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真實的名字[完結]

那一日之後,我再沒有收到他的來信。

冬去春來又一年。

走過秦川橋時,一陣清風撫過,兩旁的櫻花随着風緩緩地飄落,我伸出手接過一片花瓣,粉色的的桃心很是美麗。

樹一說過,櫻花的花期之所以短暫,是因為樹下埋藏着屍體,人一但離世靈魂只能在世上逗留七天。因此,在這一段時間櫻花會為了那停留在世上的靈魂極盡綻放,那是對人世間最後的留戀,也是它最美的姿态。

當時看到這封信我曾感嘆樹一的少女心。

只是現在我卻再也不會收到樹一的信了吧。

心中有說不盡的愁悵,日子卻還要繼續。

雖然沒有了樹一的信,可他卻又無時不刻地存在我的身邊。

喜歡上了一個人,沒有見過他,也沒有相處過,僅僅只是憑借着他的只言片語,僅僅只是憑借着他對另外一個人的感情,卻讓我深陷其中。

“今天吃新推出的套餐嗎?地獄辣子雞,魔鬼級的辣度!”走進好多雞,老板直接向我推薦新菜。

我趕緊搖搖頭,“不了,給我普通的就好。”

一臉興奮的老板聽我這一說,表情變得沮喪起來,“唉,這新套餐看來大家都不喜歡。”

我輕笑,必竟能吃辣的人還是太少。

在好多雞吃完了飯,和老板閑聊了一會,才帶着雪糕往繪畫用品店走去,這些東西實在消化得太快。

買好了繪畫用品,在新開的雪糕鋪買了一根貓爪型的雪糕,吃了一半剩下的都讓雪糕給解決。

和雪糕一起踩着從樹間投下的光影回家,路上碰到了熟悉的人會停下來聊上幾句,或是點點頭問個好。

到了家門口,還是忍不住掀開郵箱,看一看裏面。

依然是空空如也。

心中的失落自是不可少。

将新買的繪畫用品放好,我把畫板架上,在不用交稿的日子,可以盡情的去畫我所想畫的一切。

比如,樹一。

這些日子以來,我畫了無數張與他有關的畫,卻沒有一副是完成的,每每畫到眼睛就讓我止住了畫筆。

今天也不例外,描繪了好久,仍然無法畫出他的眼睛。

我伸出手,撫摸着那雙眼的空白處。

眼睛是一個人靈魂所在,可是我卻畫不出他的靈魂。

我放棄地站了起來,每當這種時候我總會想去夜安喝上一杯。

秦川橋下的襖裙女孩仍然在那裏跳着舞唱着歌,就像是一個儀式。

“……螢光螢光照前路,勿思以往,勿思以往……”

這首歌我就只能記住這幾句,聽她唱着到前半句時,我忍不住跟着她輕和下半句。

她的歌聲戛然而止,往我這邊看了過來,然後對我招了招手。

這是叫我過去嗎?

這還是她第一次邀請我過去。

從旁邊的小樓梯走了下去,來到她的身邊,那些螢光一下子就把我給包圍住了,我伸手想抓住它們看看到底是些什麽東西,竟然能一年四季都存在,可卻都被他們給躲開了。

襖裙女孩拉住我的手,很不贊同,聲音冷清,“不要去打擾他們。”

“對不起。”被一個小女孩這麽說着,還是有些尴尬。

“沒事,他們都很乖,只是有些很調皮。”

想起夜歸時經常看到的幾個還在玩耍的螢火,很贊同的點點頭。

“禮物,你帶來了嗎?”襖裙女孩向我伸出手。

她說的禮物就是那時聖誕節時她送我裝有螢光的小瓶子,之間我并不在意這些,直接丢在家裏,直到襖裙女孩每見到我時都要問上一句,我不得不把它挂在脖子上。

我将瓶子掏出來給她。

她翻看了一下又還給了我,道,“快了。”

快了?

什麽快了?

襖裙女孩向來也不多話,她說完後就不再理我,繼續跳着奇怪的舞。

這樣的場景我路過很多次,卻是第一次這麽近距離地觀看,我幹脆坐在一旁。

随着她的舞動,更多的螢光出現在河面上向她聚攏,圍繞着她然後又散開。

雪糕安靜的躺在我的懷裏,黑暗中湍湍流動的三途河泛着螢白的光,随風飄落的櫻花落在河面上被水流帶到遠方,耳邊傳來樹葉的沙沙聲和着女孩清冷而悠揚的歌聲,就像是從遠古傳來的歌謠,眼前的點點螢光将一切變得夢幻起來,也讓我的頭腦變得模糊起來。

