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五位?”楠笙接過林如海遞過來的五份個人資料, 一雙眼睛眨巴眨巴歪頭看林如海, 說好的十個秀男呢?
林如海哪裏知道楠笙在腹诽什麽,等楠笙接過資料便将他的打算一一說給楠笙聽。
當初準備收十個男弟子時, 便沒想過收十個都是未婚的學生。
不但沒想過十個全都未婚, 林如海還重點關注了一回他們的祖籍以及如今家宅何地。
他去後,黛玉勢必要跟着賈琏回榮國府,之後數年都要長居京都。楠笙若是嫁在江南, 相隔兩地, 千裏迢迢, 真有什麽事也是遠水解不了近渴,鞭長莫及。
所以他給楠笙挑夫婿, 勢必要挑京城人士或是京城附近。
他去後, 黛玉可依傍榮國府,然楠笙卻沒娘家可依附。所以這十個男弟子最好有年長并且已經成親的。
其女眷可以照顧幫襯楠笙,也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教導楠笙為妻為媳的經驗。而年長男弟子也可以撐起剛剛興起的寫實畫派。
成親男弟子的選擇, 除看他自身能力悟性品行,還要看其內宅妻室品格出身。而且一個還不行, 至少要三個。
有句諺語是這麽說的:‘一個和尚挑水喝, 兩個和尚擡水呢, 三個和尚沒水喝。’林如海為官多年,見過了世情, 人心, 如此考慮到也不算意外。
除了這三人, 剩下的七人, 林如海又選了兩個江南本地世家望族的子弟。這二人家世人脈,性情悟性都是最佳的選擇。就是年紀與黛玉相差無已。
一來也給黛玉留條後路,二來便是這二人出身江南,林家又祖籍姑蘇,只要心中尚念這份香火情,總能幫襯之處。
旁的不提,每年清明寒食就不會叫他墓前寂寥無人祭拜打掃。
再則這二人讀書天賦極高,将來未必不能出仕入閣。有這樣前途似錦的同門師兄弟,于楠笙和黛玉二人也是一件幸事。
最重要的是這二人若好,楠笙與黛玉得助力。若将來壞了事,無論是誰也影響不到楠笙和黛玉。
畢竟他已病逝,楠笙與黛玉又是閨閣女流,所謂的師兄弟并不在九族和牽連的範圍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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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下的五人,有出身耕讀人家的,有出身世族旁系的,有出身布衣寒門的,有出身三代商戶之家的,也有出身微末小官家的。
他們有繪畫天賦極佳,有心思靈活性子機靈的,有言談穩重氣度雅量的,有詩書畫皆精,書生義氣的,也有知世故卻不世故的。
這五人皆有一個好處,就是年紀皆與楠笙相差無已,并且家居京城或京城附近。而在人品上,至今沒發現有什麽瑕疵之處。
林如海定要在這五人弟子名額裏選一個人出來給楠笙做女婿,若楠笙最後一個都沒選出來,這五人中定會有一個被替換掉。
其實這五人林如海都是極滿意的,當然了,若不是他挑中了,也不會叫楠笙來選就是了。但婚姻大事不是兒戲,楠笙又自來是個有大主意的,若真他盲目的定下來,說不定會叫楠笙心生抗拒。
唉,說白了,就是這老頭還是個一邊嫌別人溺愛孩子,一邊恨不得加倍溺愛自己孩子的。
╮(╯▽╰)╭
林如海考慮問題的角度,從來都能讓楠笙驚贊不已。這種世家大族出身的官宦子弟,估計這輩子最大的敗筆就是結了一門要命的姻親。
今朝林如海或主動或默許了寶黛這門親事密而不宣,是因為林如海本身就不滿意這門親事,不宣揚也是為了将來有旁的出路時不至于壞了黛玉的名聲。黛玉嫁寶玉,那就是個保底收秋的選擇。
原著中林如海送黛玉去榮國府教養,黛玉身邊沒有可用之人,不能時時與林如海通信,便是通了信也是報喜不報優,弄得千裏之外的林如海壓根就不知道榮國府是個什麽情況。
現在有楠笙跟她那超寫實畫一樣記實的榮國府生活轉播,林如海就算沒看見黛玉在京城的生活,也對林如海各人各房的事了若指掌。
然後林如海對寧榮兩府就不報任何希望了。
這個家遲早要完。
不是自己将自己作死了,就是最後日落西山落魄沒落。
但以林如海的眼界閱歷,榮國府現在的狀态應該還能再堅持十數年。
話說,如果不是元春省親提前耗光了賈家所有的財産和運氣,說不定榮國府的結局真能如林如海想的那般‘賈堅持’。
可惜了,偏偏就封了妃,省了親
“舅舅,我還不想成親。”頓了頓,楠笙抿了抿唇,然後将自己的想法說給林如海聽,“我昨日問過張神醫了,他說只要舅舅配合将養,總能撐到年底。天無絕人之路,也許這一年還會另有轉機也未可知。”無論是江南這邊的郎中還是從京城一路跟來的張士友都是中醫。中醫治不了的,不是還可以嘗試一下西醫,說不定西醫那邊就有治好林如海的方法呢?
