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章節
?”胡八一蹙着眉頭看一眼身邊的趙啓平,眼神裏帶着征詢的意思落到後排中間的位置,嘴裏笑道:“這兩天光吃羊肉了,嗲趙有點上火,來的時候不是買了牛黃上清丸嘛,找一盒給他敗敗火。”趙啓平知道後座中間的小冰箱裏冷藏了黑狗血,但SHIRLEY楊到底是怎麽回事現在誰也沒法确定,于是幅度極小地搖了搖頭,胡八一會意,嘩啦嘩啦地在後座翻找一陣便撤了。
“我覺得……不對勁。嗲趙你說呢?”蒙古包裏這時候已經暗下來,胡八一半張臉被門口透進來的餘晖鑲上一道金邊,鼻子的線條像羅馬英雄的塑像,還是最英俊的那一種。
“自從到了蘇泊淖爾以後,哪一件事是對勁兒的?”趙啓平先槽了一句,然後無奈地承認,“我覺得吧,楊小姐突然氣質變了,變得有點兒……可怕。”
他們很快決定第二天就回北京去,把兩份地圖拼在一起找出忽必烈陵的線索,然而還沒等到天亮,半夜裏有人在蒙古包外頭慘叫了一聲,胡八一抄起狼眼手電沖了出去,倒在車邊的是烏力罕,眼睛還大睜着,充滿恐懼、敬畏、愛慕、不敢置信和絕望。
29、第一次卸大胯居然不是胡八一的!
趙啓平的反應比胡八一慢了一線,但相差也不過就是十來秒鐘的功夫,烏力罕仰面朝天躺在地上,他垂眼掃了一下就知道這人沒救了,從咽喉到胸口都被豁開,看樣子肋骨也折了好幾根,白森森的骨茬朝外戳着,饒是他見過不少慘烈的外傷患者也從沒碰上過這樣的。胡八一在他前邊兩三步的地方,略微弓身沉腰好像随時要撲上去和人玩兒命,手裏的狼眼照着正前方一張雪白的心形面孔,正是SHIRLEY楊。
雪膚紅唇本來是美人兒的必備條件,然而真有這麽張臉色煞白唇色血紅又毫無表情的面孔盯着你,膽小一點的真能尿了褲子。SHIRLEY楊右手五指拈了顆深肉紅色的東西舉到嘴邊,像是在吃一只汁水豐盈的水蜜桃又怕髒了衣服似的尖着嘴唇吮了一口。趙啓平眼見着她嘴唇愈發紅豔,顏色飽滿欲流,突然明白那唇色真是人血染的,緊接着反應過來她手裏攥着的就是烏力罕的心,當時就有點不知所措,本能地向後退了兩步。胡八一不敢回頭,甚至連眼神都不敢從SHIRLEY楊臉上移開,從嘴角擠出個字兒來:“包!”趙啓平立刻回身想去蒙古包裏拿胡八一平常不離身的那只背包,剛扭頭就覺得身邊起了陣血腥味兒極其濃郁的風,SHIRLEY楊身形如電,此時已經擋在他們和蒙古包之間了。
“卧槽!”胡八一罵了句街,拽着趙啓平就往斜後方的車上退,SHIRLEY楊十指萁張嘶聲叫了句什麽,緊跟着也撲過來,勢若瘋虎。眼見着她就要撲到趙啓平身上,趙啓平飛起一腳把烏力罕的屍體踢起來絆了一下,兩個人險而又險地躲進車裏,将将關上門SHIRLEY楊就追上來了,鋒利的指甲刮着車門發出尖銳的噪聲。
“大活人怎麽變粽子了!”趙啓平在後排,手忙腳亂地按下車門鎖,又撲到另一邊也給鎖上,“胡八一!這他媽怎麽回事!”
“你問我我問誰去……”胡八一在副駕駛位置也把兩邊車門鎖好,“我還從來沒見過都他媽燒了還能附體,附體了還他媽能說話的玩意兒……卧槽……”他從前排兩個座位的空檔兒裏爬到後排,“你這分筋錯骨手也不靈啊!”
“現在是甩鍋的時候嗎?!”趙啓平看着車外的情況,SHIRLEY楊又吸了一口烏力罕的心髒,陰恻恻地擡頭對着趙啓平笑了笑。這個表情雖然還有些僵硬,然而和剛才那種面無表情比已經生動了許多,胡八一額頭冒着汗從後備箱裏翻出兩只黑驢蹄子,還有SHIRLEY楊家傳的金剛傘,最後從小冰箱裏翻出黑狗血鄭重交到趙啓平手裏:“待會兒我想辦法攔住她,然後你把黑狗血淋她頭上!”
“管用嗎這個?”趙啓平接過血袋在手裏掂了掂,“你有幾分把握?”
