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請肖蔚洋吃飯的機會多了去了,因為輪滑協會每天晚上活動結束前的最後一步都是一大幫人刷到校外,在附近找家通宵營業的飯館吃夜宵——對了,刷是我們對滑輪滑的簡稱。當然,這項活動,要保持身材的顧曉寧是從來都不會參加的,而我這個本來就要天天吃夜宵的人自然是場場不落,第一天晚上吃夜宵的時候,我就把肖蔚洋那份錢給付了。
說起來有點不厚道,因為這種聚餐的費用分攤到每個人頭上也不過十來塊錢而已,不過我不是才剛剛下定決心嗎?就是為了蕭然,以後也不能再大手大腳亂花錢了,再說我是女的,摳門兒也摳得理直氣壯。
其實這天晚上我的狀态十分不适合請人吃飯,應該是別人請我才對。因為我摔得嗚呼哀哉,剛在凳子上坐下就觸了電似的又站起來,抽着涼氣龇牙咧嘴地揉屁股。
王奶牛忍着笑替我叫服務員:“有沒有軟墊兒啊?或者那種皮椅什麽的,給這位美女換上!”
我則可憐兮兮地望着肖蔚洋:“為什麽護別的地方的東西都有,就是沒有護臀呢?”
王奶牛替肖蔚洋回答:“護臀還不容易?你明兒把枕頭系腰上,再找幾根繩子綁緊點兒不就成了?”
大家一聽這話,都為了那想象中的滑稽場面而笑開了,我心裏卻暗叫不妙,因為在座的除了王奶牛之外,還有另外兩個我們生物系的同仁呢。我早就說過,生物系的人說話都比較彪悍,王奶牛這是掘了坑要把我埋起來呀,我打賭,那倆人這會兒那誇張的笑肯定不是出于跟別人一樣的原因,否則就不會笑得那麽淫-蕩了。
果然,不出我所料,我這把汗還沒捏起來呢,那倆同仁之一就賤賤地開了口:“哎呀,真期待雪曉芙帶着那種裝備出場啊!”
另一位仁兄馬上接口:“是啊,想當年哪,極富民族責任感的日本女人們就是這樣背着個枕頭到處傳宗接代的呀……”
大家一聽,紛紛作欲噴狀。除了這幫從生物實驗室裏跑出來的神經病,還有誰能想得到原本一個可愛的滑稽場景居然能給有些人聯系到那個帶顏色的笑話上去?(注1)
王奶牛更不肯放過我:“沒錯,而且那時候的日本女人沒地位呀,所以也沒啥文化,哪像我們生物系的才女雪曉芙同學,知道要更有效率地完成傳宗接代的任務,就應該把枕頭墊在臀部下面,而不是墊着背,嘿嘿!”(注2)
我徹底無語了……當着這麽多外人的面,他們還能更X一點嗎?
不過,X人自有X人磨,who怕who啊?
趁着王奶牛正為了他的話所引起的激烈反響而得意忘形,我突然湊到他耳旁,“啊”的大叫了一聲。
王奶牛直愣愣地從椅子上跳起來,“啊”的一聲叫得可比我那聲響亮多了,手忙腳亂中還打翻了碗,塑料桌布上頓時橫流開一片酸辣湯,引得大家又笑又罵。
我笑咪咪地端端正正坐好,拍拍他的肩膀:“那是,沒辦法呀,誰讓我沒你這麽容易受驚(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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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場的人愣了一下,才一個接一個地反應過來。男生們“靠”成一片,女生則齊刷刷紅了臉。其實輪滑協會的女孩子大多都已經算是相當放得開的了,不過跟我們生物系的口無遮攔比起來,還是小巫見大巫呀。
參加輪滑協會的事我本來沒打算特意告訴蕭然的,不過他還是第二天就知道了,因為我屁股疼,疼得走路都一瘸一拐的。
他皺着眉頭瞪我:“晚上睡覺不老實從床上摔下來了?”
我郁悶地搖頭:“不是,我在學輪滑呢,昨晚上第一次。”
他的眉頭皺得更緊了:“輪滑協會那幫人跟你倒是物以類聚,都是瘋瘋癫癫的。”
我趁機提了個雖然說出來八成會被拒絕但也沒啥損失的建議:“那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呀?正好可以熏陶一下大家,讓這幫人以後都不瘋瘋癫癫了,都好好學習天天向上了。”
他白了我一眼:“那你們這個協會就該解散了!”