“便是如此,你的年紀也拖不得。再拖下去就誤了花期。”最重要的是好男人就會被別人挑走了。
“我相信緣份天注定。命中注定的事情,再晚也不會錯過。反之,若舅舅舅舅這邊與我挑好了人,難道人家那邊不會事後各種原因的退掉這門親事?退一萬步來說,那家人便是同意這門親事,也要合八字,定日子,三媒六聘沒了哪個都不成禮。這一來最快也要明年。”
說到這裏,楠笙垂下眼眸語氣輕淡的換了個話題,“那府裏什麽情況,早前也跟舅舅提過不止一遍。上上下下皆是一雙勢力眼,沒半個好相與的。玉兒今年才九歲,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她性子純樸,心淨如璃,不存半點污垢。怎知人心險惡,又如何應付得了那一府的豺狼?
她又自來敏感,性子嬌憨,喜怒全然擺在臉上,再加上以後要‘清高’度日,舅舅不在,我也不在,她一個人的日子定不會像早前那般安适。
再者我若嫁了人,一年到頭也看不到她幾回,老太太便是疼她,又怎能越過自己嫡親孫子孫女去?若是越過去了,豈不是處境更艱難?她身懷異寶,藏着天大的秘密,舅舅就放心她獨自生活在那裏?如今嫁人,于我和玉兒未必是好出路。我擔心玉兒守不住秘密,最後反害了她自己的性命。”
至于她自己,這一點楠笙到不擔心。
楠笙這段話,确實說到了林如海的心坎上。他早前也不是不擔心黛玉一個人在榮國府生活的處境。但想着林家三分之一的財産都由着賈琏帶到了林家,看在那些財産上,榮國府一時半會兒的也不應該對黛玉太壞。
只要給黛玉一個成長的時間,林如海相信他的女兒不會讓他失望。當然了,林如海這種篤定是從楠笙身上看到的。
要知道當初楠笙來林家的時候也才十歲上下的樣子。
那時的楠笙小小的一個人,就能在喪母之時派人遠下揚州千裏求救。來了揚州又能在身懷異寶之時還能半點不透隐藏多年不是林如海自誇,黛玉雖不及楠笙穩重,但在聰慧程度上卻比楠笙好太多。
楠笙都能在那樣的情況下殺出一條活路,林如海又如何不相信自己的女兒呢。
“那不一樣。喬家糟心事多,我也是歷練過的。林家只有您和舅母兩位長輩,我剛來時玉兒才四歲,跟個糯米團子似的。我疼她如親妹,她敬我似長姐。不提舅舅待我如何,舅母大氣賢惠,待我客氣和善,從不在吃穿用度上多做計較。待我極盡教養之責不說,但凡有出府的機會,也會想方設法帶我出去見世面。
同是寄人離下,但林家人少,是非少,下人守規矩,是難得的清靜之地。而榮國府卻是個是非之地。這兩年我冷眼看着,那府裏的勾心鬥角雖不似朝堂撕殺,卻也是硝煙彌漫。
老太太把持榮國府,拉一個打一個,玩的一手朝堂平衡權術。那府裏長幼無序,大房二房明争暗鬥,兄弟雖未鬧翻卻已經隐隐可見兄弟阋牆之危。家裏三個姑娘都跟玉兒年紀相差無已,還有個薛家表姑娘也住在那裏”
總之就是別拿她給黛玉做标準,那是坑死人的節奏。
林如海:“”
楠笙從實際出發為林如海講了她現在嫁人是件多不靠譜的事,林如海心下警醒,卻又覺得楠笙有些危言聳聽。
林如海也是經過朝堂論辯,與各種人物打交通,言談有物的人,楠笙從實際困難出發,林如海則是從展望未來着手。
在林如海的觀點裏,現在成親可能真的存在一定的不确定因素,但也不能就真的拖到黛玉成年。他雖然是黛玉親爹,但也不能為了黛玉好就生生拖得楠笙誤了花期。
再一個,唯有楠笙嫁的好,黛玉的生活才更有保證。于是林如海在充分考慮了楠笙說的事後,仍是希望楠笙先将成親的對象挑出來。之後具體如何操作,林如海心中已經有了計較。
其實說白了,林如海能有什麽計較。他不過是想要先幫楠笙定下親事,再叫楠笙以守孝的名義再陪黛玉在榮國府住上一兩年。舅甥的孝期不長,等楠笙出了孝期,黛玉又長了一兩歲,正好一個可以獨自生活,一個也可以放心出嫁。
兩不耽誤。
至于被選擇的那個書生,楠笙既是你師妹,又是你師傅的外甥女,守的還是你授業恩師的孝,定了親事多等兩年那是事兒嗎?
