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楠笙對賈母的擡愛很是不以為然,你說說這得是多大仇呀,要往死裏坑她?

冷子興曾說過賈敏那輩也是姐妹四個,賈敏是最小的,也是死的最晚的那個。到了孫女這代,進宮虛耗青春搏前程的,抵債被打死的,遠嫁西海沿子和親的,青燈古佛出家化緣的,四個孫女,就沒見哪個過得好的。

除了女兒和親孫女,還有被她放在嘴上疼愛過年那些小姑娘們,個個的也沒落個什麽好下場。

侄孫女出嫁守寡誤入花船,外孫女客死異鄉靈柩回籍,認回來的幹孫女千裏出嫁又被梅家退了親事,當孫女留在身邊的鴛鴦最後還剪了頭發心如死灰天天琢磨哪根房梁更配她

真給她做孫女,怕是最後那點福氣都被她吓跑了。

不過這種事情她好像也沒拒絕的理由。

不拒絕吧,眼瞧着自己會被推進坑裏。

拒絕吧,那她的處境怕是會更加的坑。

而且做孫女總好過做她孫子的偏房妾室強

別覺得這是危言聳聽,那老太婆還真能幹出這種事來。

心黑着呢。

她這年紀,不上不小。說大不大,說小不小,配賈琏沒問題,配寶玉也能說得過去。配這倆,那就是偏房的命。

當然,除了他們,榮國府還有賈琮,賈環兩個庶子。

配這倆也許能撈個正房,可問題是黛玉和探春同歲,賈環又是探春胞弟,年紀小的這會兒晚上還要奶娘摟着睡呢。

那賈琮到是跟探春同歲,是大房的庶子,可她喬楠笙比黛玉大了整整6歲呢。那不是娶妻,是娶姨了吧。

若說年紀般配,還未娶妻的,就剩下寧國府那邊的賈薔了。可賈母會将自己手裏的鴨子送到親戚家的碗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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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不傻。

再個,若真成了賈母的幹孫女,在這府裏也算是名正言順,護着黛玉也更容易些。至于賈母會怎麽賣她?

這到是不用擔心,可着賈母漫天要價,等交貨的時候交不出貨來的人也不是她要操心的事。

再個,若賈母心再黑些,直接以什麽天煞孤星克夫克子這類的話絕了她出門子的可能呢?她怕是會成為賈家養的第位畫師了吧。

嗤笑了聲,楠笙又想到說不定人家老太太只是想要在衆賓客間表示下自己的‘使用權’而并非真心想要收養她個‘小門小戶’,‘沒見過世面’的丫頭做孫女呢。

撇了撇嘴,楠笙決定這事還是‘順其自然’比較好,所以複又拿起碳筆給呲牙睡覺的小奶貓畫素描。

小奶貓就睡在她床內側,楠笙也就抱着素描本靠着床頭有下沒下漫不經心的畫着。正畫着呢,賴大家的就帶着幾個丫頭來了。

向蘭和莳珊坐在外間做針線,聽到門口的小丫頭給賴大家的問好,兩人對視眼,放下手針線,個走到裏間去給楠笙通風報信,個向門口迎了兩步。

紙糊的窗戶,小丫頭的聲音又脆聲聲的,楠笙又怎麽可能點都聽不見。莳珊推門進來的時候,楠笙已經将素描本和碳筆收到被子裏,整個人都窩在被子裏做熟睡狀。

莳珊進來,先是快手快腳的将素描本碳筆收到旁的案子裏,然後又幫着攏了兩下頭發,将挂着的床帳放下來。正整理床帳呢,賴大家的就走了進來,莳珊手上頓,做出要将床帳挂起來的樣子。

“姑娘還睡着呢?”賴大家的探頭朝床裏看了眼,楠笙朝外的側躺着,散開的頭上加上劉海蓋住了她半張小臉,下巴藏在被子裏,雙眼沉沉的閉着,呼吸輕緩。

莳珊往賴大家的跟前走了兩步,壓着音量小聲回道,“這些日子姑娘畫像耗了心神,這會兒子畫成了,整個人便受不住了。早起便沒起來,那會兒老太太賞了席面,勉強用了些,這不,又睡下了。”

賴大家的聞言,又看了眼床上‘熟睡’的楠笙,回想了下那幅極逼真的畫像,不由點了點頭,“那便叫姑娘好聲歇着吧。老太太賞了些東西,今兒來赴宴的幾位貴人也賞了東西給姑娘,老太太叫我給姑娘送來,本想着姑娘若是大安了,便親自去謝回。姑娘既是睡着了,那便罷了。”

說完便率先退出了楠笙內室。莳珊等人邊替楠笙收了賞賜後,邊替楠笙謝過老太太,然後又臉糾結猶豫的詢問了回真不用将楠笙叫起來嗎?在得到賴大家的肯定後,又‘體貼’的去旁的多寶格處,打開個雕花檀木匣子,從裏面拿了個荷包出來。