其實我也不算太笨,第一天晚上摔得鼻青臉腫之後,第二天晚上我就不怎麽摔了,頂多有時候失去平衡晃蕩一下,但很快就能在肖蔚洋趕上來扶我之前自己找回平衡又站穩了。
顧曉寧也不賴。她本來就是運動員出身,雖然現在體力不行了,但天賦還是在的。我看她這一兩天下來果然明顯比從前多了不少自信的感覺,心裏既欣慰又得意。
不過眼瞅着這個學期慢慢滑向尾聲,她卻還是沒跟那個無名帥哥發生任何交集,這讓她越來越心焦。如果等她和帥哥同修的那門課結束了也還是沒進展的話,以後說不定他們就再也沒緣分了。
她有想過讓我跟她一起去上一次那門課,我們倆齊心協力把那帥哥從茫茫人海中找出來鎖定。無奈我同一時間要去實驗室坐臺,導師一次就盯着我們幾個人,怎麽可能逃得掉?而且我也吓唬她來着:“你就不怕我這種絕色一出馬,反而把你的帥哥給搶走了?”
顧曉寧也陪我說關于我的私房話:“哎,我覺得你那師父肖蔚洋也挺不錯的,而且我覺得他對你有意思呢。”
我“切”了一聲,大手一揮:“對我有意思的男生多了去了,要能替代蕭然,我還犯得着等到這會兒嗎?你是還沒見過我們蕭然呢,等我把他搞定了牽回來給你看看你就知道肖蔚洋跟他的差距了,英俊程度不是同一級別的。而且別看他們倆聽起來同姓,小月肖就是沒那股子俠氣!”
顧曉寧服了我了:“你怎麽連人家的姓氏都挑呀?這是人家自己能決定的嗎?再說了,要名字俠氣有什麽用?肖蔚洋這人看起來就夠俠氣的了,難道蕭然比他還俠氣?我聽你的描述他不是那種感覺啊。”
蕭然的确不是那種俠氣的感覺,所以他這姓氏有點名不副實,于是我随便哼哼兩下就繞過這個話題了。
幾天後我已經不瘸了。不知是不是學醫的人知道怎麽自我護理的緣故,蕭然臉上的傷也好得不慢,此時已經去掉了紗布,原先的腫脹也消了。我自然要趁機調戲他:“蕭然,你說咱倆的命運是不是已經連在一起了呀?正好同一個周末,咱倆都受傷了!”
蕭然堅決跟我劃清界限:“我受傷那是不得已,你受傷那是自找的!”
我“哼”了一聲,正要繼續跟他擡杠,卻看見肖蔚洋穿着輪滑鞋迎面刷來。以他的技術,自然可以不分時間地點随時随地刷刷啦。
他顯然在我發現他之前就已經看見了我和蕭然,所以我看到他的時候,覺得他臉上的表情有些奇怪,看來果然如顧曉寧所言,他是對我有意思哈!
不過我也說了,對我有意思的男生多了去了,要是面對他們的時候都別扭都不自在,我還過不過日子了?所以我大大方方地揚起笑臉沖他揮了揮手:“師父好!”
他點了點頭,笑容似乎有些勉強:“我趕着去上課,先不聊了啊。”
我清脆地應道:“哎,今兒晚上再聊,不見不散哈!”
肖蔚洋走了之後,我發現蕭然臉色很臭,還給我扔過來一個冷笑:“我總算見識到什麽叫招蜂引蝶了!”
我大喜:“你吃醋啊?”
蕭然萬分鄙視的樣子:“你可真看得起自己!我的意思是,你這個人到底有沒有原則?不是說在追我嗎?怎麽跟別的男生也眉來眼去的?還是我只是你在追的人之一?”
我太傷自尊了:“怎麽可能?老大,說句讓您得瑟的實話吧,這個世界上只有你是要我倒追的,別的男生都是追的我!哼!”
這天晚上蕭然他們班開班會,我不能陪他上自習,所以我和顧曉寧在輪滑協會一開始活動時就到達現場了。
王奶牛詫異極了:“你今兒晚上不用陪你們家那口子了?”
我作深閨怨婦狀:“可不?獨守空閨了,只好早點兒來屈就一下你們啦!”