那就不是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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楠笙說不過林如海,又覺得這事也不是沒有轉圜的餘地。于是仔細看了一回剛剛林如海給她的五份‘征婚簡歷’,從中挑了一個年歲最大的,然後告訴林如海。
她其實不需要知道那人有多好,只知道那人年紀比她大就好了。
這年代講究不孝有三,無後為大不說,更是個提倡早婚早育的時代。
人家年紀大了,林如海這個舅舅又沒了,她還是個堅定按在室親女守孝,等不及退婚也是有的。以這種理由退婚也不會太傷了彼此臉面。
楠笙還是将這件事情想的太簡單了。
除非大利益在前,光是沖林如海這個授業恩師的面子,楠笙也不會因守孝被退親。
同門師兄妹,做得太難看,怕是會落個忘恩負義的名聲。但若是楠笙有了什麽不妥的舉止,或是壞了名聲,那就另當別論了。
不過這些都是後話,雖然心裏都知道不到蓋棺定論的那一天,萬事都脫不了一萬和萬一。
此事暫且定下來後,楠笙便回了自己的院子。而林如海則是一邊準備開派授業瑣事,一邊準備搬家遷府與朝中新派來的巡鹽禦史進行交接。
也不知道是不是人之将死,林如海做事大多只求穩妥,不敢再有僥幸心理。
林如海當初不是沒想過殉職于任上,可人走茶涼,他這麽做對姑娘們不會有什麽幫助,說不定還會害了她們,因此林如海才會提前病退辭官。
巡鹽禦史權力不小,還是個肥差。其中更有不少不可言說的慣例和約定熟成的規矩。
不出事,大家都好。一但出了事,總要有人頂禍。擔心自己死後再出現各種黑鍋,讓自己這個死人沒辦法為自己辯護,林如海認認真真的做了交接,又将交接時幾方所簽的交接文檔妥善保存。
除吏部戶部,揚州巡鹽禦史府和揚州府衙等必要之處都留了交接文檔,為了以防萬一,他自己手中也留了一份。
搬家不是個小工程,好在林家如今的家産只是原來的三分之一。楠笙和黛玉在管家等人的幫襯下,很快便将所有東西都打包,然後運至位于揚州城的林家私宅。
那宅子收拾的不錯,不比巡鹽禦史府的內宅小。
搬家時,楠笙和黛玉主內,賈琏帶着人主外。家裏有什麽沒什麽,賈琏那麽個油鍋裏撈錢的人又怎麽可能心裏沒個數。
只要他有數就好。
揚州這些日子,林如海對賈琏也算有了些許了解。
目光短淺,有着世家子弟的纨绔習性。好色,貪財,但卻不是胡作非為,任意妄為的渾人。心中尚存幾分良善,也有想要功成達就的野望,不過卻是個沒甚長才,也不肯吃苦鑽營的性子。
試探的為賈琏介紹了幾回人脈後,林如海又發現了賈琏一些優缺點。
優點就是長袖善舞,交際應酬很有大家風範。但缺點就是自持身份,眼高手低。
最後林如海悟了,這就是一個守着祖宗舊日榮光,自己不肯上進,只想靠祖宗卻不想讓自己的後世子孫有依靠的庸碌之人。
想到這就是榮國府長房嫡長孫,再想到楠笙說的寶玉等人,林如海不禁疑惑難道賈家只專注在培養女兒?
