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不死不休
夜貴妃等着抱孫子，瑾瑜還這麽小，他怕是還要許多年才能成親，是以只能在禹王兄身上下功夫了。不過，或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成親，與瑾瑜的年紀有何幹系。
瑾瑜頓了頓筆，心裏想着如果不讓禹王來美人妝，就必然會得罪于他，到時候…眼前這個小心眼的男人如願了，她卻是再也沒什麽好日子過了。
沒了禹王似有若無的庇護，沈家整她，還不跟玩兒一樣？
楚辭見她猶豫，道：“若是你願意幫本王，本王便…”
瑾瑜擡眼看他：“王爺，我多次出錢出力，力求天下安寧，并非因為胸懷天下，我戰戰兢兢讨好皇室，也只是為了這京都能有我一片安身之地。”
楚辭原本的期待溫潤一瞬間變得僵硬，眼神仿佛從未認識瑾瑜一般，她卻無視了，“我向來不願與皇親貴胄打交道，但是這不代表楚國的王爺來了美人妝我便可以趕出去，更不代表王爺的所有想法我都會顧及。”
“我只是一個普通人，趨利避害是我的本能，”楚辭的目光越來越冷，大約是厭煩她的自私自利，瑾瑜卻不願再為難自己：“我後臺不夠硬，我不聰明，但我知道，得罪了沈家我能活，但是得罪了禹王，他随手就能把我碾死，而王爺您，無論如何，都是站在禹王那邊的。”
楚辭狠狠拍在桌子上，目呲欲裂，不知是憤怒還是失望：“你是說，不答應本王？”
瑾瑜低下頭，她讨厭死了楚辭把她當白蓮花，她有血有肉，還生活在那個人之初性本惡的年代，可眼前這個男人總想讓她做菩薩。
她極想問上一句：近六萬兩的黃金，連個安生都買不來嗎？
況且她不想做菩薩，她想做一個正常人。
有善有惡，不被人欺負壓迫，包括楚辭那種充滿歡喜贊同的神色，讓她覺得自己惡心又虛僞，明明不想，卻偏要讨他歡心。
她仰頭看着楚辭，頗有些歇斯底裏的味道：“王爺不覺得自己很壞嗎？我不是那樣的人，你卻偏偏把我當成那樣的人，仗着你位高權重，讓我不得不順遂你的意思，到最後，你的家國百姓平安無事，你的父皇母妃歡樂無憂，我呢？我有什麽？依舊是汲汲營營無處安身的孤女，這對我公平嗎！”
楚辭狠狠吸了口氣，才忍住将她拍死的沖動，他随手将桌子掀翻，聲音冷酷：“既是如此，本王便做回壞人，你那些首飾是想讓母妃在蓮花池會上戴的吧？本王扣下了！”
他看着瑾瑜惶惶失措的目光，心底又酸又疼，轉而躍出窗外，落地後冷冷掃了眼随身的侍衛，擡腳走了。
瑾瑜腿軟的扶住桌角，努力抑制着心底的恐懼，剛才有一瞬間，她覺得楚辭對她動了殺意。
Advertisement
沒錯，她剛才害怕不是因為楚辭的話，而且因為那陣讓她戰栗的氣場。
原來，上過戰場的人這麽可怕…
房間裏的門被推開，瑾瑜看着青鳶和玉露一臉擔憂的面色，狠狠咽了口口水，聲音顫抖：“過來扶我一把，我腿軟走不動了。”
二人忙上前來扶她，玉露垂眸：“姑娘，我有辦法讓沈家小姐不再針對您。”
瑾瑜一陣頭疼，忍着難受：“你說說看。”
玉露低眸：“禹王無非是喜歡我的舞，若是讓沈家小姐學了，大約也能讓禹王高看幾眼。”
讓沈雅芝學了水袖舞，便能讨了禹王歡心？
不存在的，禹王喜歡的是玉露這個人，而不是水袖舞。
不過…按着沈雅芝那個人對禹王的執念…
她順水推舟：“姑且試試吧。”
深夜，李嬷嬷起身穿衣下了樓。
她從在後院聽到安娘和青玉的話時，就退縮了。
最初回到美人妝，她想的是再去盜取瑾瑜的創意，又或者去探查神神秘秘的後院，只是每當她動了歪心思，在四樓伺候的青鳶都會出面警告恐吓她。
她那一套對于美人妝每個人都有用的手段，在那個丫頭面前幾乎沒有任何用武之地，甚至她會反駁她會不會怕瑾瑜的母親來索命。
對于前主子那個表面溫和，手段淩厲的女人，她一向都是恐懼的。
而嚴絲合縫的後院，更是水潑不進。安娘不像青鳶一般态度強硬，可她的話總是如軟釘子一般刺得她渾身難受，一來二去，她便再也不願去後院了。
最後只有後廚，只有後廚的王廚娘與她有三分交情，只是在那些流言傳出之後，就連後廚的人都開始猜忌她，防着她…
這種日子她怎麽過得好？
還不如…還不如直接拿了那些調料離開，再給這些人一個教訓，到時候…
哼！紅樓的人無情，便休怪她狠心了！
李嬷嬷偷偷潛入後廚房，她打開火折子去找那些調料，最後都搜到布袋子裏，甩到背後擔着。
她從胸口處拿出一個黃色紙包，将裏面的藥倒進面盆裏，才舒了口氣。
李嬷嬷來去無聲，她走後許久，才從桌下鑽出個人，安娘打開火折子，青鳶則是将面盆直接扔進了門外的泔水桶裏。
二人确定了李嬷嬷沒有在其他地方下毒，才各自回了房間。
而李嬷嬷半夜想從後門出去，卻瞧見後院有兩個大漢值夜，她無奈之下，只能回了前樓，出了前門向青樓奔去。
李嬷嬷跑回青樓是有人接應的，她紙包裏的藥粉也是鄭管事之前給的，自她聽到安娘的打算，就借口買布頭和青樓的人接了頭。
鄭管事顯然已經等了很久，茶杯裏的茶已經涼透了，他卻沒有絲毫的不耐煩。
李嬷嬷将東西給了鄭管事，恭恭敬敬道：“鄭先生，我的解藥…”
“李嬷嬷當日吃的并非毒藥，所以不必擔心。”鄭管事拿出調料粉末聞了聞：“果然不是一般的滋味兒！”
“李嬷嬷回房休息吧，你的房間我讓人每日都去打掃。”他笑眯眯的把調料給了手下。
而李嬷嬷卻是滿臉灰敗，她原本想回美人妝，有誰不願意找個能安心養老地方？可是鄭管事讓她吃了毒藥，她不得不忠心青樓，可是如今這個男人告訴她，那毒藥是假的，不存在…
她努力扯了個笑，轉頭要走，卻聽聞身後的男人再次悠悠開口：“李嬷嬷，我下午給你的藥粉，入口封喉。”
言下之意，你與美人妝，以後便是不死不休的交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