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薛憨憨聞言眼前一亮,仿佛才想起面前陪他吃喝, 陪他說話聊天聽書的人是皇帝一般。

一雙眼睛亮晶晶的, 嘴角咧到腮幫子, 笑得傻裏傻氣的。

只是喜悅的情緒不過一瞬間, 薛憨憨就撓着頭發搖頭拒絕了。

“算了吧。”

“算了?”越岩挑眉, 好笑的看着面前的薛蟠, “怎麽就算了?”

人家喬大姑娘已經訂親了,訂的還是個讀書人。林大人雖然命不好, 但學識卻極好, 不然也不可能考上探花,還做了那麽大的官。他給自己外甥女挑的夫婿就算不是探花的能耐, 将來也是一方高官大吏。人姑娘嫁給這樣的人, 不比跟他這個一出事處的商人強?

哦,他還不是一無事處,他還沒啥上進心。

文不成, 武不就, 除了有幾兩銀子, 他能給人姑娘什麽?

想到楠笙畫得一手好畫,還會寫詩做賦,薛蟠便覺得只識得幾個字的自己哪哪都配不上人家。就像畫眉鳥落到了莊戶院。

╮(╯▽╰)╭

“我不做仗勢欺人,違法亂紀的事。你以後也別說這樣的話,我怕我挺不住。”擡頭認真的看越岩, 神色嚴肅的點頭:“做個好人, 太難了。”

這美妙又美味的誘惑。

就算這輩子認識了皇帝, 交情還不錯,薛蟠這個被吓大的憨憨也想老老實實,消消停停的活着。

最多在自己受欺負的時候,請面前這哥們給自己撐回腰。

此時,雖然回絕了越岩的提議,但薛蟠越想心裏就越不是滋味,心情不好,也懶得回答越岩的疑問,搖頭嘆氣的站起身,對着越岩擺了擺手,丢下一句:“回見了您吶~”就出了包房,走了。

越岩:

四喜:

傻孢子都沒這憨憨蠢得如此清新脫俗。

薛蟠臉上藏不住心事,他想什麽只要看他一眼,旁人都能清楚明了。越岩也想不到憨憨還能有自卑的一天,好氣又好笑的同時,不由也有些心疼。

認識這麽久,越岩深知薛蟠的脾性,也知道他不是那種仗着與自己相交一場就張狂的人。越岩更知道薛蟠不但沒借着這層交情做什麽,他竟然還向所有人隐瞞了他們相識的事。

越岩是皇宮裏歷練出來的人精子,他自是看出來薛蟠不是那種拿喬的人。可越是這樣,越岩就越想為薛蟠做些什麽。

見面對這樣的誘惑薛蟠還能理智拒絕,越岩除了心中越發看重薛蟠外,也更想為他将媳婦搶回來

必須噠。

哥們就是這麽講義氣!!!

薛蟠離開茶樓,先是去了一回他家的鋪子,從鋪子裏拿了些上好的畫紙和顏料這才晃晃悠悠的往寧榮街走。

此時的寧榮街因出了正月又開始因着修建大觀園,吵吵鬧鬧,亂得不成樣子。薛家如今住的地方離梨香院不算遠,那些買來的小戲子見天的咿咿呀呀也讓人心煩。如果說數日前薛蟠還因着這種亂,想着叫母妹搬出榮國府,此時竟半點不想搬了。

住在一個府裏,還能多見兩回面。若搬出去了,怕是再見之日就真的遙遙無期了。

回了自家院子,打聽到老娘帶着妹妹又去了老太太那邊,薛蟠也不以為意,只讓人将東西送寶釵屋裏去。

回房換了身袍子,薛蟠往炕上一倒,睡不着也要躺在炕上發呆。

屋裏很暖和,香爐裏還點着暖人的清香。哪怕心裏存了一段心事,但吃飽喝足想要睡覺也是人的天性。于是發呆的薛蟠沒多久就睡得一塌糊塗。

做了一個夢,夢裏那人對他巧笑嫣然喘着粗氣醒來時,薛蟠還有些意猶未盡,低頭摸了摸褲子,又是一臉尴尬。

薛蟠那點小兒女的心思還不足引起薛姨媽和寶釵的注意,無意吹皺一池春水的楠笙此時還無知無覺的看着王夫人和鳳姐兒這對姑侄你來我往的打擂臺。

因着元春封妃,正月裏的迎來送往,赴席宴請本就極多。再加上還要管家理事,還要督促省親別院的一些正月裏也能做工的工程,整整一個正月,忙得王夫人臉色憔悴,人比黃花瘦。別說以前的慈祥貴氣沒保住,整個人更添了幾分刻薄焦燥之相。

而鳳姐兒呢,人家在除夕之夜後就開始養胎了。雖然沒将自己養得珠圓玉潤,但也是氣質紅潤有光澤。

如果說之前的鳳姐兒是因為那筆銀子惱了王夫人,那麽在和楠笙聊了一會兒天後,這位瞬間升起的危機意識又在轉天被清溫那假道姑給點燃了。

二房起勢會克着大房的運勢,此消彼長之後,于大房百害而無一利。

聽到這樣的斷言,鳳姐兒就開始反思起來了。都說一筆寫不出兩個賈字,可二房越過越好,與她大房和她這個大房媳婦又有什麽好處?

