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蕭然從了我的方式讓我想起王奶牛曾經跟我說過的話:明明是他在追我,結果我卻一直傻乎乎地覺得是我在追他。
于是我磨着他問:“蕭然,你說實話,你是不是根本就一直都喜歡我呀?你是不是早就喜歡我了呀?你是不是在我喜歡你之前就已經喜歡上我了呀?”
他皺着眉頭拉開我藤蘿一般纏在他身上的胳膊:“想得美你!我是看你可憐,出于同情才人道主義一下的!”
好吧,随便啦,這家夥嘴硬也不是頭一次了。我心情愉快地不跟他糾纏這個其實根本就不重要的話題:“哦…同情啊…唉,同情就同情吧,反正讓我追到你就行,我只看結果,結果讓我有成就感就ok啦!”
然後,我又開始得寸進尺,向他索要定情信物。
他臉一紅:“都什麽年代了?還是你是哪個少數民族的?”
我托着下巴悻悻然:“唉,這麽土還不是被你逼的?我在你明明喜歡我的情況下被你騙得傻乎乎追了你那麽久,現在你好歹也該補償補償我吧?不然也太不公平了!”
不過,我不忍令他在經濟上有任何為難之處,又加了條聲明:“說好了啊,這個東西必須是你自己不花一分錢做的,但凡你花了一分錢就不算數,我也不會要的!”
他的臉色由紅轉黑,無奈而去,三日後拎了個木榔頭來給我。
我瞠目:“這是什麽?”
他伸着手,一副“快拿着,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的架勢:“你不是要什麽定情信物嗎?喏!”
我都快哭了:“你送我個木榔頭當定情信物?”
他等不及,徑自把那笨家夥塞進我手裏:“我選的工程課上的手工作業,你拿着,可以防狼。”
我愣了一下,想哭的沖動陡然轉為爆笑的欲望:“好吧好吧,下回我進化學實驗室的時候給你也做個防狼噴霧好了!”
他不屑地扭頭就走:“我要防的狼不已經把我叼回窩了嗎?你應該早點兒送給我!”
此時我剛把他送到某教學樓門口,他進去上課了,我搶了他的大破單車,為了一會兒接他下課的時候能來得快點。本來我想賴進去跟他一起上課的,無奈他死活不讓,我只好退而求其次,跟他的車子待着也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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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這大破車跟我的形象特別不搭,而且它真的很大,雖然我也不矮,可騎上去也沒法一伸腿就能用腳剎。我以前騎女式自行車用腳剎慣了,這會兒突然不行了心裏還真有些發怵,于是我暫時先不騎上去,就推着它往回走。
而走了一會兒之後,我再想騎車也已經徹底不能了,因為沉甸甸的書包提醒了我裏面還裝着那個滑稽的定情信物吶,我忍不住咯咯大笑起來,直笑得前仰後合,車子倒正好給我當拐杖了,否則我非蹲地上不可。
一路上遇見了好幾撥熟人,有我們系的,有輪滑協會的,還有在別的場合認識的其他人,個個都滿臉驚訝地瞪着我:“你一個人在那兒傻笑什麽呢?”
我笑得說不出囫囵話,只好用最簡短的敷衍帶過:“我也忘了我笑的什麽了……”
這個理由逗樂了好多笑神經發達的女生,而那天晚上我到達輪滑協會活動現場的時候,發現他們已經傳開了——紀珂嬈現在幸福得都瘋魔了啊!
我一點兒都沒打算掩飾或澄清,本來就是嘛:“沒錯沒錯,總算追到了我的白馬王子,我現在就連喝中藥都是甜的!”
我不知道同樣的傳言有沒有流入我們宿舍,不過她們仨是肯定不會拿這個來調侃我的,因為我和顧曉寧之間的情形實在是太尴尬了。
當然,我很肯定,另外那倆現在其實很爽,背着我和顧曉寧不知有多少八卦可以分享啊!
顧曉寧自然也沒有來責難我,因為這從頭到尾就是一場陰差陽錯,這當中誰都沒有過失,頂多只能很文藝地哀嘆一句造化弄人罷了。她甚至沒有流露出一絲一毫的郁悶與失落,不過就算是我這麽粗線條的人,也想得到她是在人前極力隐藏那一面的情緒而已。
她對我還是跟以前一樣好,甚至更好了,好得有些失真,有些不自然,客氣而熱絡得就像我們又變回了陌生人似的。但這種客氣和熱絡也僅僅在她無法避開與我相處的時候才會發生,但凡能避開我,她一定不會和我置身于同一空間。
這讓我實在是太別扭了,雖然我相信她應該比我更別扭。我不願意跟她變成這樣,于是有一次她又找借口要避開我的時候,我堵住了她的去路:“親愛的,你別這樣了行嗎?你這樣能堅持多久啊?要知道我們可還得同屋三年吶,你就打算一直躲下去?這日子還怎麽過呀?”
她難堪地站在那裏,微微低着頭,目光游移,仍然做不到大大方方同我對視。
我走上前去,親親熱熱摟住她的肩膀:“我跟你說啊,咱倆這種情況絕對絕對不算世界上最尴尬的,你知道什麽是世界上最尴尬的女生宿舍狀況嗎?”
