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劉泰這門親事對于楠笙來說除了可以當當擋箭牌外, 也再沒旁的作用了。

上了年紀, 又退了親事,要麽像邢氏和尤氏那般給人做繼室, 要麽就是嫁給榮寧兩府那些娶不到媳婦的不肖子弟。

旁的不說, 以她暴露在外的身價和繪畫方面的才能, 若不考慮輩份她完全可以嫁給賈蓉做繼室。

就算有這份親事拖着,但等親事罷了時, 那會兒寧國府的賈薔好像也還單着呢。

除了這二人外,以賈母的精明說不定還會讓她嫁給子嗣艱難的賈琏

總之就是, 哪怕有了寫實畫派的其他畫師, 但她好像還是一塊五花肉。

只要能榨出油, 就不能肥水流入外人田的那種。

楠笙不排斥被人利用, 卻接受不了包辦婚姻。如今的問題就是不想嫁人,那就得拿出不嫁人的方法。

這方法楠笙早就想到了, 那就是學妙玉代發修行。

妙玉都能呼奴喚婢的出家,她如何就不能呢?

被退了親事, 意志消沉, 生無可戀,遁入空門也算是個正常套路。

不過想到妙玉最後的結局,楠笙便覺得做好萬全準備再‘出家’是非常有必要的。

如果退親來的早,那她就在大觀園裏找間屋子仿效妙玉出家,沒事再免費畫上一幅寫實畫當寄宿費, 想來賈家沒有不樂意的。

若是退親來的晚, 那就只能挑口碑好, 門風嚴謹的庵堂賃院居住。用出家人的打開方式過俗家人的生活。

總之就是這個地方必須慎重選擇,她可不想最後選了個水月庵那樣藏污納垢的地方。

其實她有銀子,也不是不能自己獨居或是自建一處家廟庵堂。可問題就在于這個時代對女人太過嚴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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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個時代家廟沒有家族依靠,絕對會成為強梁匪類的溫柔鄉,士紳纨绔尋香獵豔之地。

她雖然不漂亮,但侍候的丫頭未必全然沒有姿色。再加上有些男人怕就喜歡這種出家人身份的女子。就像某個時期的尋芳客喜歡用窯姐穿過的三寸金蓮鞋當酒杯。酒香就着腳氣香,別致的體驗

家廟不行,女子獨居也未安全。沒有父兄,沒有夫家和子嗣,處境更糟糕。

楠笙不怕事,可她也不想見天的有人沒事找事呀。

再一個,人心難測,除了石玖夫婦這對讓她極為放心的忠仆,她若獨自立府,府中必然是養家丁侍衛的,只有千日做賊,沒有千日防賊的,若這些人裏起了什麽心思,她防得過來嗎?

不是她将人想的太壞,而是人心向上,人性向下,真經不起歲月和誘惑。

所以銀子再多,做為孤女的楠笙想要安生渡日也得選擇性的交些‘保護費’和寄讀費

這麽一看,有賈母在的榮國府何嘗不是她和黛玉的安全屋呢。

對了,她還得提前弄到度牒。

出家人沒有度牒,不受律法保護,出了事也不受庵寺庇護。

不過這玩意有錢都未必能弄到。

早前兒她到是想要讓林如海幫忙弄兩張來着,可,可,好吧,這就跟你準備逃課還要報備家長一樣。

你說這事楠笙能讓林如海知道嗎?

絕對不能呀。

所以,唯一的人脈就因為種種顧忌沒用上。

唉~

永泰帝是去歲登基,按慣例今年才是永泰元年。二月剛剛考完一場春闱,下一場要到永泰四年。若劉家以前程為重,将婚期拖到永泰四年春闱後,她正經還要在榮國府呆到那個時候。

都說三春過後諸芳盡別說,按這時間推算一回,她竟然還能全程湊個熱鬧。就是不知道大觀園建成後,她有沒有機會跟姑娘們一道住進大觀園,以及住在什麽地方了。

原著中的潇湘館可住不了兩位姑娘。

因想到大觀園的住宿問題,楠笙轉眼間就将劉家和劉泰抛到腦後了。

花了些銀子弄了一份大觀園設計圖的拓本,楠笙花了兩天時間也沒找到她能住在哪裏。

一是這圖雖畫得精妙,但卻是沒有标著名字的。二一個便是楠笙也分不太清楚東南西北。

你說左右,她知道。說往東往西什麽的,她是半天都反應不過來哪邊是東的人。

╮(╯▽╰)╭

石玖夫婦是極能幹的一對管事夫婦,很多的事,楠笙只負責吩咐,這倆口子就能将事情辦得妥妥當當的。

就好比向王夫人洩露鳳姐兒開小差的事吧,楠笙提供了方向和主配角人選。倆口子得了命令回房一合計,很快就行動起來了。

石玖家的先從楠笙名下的莊子上選了兩個眼生的媳婦,在她們悄悄進京後便開始教她們說套話。

石玖則是花了半吊錢雇了幾個街邊要飯的乞丐,不顯山不露水的就将周氏和賈芹母子的行蹤打探的一清二楚。

周氏嘴碎,家常總與一群婦人一邊說閑話一邊做針線。他家裏沒養仆婦,每日都會自己去采買。賈芹行蹤就更簡單了,最近一段日子他都在大閑人薛蟠跟前刷存在感。

前前後後不過三五日,選上來的媳婦就将新學的套話‘不經意’間說給了周氏,而石玖那裏也是故意出現在賈芹日常出現的茶樓,用一種閑來看熱鬧的态度将消息送進眼巴巴朝着薛蟠獻媚的賈芹耳中。

