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第六朵純白如蓮的白月光9
這天的晚餐,仰崇音準備的格外豐盛。
他已經和柏斂桦說好,等到明晚他們二人就會在他屬下的接應下,悄無聲息回到“國師”此刻應該待的居所,然後再稍作停留兩天,便可以帶着整個隊伍起身回京。
于他而言,至此他出來這一趟的收獲已經遠遠大于預期,是他夢中才有的圓滿,怎麽能夠不稍加慶祝?
而這麽多天過去,柏斂桦也逐漸适應了以平靜的心情接受仰崇音的投喂……他想着以後有可能就再也吃不上,在動筷之前還忍不住留戀的又瞅了瞅整桌美食。
——回到京城以後,仰崇音就又是那個不食人間煙火的國師了,像這種有損形象的事情應該不會再有。
但是說真的,也不知道是反派君天賦異禀還是怎樣,仰崇音的廚藝确實比之其他世界的禦廚也毫不褪色,甚至因為熟知他的口味,更加抓住他的味蕾……噫,竟然還有點舍不得是什麽鬼。
系統調侃他:“從一開始的驚吓到現在的戀戀不舍,宿主你這轉變的程度是不是有些大?都說征服一個人先從他的胃開始,emmm……宿主小心?”
柏斂桦不由開始反思自己是否真的過于貪吃。
“怎麽只光看不吃?”仰崇音關心的問他。
柏斂桦笑着開口:“诶,只是突然想到這樣的時光以後就沒有了,心裏有些惋惜罷了。”
仰崇音為柏斂桦盛好一碗湯,放于他手邊:“不,只要你喜歡,就一直會有。”
“回到京城以後,你先居于我的國師府,我們大可像如今這般相處。至于你回到皇宮以後,我記得宮中亦留有國師住所,只是歷任國師不願長住……到時你下旨讓我搬進去便可,只要想吃,我便幫你做。”
柏斂桦:“……”不是吧,我就這麽感嘆一句,反派君你已經連以後都想好了?
柏斂桦擺手:“那不行,師兄你若再親自下廚,萬一傳出去不好。”原本高高在上的國師,一下子變得如此接地氣,這種反差應該很多人都接受不了,對于仰崇音的聲望也不是好事……像國師這種身份,當然還是保有一定神秘感和距離感,才最讓人敬畏。
“無妨,我喜歡你吃我做的飯食時欣喜的樣子……不說國師府規矩嚴明,不會有亂嚼舌頭的下人,便是最後傳出去了又怎麽樣,之前我為他人活的還不夠麽。”
“我先是仰崇音,是心悅你的人,然後才是國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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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稱帝之後,我有幸博得一個佞幸之名,那也甚好。”
——畢竟只有關系足夠親近,才能擔得起“佞幸”這兩個字。
柏斂桦啞然,他真是服了反派君了,不管什麽時候都不忘刷他的好感度。
偏偏他吃軟不吃硬,還真的有一丢丢感動。
系統暗中搓搓臉,果然,無論什麽時候,反派君都技高一籌啊。
……
第二天,柏斂桦和仰崇音再去擺了最後一次攤,恰好遇上那個找仰崇音算過卦的年輕人極是歡喜的過來彙報進展并且道謝。
原來之前對他一直不願松口的姑娘家人,這時終于态度有了松動跡象……又說看他屢次碰上軟釘子後,依然态度平和,沒有急躁,覺得他性情還不錯,想想自家姑娘對他也一直頗有好感,言語間有開始接納他的意思……年輕人一邊高興,一邊卻又覺得這與他之前在柏斂桦和仰崇音這裏定了心有關,不然他一直輾轉反側忐忑不安,精神狀态不好肯定不能讓未來的岳父岳母大人看上眼。
又說仰崇音之前給他那些親戚朋友蔔算的東西無一不準,現在都不需要他推薦,都很願意來找仰崇音算卦了。
并且一傳十十傳百,他有在外鄉的遠方親戚,也說想來找他們蔔算一下。
柏斂桦謝過他,卻說:“這是我們在此停留的最後一天了。”
年輕人傻愣愣的“啊”了一聲,連忙發問:“你們這是要走?”
柏斂桦笑着點頭:“是啊,到了我們該離開的時候。”
年輕人頓時面露不舍之情,但他也明白這強求不得……算命先生慣常喜歡雲游四方,很少會紮根于某地。
他有些遺憾:“那你們就吃不上我将來的喜糖啦……”
他摸摸衣袖,掏出了一個小布袋,裏面裝着花生之類的幹果,然後遞給柏斂桦:“我身上現在沒有別的了,就這一小袋自己留着解饞的零嘴……你們別嫌棄啊,我提前請你們吃我與我心上人的喜糖。”
柏斂桦不由失笑,這就是沉浸在愛慕心情中的人啊……剛說姑娘家人的态度有所松動呢,結果就連以後的喜宴都想好了。
不過有仰崇音的批斷在,也确實不用太過擔心……他們必然可以執手一生直到白頭。
柏斂桦從小布袋中拿出一顆花生剝開殼,倒出兩粒花生米,順手拿起一粒送到仰崇音嘴邊。
——畢竟年輕人顯然是希望他們兩個都吃的。
仰崇音微怔,随後非常順從的張口咬住……等柏斂桦意識到自己的行為不妥,顯得太過狎昵時,卻已經晚了,仰崇音唇角微微漾起上揚的弧度,顯然心情相當不錯。
柏斂桦只好讪讪地收回手,把手心剩下的那粒花生米放進嘴中,極力掩飾成若無其事的模樣,笑着對年輕人說道:“多謝……有緣再見呀。”
……
與來時一樣,仰崇音的國師儀仗回程時依然浩浩蕩蕩。
只不過這次圍觀人群中不會有一個縮在角落擺攤的柏斂桦了,因為此刻他和仰崇音一起,就坐在這專屬于國師的馬車之中。
待馬車轉到拐角時,因為與吃瓜群衆距離拉近,柏斂桦甚至能聽見外界傳來的議論聲。
“唉,國師大人此趟出行依然深居簡出,我們無緣得見大人真容……也不知道傳聞中的那個祥瑞找到了沒有。”
“肯定找到了,都勞煩國師大人親自出手,還能有錯失的可能嗎?”
