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放冰

老先生皺眉，委婉的拒絕：“小姐金枝玉葉，實在是不适合做這苦力，您若用得着，便将印章畫下來，老朽兩三日便能雕出來，給您送上去。”

“不用，您雕您的便是，我用蘿蔔就行！”

說完她便用炭筆畫了個草圖，開始按着草圖在蘿蔔上刻畫。

一老一小對着臉做自己的事情，瑾瑜拿着刻刀熟悉的對蘿蔔左劃一刀，右挑一塊，直到中午，她腳下已經廢了一片蘿蔔。

翡翠也沒閑着，她又找來了拍賣會寫詩的男人，給冰塊編了首詩，派了個大漢熟門熟路的去了城隍廟，找了幾個小乞丐去唱詩。

美人妝要賣冰的消息一時間傳遍京都，不少人上門來問，翡翠說了冰價，便告知他們兩天後可上門來訂下貨量。

當天下午瑾瑜就刻出了那塊印章，她看着那塊蘿蔔贊嘆自己蕙質蘭心，正刻着鳳紋镂空玉簪的老先生嘴角抽搐，半晌才忍住了吐槽。

要不是他無後，瑾瑜又把莊禮給了他做孫子學手藝，他是怎麽都忍不住諷刺幾句的。

瑾瑜将刻好的半塊蘿蔔給了青鳶拿着，湊到磨盤一旁，青玉見狀停下步子，低着頭吶吶的不知說什麽好。

瑾瑜伸出食指碾了碾磨盤上柔軟的粉子，看也不看青玉一眼：“嗯，不錯，進步挺快！”

她轉頭往前樓走，青鳶看着她走遠，低聲對着青玉道：“師傅，小姐今兒是特意來看你的，你快去服個軟吧！”

她說完就匆匆跟上瑾瑜的步子，青玉站在原地一臉愣怔。

天還沒黑，紅樓剛開門，瑾瑜就聽到一陣熟悉的吵鬧聲。

這種聲音，自從上次青樓拍賣頭牌以後，瑾瑜就再也沒聽過了。

說起這個，她突然想起來，自從拍賣會之後，就再也不見京二來美人妝晃蕩了，倒是夜三偶爾來玩兩把牌，聽聽曲。

瑾瑜推開窗子，就瞧見最近有些冷清的青樓，門口都是看客，加上爆竹聲和舞獅舞龍，更顯得喧嚣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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翡翠比青玉鎮定太多，如果是青玉，現在一定會一腳踹開房門，告訴她青樓那邊熱鬧起來了，讓她趕緊想轍。

翡翠照舊在樓下支應着，只是昨日還熱鬧非凡的美人妝，猶如昨日黃花。

瑾瑜對此沒有太多想法，美人妝生意興隆了一個月，早就該換換花樣了。

連續兩天的冷清，翡翠終于忍不住跑來問問瑾瑜怎麽想的，就見她正奮筆疾書，刻好的蘿蔔放在紅色印泥上，翡翠以為她是在玩新點子，上前呼出口氣：“我的好小姐，你可是有了新招？”

瑾瑜茫然的擡頭：“沒有啊！我正想着關了樓子，讓姑娘們往外頭賣冰去呢！”

翡翠被梗得半天說不出話來：“姑娘們在樓下都急瘋了，您還有心思想着賣冰？！”

“啧！不接客多清閑，我都不急，你急什麽？！”瑾瑜把單據收了起來，和翡翠一起下了樓。

大堂裏，李媽媽正安撫人心，瑾瑜見狀，皺眉去看翡翠，見她也是一臉詫異，才沒說什麽。

一樓慣常是喜歡看熱鬧的客人，如今青樓出了新招數，一樓就只有十來個人在打牌，顯得冷清極了。

“我說姑娘們，難得樓子裏這麽冷清，怎麽不回房歇着啊？”瑾瑜笑着下樓，幾個客人擡頭掃了衆人一眼，又繼續低着頭打牌。

李媽媽嘆了口氣：“小姐還怎麽笑得出來，青樓那邊把咱們的生意都搶走了！”

瑾瑜自顧的笑：“怕什麽，咱們熱鬧了一個月，總該讓人家開開門，都是做生意的，可不能老是別苗頭！”

衆人原本浮躁的心這才輕松下來，瑾瑜戳了戳紅袖的額頭：“你個小蹄子，成天想着讓人家青樓的姑娘們連脂粉都買不起，怕是跟青玉混久了，心腸都不是紅的了！”

紅袖笑嘻嘻的躲在白慕身後：“小姐快把二管事放回咱們樓裏來吧！到時候也省得什麽都不知道，要不是我們坐在一起起哄，翡翠大管事還瞞着您呢！”

“你個臭丫頭！幫青玉說話還踩我一腳！”翡翠湊過去咯叽她。

瑾瑜見她們鬧成一團，眼睛都樂彎了。

李媽媽咬咬牙湊了上來，“小姐，您把青玉放回來吧。”

她一出聲，衆人都不鬧了，轉過頭來看瑾瑜，雖說沒有附和李媽媽的話，可那态度顯而易見。

瑾瑜偏頭看她，眼裏侵着冷意：“你怎麽知道我沒讓她回來？”

李媽媽心裏一抖，哆嗦着唇：“老奴願意自行離去，只是請小姐不要再這般待青玉，她伺候了你這麽多年…”

幾個姐兒面面相觑，眼裏都有些不忍，小姐好是好，就是有時候太過不近人情了。

況且李媽媽年歲已經這麽大了，又能去哪裏？

瑾瑜用頭發絲想都能知道她這話讓人産生怎樣的遐想。

她突然不想再忍，徑直打斷她“我倒是想問問你，你跟青玉說了什麽，讓她指着我的鼻子罵我不孝？”

此話一出，衆人皆驚。

所以青玉去了後院，是因為李媽媽說了什麽話沖撞了小姐？

“我…我沒有，我只是覺得對不起小姐，想見見你…”李媽媽皺着眉一派哀戚。

瑾瑜嗤笑：“從到了美人妝你一直想見我，見了我又有何話說？我自覺與你早已沒了情分，你又何必惺惺作态？！”

她說完，就看向翡翠，“明兒讓姐兒們都上四樓來，我有話說。”

看着瑾瑜和青鳶上樓，衆人才松了口氣，翡翠客客氣氣的把李媽媽請回二樓房間，就又上了四樓。

瑾瑜正用信封把一張張蓋着紅印子的紙裝起來，翡翠也過去幫忙。

“姐兒們沒有別的意思，就是怕青玉受委屈。”

瑾瑜不作聲，見翡翠幫她蓋印子，開始在信封上簽名，到時候每家訂下多少冰，只需在賬本和信封上寫下，然後拿着信封來兌冰便是。

第二天瑾瑜坐在美人妝大門口，手邊是整整兩打信封。

不少官家一早就來排隊，瑾瑜身旁坐着翡翠，她正記着訂冰的府宅和數量，二人身後放着一盆子冰，是以雖然天氣越來越熱，二人卻完全神清氣爽。

直到快中午，已經訂出去十二萬斤的冰塊。

夜家的管家是最後一個，他定了一萬斤的冰，瑾瑜随手寫上一萬兩千整，遞給夜管家：“剩下兩千斤是我孝敬您家夫人的！”

皇貴妃那邊的人還需要夜夫人去催催。

那人忙接過道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