“我們姑娘不能去給老太太賀壽,還麻煩賴大娘替我們姑娘給老太太磕個頭。知道賴大娘什麽都不缺,也看不上我們那點子東西,這是我們姑娘家常繡的荷包,還請大娘不要嫌棄。”

荷包不是重點,重點是荷包裏裝了三顆玻璃珠子。

沒錯,就是玻璃珠子。紅黃綠三個顏色的那種。

楠笙有幾套玻璃珠子的跳棋,如今到了這個時代,玻璃既然辣麽值錢,那就拆開送人吧。

誰叫她是小門小戶,沒見過世面的捏。對了,等将來鳳姐兒生大姐,她就送上她整套玻璃跳棋。

六色的那種~

(→_→)

莳珊拿楠笙‘親繡’的荷包送賴大家的時候,向蘭也從另個裝銅子的匣子裏抓了兩把銅子,分別給了捧着東西過來的小丫頭們。

等打發了賴大家的行人,莳珊才和向蘭回了內室。此時楠笙已經從床上下來,正在那裏翻開賈母等人送來的賞賜。

绫羅綢緞,釵環配飾。拿起串不知道是什麽材質的紅珠子手串,楠笙邊把玩,邊問走進來的二人,“賴大家的是個什麽神色?”

“看起來挺客氣的。”莳珊想到荷包裏的那三顆玻璃珠子就有些心疼,“姑娘何必如此擡舉她,再養叼了她的胃。”

三顆玻璃珠子就能養叼的胃這話聽得楠笙滿心黑線跟瀑布似的。

“什麽阿睹物,何必放在心上。我早就說了,這府裏妖風大,上上下下沒個好相與的,能用東西打發的,就都是小事,且當破財消災吧。再個,咱們本就與府裏沒甚相幹,總不好讓表妹夾在間為難。”伸手指了指桌上的賞賜,楠笙笑容燦爛的挑了三塊尺頭出來,“這三塊看着不錯,你挑塊,剩下兩塊給向蘭。”

“姐姐不侍候姑娘,姑娘卻每每有了好東西都賞她。我都替姐姐不好意思了。”向蘭聽說自己有兩塊,便知道其塊是給自己姐姐向竹的。

楠笙聞言笑笑,沒有言語。

賈母的壽辰正經熱鬧了兩三天才消停,等過了賈母的壽辰,楠笙的身體也在上學的黛玉和姑娘們的探望陪伴下漸漸轉好。

自打之前教姑娘讀書的女先生辭館離開,姑娘就直接被散養了。說是由寡嫂教養,但人李纨也不可能真的用心教她們什麽,不過是擔了個名頭,各自應付事罷了。

這日黛玉又跟寶玉鬧了點小脾氣,直接躲到楠笙這裏陪楠笙做針線打發時間。寶玉追了過來,湊到旁妹妹長,妹妹短的,最後剛起了的兩針也不做了,兩小屁孩就直接占了楠笙外間的羅漢榻擺弄九連環去了。

楠笙笑着看眼嫌寶玉太笨的黛玉,心忖了句你嫌他太笨,你咋還跟他玩,那豈不是比他更笨?

收回視線,楠笙看了回你做針線它就在旁給你搗亂的小奶貓眼,最後索性将針線放下,起身走了出去。

向蘭見楠笙就那麽走出去了,連忙取了披風給楠笙送去。

“周大娘怎麽過來了?”站在院子裏,長長的吐出口氣,楠笙笑着問捧着個大紙匣子走過來的周瑞家的。

“姨太太讓我給姑娘們送花來了。”周瑞家的見楠笙問,又想到府裏最近對這位姑娘的态度,笑着将早前去梨香院,又被薛姨媽支使出來跑腿的話說了。“這裏面有四支花,是姑娘和林姑娘的。”說話間将匣子打開讓楠笙看。

楠笙聞言臉上的笑微微收了些,眼底也閃過抹不耐煩。這老貨看人下菜碟的行為讓人想怼她。“大娘是幹大事的人,怎麽這樣的小事還偏勞周大娘親自送來?随便打發個小丫頭也就是了。這宮花到是精巧,就這支粉白和姚黃的留下。那兩支枚紅的,妹妹還在為舅母守孝戴不得,大娘拿回去給你家姑娘戴着玩吧。”

“林姑娘戴不得,楠姑娘自己留着戴也是好的,我們丫頭哪配戴這種好物。”周瑞家的笑着接了這麽句,又跟楠笙說起了寶釵吃的藥多神奇。

扭頭看了眼房門,楠笙随口應付了句,“我自來不愛那些花呀草的,這兩支我跟表妹人支也就夠了,白放着也是黴爛。還不如給它們找個好人家。”因這宮花是周瑞家的送來的,所以楠笙本能的有幾分不喜,也懶得再說什麽,只轉了話題打發人走了。

“跟表妹說薛家姨媽打發人給姐妹們送宮花,我挑了兩支,剩下的讓周瑞家的拿走了。寶姑娘病了,我去梨香院轉轉。”

她想去要丸冷香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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