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章節

。”

“以後我再也不會胡來了。”

“都聽你的。”

“你別死……”

“你答應我的……”

梅長蘇一震,他夢到的,是當年二人在九安山獵虎的情景。

時過境遷,反而歷久彌新。可有些事,究竟是不想才比較聰明。

“你真是傻……”梅長蘇撥了撥蕭景琰的額發。“當了皇帝的人了,為什麽就不長腦子?”

忽然蕭景琰的腦袋動了動,頓時把他吓了一跳。梅長蘇不敢動作,只一味僵坐着。慢慢地,覺着被枕着的膝頭有一些濕,低頭一看,才發現是蕭景琰在夢中哭了。

曉得在夢裏傾訴宣洩,這麽一想,這人又好像是變聰明了。

時勢造人。沒人替蕭景琰籌謀,他便要為自己籌謀,沒人可聽他傾訴,他便對自己傾訴。

梅長蘇親見這一切,不是不心軟,不是不沖動,但直到最後關頭,他還是忍住了。

因為這一切,并不單為許給藺晨的那個諾言。

藺晨勒令他不準再涉江湖,不許與舊人見面,是為他餘生性命着想。可梅長蘇留着自己的性命,卻是為了留一式奇招,一步妙棋。

試想,當世間已無林殊、梅長蘇,又有誰會想到會再有一人橫空出世,救難于水火,挽大廈之将傾?這家國不是必然會再度蒙難,可将來之事不可預料,萬無一失四個字,不是大羅金仙誰也不敢拍着胸脯說死。

梅長蘇隐匿于世,蟄伏林間,便是要等這最不願等到的萬一發生之時,異軍突起,一舉平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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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皇座上人江山永固,社稷長寧,他只能消失,不得不消失。

可令梅長蘇萬萬沒有想到的是,江山動搖的那天竟就在今日。

蕭景琰與蒙摯一路策馬飛馳,身影如風,快如閃電。二人行動甚快,緊随其後跟蹤的影子也動得飛快。那些人沒有騎馬,卻也能憑輕功緊追不舍,可見是根基深厚的內家好手。

蕭景琰慣于戰場厮殺,蒙摯亦是武學行家,二人不約而同發現了異樣,幾乎同時勒馬。

“有埋伏。”蒙摯沉聲道。

“你帶的人有多少?”蕭景琰果斷問。

“三十,但是要有異常,他們應該來報才是。”

蕭景琰略一沉思:“可能都被拔了,來的全是好手。”

“他們……是有備而來啊。”

“應該是前些天戰英派人跟蹤而來的時候就盯上了,知道我會前來,并非臨時起意。”

“知道陛下會來?”蒙摯不解,蕭景琰昨天微服出宮時才叫上他,此行就是連他自己事先都不知道,“他們怎麽知道?”

蕭景琰苦笑一下,自己與梅長蘇的情誼并非是什麽秘密,但凡有心人稍加留意,就不難猜測出他此次的行蹤。不帶人馬,的确是他大意:“大渝自五年前大敗之後,派往金陵的探子就人數大增。他們既不能明争勝我大梁,用些計謀折我們一翼也是好的。”

蒙摯倒吸一口氣:“這可不是斷翼那麽簡單啊……”

蕭景琰卻自信一笑:“就是翼也不是輕易可斷的。正好,上次朕沒能親自交鋒,這回鹿死誰手,也還不知道呢。”

說話間,他已自箭筒中抽出三支箭矢,搭弓挽箭,弦成滿月,三箭向空中同時疾射而出。嘯聲嘹亮,刺破長空。一陣銳利的破空之聲後,有火藥在空中炸裂,這聲勢,就是幾裏之外的人也能看見。

他知道,獵宮的守軍一定能夠發現。

但在守軍發現之前,有一人卻幾乎于同時打碎了手上茶盞。

“景琰有難!”

藺晨與飛流趕到時,蕭景琰正與刺客浴血厮殺。蒙摯與他砥足而立,兩人不分君臣,只是将各自的兵刃揮舞如風,斬出一道道血花。

比起被動招架,不如說這二人是在主動進攻。數不盡的鮮血在他們周圍噴灑,場面慘烈,簡直有如兩軍交鋒,你來我往,針鋒相對,一時竟可謂勢均力敵。

刺客的合圍幾乎不能成形,要不是他們打算倚仗人數消耗對方體力,恐怕早就要見狀潰敗。如此剛猛的皇帝,如此不要命的攻擊,實是大渝人前所未見,蕭景琰那滿臉的深仇大恨,也令他們匪夷所思。

但多寡懸殊,刺客畢竟占了上風。蕭景琰與蒙摯固然勇猛,以區區二人之力,怕也撐不了多時。虧得藺晨與飛流馳援迅速,他們武藝超凡,均是當世高手,甫一加入戰團,瞬間便士氣大振。

