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高中畢業, 只是懵懵懂懂的情愫，對未知的感情探索, 真的确定彼此的心意, 還是上了大學的時候。
山海市藝術學院，老牌的藝術名校, 有自己的教育體系，出來的校友很大部分都在各自圈裏小有成就，不論是幕前幕後還是回歸教學, 拎出來都不會差。師資算是國內名列前茅的團隊。牌子和口碑都是實打實幹出來的，因此學生們都有堅實的基礎，大一的課程很多都是理論課, 尤其是宿曉曼所在的編曲系，學生的水平層次不齊, 每天排得滿滿的樂理知識，就怕會有學生會在進門給掉了隊。
軍訓之後, 衡念煙所在的表演系為了解放天性和盡快地了解各個學生的特性, 除了理論知識之外還排了很多小組練習，年底更是出了大招, 在迎新周&新年周，演出三場舞臺劇。
宿曉曼算是出生在音樂世家，大一大二的課程對她來說還是小菜一碟，随便都能應付，這也給了她偷懶的理由。沒課的時候別的同學都泡在練習室，每次預約練習室的時候她都是屬于睡到自然醒然後撿漏的那款, 沒漏可撿的話也就不練了，索性跑到排練廳的角落看衡念煙彩排。
到了大學兩個人的關系依舊不冷不熱，課程都滿，圈子也不一樣，都忙着擴列呢，基本顧不上彼此，偶爾的相聚十有八九都是宿曉曼先搭的話。
藝術學院的招生跟別的學校不一樣，不需要個性的學科可能一個班最多會有上百人，在這裏，一個班頂破天也就三十多名同學，同專業的總人數破百的都稀少。最初剛入校互不認識都好說，宿曉曼落單的身影也不惹人注意。可經常往排練廳湊，部分經常從宿曉曼待的那邊通道路過的同學互相都認了個面熟，卻還是不知道宿曉曼到底是什麽身份。
後臺化妝間就開始傳言這麽號人物，來無影去無蹤，總是落單的女督查。
宿曉曼來探班從沒跟衡念煙打過招呼，只是偷偷在臺下瞄，瞄夠了也就走了。
沒主動說，也沒刻意躲。
等宿曉曼又來的時候，同學們就毫不避諱地在臺上就讨論開來，順着目光望過去，臺上的光亮輻射過去把她的臉打得微白，随即摸出手機給宿曉曼發了短信。
亮着的屏幕更照應了宿曉曼的面龐，讀完了信息的下一秒，宿曉曼朝舞臺上揮了揮手。
旁邊的同學又讨論起來。
“那個女生朝舞臺這邊揮手了，班上是不是有她的男朋友？”
“不知道，真的是男朋友的話，怎麽不秀恩愛，這女生長得挺好看的啊。”
“不會是女追男吧？”
女追男？衡念煙不自覺在兜裏捏緊了自己的手機。
Advertisement
看到是宿曉曼，衡念煙的第一反應就是宿曉曼是來看她的，但同學們的八卦又讓她有了疑惑，要是宿曉曼真的跟班上別的男同學有不可描述的發展，那她不是糗大了，她剛剛跟宿曉曼發了信息讓她等排練完一起吃飯，宿曉曼還答應了，如果之後的飯局，是三個人，那她怎麽辦？
“念煙同學，休息結束了，繼續哦”
“哦，好的。”
再看了眼角落的那個人，衡念煙便又投入到排練中。
這次來無影去無蹤的女督查有別于以往，竟然等到排練結束了都還沒離開，自然是又收獲了不少目光。
衡念煙告別室友，一步一步往宿曉曼坐的地方走去，在同方向前行同學的目光下坐到了宿曉曼的旁邊。
“你怎麽來了？”
“沒課，過來看看，煙煙姐。”
此話一出，謠言不攻自破。
好奇心滿足了的同學離開的步子也更加輕快。
同學們不再關注她們之後，衡念煙又問了一遍：“你怎麽來了？”
“沒課啊，還不許人過來看看？這裏也沒貼條說不許別系的人來看排練啊。”
“沒課的話怎麽不去練習室？”
“排不到，硬件設備和生源數量不匹配。”
沒有接這話茬，衡念煙起身說：“走吧，吃飯。”
“你請客。”
兩人出了學校，宿曉曼待着衡念煙去了商業街的一家人氣很旺的幹鍋店，“這家店很好吃的，之前聚餐來了好幾回，幹鍋牛蛙簡直一絕。”
“什麽聚餐？”表演系的新生都忙着排練呢，還沒來得及享受大學校園的生活。
宿曉曼跟看怪物似的看着衡念煙，“聚餐的可多了，班級聚餐，學生會聚餐，社團聚餐啥的，你們表演系的還沒搞過活動？”