石玖幾人的閑談一時間不但進了賈芹的耳中,也進了薛蟠的耳中。

薛蟠聽了沒啥想法,将裝着茶點的小碟子自然的拉回自己跟前,一邊護食一邊揚頭看着茶樓中間臺子上那說書老頭。

薛姨媽和寶釵打定主意不搬家,薛蟠也拿她們娘倆沒辦法,最後的結果就是薛家仍舊住在榮國府。

從梨香院搬到東邊一跨院,修園子鬧哄,梨香院那一幫小戲子也見天咿咿呀呀的,于是心煩的薛蟠這陣子就差沒住在茶樓裏了。

茶樓不光有說書的,還有漂亮姑娘唱小曲。

好幾次那唱曲的小姑娘都拿着托盤跑到薛蟠跟前明着要賞銀,暗着送秋波,可惜人薛蟠也是歷練過的,那是眼皮子擡都沒擡,用實際行動告訴那姑娘。

爺都掏了茶錢了,還要啥賞銀。

幾次下來那小姑娘也看出這位爺啥德性了,再不肯過來讨沒趣了。

當初香菱長的也是風姿絕豔,沒能籠住薛蟠的心。夏金桂風流婀娜,可最後為了籠住薛蟠不也送了寶蟾上陣。

還有這個紅香愛玉,那個可以将閨房讓他仿效馬猴竄的花娘們總之就是做了一回夢,各色美人,不拘男女在薛蟠這裏都是‘空即是色’了。

如今的薛蟠就想着過兩年日子消停了找個能生養的女人,生上幾個孩子繼承薛家的香火對得起薛家列祖列宗就行。

至于孩子将來能不能有出息,就看祖宗還能不能再顯回靈了。指望他怕是指望不上了。

別看薛蟠摳,但窮到摳門和越有錢越摳門還是一眼就能讓人看出來的。賈芹旁的眼力沒有,在這上面卻獨有一份長才。

日前修建大觀園的各項差事他一樣都沒撈着,最近看着旁人大把的撈銀子,弄得心裏別提多難受了。洽巧薛蟠以長駐的姿态賴在茶樓不走,賈芹便舔着臉湊了上來。

想要占便宜的遇上死摳門的,那畫面美好的讓沒事出宮散心的越岩看了都覺得不忍直視了。

越岩打發人去叫薛蟠樓上雅間說話,薛蟠一看來人是越岩身邊的人便直接站起身就走。不過臨走前看了一眼賈芹,到是将他日常點的那幾樣茶水和茶點的帳結了。

至于賈芹,因剛剛聽了這麽一則消息,到也沒不識趣的湊上去。笑着目送薛蟠上樓,又轉頭朝一副暴發戶扮相的石玖望去。

用一種不經意的态度問了一回剛剛石玖說的事,這才一臉仿若撿到寶的表情屁颠屁颠的回家了。

周氏今日出門也聽到了兩個小媳婦說了同樣的消息,心裏還在想着這有錢的人越發有錢,沒錢的人越折騰越沒錢,老天忒不公呢,賈芹就一臉神秘的回來了。

娘倆個看到彼此第一時間交換情報時,薛蟠還一臉心疼銀子的說越岩敗家呢。

“一旬也未必出來一回,這銀子花的忒不值了。”

越岩如今好歹也是皇帝了,他又經常會來這裏找薛蟠,侍候的人便直接包了間雅間,預備越岩來時使用。

不過這茶樓的雅間,哪怕是花錢包下來了,每次來點的茶水消費也得付銀子。

越岩到是叫薛蟠來時就在這雅間聽書,幹淨人少,呆着還舒服。可薛蟠卻覺得樓上沒有樓下聽得熱鬧有氛圍,所以日常還是呆在樓下他固定呆的地方。

越岩對薛蟠各種奇葩習慣和思維都已經淡定極了,所以每次薛蟠嘀咕這錢花的冤時,也不理會他這些摳門話。

等到樓下說書的老頭拍響醒目,再來一句‘下回分解’,薛蟠一直伸長的脖子才從雅間的窗戶收回來。

“爺算是看明白了,那老頭回回都用這四個字釣着爺。你說他哪天要是下個勾子,轉天不來說書了,爺這心裏豈不是抓心撓肝,跟得了相思病似的?”唠叨完,又喝了一大口茶,薛蟠才有功夫問越岩,“你今兒怎麽有空出來?”

“爺哪日沒空了?”

自打當上這個皇帝,他就跟個傀儡沒兩樣。

行,天上掉下來這麽大個餡餅,當一時傀儡也是他賺了。可問題是他那偏心的老子見天的作,一邊不放手政務,一邊還用補償心态對着其他兒子批發寵愛。這就讓他越來不能忍受了。

他其實也明白老爺子是什麽心思,不就是覺得他得了皇位,虧待了其他兒子。擔心他将來對自己兄弟不好,提前封了自己的兒子嘛。

可他也不想想,一口氣封了八個親王,他這個皇帝又算什麽。

“哪日不哪日的,反正你沒我有空就是了。”神經都快粗成天井的薛蟠壓根沒聽出越岩那點小抱怨,還一臉感慨的對越岩道,“如今這日子才是人過的。別看你做了皇帝,但我一點都不羨慕你。”

他一覺能睡到辰時,皇帝能嗎?

他能在茶樓聽一天書,聽到高興時還可以盡興的叫好,皇帝能嗎?

吃飽了睡,睡醒了吃,出門遛遛彎,再叫上一壺茶,聽上一天評書。啧,神仙來了都不換。

而且他聽書,也能漲學問。旁的不說,至少三國那點事他都整明白了。如今水浒也不水許了。西游嘛,他還沒聽完呢。

越岩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似是發現了什麽,又細細打量了一回薛蟠,不由疑惑:“你最近怎麽瘦了這麽多?”

這憨憨一天天傻吃苶睡的,竟然還瘦了?

這還有沒有天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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