“也是……但真不知道是什麽樣的祥瑞,竟然就在我們身邊?一直以來,也沒聽說這附近有什麽異象發生?真好奇啊……”
柏斂桦忍不住暗搓搓看了一眼仰崇音,想看看把找祥瑞當外出借口的這位家夥對此是個什麽反應,卻發現反派君臉不紅心不跳,一派神情正常悠然自若的模樣。
噫,反派君此等裝傻定力,他真是自愧不如啊。
柏斂桦不自在的動了動身子,仰崇音看在眼裏非常善解人意的開口:“接下來一路或許有些颠簸,尤其是離開小鎮以後,路況會更差一點,師弟要是不舒服的話,可以躺下來靠在我腿上。”
柏斂桦:“???”他眨眨眼睛,委婉拒絕了仰崇音一片好心。
——這馬車以古代标準來說,已經是非常豪華的配置了,坐着并沒有什麽難捱的感覺……至于躺到仰崇音腿上……不好意思,他只聽過醉卧美人膝,而不是側躺師兄膝。
系統默默出聲:“其實憑本世界反派君的長相,稱他一句美人也不為過啊……”
說完,或許是為了顯示它還是最愛宿主的,系統又馬上補救:“當然,兩人相比,還是宿主你更适合美人這個詞啦。”
柏斂桦:“……”感覺并不想聽見你後面這句話,謝謝。
……
一路順順當當,也是經過這兩天,柏斂桦才發現仰崇音除了國師身份以外,身邊還有一衆訓練有序的下屬。
當仰崇音離開時,他們可以滴水不漏的維持住仰崇音還在只是每日忙于蔔算的假象,應付一衆身負品級有資格上門拜訪的人,而當仰崇音回歸,并且身邊多出一個他時,又沒有哪怕一個人神色流露出什麽異樣,也難怪仰崇音說國師府規矩嚴明了,由此就可見一斑。
發現柏斂桦的驚奇,仰崇音笑笑,解釋說這是歷任國師都有的親衛,父傳子,子傳孫,按血脈延續。
其實最開始這原本是皇帝為了防備國師而使的手段,但因為一代又一代國師都一心為國為民,沒有絲毫威脅,漸漸皇族也就不再重視他們,這些親衛與皇室的聯系越來越少,暗中傳遞消息的頻次越來越低,并且随着時間推移越發疏遠……甚至後來即位的帝王大概都忘了這是他們先輩賜下的人,而以為這就是國師府的傳承了。
若說第一代親衛還只忠心皇帝一人的話,但當他們的後輩都生于、長于國師府,又經常見識國師的厲害心生崇拜後,那麽哪怕老一輩再怎麽耳提面命,他們的使命感也會随着一代又一代人漸漸稀釋,從不知道什麽時候起,這些親衛開始将忠心托付給每一任國師,如今竟然演化成除了國師,便是皇帝發話他們也會選擇不聽。
這在關鍵時刻是有大用的。
仰崇音開起玩笑:“若是師弟一直沒有回來……待到多年後,就算皇室發現國運有失要抓我來祭天,有他們在,我也不會毫無自保之力,大可帶着他們所有人隐居深山,任憑世道動亂也與我無關。”
這個笑話着實有點冷,柏斂桦實在沒辦法勉強自己笑出來,他只好擡眸直視仰崇音,再一次輕聲安慰道:“可是我回來了。”
“是啊,你回來了……所以這一切就不會發生了。”仰崇音握住了柏斂桦的手,而柏斂桦雖然不自在的動動手腕,卻最終還是沒有選擇掙脫。
……
回到京城以後,雖然天色尚早,但按照原計劃,仰崇音本該直接回國師府修整歇息,第二天再去觐見皇帝的。
——他是國師,自然享有這種超然物外、不緊不慢的資格,而不是像其他人一樣,到京第一件事就是遞折子等待述職機會。
這也是一直以來皇帝給與國師的所謂體面。
然而等到仰崇音的隊伍剛踏進國師府大門時,卻突然接到旨意,說是皇帝已經動身過來,一個時辰後就到,讓國師府提前做好準備。
有會看眼色的親衛适時向前來傳遞皇帝口谕的太監打聽消息,然後轉身向仰崇音彙報。
原來皇帝一得到消息說仰崇音已經進了城門,本迫不及待就想宣召他,但是想到國師身份的特殊,不可能誠惶誠恐立刻召之即來,以及仰崇音舟車勞頓,怎麽也得容他用過午膳,又沐浴更衣重新打理一下自己才會出府,這樣一來至少要下午才能見到人,皇帝想了想,覺得等不及幹脆自己前來。
反正國師府又不是別的地方,歷任皇帝都有微服出宮前往國師府商讨秘事、尋求蔔算的經歷,也不缺他這一個。
仰崇音笑了:“看來我是觸碰到他心中最渴求的地方了,他急需用這個所謂的祥瑞來證明自己是個有為之君,是以連上天都降下吉兆來勉勵他。”
他轉頭看向柏斂桦:“看來我的國師府,你是不可能長住了。”
他本來還想細細謀劃一番,卻不想他們剛回來,皇帝便要主動送上門……師弟果然氣運驚人,這是天命都在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