我似乎做了一場夢。

夢裏有一雙眼睛,一雙很熟悉的眼睛。

那雙眼睛帶着溫柔的笑意,帶着款款的深情,那是……

我突然大一場夢鏡裏清醒過來,此時我還河邊,可是卻哪還有襖裙少女的身影,有的只是流動的三途河,有的只是漂落的花瓣。

我沒有去想襖裙女孩離開時為什麽沒有叫我,也沒去想今天的自己要不要去夜安,我只想回到我的畫室裏,将那一雙眼睛畫下來。

我極力的奔跑着,雪糕似乎也知道我的想法一般比我更快地向家裏跑去。

沒顧得及整理脫下的鞋子,也沒來得及換上拖鞋,腦海中樹一說的話一閃而過……這些我都沒顧得上。

我沒來得及更換新的畫紙,直接将畫紙鋪在地上,拿出筆沙沙地在畫了起來。

一雙英氣十足的劍眉,宛若星辰的雙眼帶着訴說不盡的情意,直直地看着眼前的……

心裏怦地跳了一下,我慌亂地将那雙眼睛遮住,一滴又一滴的水珠打落在我的手背上。

這是,樹一的眼睛。

“最近,你的心情似乎很好。”甜品店的老板娘笑眯眯地将鹹湯圓放到我的面前。

我扯開嘴角,對她點點頭,“嗯。”

“我來的這些年門口的三角梅我似乎都沒見過它凋謝。”若要說有什麽是這個城市最違背自然存在的話,一個是三途河邊的螢火蟲還有一個就是甜品店的三角梅。

“因為它對我們有了感情,自然不會凋謝。”老板娘一邊逗着雪糕一邊回答我,“對不對呀,雪糕。”

被撓得很舒服的雪糕回應般地“喵~”了一聲。

真是一個敷衍的答案呀,我吃了一口一如繼往好吃的鹹湯圓,對于老板娘的這個回答只是當做一個玩笑話。

“萬物有靈,他們都會知道你心中所想。”老板娘幽幽地說出這一句。

手中的動作微微一頓,我心中所想的,他們真的知道嗎?

回到家已經到了傍晚,打開大門就看到那滿院紫藍色的桔梗花,在夕陽下帶着一種寂寞的美麗。這花往年都不曾見它開過,或許是有卻從未像現在這樣一開就是一大片,其他的花不知為何都隐藏了起來一般,任由桔梗花在院子裏一花獨秀,不搶它一絲風頭,倒是別有風韻。

前段時間紅花少女來托我幫她畫一副人物畫——自從虎牙少年開始,他們就開始喜歡來找我幫畫肖像——她看到這一院子的桔梗花也頗為驚訝,并且希望我可以幫她畫一副在花叢中的畫像。

她說,她從來沒見過這麽美的桔梗。

臨走時,她問我,“你知道桔梗花的傳說嗎?”

傳說嗎?

難得的我看到了她的笑容,“桔梗花開了,幸福會再度降臨。”

幸福會再度降臨嗎?

我揮動着手中的畫筆,心中微澀。

從來都沒有過,何來再度降臨呢?

這件事很快就被我抛到了腦後。

日子過得再平靜不過,沒有樹一的信,只有日複一日描繪着他的樣子。

真是好笑,我竟然喜歡一個陌生人到如此地步,是寂寞太久了嗎?黑西裝他們才是對我而言最真實的存在,可他們都不是樹一。

是的,他們都不是樹一,而我不是周源。

又一個清晨地醒來,陽光灑滿了整個卧室,雪糕趴在我的枕邊喵喵地叫着。

換上了舒服的居家服,幫雪糕放上貓糧後才為自己做起了早餐。

早餐一向很簡單,一杯牛奶一個雞蛋和面包,有時候會煮一碗面。

吃好了早餐,帶着雪糕到院子裏。

每天早上都要給院子裏的花草澆澆水,放任着雪糕在院子裏瘋玩一會。

看着雪糕在花叢中玩耍的身影,我都會忍不住拿着花灑對着它噴過去,雪糕會喵喵叫着躲開,卻又像玩鬧一樣的湊過來,明明是最讨厭洗澡的它只有在這時候才會和水親近。

玩得開心時,聽到郵件那裏傳來異響。

我微微有些怔愣,那個郵件除了樹一的信從來沒有收到過其他的東西,哪怕宣傳單也好,也都不曾收到過。

可,樹一的信,我卻是許久不曾接到過。

我放下花灑向大門走去,心中既是期待又是忐忑,會是久違的樹一的信嗎?還只是……

我打開了門,一個高大修長的身影站在郵箱前,似乎正在投遞着什麽,他的頭發微微地卷起,從側面遮住了他的眼睛,可他下鄂的弧度卻很優美。

這個感覺很熟悉。

我站在那裏說不出話來。

他似乎是聽到了聲音,轉過頭來看着我,劍眉下是一對如星辰般的眼睛,熟悉得就像是我每天都在描會的樣子。

他是……樹一。

我的眼前突然變得模糊,模糊到我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他知道收信的是我嗎?他知道我拆看了他的信件?他會是是生氣的還是震驚的?是疑惑的還是難過的?

就在我胡亂一通的猜測時,卻被擁進了一個溫柔的懷抱。

明明就是陌生人,可是這個人、這個懷抱卻是那麽的熟悉。

熟悉到淚水止不住的滑落。

“小源!”

他說。

[END]

作者有話要說: 完結了,寫的時候一直聽着[ふるさとの匂い]和[あたたかい雪景色]這兩首音樂。

謝謝收藏和點擊的各位~麽~

喜歡文裏的每個角色,希望他們以後還會有出場的機會,以他們真實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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