此長彼消之下,人數占優的大渝刺客竟一時拿他們無可奈何。有人見勢不妙,生了退縮之意,如此一來,雙方就更是難分伯仲,只待山上獵宮守軍一來,就能将這批刺客一網成擒。

四人之中,蕭景琰功夫最弱,大渝人要逃,自然就要從他這薄弱處打開缺口。只見對方陣勢驟變,分明是曾有過默契的演練,倏然騰出四個人來,分四個方位包圍住了他。

蕭景琰同時遭受四人攻擊,就算再想迎頭痛擊,沒有了強援照應也萬難成事。只見他觑準了最晚到的一人,攻其不備,趁對方封死包圍前強行突圍。這一來少不了身後要吃些傷害,但他權衡過輕重,打定了主意便一往無前。

兵法有雲,兵貴神速,事不宜遲。蕭景琰突如其來的強攻果然暫緩合圍之勢,就在他鏖戰之際,一道颀長身影大叫一聲“水牛”躍住陣中。那人身法奇快,一時連動作都看不分明,就見包圍漸漸散開。原本占優的刺客死的死,傷得傷,很快就顧不得再針對蕭景琰。

只聽有人大喊一聲“撤”,刺客便如蒙大赦,忙不疊地逃竄。

蒙摯要追,卻被蕭景琰一聲喊住:“他們逃不了多久,這九安山四周都是戰英的部署。剛才那一箭號令,他們會封鎖所有去路。你貿然追去,只怕會寡不敵衆。要拿人審問,等他們去抓就是了。”

蒙摯問:“列将軍的人怎麽會在這兒?”

不待蕭景琰解釋,藺晨倒先笑了:“恐怕是皇帝陛下派來監視我們的吧,生怕等不到你來問話,我就先跑回琅琊山去了?”

事已至此,蕭景琰也沒有什麽好遮掩,坦然沖藺晨颔首致歉:“事有權宜,請先生見諒。不過還有一事,恐怕要麻煩先生……”

藺晨掃了眼他身上傷勢,不以為然道:“放心,你要是死了,他就是做鬼也不會放過我的。”

敵在明而他們在暗,此時最該做的就是不輕舉妄動。蕭景琰說的沒錯,若要療傷休整,只能回到藺晨的宿處。

蒙摯扶着蕭景琰進屋坐下,替他脫去上衣。只見傷痕雖多,但都不及筋骨。飛流既然與二人打過照面,便不再遮掩。他從內室捧來幾個瓷瓶,在藺晨的示意下給蕭景琰擦去血跡,再一一敷在傷口,為他用紗布裹上。

他舉止粗疏,下手不曉得輕重。蕭景琰的臉上卻沒露出一絲痛意,只是有些出神地看着那又熟悉又陌生的青年:“飛流都長這麽大啦……”

飛流擡頭看看他,不明白自己長大有什麽不對,回頭看了藺晨一眼。

藺晨本在一邊袖手旁觀,怕蕭景琰胡言亂語地引飛流露出馬腳,忙扯開話題道:“可惜光長了個子,沒長腦子。”

飛流聞言丢下手中紗布,騰地起身就追着他打。

藺晨輕功了得,立時縱身一閃。蕭景琰身上的傷已料理了七八成,飛流一走,蒙摯忙過去接手。他一面纏着紗布一面絮絮叨叨,數落那兩個長不大的孩子。

蕭景琰看見飛流氣沖沖地撲過來掐蒙摯的脖子,不禁莞爾:“還是和以前一樣。”

蒙摯卻幾乎被勒得喘不過氣來,待把蕭景琰包紮妥當,拔腿就追着小崽子滿屋跑。剛才還罵人打鬧幼稚,輪到自己就又不長記性了。

蕭景琰叫他:“蒙摯,你身上的傷也該料理料理,快來坐下。”

蒙摯一揚手:“不急,我那都是小傷,收拾這小子綽綽有餘。”

蕭景琰遂不再喚,揣着一條傷臂給自己披起衣服。屋內嬉笑熱鬧,窗外風來卻有些微涼。他擡頭,正見到一株梨樹落花紛紛,先還是雪香凝樹,轉瞬便只剩枯枝瘦幹。白雲蒼狗,不過一場風,一陣雨。他低了頭,忙不再看。

列戰英率部不久即到。刺客捉住了五個,死了七個,另有四人在逃。周圍已照蕭景琰的吩咐布下天羅地網,這些賊子就算逃得了一時,也終歸要墜入圈套。

這一夜,蕭景琰并未起駕回宮。一來他有傷在身,怕回去叫皇太妃擔憂,二來捉拿大渝刺客之事要緊,他要親自督戰,三來山上獵宮目标太大,分兵戍守也易留破綻。

他想了幾條天衣無縫的理由,準備解釋自己留在這裏的原因。然而當他說出留宿決定之後,卻無一人質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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