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章節

扯了塊皮毛過來包着手去拿。動物皮子放的年頭太久,略微一動就紛紛揚揚地掉毛,嗆得胡八一大氣都不敢喘,蹲在地上用那皮毛草草地擦了幾下令箭上沾着的穢物,手掌無意中碰到地毯的時候覺着像是在微微顫動似的。他愣了一霎,側身掀開地毯趴下去,耳朵貼着地面聽了幾秒就忽然變了臉色,扯着趙啓平往他們下來時留着的那條繩子跑:“快,快,先上去再說!”

趙啓平并不擅長爬繩子,剛上去一點又滑下來,胡八一把金令箭胡亂塞進自己包裏,語速極快:“我先上去,然後拉你,OK?”趙啓平點點頭,胡八一向上一跳,拉住離地兩米多的繩結,腿繞着繩子一轉,牢牢踩住了向上一縱,手指便堪堪觸到了下一個繩結。這手爬繩的本事原是他在南海歸墟裏和當地漁民學的,不想今天又用上了。胡八一爬得極迅速,不消一分鐘已經勾到上層樹棺的底部,喘了一口氣回頭對趙啓平喊道:“我上去了,你別慌!把繩子纏腰裏固定住!”

趙啓平多少有些手忙腳亂地把安全繩在自己腰裏繞了七八圈,胡八一已經在上面開始發力拽他了。一個成年男人的重量再輕些也是一百多斤,趙啓平人吊在半空沒着沒落的,剛才還若有若無的聲音倒是聽得更加清楚了,現在他已經能确定那是水聲,奔湧不息、浩浩蕩蕩的水聲,而且聲勢越來越大——這麽多的水,不會是墓裏的機關,他想到了頭頂上的那個湖。他們剛才就在整個陵寝的最下一層,要是被成千上萬噸的水傾瀉而下的話……

哪個男孩子小時候還沒灌過螞蟻洞呢?一壺開水順着洞口灌進去,螞蟻蹬蹬腿就浮在水面上飄走了,最大的危險是注意別被開水燙着——只要你不是被灌的螞蟻的話。

胡八一終于把趙啓平拽上來的時候,兩手虎口和關節都被繩子勒破了,外面的水聲也已經聽得清清楚楚。兩個人對望了一眼,把背包下方的腰帶扣緊,趙啓平看了看那口金絲楠的樹棺,嘆氣道:“早知道就不把棺材底下弄破了,不然現在可以當獨木舟用的。”

“所有的早知道都是馬後炮,再說不弄破我們也見不着忽必烈啊。”胡八一看見地上他們先前随便扔在那裏的棺蓋,問道,“你還有沒有體力?”

“這個擋得住水嗎。”

“可以當筏子用……算了,太沉了。”胡八一踢了一腳,頗為留戀不舍地看看四周滿坑滿谷的金子,拉着趙啓平的手往外跑去。這條通道進來的時候巨型蚯蚓追在他們屁股後面,此時只覺得腳下分外黏膩,低頭一看滿是半透明的黏液,胡八一差點滑了一跤,喘籲籲去扶身側的洞壁,這才發現連洞壁上也盡是黏液,苦笑一聲道:“八成那大蚯蚓還比我們跑得快。”

兩個人拼命快跑,水聲嘩嘩不止,越發澎湃,眼看就要到地宮入口處那個斜坡的時候,終于有水流灌了進來,這還是多虧了外面大廳中間那用高嶺土壘的蒙古包擋了一擋。胡八一停下,把剛才剪下來的一段兩三米長的繩子綁牢在趙啓平腰裏的安全扣上,又拴住自己的,一共打了十幾個死結,咬牙道:“老子回去非朝那個倒黴基金會再訛他媽幾十萬美刀不可,在草原上被水淹!上哪兒說理去!”

趙啓平一笑:“開大開小,是死是活,我可都算你頭上了。”

胡八一如何不知這便是要同生共死的意思,當下更不多說,只摸摸趙啓平的側臉,兩個人拉了手,一齊往外面大廳裏沖去。誰料剛出了通道口便被面前水桶粗的一條怪物阻了去路,那怪物身上無眼無口,只有茶杯大小一個個吸盤遍布全身,扭絞着朝他二人卷來。

52、海鮮……出現的不是地方!