銀錢,爵位以及未來這個榮國府的管家大權和歸屬問題都擺在眼前,她憑什麽為了二房的姑娘省親就出錢出力,累死累活?

于是打定主意不出山的鳳姐兒,養胎之際還不忘在一些小地方給她的好姑母使使絆子,讓久不管家理事的王夫人更加疲憊,左右難支。

有耕地的黃牛,誰還自己上場開荒呢。所以時間一長,并不知道鳳姐兒生了這麽大異心的王夫人便想繼續将鳳姐兒拉出來幹活。

王夫人幾次來到鳳姐兒和賈琏居住的小院,打着探病的名義說着各種她上了年紀體力精力皆有不支,想請鳳姐兒出山的話,可惜鳳姐兒就是不支應,叫王夫人唱了一回獨角戲。

若不是自以為看清楚了某些事,以鳳姐兒的性子哪能放棄這個一展長才的機會。

鳳姐兒骨子裏就有工作狂的特質,管家雖累,但于她來說也是一種體現自我價值的享受機會。

心裏明明意動,卻因為各種利益不得不推拖掉,鳳姐兒心裏其實也挺糾結不舍的。

王夫人也不是傻的,幾次之後便發現鳳姐兒這是腦後生了反骨,跟她鬧情緒呢。

就那麽幾兩銀子,至于眼皮子這麽淺嗎?

心裏鄙夷了一回自家侄女的眼界,王夫人心裏就開始謀算起來了。

用人之際不能叫鳳姐兒偷懶,但還銀子是不可能滴,而且這種風氣也不能助漲。

她女兒如今是皇妃,所以她的手段就不能太軟弱。于是王地從首先想到的就是在通房侍妾上給鳳姐兒添堵,讓她知道她有的是辦法叫她過不好。

鳳姐兒既然要養胎,那就沒辦法侍候賈琏了。賢惠妻子就應該給丈夫納妾,否則會叫人笑話,說王家家教如何如何,說不定也會影響宮裏元春的名聲。

聽到這種提議,鳳姐兒當時就氣了個倒仰,一口銀牙差點沒咬碎了。

王夫人說這話時,正好是鳳姐兒去榮慶堂給老太太請安的時候。當着老太太,大太太的面說出這種話,壓根就不給鳳姐兒反駁的機會。

大太太樂得看熱鬧不說,她還特有心機的開始在榮慶堂裏替賈琏尋摸下手的人選。

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回,這位直接指着鴛鴦笑着叫老太太割愛。

鴛鴦怔了一下,羞得滿臉通紅。鳳姐兒強笑轉頭看向鴛鴦,張嘴就先誇了一回鴛鴦,貶低了一頓賈琏,又将那句經典的燒胡了的卷子說了。

王夫人想要讓鳳姐兒知道這府裏誰是大小王,将鳳姐兒那點反骨打碎。此時提了這話頭後,她又變回曾經的那個老好人,只看着旁人走戲。此時的賈母未必舍不得鴛鴦,但她人老成精,自是不想摻和到王家姑侄的這場較量裏,于是只拿出舍不得鴛鴦的态度,又說鴛鴦如何如何好,将來要風光外嫁的話,不叫人打鴛鴦的主意。

至于鴛鴦聽到這種是什麽心情,就不得而知了。

楠笙聽到小丫頭傳出來的消息後,挑眉吃茶,然後打發了傳話的小丫頭,轉頭對黛玉說道:“這回是真要撕破臉了。”

“有什麽意思。”黛玉翻了一頁書,頭都沒擡的回了這麽一句,“老太太讓你畫的畫,可畫完了?”

“我素來體弱,畫這種畫哪能快了。”楠笙撇嘴,“一年大兩年小的,你好歹也上點心吧。就二太太這樣的性子啧,真是國民好婆婆的典範。”

黛玉将書放下,沒好氣的白了楠笙一眼,小聲嘀咕了一句,“別五十步笑百步。”

說完看向楠笙,姐妹倆對視一眼後,都不由笑了出來。

瞧她們姐妹這個命呀,竟然都攤上這種婆家了。

好在劉家沒心思娶她。

這麽想的楠笙又擡頭看向黛玉,她想,如果黛玉和寶玉真的培養出感情來了,她就想辦法叫王夫人徹底的吃齋念佛去。

“這手段太糙了。”半晌,楠笙又将話題扯到了先前的話題上,笑着跟黛玉點評,“我要是二太太,我就替日常出門的賈琏安排個賣身葬父的姑娘”之後那姑娘進府,暗中安排那姑娘得寵,再叫那姑娘親近靠攏大太太那渾性子的人。有大太太明面支持,她在暗地裏幫襯,不怕威脅不了鳳姐兒。一但那姑娘成勢,她再以親姑姑的身份為鳳姐兒撐腰,不信鳳姐兒不回心轉意。

這樣豈不是更有意思。

黛玉斜了楠笙一眼,笑得意味深長,笑得楠笙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

楠笙也知道她這是旁觀者清,又看了上下五千年各種宮鬥宅鬥的小劇本這才能站着說話不腰疼。實際上楠笙就是思想的巨人,行動的矮子。她最大的缺點就是臨場應變能力太差,反應太慢。

好在她‘心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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