“最多三分,所以你淋完了趕緊開車跑,哥哥給你掩護,”胡八一翻出那只老年間的墨鬥來,把裏頭的線都扯出來胡亂纏在手掌上,又拎起工兵鏟試了試份量,擡頭看一眼外頭的SHIRLEY楊又放下,“啧,怎麽說也曾經是革命同志……下不去黑手……”
“還革命同志呢!這都食人族了好嗎!”車門上傳來的刮擦聲一陣緊似一陣,趙啓平想到烏力罕的死狀,說不害怕是假的,吞了口唾沫下意識地握了下胡八一的手,“要不……咱們直接開車跑吧?”
“咱們跑了,那這老老小小一百來口子人可就都交代了,”胡八一擡手摸摸他的耳朵,“別怕,沒那麽厲害,不是吃人,旱魃喜歡熱乎的心頭血。再說楊參謀長昨天晚上就被那東西附了身,能挺過十幾個小時才發作,說明其實它也沒多大能耐了,我能對付,你放心。”
他倆短短幾句話的功夫,車門上已經被SHIRLEY楊撕出一道大口子,感覺和徒手開個罐頭差不多。胡八一罵了句操你大爺的就幹脆把後備箱的門打開了,沒等他跳出去SHIRLEY楊就出現在車後頭,伸手就往胡八一的左邊胸口抓,指甲在月光下泛出青紫色的光,一看就是什麽見血封喉之類的劇毒。胡八一抄起黑驢蹄子使勁往SHIRLEY楊的嘴裏塞,SHIRLEY楊也拼命要把手指戳進胡八一的胸口,好在胡八一身高臂長,再加上一尺來長的黑驢蹄子正怼在SHIRLEY楊的面門上,一時竟又是個僵持的局面,誰也奈何不了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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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動手!”胡八一大吼一聲,趙啓平撕開血袋沒頭沒腦地往後備箱外頭淋去,這黑狗血的味道裏除了血腥還帶點酸腐氣,他也不知道是不是變質了,還管用不管,反正是閉着眼都淋出去了。結果這個舉動反而激怒了對方,SHIRLEY楊怒嘶着雙手齊上,胡八一千鈞一發之際撐開了金剛傘,十個尖銳鋒利得不輸利器的指甲在傘面上劃出嗆啷啷數聲響亮,然而傘面雖然能擋得一時半刻,但他的力氣不夠,SHIRLEY楊步步緊逼,眼看就要貼近過來了。
趙啓平急得不行,扔下胡八一自己開着車跑這種事他做不出來,黑狗血又不管用,他瘋了一樣在後備箱裏翻找,腦子飛速運轉判斷每一樣東西有沒有用,最後在不起眼的角落找到一根高壓電棍——
“胡八一讓開!”趙啓平手持電棍按下開關,前端兩個電極之間放出劈啪作響的淡藍色火花,怼到SHIRLEY楊胳膊上立刻從手腕上反饋回一股龐然大力,幾乎要把電棍震脫手,他咬着牙把開關推到最大——過了大概一個世紀那麽久,SHIRLEY楊終于倒下。即便是倒下之後她的眼神依然兇狠冷漠,然而身體抽搐着不聽使喚,趙啓平連滾帶爬地下了車,手底下極其利落的連着卸了SHIRLEY楊雙臂雙腿的關節,從肩膀到手腕從髋骨到腳踝全部脫臼之後他才停手,感覺終于死裏逃生。胡八一收了金剛傘也下了車,順手扯了一塊座椅套的布料包着手,從SHIRLEY楊身上摸出那塊金牌,嫌惡地扔到已經空了的車載冰箱裏。
30、世間安得雙全法
SHIRLEY楊離了那塊金牌,表情又迷惑又痛苦,一下卸掉四肢所有大關節那種疼法,毫不誇張地說能把人疼瘋,剛才是因為那附身的東西還在才覺不出疼來。她極困難地吞咽了一下,臉上現出點迷惑的神情,像是覺出什麽地方不對勁,胡八一暗叫不好,蹲下身來直接在SHIRLEY楊頭頂百會處擊了一掌,把人拍暈過去,擡頭對趙啓平說:“給她關節安上吧,沒事了。”
趙啓平驚魂未定,半信半疑,指着身後被豁開兩尺長一條大口子的車門問胡八一:“要是安上了再突然來這麽一下怎麽辦?”
“真沒事了,”胡八一去解胳膊上纏着的墨鬥線,又朝車裏努嘴示意道,“楊參謀長要是不把那勞什子貼身揣着也沒有這一出,怪我大意了。你要是還不放心,我待會兒拿這個把她捆起來。”
趙啓平默默拿起SHIRLEY楊軟垂的手臂,擡眼又看了下胡八一,胡八一對他肯定地點點頭。随後SHIRLEY楊胳膊上輕微的嘎巴幾聲,是關節複位時發出的脆響,沒人說話,綠洲也靜寂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