他嘴上說着“老師不願意我就帶回去”臉上卻盡是祈求的神色。

我與他對視半晌,敗下陣來,不如說我在他的攻勢下節節敗退早沒什麽可掙紮的了。

我嘆氣:“你父親回來之前就搬回去。”

楚昊從沙發上一躍而起,三步并兩步地跑過來把我高高抱起。

“太好了!”

我面上發窘,不自在地拍打他的肩膀:“快放我下來。”

他抱着我原地轉了個圈,才慢慢将我放下。

我突然想到了在我辦公室原地蹦起的于倩倩,忍不住笑出聲。

楚昊好奇地看着我:“老師笑什麽?”

我說:“我笑你長得人高馬大,其實不過是個中學生。”

“我本來就是中學生,”他把我圈在懷裏,“老師你不能看不起我。”

“誰敢看不起你啊,你多能耐啊。”

我戳戳他的胸口,聞着熟悉的沐浴乳的清香,枕上了他的肩。

楚昊以最快的速度,見縫插針地在我小小的單身公寓裏布滿了他的衣物,仿佛他不是臨時搬進來的而是早已住了多時,我有理由相信他是蓄謀已久的。

“你父親真的出差了?”我躺在床上問他。

“當然,老師你不信我?”

“我選擇保持意見。”

楚昊擡起頭拽住我的床單,抱怨道:“老師地板硬,咯得我不舒服。”

我無視他的賣慘:“我鋪了兩層被子,不可能咯得慌。”

他趴到床沿,勾我的手:“老師讓我上床嘛。”

“不行,”我抽出手,“一來太擠了,二來誰知道你半夜會不會脫我褲子。”

他豎起手掌:“我保證不會再犯了,規規矩矩踏踏實實睡覺。”

我說:“不想睡地鋪,你随時可以回家去。”

他不說話了,垂頭喪氣地倒回被子上。

我閉上眼,躺了一會兒,低聲說:“楚昊。”

“老師!”

地上的人一個魚躍再接一個翻身就擠到了我身側。

“睡不着嗎?”

“睡得着,”我睜開一只眼睛,“下去。”

“哦……”

楚昊蔫了吧唧地盤腿坐到他的“新床”上,也不睡了,就那麽直勾勾地盯着我的臉瞧。

我忍受着他紮人的視線,說:“睡不着有東西給你,在我包裏。”

一陣窸窣的翻找聲過後,他的聲音興奮了起來:“老師終于肯把房間鑰匙給我了嗎?”自從把楚昊鎖在客廳裏做過幾次作業之後,他便開始得寸進尺地索要我的卧室鑰匙。

“美得你,”我說,“是自行車鑰匙,我很久沒騎了,你回頭擦一擦,打個氣應該能用。”

“我要騎去哪?”他不解地問。

“學校。”

“啊?”

我跟着坐起了身:“啊什麽啊,別忘了你的本職是高三生,以後天天早起半小時騎車去學校。”

他不情不願地說:“我要跟老師一起去學校。”

“老師可不需要上早自習,”我朝他招招手,“過來。”

他慢吞吞地蹭過來。

我捏住他的鼻子:“我會跟你一起起來的,給你做早餐,免得你路上餓肚子。”

他嘴一咧說:“我現在就去擦車。”

我無語地拉住他:“先睡覺。”

他順着我手上的力量,躺到了床上,熱烘烘的身軀緊貼着我。

“不用睡地鋪嗎?”

“看你可憐,今天破例。”

“老師……”

“嗯?”

“喜歡你。”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