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跟師嫂和師姐妹們書信往來時, 楠笙總會夾帶一些私貨。這些私貨多半是跟劉泰和劉家有關的。楠笙想要先給外人一個先入為主的觀念, 讓人知道這門親事将來沒成, 也并非是她一人之過錯。

偶爾也會提起女人之間的八卦。比如元春, 比如劉泰的那位表姐。再比如賈家三春德容和心性。

當然了, 說起三春後話題‘自然而然’的就說引到劉泰那位表妹身上

不過每每寫到這裏,楠笙就迷惑了。同樣有個姐姐在皇宮, 為啥三春就辣麽沒有行情呢?

是年紀之故還是元春以及門第高不成低不就?

都有之吧。

高門大戶未必看得上被圈養的三春姐妹,畢竟不是兄弟不顯, 就是她們本身是庶女。

惜春雖然是姐妹中身份最高的,但她的‘商業價值’不及探春三分, 性子又不如迎春好拿捏, 最重要的是如今她年紀還小,又不能越過兩個姐姐先定妹妹的親事。

而小門小戶也未必敢上門提親, 怕親事不成,還會被讓人說成癞青蛙想吃天鵝肉。

再想想賈家那些爺們的作為,楠笙不得不說, 長點腦子的人家都不會選賈家的姑娘。

都說‘外甥似舅’, 人家能不擔心讓自家的兒郎子孫步上賈家爺們的後塵嗎?

再瞧瞧他們一個個的名聲楠笙有那麽一瞬間非常擔心她被退親的理由會是閨譽有瑕這樣惡心人祖孫三代一族女兒的污蔑之詞。

這年頭,不是你自己守身如玉,清靜度日就能高枕無憂, 因為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呢。

而且你要是壞了名聲, 就會連累家族中的其他姐妹。反之其他姐妹若是壞了名聲, 也會連累你。你們之前所有的努力都将是白費力氣。

想到這裏, 再摸摸自己的臉好像也不是那麽安全呢。

長長的嘆了口氣,楠笙發現對于一個打定主意不成親,立志要出家的女人來說,她其實并不需要擔心這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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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黛玉怎麽辦呢?

都是外姓女子,她能遭遇的事情,黛玉未必能躲過。壞了名聲再不能嫁給寶玉,再想想黛玉的心氣,這豈不是生生将自已逼死的節奏嘛。

也許這也是寶釵會最終嫁給寶玉的主要原因吧。

╮(╯▽╰)╭

楠笙和黛玉打發人送節禮去各處時,那些林如海在世時精挑細選的弟子們也都陸續将節禮送到了京城。

京城位于北方,此時富貴人家穿的衣料,香脂水粉,刺繡等物泰半都是江南那邊運過來的。

論東西時新好壞,還是江南那邊更好一些。這也是楠笙和黛玉什麽只送新書和果脯等物的原因。

從師兄弟和師姐妹們送到榮國府的節禮就可以看出準備這些禮物的人心性如何,是男是女。

有女眷的師兄弟和那些女弟子準備的東西都極為精致,也大多适合閨閣女兒們擺弄。而沒有女眷的師兄弟,送的大多都是書籍和筆墨紙硯一類的文房四寶。

不得不說的是楠笙和黛玉沒給劉泰送節禮,但劉泰卻給楠笙和黛玉各準備了一套文房四寶夾在師兄們的賀禮一道送到京城。

劉家沒動靜,可見這文房四寶是劉泰自己的意思。不過看楠笙和黛玉一模一樣的東西,就能知道這位其實就是走個虛禮。

沒将楠笙放在心上,只是将節禮當成走過場的一種應酬。說不定還是他們師兄弟一道吃酒說話時不得不做的應酬。

東西送來就沒有丢出去的道理。

于是楠笙和黛玉又将這些東西轉手做了年節的禮給了寶玉,賈環和賈蘭,賈琮幾個。

一人一份還剩下不少呢。

楠笙本着白放着也是放着的原則,又讓莳珊拿了兩套送到府外交給七載。

既然對清溫說了要善待人家的兒子,這些小事上多做些也是應該的。

黛玉是個講究細節的精致人兒,她在榮國府收了些讀書識字的小丫頭,這個年節,黛玉還特意改良了一回妝刀三雀,打了一批精致小巧,更适合內宅姑娘使用的文房三式賞給那些小丫頭。

以前陪着黛玉讀書玩的小丫頭現在已經不剩幾個了,不過能堅持下來的人,都是聰慧有毅力,有上進心的妹紙。見她們這般努力,黛玉自是更認真教授她們知識。一來打發時間,二來也是心性使然。

黛玉給這些小丫頭備了小禮物,這些小丫頭也沒辜負黛玉的一份心,都用心的給黛玉準備了東西。

有繡一包帕子的,有繡荷包,做繡鞋的,也有知道黛玉脾胃薄,特意弄了鄉下小菜,收拾幹淨,腌在壇子裏給黛玉就粥的。還有用心養上幾盆花給黛玉解悶的

看着黛玉見天的收禮物,楠笙還小小的酸了她幾句。

咋人緣就這麽好了呢?

