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章節

圈确定沒有異樣,又回手去拉趙啓平,指尖有意無意地在他手心劃了很輕的一下:“小趙醫生,這是惦記科學研究的時候嗎?”

“胡八一同志,這是惦記耍流氓的時候嗎?”趙啓平把他的手拍下去,跟着跨進洞口往深處看了兩眼,又看看表情微妙的胡八一,“……你是已經提前知道了這邊是歡喜佛吧?”

“真——不知道。”胡八一嘴角歪得特別可恨,還故意拉個長音兒,“我要知道早就領你來了,傳統文化精華也得有人繼承發揚不是!你比如說這個觀音坐蓮啊,咳咳,據考證觀音本來是個男的,所以呢……”看見趙啓平斜眼兒瞄他,胡八一幹咳兩聲,“我就是為了緩解一下緊張的氣氛。”

“本來我也不緊張。”趙啓平輕輕彈了他一個腦瓜镚兒,“滿嘴跑火車,一句正經的沒有。”

“還是有的。”胡八一鄭重點頭,“下回咱們觀音坐蓮吧。”

趙啓平沒理他,走到佛像跟前轉了兩圈。平心而論,他看過的人體加起來沒有一千也有八百,各色毛片兒也沒少看,不至于那麽沒見過世面——何況這尊佛像裏可能還封着屍體——但他就是覺得不對勁。面貌猙獰的金剛懷裏擁着明妃,兩個人的脖頸都扭曲成奇怪的弧度,好像是在看着洞穴的角落,那個角落到底有什麽?他拔出腰間的軍刀走過去,胡八一伸手把人拽住了,自己走在前頭試探性地跺跺腳,剛用了三分力,自他腳下便響起空洞的回聲。

他們對視一眼,胡八一說:“是個地道——大概通向祭祀的地方,但也不會離主墓室太遠了。”

46、你們是下定決心要閃瞎粽子吧!

胡八一心疼趙啓平的手,就不肯讓他幫忙,把手電筒叼在嘴裏,使出了吃奶的勁獨自去推蓋在密道入口上的石板。這密道入口與地面齊平,石板又重,一個人要想推開實屬不易,必須蹲下或者幹脆跪下,重心完全前傾,用自己的體重做砝碼才行。結果他剛推開了一尺寬的縫隙,只覺手下突然輕松了許多,石板輕巧地滑開大半,胡八一剛才發力過猛重心還沒收回來,眼看被這一閃就要栽進密道中去。趙啓平雖然沒動手,神經始終緊緊繃着,一見異樣立刻扯住胡八一的衣服向後急退,此時機括聲密如爆豆般連響不住,密密麻麻的箭矢從密道中射了出來,破空聲咻咻不絕,黑夜裏又看不清楚,趙啓平慌了手腳要往洞口跑,胡八一急中生智将他絆倒,自己也就勢矮身趴下,抱着趙啓平往洞壁邊滾。

“別跑,你一着急跑出去也是喂蟲子!趴好了,射不着咱們!”胡八一幹脆把趙啓平壓在自己身下,口氣是此前從未有過的霸道,“你別動!”

又過了大概十幾秒,一切安靜下來。胡八一的手電早不知道哪兒去了,憑着直覺低頭親了一口趙啓平,結果兩個人的鼻梁實打實地撞上了,異口同聲地哎喲了一聲,各自捂着鼻子從地上爬起來。趙啓平重新折了根冷光棒先去看胡八一,胡八一也眼淚汪汪地看着他,說話甕聲甕氣的:“我就這麽個鼻子長得好,還差點讓你撞斷了。”

“我們醫院整容科挺不錯的,要試試最新引進的韓國技術嗎?”趙啓平拍拍自己身上的土,從地上撿起根箭仔細看了看,頂端三棱形的箭頭鋒利得驚人,随手在洞壁上一劃就帶起一蓬火星子,“這麽多年還沒鏽,也是了不起。”

“都抹了油的,據說蒙古人愛往武器上塗狼油,我看是後人牽強附會,上哪兒弄那麽些狼去。”胡八一從他手裏接過箭,看了一眼就扔了,“箭是蒙古人的,這個機關可不是。”

蒙古人縱橫歐亞大陸的時候最常見的武器是弓箭和彎刀,剛才這一輪箭雨力度強,間隔短,很明顯是弩機射出來的,當時連環弩的技術只有漢人才有。至于到底這機關是投降蒙古的漢人設計,還是元朝之後被人發現了才改裝的,胡八一還沒辦法下個定論。