衡念煙搖搖頭，“說是等到演出之後再聚，不能松神。”
“怪不得很多社團幹事都說今年沒招到幾個表演系的，史低啊！好像你們跟學校別的系脫軌了似的。”
在單子上寫好要吃的菜之後宿曉曼把菜單遞給衡念煙，“看看你想吃什麽？”
掃了眼宿曉曼寫的單子，一個幹鍋一個湯，“就這樣吧，就兩個人，點多了吃不完。”
“好。”收起菜單，宿曉曼把單子遞給老板，從櫃臺上又拿了兩瓶豆奶，插上吸管擺到衡念煙面前，“我們很久沒有一起吃飯了吧？”
衡念煙想了想，“還好，沒有多久，就一個多星期。你經常來看排練嗎？怎麽不跟我說一聲？”
“偶爾，沒事的時候就來看一眼。”
“哦。”這可跟同學說的可不一樣。
陷入尴尬，兩個人各自喝了幾口豆奶，宿曉曼轉移了話題，“煙煙，你演的是什麽啊？”
“你還沒看出來我們演的什麽？”
“呃……沒有……”大一新生，演戲的經驗都有限，老師們雖然重視演出，但也有別的課程要忙，大部分時間還是學生自己排練，整個劇還沒完整成形，有時候都聽不到臺上的人在說什麽詞兒。
“四世同堂片段。”
宿曉曼深吸了一口氣，雖然她對文學和表演的造詣不高，也知道這是個經典作品，怎麽就敲定這個劇呢，大一就演這個，老師們真是大膽。
“那你演什麽角色啊？”
“韻梅。”
韻梅？宿曉曼發現自己問了個很傻的問題，知道了角色名，她也不知道到底是個什麽故事，思忖了一會，問了句實際的，“有老公嗎？”
動了動眼珠子，衡念煙看宿曉曼的臉，很認真的疑問句，“有。”
“那跟你搭檔的男生長得怎麽樣？”
衡念煙開始相信宿曉曼是偶爾來的，同學們完全誇張了對宿曉曼的描述，要是經常來看，還不知道自己搭檔長什麽樣，臉盲嗎？
“就那樣。”
“那樣是哪樣？”
“兩只眼睛一張嘴，沒什麽特別的。”放下豆奶，衡念煙調侃了一句，“你們搞音樂的也有不少男生吧，能學音樂說明家庭條件不會差的，怎麽還想着勾搭我們系的？”
這誤會大了！“呸呸呸，什麽跟什麽呀！我可沒那意思！我不喜歡男的！”
卧槽！宿曉曼暗罵自己胡說八道，捏着瓶子的手收得更緊了，“我也不是那個意思……我……男的……”解釋不清楚了……
“別緊張……你要是喜歡的人是女孩子，我也不會跟你媽告狀的。”嘴上讓宿曉曼不緊張，自己手心微微出汗了。
衡念煙一直知道宿曉曼招人喜歡，高中畢業那會兒就有女生跟她告白，到了大學，還有什麽不可能。
“那你呢？”宿曉曼看向衡念煙。竟然話題走都到這裏了，幹脆問了吧。
“我？沒想過，還沒遇到呢，這話可不能說死了，我怕打臉。”
又是一陣沉默，宿曉曼幽幽開口，“其實……我有喜歡的人了……”
如果說之前的是無心的胡言，那這一句，是宿曉曼真實的感受，心裏憋着的話快呼之欲出，到了嘴邊還是給自己留了餘地。
“是嗎？那ta喜歡你嗎？”
衡念煙又回想起同學之前讨論的話，宿曉曼難道真的喜歡上了表演系的某個新生，所以才會在課餘時間來看他們排練，因為不是來看她的，所以沒有跟她提起過。
沒等宿曉曼回答，老板就端着鍋子來了。
宿曉曼沒回答，衡念煙也沒追問。
兩個人就跟沒有這茬一樣。一頓飯吃得尤其安靜，話痨不說話，算很失常。
一路無言走到衡念煙宿舍樓下，臨到告別，宿曉曼總算是開了口，“煙煙，我今天說的話，你別太當真。只是我喜歡上了個人，說不定過段時間就不喜歡了呢。”
這是宿曉曼難得畏手畏腳的時刻，衡念煙拍了拍她的肩膀，想讓她放寬心，“沒事，妹妹長大了，有自己喜歡的人很正常，要是以後談戀愛了，記得跟我說一聲，以後我好跟你家裏打掩護。”
“不是！我沒有！”真是越來越說不清了，打什麽掩護！哪兒跟哪兒啊！
衡念煙捂住宿曉曼的嘴，“不知道說什麽就別說了，真到了那個時候再說吧！”
說完馬上轉身進了宿舍大廳，一秒都不想待，她怕宿曉曼忍不住跟她讨論起她喜歡的那個人，她還沒準備好怎麽去接受這一切。
宿曉曼有喜歡的人了，這感覺真糟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