每每黛玉聽了,都拿着帕子捂着小嘴笑得眼睛彎彎。

人生自來苦多甜少,能甜一時是一時。

帶着點年節倍思親心情的楠笙一邊矯情的惆悵了一會兒,一邊拉着黛玉在房裏玩投壺。

投壺這種游戲玩的就是手眼的配合,它既沒危險,又可以适當的鍛煉一回身子骨,正适合閨閣女子玩樂。

除夕以至,老太太帶着賈家的和嫁到賈家的人一幹後輩去寧國府祭祖拜祠堂。楠笙便帶着黛玉留在房裏打發時間。

除夕夜宴要在寧國府用,明兒初一才會再回到榮國府用席。

老太太本想着祭祖不能帶着外姓丫頭,但年夜宴卻不妨礙多加兩雙筷子。但楠笙卻覺得不妥當。

再加上早前她們第一次上京時守的是賈敏的孝,那會兒來時也在年底,當時老太太提出叫他們一道用年夜宴的時候,楠笙便給回絕了。

鬧鬧哄哄的吃不好,喝不好,還得看着別人母母子子親情厚恩的,她們姐倆圖啥去找這份不自在?

消消停停的呆在屋裏,地龍烤着,火炕上坐着,小茶蜜水喝着,果子吃着,再花點銀子叫竈上做上一桌渾素搭配的好席面,豈不更舒心?

冬日天黑的早,府裏大小主子們又都不在家。楠笙便叫她和黛玉房裏的丫頭都輪留歇着去。然後楠笙便歪在靠枕上,腿上蓋着一條薄被,惬意的聽黛玉給她講《山海經》。

正聽到關鍵處,回家過年的紫鵑匆匆從外面走了進來,一邊站在熏籠前跺腳烤手,一邊語速極快的對楠笙和黛玉說道:“姑娘,楠姑娘,琏二奶奶那會兒在祠堂暈過去了人已經送回府了。”

“有喜了?”楠笙聞言詫異的坐直身子,與黛玉對視一眼又轉頭看紫鵑,“知道是幾個月嗎?”

“聽我媽說不到兩個月。”

不到兩個月?

今兒是除夕,到今年七月初七應該就是**個月看來是賈巧姐兒無疑了。

“怎麽好端端的就暈過去了呢?胎兒可好?”黛玉沒楠笙想的那麽多,聽到一直對她不錯的鳳姐兒暈過去了,擔心腹中胎兒,焦急的問了紫鵑,也不等紫鵑回答,又轉頭看向楠笙,“姐,咱們還有什麽好藥材沒有,不妨都給鳳姐姐送去。今兒祭祖,老太太,太太必不能回來,所幸咱們無事,不如”

“不如去看看她?怎麽不往下說了。”楠笙掀開薄被将被中的腿挪到炕邊處,不等楠笙有旁的動作,侍候在房裏的春燕便上前一步為楠笙将鞋套在腳上。“以後不用這樣。”

前一句是對着黛玉說的,後一句是對着春燕吩咐的。讓個小孩給她穿鞋,楠笙還沒狂到那份上。“只要心正性正,我這裏就不會虧待你。你如今年紀還小,好好跟着你向蘭姐姐和莳珊姐姐學些本事,将來出了門子也能在婆家立足。”不用你近身侍候,明白嗎?

站起身,一邊走到妝鏡前用梳子抿頭發,一邊讓人給她和黛玉拿厚鬥篷。

黛玉見楠笙這般動作,便知道她這是要帶她去見鳳且兒,只心裏還有些遲疑,“我去了,會不會沖了胎兒?”

“又胡說。你這兩個月去她那去的少了?”嗔了黛玉一眼,又心疼她的小心翼翼,“她大字認識幾個,卻不會寫。這兩個月多少禮賬子不是你幫着她弄的。要真有事,早就有事了。”若真會因為黛玉孝期給沖了鳳姐兒腹中巧姐兒,那才是笑話呢。

真有那麽大的威力,估計鳳姐兒也懷不上了。

穿得厚厚的,又讓丫頭準備了兩個手爐各自抱着。

從私庫裏拿了些補血養身的藥材,又讓人将果子勻出兩份讓紫鵑和春燕帶回家給她們妹妹吃後,楠笙便帶着黛玉去了鳳姐兒和賈琏居住的小院。

除夕夜,巷道裏挂滿了大紅燈籠,哪怕丫頭們不提燈,一路也是燈火通明,不過人卻不是很多。

她們二人得到紫鵑這個家生子報信,自是第一波來探望鳳姐兒的。

當然了,除了她們姐妹,好像就只剩下留在東跨院自己過年的薛家仨口還留在榮國府,其他的主子不管大小嫡庶都在寧國府。

鳳姐兒的院子此時看起來安靜極了,丫頭們見了楠笙和黛玉來了張嘴便揚聲朝屋裏喊了一聲。

從院門到房門中間要穿過一段天井,楠笙和黛玉走過天井時,鳳姐兒的貼身丫頭平兒也掀開簾子迎了出來。

一邊關切的問平兒鳳姐兒如何一邊朝裏走,說話間三人便進了屋子。

一進屋子,黛玉不疑有她的就來到鳳姐兒床前,擔心焦急的問床上的鳳姐兒身體情況。

楠笙慢了半拍,到也多了時間觀察鳳姐兒的情況。這一看,心下便有了底。

她就說嘛,王夫人兒明目張膽的挖她的心頭肉,這位又不是吃虧的主兒怎麽一點動靜都沒有。

原來是等着這一日撂挑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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