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就跟薛蟠夢中所見那般, 六皇子越岩成了新帝。連先封個太子給旁人一個過渡期的時間都沒有, 就那麽莫名其妙的直搗黃龍了。
皇子們不解,大臣們也不解, 哪怕是天天琢磨皇帝的後妃們也沒半個弄懂這到底是怎麽回事的。
聖旨頒下來的那一刻, 世人先是一怔,然後是不可置信,最後仍是難以理解滿心糊塗。
那麽多皇子咋就選了他?
還有您老好好的皇帝不當, 為啥要當太上皇?
這麽給自己升官圖啥呀?
好在下聖旨的這位是直接從當今變成了太上皇, 而不是成為先皇, 他們的日子還跟以前沒兩樣。
然後禮部那些準備新皇登基事宜的官員們就又頭疼了。天無二日,國無二君, 這新皇登基要按什麽規格的哇。
低了, 新皇面上不顯,怕是心裏也會記筆小帳。這高了,您老再愁銀。
除此之外, 那些有心問鼎大位的皇子們卻是心情暴躁的想咆哮,想殺人。
還沒開始呢, 這一局就已經結束了。
輸的莫名其妙。
新帝登基這事, 讓整個京城都沸騰了起來。寧榮兩府的氣氛好像凝重中還帶着幾分興奮。
薛家這邊日常賞銀不斷, 婆子丫頭也都樂意過來八卦幾回。然後薛家上上下下便都知道在皇後身邊,哦, 現在應該叫皇太後了。在皇太後身邊侍候的元春被太後賜給新帝了。
登基大典還沒開始, 後宮的冊封也未降下, 此時元春被賜給新帝, 也算半個潛邸老人,等新帝冊封後宮的時候一定能撈個嫔妃的位份。
更何況元春是皇太後賞下去的女史,又是出身榮國府,怎麽着這位份也不能低了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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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我看,咱們還是早點搬出去吧。”薛蟠極沒形象的嚼甘蔗,嚼一口甘蔗吐一口渣子。再看一眼對坐在那裏的薛姨媽和寶釵,不無擔心的建議道。
“又說渾話。”薛姨媽沒好氣的瞪了薛蟠一眼,旁人求都不求不來的近水得月,在他眼裏竟成了洪水猛獸。
“大姐姐得了這樣的恩典,咱們家只有高興的。不過是一些賀禮,想來也不會有多少抛費。”寶釵看看哥哥,又看看自己老娘,心裏那個壓下去的進宮念頭又升了起來。不過此事也不急于一時。轉而又想到了什麽,笑着問薛蟠,“也不知道張神醫什麽時候從揚州回來?哥哥上次說派人送東西去南邊,這會子走到哪了?”
“算算日子應該快到了。”薛蟠将甘蔗随手丢到盤子裏,大口喝了半盞茶,“林家姑娘到是知禮的,借了郎中給她們家,到是時常有禮從揚州送來。雖然不值多少銀子,但就是讓人心裏舒坦。我尋思着林大人也就那樣了,就将咱們庫房裏壓着的那副樯木棺材讓人送過去了。”
薛蟠記得夢裏的自己将那副樯木棺材給了寧國府的秦氏,出了一時風頭。不過他現在對賈家的人都沒啥好感,自然就大方不起來。
正好前兒楠笙和黛玉又派人給寶釵送了東西來,薛蟠心下高興,認真琢磨了一回回禮,就将那副樯木棺材送到揚州給林如海了。
其實這也不怪薛蟠如此,主要是無論是夢裏還是現實社會真正給過他們家回禮的人幾乎沒有。
那些人都想從他們家得好處,拿了好處還都是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想想就讓人意難平。
難道我有銀子就應該給你們花?
一群臭不要臉的,當你是我老子還是我老娘妹妹呀?
哼!