那條觸手,其實他們都見過具體而微的版本,但一時誰也沒往那處想,直到那玩意兒帶着股子水産特有的腥味向着趙啓平劈頭蓋臉地襲過來——吸盤一收一吐之間,縫隙裏裹攜的泥沙便簌簌撒進水裏去——胡八一才反應過來這他媽是條巨大無比的章魚,按體積算說是成了精大概也不為過。

倉促中他出手把小趙醫生推到一邊,自己也被帶了個趔趄,他們腰上有繩子連着呢。水位不算太高,剛剛淹過腳脖子,還不影響行動,就是略微一動就嘩嘩響,不光是水聲,還有水流把骨頭沖散之後互相碰撞在一起的聲音。章魚這種東西,要是做熟了放在盤子裏趙啓平還是挺喜歡的,炖湯的話有種暧昧的紫色,或者生的也不要緊,擱在壽司飯上再加點山葵就行。但是一條光末端就有水桶粗的觸手?在“這他媽肉得有多硬多老”和“這玩意兒本體得有多大”之間來回思考了幾秒,趙啓平偏頭向來路那條通道的方向看了一眼,臉色變得更加難看:他們面前這條觸手就是從那邊來的,隐沒在黑暗裏的部分不知道還有多長,借着冷光棒能看到的地方觸手就已經有一人粗了。

“我知道你要說什麽——”胡八一居然還有心情模仿他,口氣且學得十足,驚異裏還有點好奇那種,“‘這不科學!’”

“噓,閉嘴!”趙啓平低聲說,指了指近在咫尺的觸手,意思是你別擾了它,胡八一咧嘴笑笑,彎腰摸出一根粗長的股骨甩了出去,吧嗒落進水裏濺起一蓬水花。那觸手大概是通過水流波動辨認有沒有活物的,末端追過去在水裏啪啪抽打了一陣,牢牢吸住了好些骨頭,靈活柔軟地彎了一個轉,向他們頭頂的某個地方送過去,然後就是一陣咯吱咯吱,咔哧咔哧的聲音,時不時有骨塊殘渣落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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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八一胡亂在水裏又撈了幾根骨頭,插在登山包的腰帶裏,拉着趙啓平離開大廳中央往邊緣走。他們走了十來步,觸手像是發覺自己受騙了,在空中鞭子似的揮舞着要向他們這邊追來,又似乎發現了什麽更有價值的獵物一樣,半路轉了彎嗖地一聲射進水裏去。胡八一只顧悶着頭往前快跑,趙啓平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跑着跑着扭頭去看,那觸手從水裏再一次升起來,曾經吓得他們望風而逃的大蚯蚓和觸手緊緊纏在一處,有口器那端翻滾着,徒勞地一張一合,慘白的身體被吸盤吸出無數玫瑰紅色的圓形痕跡,在冷光棒幽藍的光線中尤為詭麗。

“別看了,快走,”頭頂開始有土塊泥水掉落,胡八一拽了一把腰上的繩子,“先靠邊再想怎麽出去,我怕上頭一會塌了!”

趙啓平踉跄了幾步,差點栽到水裏,跟在胡八一後面撒丫子跑。那蚯蚓太大,比觸手還要粗些,拼死掙紮間竟有些咝咝的銳響,胡八一心裏卧槽了一句,原來蚯蚓急了也咬人,不是,也會叫!章魚只用一根觸手和蚯蚓纏了半天搞不定,大概是急了,只聽頭頂砰然巨響,在更大的水流中,又一根觸手探了下來。蚯蚓百般掙紮也逃脫不開,身上的環節膨脹到極處,又倏然松了勁——兩根觸手一前一後将蚯蚓撕作兩半,玫瑰紅色的血液洩下來。緊接着觸手将兩截蚯蚓也送到嘴裏吃了,那聲音聽着十分駭人,咕叽咕叽如同鈍刀子反複拉開皮膚似的,趙啓平忍不住往胡八一身邊靠了靠,耳語道:“要是它抓住我了,你先下手弄死我得了,我可不想活着被吃。”

要是真跑不了,咱倆還不一定誰走在頭裏呢,難道能看着你被它當零嘴兒?和那條蚯蚓比咱倆大概也就是個開胃前菜的份量。胡八一沒敢多想章魚那藏在所有觸手中間的堅硬口器咬在人身上是什麽感覺:“——別他媽瞎說不吉利的,會水吧你?”

就這幾分鐘的功夫,洞穴頂上泥土掉得越發厲害,大塊大塊地往下滑落。洞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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