我一邊跟王奶牛說着話一邊坐到路牙子上換鞋,肖蔚洋一如既往地過來替我系鞋帶——在第一天晚上之後,他仍然堅持這個做法,理由是輪滑鞋需要系得足夠緊,而我的力氣肯定不夠。
他蹲在我跟前,低着頭聲音有些發悶:“你們剛才說的是白天我看到的那個男生麽?他很帥啊。”
我大為受用:“那是,他超帥的!”
“你男朋友?怎麽從來沒見他來接送你?”
我的傷心事被觸動了:“別提了,他還不是我男朋友呢——”肖蔚洋猛地一擡頭,而我話還沒說完呢,“雖然遲早會是的。不過就算他是我男朋友我也不敢指望他來接送我,我滑輪滑他可反對着呢!”
肖蔚洋的動作頓了一下,低頭又說:“那才更應該來接送啊,不正好看着你宣布所有權呢嗎?”
我大搖其頭:“我猜到時候情況會是相反的——他一定會仗着夫權勒令我退出輪滑協會,所以就不存在接送的問題了。”
好吧,我知道我那個“夫權”又彪悍了。肖蔚洋的動作又停了一下,才接着系下去。做完最後一步之後,他重新開了口:“他不讓你就不來了嗎?”
我很肯定地點頭:“嗯,我追他追得太辛苦了,可不想因小失大得不償失啊!”
“你追他?”這是我第一次看到在輪滑鞋上如履平地的肖蔚陽站起來的時候陡然失去平衡,狼狽地趔趄了一下。
我也站起來:“是啊,我沒告訴你嗎?”
肖蔚洋苦笑了一下:“現在告訴了。”
我揮揮手,一蹬腿滑了開去:“是不是很想大罵一聲幸運的混蛋?沒事兒,罵吧,他的确很欠抽!”
我的輪滑可以自理之後,肖蔚洋開始嘗試拉着我的手讓我跟着他滑。剛開始他還順着我的節奏,滑得慢,讓我覺得自己居然都能跟得上他了呢,不由又驚又喜自信心爆棚。而我們倆邊滑邊聊天,他漸漸把我帶離那片我們集中活動的場地,開始向校園其他地帶進發,讓我在自己沒試過的地方慢慢熟悉。
我這人本來就不算膽小,神經又比較大條,再加上一聊天忘了形,肖蔚洋的速度越來越快我都沒覺察到。當我意識到自己的速度不知何時超出自己的可控範圍時已經來不及了,我驚叫中只來得及勉力調整自己的重心,保證自己是向前而非向後摔倒,因為後摔實在太疼了,而前摔至少有護膝護掌緩沖,姿勢也更軟着陸一些。
肖蔚洋也迅速反應過來,将我用力一拉,同時自己一個敏捷的轉身驟停在我跟前。我重重地撲在他身上,得虧他技術過硬,向後疾沖的時候變滑為蹬,雙腳-交替用力踩了幾下地,我們倆才沒有摔倒,否則我肯定是沒什麽事,他那一跤可夠嗆了。
饒是沒有摔倒,那一下沖擊力也足以令我們倆緊緊抱在一起。驚魂稍定之後,我發覺到了他的生理變化。
我趕忙退出他的懷抱,同時下意識地掃了那個發生變化的部位一眼。夜色中也能看出他的臉色如同火燒一般,讷讷的一聲“對不起”幾乎不成調子。
我大剌剌一笑:“沒事沒事,我會當你是恭維我哈!”
作者有話要說:注1:這個笑話大家應該都知道吧?為了以防萬一,把原文放在這裏——
日本人愛打仗,幾乎所有少壯的男丁都被征招去當兵打仗,根本沒有時間結婚生子,所以人丁越來越少。于是,一個國王出了這樣的一個政策 ,讓所有男人,不論何時何地,都可以随便跟任何一個女人發生關系,以此來保證人口出生率,女人則不可以拒絕。所以,在休戰期間,日本女人都習慣了“無論何時何地”的方法,幹脆就背着枕頭、被單出門,所以就成了現在所謂的“和服”。很多女人被“無論何時何地”後,對方甚至都來不及告知姓氏,就又去打仗了,所以他們生下的小孩就出現了“井上”、“山口”、“近藤”、“竹下”等等,來記錄那個“何地”之所在。
注2:指的是OOXX時把臀部墊高更容易受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