聽到薛蟠給林家的回禮是一口樯木棺材,薛姨媽傻了,薛寶釵也懵了。看着洋洋得意還一副‘我財大氣粗還善解人意’樣子的薛蟠,薛姨媽捂着胸口緩緩的朝後倒去。
夭壽啊,她上輩子倒底造了多大的孽才生出這麽個混世魔王呀。
薛姨媽懷疑人生時,薛寶釵也是整個人都不好了。
她生着病,郎中卻被林家借走了。她倒是沒什麽,但楠笙和黛玉卻覺得這事做得不太講究,便時常會派人送些江南那邊的東西給寶釵。寶釵心下自是明白她們的心意,也時常有書信往來。後來想要買些京城物件做回禮時,薛蟠正好聽見了,一邊往外走,一邊轉頭對寶釵說這事他來弄。誰知道,誰知道
她當初一定是腦子裏進了水,才會相信自己這個哥哥吝啬的哥哥會大方。
不及寶釵多想,薛姨媽就因此事被氣暈過去了。随後又是延醫問藥,又是讓人給林家去信致歉,忙起來倒是沖淡了對元春前程的期待。
薛蟠被醒來的薛姨媽咆哮了一頓,一臉讪讪的出門去茶樓聽書。
然後就被人請進了二樓雅間,看到了等着登基做皇帝的越岩。
看到越岩時,薛蟠将那句‘雅間最少要花費三兩銀子’的話咽了下去。眨巴眨巴那雙和寶釵極為相似的臉,撲通一聲給越岩跪下了。
這個憨憨~
薛蟠心裏想了什麽,臉上就都能完美表現出來,越岩掃了他一眼搖頭輕笑,讓貼身太監将人扶起來,坐了。
“剛剛見你進來,瞧着就一臉郁色,可是遇到為難之事了?”這是聖旨下來後二人的第一次見面。以前這樣的話,越岩是絕對不會問的,哪怕上心了,着人悄悄辦了。但在辦這事之前,或者說在任何事情沒有結果前他都不會讓自己多說一個字。
薛蟠可能是真的憨,也可能是越岩的态度沒讓他那麻木的神經感受到帝王的王霸之氣,于是這位就直接滿臉委屈的将自己好心回禮雪中送碳還不被人理解,被妹妹埋怨,被老娘咆哮的事說了。
“如今這樯木的棺材,有錢都沒處買去。光是工錢就值一千兩呢。”你說說這還有啥不滿意的。
越岩:他想收回剛剛的話。
在薛憨憨的腦回路裏,林如海已經無病可醫的熬日子了。林家要死人,他送一幅好棺材,這事沒毛病。
确實是沒毛病,但古來諸事就沒你這麽辦的。
聽完這事越岩也是又無力又無語,搖了搖頭,不動聲色的轉了話題:“前兒在母後宮裏看到一幅像,真真是幅好畫。聽說是住在榮國府的一位表姑娘所繪。”
北靜太妃的那幅肖像畫最後還是拿到了宮裏,那日衆人正在看畫時,正巧皇子們去給當初還是皇後的太後請安。
在沒有相片的時代,不管是誰看到這種超寫實人物畫都得震驚一回。若不是聽說畫這畫的姑娘已經回南了,指不定當時就被傳進宮了。
薛蟠沒看過北靜太妃的畫,倒是看過賈母的,連跟頭發絲都跟真的沒兩樣。“這倒是真的。那畫像畫得跟真人似的,難為她怎麽畫出來的。”猛的想到了什麽,薛蟠從衣襟裏拿出一個小鏡子來,“吶,這就是她畫的。”
越岩看了一眼薛蟠拿出來的小鏡子,上面的小貓戲線球畫得極好,贊賞的點完頭,不由問薛蟠怎麽會有這個。
這種東西仿佛不是外男應該有的,再一個為啥這憨憨還随身帶着人家姑娘的東西?
薛蟠到是沒多想,只将那日的事說了。至于為啥随身戴着,因他身上各種配飾不少,他還真沒注意過這個問題。
越岩不知道想到了什麽,眼底閃過一抹揶揄,看了一眼時辰,知道自己出來的時間不短了,一邊套面前薛憨憨的話,一邊不動聲色的打聽自己想要知道的消息。
寧榮兩府是京城的老牌世家,從寧府宗婦的喪禮上就可以看出他們在老牌世家的人脈。物以類聚,人以群分,他們的态度也代表着一部分人的态度。再者越岩也想要知道一下元春娘家人都是什麽脾氣秉性。
外戚向來是個敏感的問題,皇後和寵妃的娘家人如果不省心,他們能帶來的麻煩永遠讓皇帝頭疼。更有甚者內外勾結,做出防不勝防的事,所以賈家人的脾氣秉性,能力眼界都決定着他對待元春的态度。
當然了,他旁的女人他也有做過調查,今天問薛憨憨也不過是他趕的巧了。
總不能白花這三兩銀子吧,呃都叫這憨憨帶溝裏去了。
╮(╯▽╰)╭
“你妹妹的病可大好了?”說起元春不由就想到了這憨憨的妹妹,“要不要我打發個太醫去給你妹妹瞧瞧?”
“太醫院的太醫十有**都給我妹妹看過。如今還吃着張士友的藥呢。”薛蟠搖頭,“也不知道小柳兒這會兒子又跑哪去了,我找了他許久也不見人影。”
“近日新得了一些藥材,回頭讓人給你送去。”見薛蟠說起柳湘蓮,越岩不由眼神微閃,“诶,呆子,你知道我是誰嗎?你妹妹之前有進宮的心思,如今你就沒想過将你妹妹嫁給我嗎?”
薛蟠聞言,想要嫌棄的撇嘴,不過轉念想到面前這人已經是皇帝了,便只能壓下嫌棄的嘴臉,冷漠的對面前的越岩直接道:“不要,你養不起我妹妹。”
“啊?”
別說越岩了,就是一直跟着越岩,對薛蟠有所了解的越岩貼身太監都被這句話弄懵逼了。
你說皇帝養不起自己的女人?
是你妹妹花銷太大,還是在說皇帝太窮呀。
見越岩不相信,一點都沒發現自己要将某些人坑到溝底的薛蟠細數了一回自打元春成了越岩的女人後,宮裏的太監來了多少回,他那好姨媽又跟自已老娘哭過幾回窮。
“我聽說上個月我表妹鳳哥兒還當了一對金項圈呢。”真不知道你們皇家到底咋回事。
越岩:“”
被憨憨如此嫌棄,他感覺好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