想到自己的亡妻,再想到自己那兩位舅兄林如海沉默了。
算了,有這麽個人在揚州,他也能省下不少心。就,就先這樣吧。
林家私宅後院住着黛玉和楠笙。中院住着林如海和賈琏,前院則成了待客和寫實畫派教學的地方。
此時男女大防甚重,為了楠笙和黛玉以及幾位出身良好來學畫的姑娘,林如海特意讓人改造了學生讀書的地方。
一間極大的廂房從中間用竹席做薄牆隔開,竹牆有成年男子身長那麽高,上面中空通風,不過竹牆兩邊卻都挂了一片帳幔。
帳幔不是全然素色的,印染的水墨山水上寫滿了論語
林如海的案幾在廂房的最前面,他上了年紀,也算是将死之人,又是個授業恩師,所以并不需要避諱男女大防。他坐在最前方,男學生和女學生都能看到他。
男學生在靠外的地方落座聽課,女學生在靠裏的那一半聽講。課畢,女學生直接從那邊專門開的一道門離開前院,從後院女眷側門進出。男學生則只能留在前院,只能走前院進出的側門。
所以哪怕那位被林如海看重,并且暗示了一番,寫了家書請家中長輩上門說親的楠笙準未婚夫,與楠笙隔着一道竹編席牆,也不曾見過楠笙。
男方還有些好奇心,楠笙卻半點沒将那位師兄放在心上。最近她的所有注意力都在尋找西洋大夫和陪黛玉熟悉那幾位師妹上。
男弟子的選擇上,林如海用了極大的耐心,方方面面都考慮了一回後才定下來的。女弟子這邊,林如海雖說也用了心思,但大多的心思卻都用在了這些女學生的父兄家世上。
能有機會學畫的姑娘在這世上是極少數的,所以被父兄送來的姑娘家世最次也是當地鄉紳家的女兒。
林如海選擇女學生,一是不想讓楠笙和黛玉太突出,二一個也是想要徹底的保護楠笙。
如果姑娘裏不單只有楠笙會畫,那楠笙就不是那出頭的椽子。危險性也就大大的降低了。
再一個姑娘們家世良好,只要不出什麽意外将來也都是名門貴媳。多結交一些人脈,于黛玉和楠笙百利而無一害。
畢竟楠笙的親事解決了大半,黛玉總之林如海很不滿意寶玉就是了。
賈琏一直留在揚州,他留下的目的,好吧,主要目的就是等着給林如海辦後事。
所以每次看到賈琏,黛玉和楠笙的心情就特別的複雜。
楠笙已經收到了京城那邊的信,也看了一回石玖信中說的消息。
喬家那位清溫道人很有兩把刷子,在淨虛的幫襯下已經成功在鳳姐兒那裏挂上了名號。
在知道清溫那邊的進度後,楠笙便想着要不要借着秦可卿臨死前的托夢再刷一回存在感。
最後在看到賈琏按時給林如海請安并且幫着林如海做些迎來送往瑣事的份上,楠笙又給石玖去了封信。
信中的內容複制了秦可卿臨終托夢的那幾句話。
當然了,清溫道人也不可能叫鳳姐兒嬸子。所以口氣和用詞都略改了些許。
前有秦可卿的夢,後又有清溫相似的預警,鳳姐兒在聽完清溫的話後,臉上便出現了一抹凝重。
置辦祭田,這個聽懂了。
不過可卿和這清溫說的家裏即将要有的喜事又是什麽喜事?
對了,‘三春過後諸芳盡,各自須尋各自門。’這又是什麽意思?
擡頭看向一身道袍的清溫,鳳姐兒轉頭給了平兒一個眼色,平兒便極有默契的去取了個荷包遞給溫清。
“二奶奶好心,貧道愧不敢受。因前世與奶奶有一段因果未曾了結,今生才特來相報。”清溫沒接這荷包,只一副高深樣子對鳳姐兒的搖頭,“日前偶得一卦,不知其裏,又恐于奶奶有妨礙這才急來告知。個中因由還須數日方可參悟,也許此等天機需要靜候佳時也未可知。”
見清溫沒收荷包,鳳姐兒轉頭又看了一眼平兒,叫她收拾些方外之人會用到的東西一會兒給清溫帶走。
“我們爺去了南邊也有小半年了,”平兒出去了,鳳姐兒見屋裏再沒旁人,便沒頭沒腦的說了這麽一句。
清溫來之前便得了叮囑,此時見鳳姐兒主動說起這事,便笑着說道,“這确是一件好事。貧道舊年行至揚州時,竟有幸運見過一回林家姑娘。端的好面相,說來也是緣份使然,那位林姑娘于奶奶竟是個難得的貴人。”
“貴人?”想到黛玉的處境和身世,鳳姐兒不禁詫異的挑眉。
“家和萬事興,奶奶只往這上面想便會想明白。”清溫站起身,揚起一個輕輕淺淺的笑,“奶奶與她有相輔相成之相。”
相輔相成?
聽到這話,鳳姐兒不知怎麽就想到了老太太想要親上加親的事來。難道是
擡頭看向清溫,眼中似有問詢之意。清溫世外高人的搖頭,“不可說,不可說。”
被忽悠的鳳姐兒一副似懂非懂的點頭,然後送走了不求任何回報的清溫。
看着清溫走出院子的背影,鳳姐兒不想感慨自己上輩子做了好事才會在這輩子遇上這麽一個不求回報的得道高人。
年輕夫妻分別數月哪有不思念的。不過等送走了清溫,鳳姐兒再想起賈琏時,心中思念倒清空了不少。
雖然因為林家的事讓他們小夫妻分隔兩地,但為了長久的‘相輔相成’,這又能算什麽呢。所以——
琏二,加油!
就是這樣各自忙碌的日子裏,極普通的一天,早朝上老皇帝當衆宣布退位。
這消息猶如一滴水掉進油鍋裏,炸在京城百姓心中。
卧嘞個草,黑馬出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