她的好奇心被我勾動,終于側過頭來,詢問地看着我。
我湊到她耳邊:“跟你說啊,我有個中學同學,她們宿舍有倆女生是女同,而且還搞到一起了,經常在宿舍裏那什麽,你說另外那倆人得多尴尬呀!你得慶幸我們是喜歡上同一個男生,而不是喜歡上同一個女生,或者——該慶幸你喜歡上的不是我,我喜歡上的也不是你,否則……咳咳!對吧?”
顧曉寧愣了一下,臉色迅速轉紅,撲哧一聲笑出來,然後推搡着啐了我一下:“你這個活寶,怎麽什麽亂七八糟的事兒到了你這兒都能變得這麽逗呢?連我都忍不住愛你,他……當然也更會愛你了……放心吧,我沒事了。”
就這樣,我們倆一笑泯“恩仇”。
我是從那個學期的頭兒上開始追蕭然的,追了差不多整整一學期,等我們倆在一起的時候都快到期末了,已經完完全全到了盛夏時節,成日裏蒸騰的暑意熏得人昏昏然陶陶然,一如我們正酣的青春與愛情。
早在夏意初綻一角的時候,我們宿舍集體瞎拼那天我就給自己買了一堆各種樣式的抹胸啊吊帶之類的性感衣裙,此時正好穿出來大秀身材。不過可以想見,我第一次穿着一件裹胸連衣裙去見蕭然的時候,他遠遠的一看見我就快步沖過來,也顧不得跟我保持安全距離了,一把将我拉進懷裏,還把我們倆的書包都拎過來提在摟着我的那只手上,将它們倆一前一後地搭在我的前胸和後背上,最大限度地遮住我外洩的春-光。
我當時就熱出了汗,還被倆大書包前後夾擊得極不舒服,更不滿他毀我形象:“你幹嘛呀?”
他滿臉郁怒:“誰讓你穿得這麽暴露的!”
我長長地“哦”了一聲,故意別轉身體,将胸部緊緊貼在他腋下:“還不是為了勾引你?”
他身體一僵,想躲開我,卻又不願讓我裸-露的肌膚重新暴露于光天化日之下:“你這是勾引我還是勾引別人啊?我……還用得着勾引麽?你這個樣子……我遲早還不是會看到……”
我抓住他的話頭步步緊逼:“那你到底什麽時候才會看嘛,你老不看老不看,我不就只好勾引你啰!”
唉,這事兒是本美女一大難以啓齒的心病啊!話說我們倆在一起已經一星期了,蕭然還是那麽正兒八經規規矩矩的,最大尺度的行動也就是抱住我在嘴唇上親一下,那敷衍勁兒真是沒法提,實在是太侮辱我了!想想別人的男朋友,在這個年齡誰不是成天跟發-情的小犢子似的,纏得女朋友應承都應承不過來,哪用得着自己來提這種要求啊?真是旱的旱死澇的澇死!何況大多數女生都沒我漂亮更沒我性感呢,這真讓我情何以堪哪!
此時蕭然的臉已經漲紅得像只熟透的蝦,他別開臉,仿佛不知如何回答才好:“你……我可真是服了你了!世界上怎麽會有你這麽不檢點的女孩子!”
我抗議:“我就對你這樣,而你是我男朋友,這怎麽能叫不檢點呢?是你不解風情好不好?男人都希望自己的女人在自己面前是個蕩-婦,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蕭然估計都快被我逼瘋了,越發加快了腳步,而且轉離了通往自習室的方向,幾乎是沖向情侶園的:“別再胡扯了!有些事是只有結婚後才能做的,我是真心愛你才這麽尊重你,你究竟明不明白?現在先找個沒人的地方呆會兒,一會兒天黑了我先送你回去換件衣服再去上自習!”
什麽嘛!有些事是只有結婚後才能做的?這都什麽年代了!
我不得不說,在這一點上他和顧曉寧倒是真合适,倆人都道德潔癖啊,估計他們倆要是在一起的話,成天肯定也就是拉拉手談談思想道德情操啥的,絕對柏拉圖!
不過……
我歪歪腦袋,嬌膩着聲音嗲嗲地問他:“你真不喜歡我穿成這樣?那你怎麽不馬上送我回宿舍換衣服?反正你遮都遮着了不是?如果遮不住,這一路走下來不是讓更多人看去了?你到底安的什麽心?”
他鐵青着臉,大約是決定不再上我的圈套了,不過更可能的情況是他被我問得啞口無言了,總之,他對我這組尖銳的問題置若罔聞,而且不管我再說什麽做什麽,他都一言不發,徑直将我拉入情侶園。
找到一個僻靜無人的角落之後,他把書包扔在地上,将我抓到跟前,再無隐忍的目光定定打量了我一瞬,然後突然把我狠狠揉入懷裏。
他的聲音發着抖:“你這個家夥,壞透了,你壞透了知道嗎?何必這麽折磨我?你以為我不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