密道口黑漆漆的敞着,趙啓平把冷光棒扔進去,照出一條能容兩三人并肩的臺階。冷光棒落地的地方約莫已經有十幾米的深度了,臺階尚未到底,也不知向下還有多長。胡八一取了兩顆紅奁妙心丸和趙啓平一人一顆含在嘴裏,又檢查了一遍背包,确認墨鬥、捆屍索、探陰爪、軟屍香、黑驢蹄子和糯米等等諸般寶貝都齊備了,這才屏住呼吸點了支蠟燭走到密道入口旁邊。蠟燭火焰微微搖擺不定,卻并不熄滅,說明下方空氣是流動的,存在另外一個出口的可能性非常大。

趙啓平按亮了狼眼手電,胡八一拽了他一把,要他跟在自己後頭。趙啓平低聲笑了,在封閉壓抑的地道中激起一點兒很輕的回音,然後擡手在胡八一後背上畫了幾道。大概是個什麽字,他隔着衣服沒分辨出來,就覺着癢得心猿意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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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鬧,快把手套戴上。”胡八一到底沒忍住,回頭把手電拿過來,順便偷了個蜻蜓點水的吻,“先記着帳,等出去了的!”

他借着狼眼手電的強光仔細打量地面,只有淺淺一層浮土,大概這地方封死之後就沒人下來過。臺階最下方的平地上支了四張床子弩,現在所有的弩箭都射空了,機簧松弛,但這并不是重點,重點在于這條不知道有多長的密道,是有壁畫的。這就說明這條密道在當時必定極其重要,甚至有誇耀忽必烈生平的用意在內。

壁畫直接畫在兩邊的石壁上,線條清晰,顏色豔麗,更難得的是場面極為宏大,像是八百年前的熱血少年漫——出身高貴的青年南征北戰最後一統中原,馬鞭所指之地便是蒙古鐵騎踐踏的方向。一開始還是老一套,出生的時候滿天祥雲,青年時射雕射狼射敵人都百發百中,領軍出征的時候自己沖鋒在前攻無不克戰無不勝,等等,趙啓平看了幾幅便笑道:“原來白頭山天降偉人那一套元朝就有,一點不稀奇。”

“太陽底下無新事。”胡八一看了看表,“我們得快點了,壁畫下次再看。”

趙啓平點頭答應,兩人迅速向前推進。走了十來分鐘之後胡八一偶然注意到牆上的壁畫已經不再是千軍萬馬征伐沙場,便停了腳用手電去照。畫面上是個面貌模糊的僧侶正伸出左手來撫摸下首跪着那人的頭,右手舉着一只碗作勢要往頭上傾下去,碗沿上還鑲了金——這分明是密宗的灌頂場面。

“那碗是人頭骨做的,”趙啓平皺着眉頭站在他身後,“冠狀縫很清楚。”

“宋理宗頭骨也被做成酒器了,元朝風俗如此,”胡八一指指跪着那人,“帶金盔,穿白裘,又處在畫面中心,按常理推斷,這個人是忽必烈,那麽給他灌頂的就是八思巴。”

他們又往前走了十幾步,灌頂的一幅畫算是結束了,緊跟着是八思巴為忽必烈做法祈福,祭品除了牛羊還有戰俘,場面形容不出的殘酷,有幾個喇嘛模樣的人正從戰俘身上取出骨骼,在旁邊的空地上拼成一具完整的骨架。再往前的壁畫上是如何将骨架用絲繩穿在一起,裹上薄薄一層泥之後風幹,然後再裹上一層,最後塗上石粉——就是制作那些他們在山洞中看到的佛像的過程。

“我怎麽覺得有點後背發冷。”趙啓平盡量不動聲色地往胡八一這邊靠了靠,“他們要用這麽多人命換什麽?”

下一副壁畫裏,忽必烈站在白色的大帳前面,手裏握着金色的令箭,面前匍匐着許許多多衣服華麗的人。忽必烈追求的無非是征服世界和長生不老,和每個雄心大志的皇帝都差不多,問題是,從來沒有一個人能成功實現過。

胡八一無言地摟住趙啓平的肩膀,他已經知道孛兒只斤基金會最想要的東西是什麽了——那支黃金令箭。

47、口頭禪會互相傳染

壁畫到了此處就是最後一幅了,他們又往前走了幾步,兩邊的石壁變成了白色的泥土。胡八一不敢托大,用探陰爪取了一點來嗅嗅,又小心翼翼用指尖撚了一撚,那土滑潤潮濕,又十分細膩,是白膏泥無疑。白膏泥不算稀罕物事,學名叫微晶高嶺土,要燒造上好瓷器的話白膏泥是必不可少的材料,蒙古人以白色為尊,喜歡白膏泥亦不奇怪,只是塞上草原從沒聽說哪裏産這樣東西,大約還是勞民傷財遠路運來的。胡八一估算了一番他們下來的時間,心裏有了幾分明白,對趙啓平說:“這密道果然通着湖底,這回跑不了啦。”

趙啓平從包裏摸出蠟燭來,躍躍欲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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