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姑嫂兩個合計了一兩個月, 方把姜紹謙的婚事計議出來。
近了年底的時候, 二太太終是有了些閑暇。
二老爺在家早催了, 直說回家連口熱茶都沒有,二太太收起信, 覺着好笑。
到底心裏高興, 許久不見, 也怪想烨哥兒的,再來虞仲煜的婚事, 還未商議妥當。
便也收拾了要回去, 原說帶虞宓一起, 只姜太太說, 橫豎阿久回去也無事兒。
在這兒也可陪她消遣些日子,不讓走, 虞宓本也想回去, 正要開口呢。
姜元讓輕輕拉住她的手,捏了捏柔軟的手心, 眸子微動,默默看着她。
沒有什麽情緒外放,眼神清淡,她卻知曉, 若執意回去, 他定會生氣。
不若便再住幾日,也便不開口,只聽二太太跟姜太太說話。
于是, 這日晌午過後,便送了二太太出門。
跟姜元讓往回走,虞宓往後瞟了一眼,因着姜元讓不喜身側人多吵嚷,丫頭們便遠遠跟着。
有他在,誰敢說話,還嫌棄旁個聒噪,還沒說他像個冰山呢。
虞宓這般想着,笑道:“你做什麽?不叫我回去了不成,我又不能在你家住一輩子。”
姜元讓停下步子,微微側身,呼吸平緩,垂眼瞧她,“你要回去,回去便是。”
虞宓一噎,粉唇微嘟,“方才若不是你攔着,我便跟娘一道兒回去了。”
這會子,竟說這種話,真是看錯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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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元讓直朝着前頭走,虞宓站住不動,只靜靜瞧他。
走了幾步,他回身,到她跟前,微微彎腰。
瞳孔幽深,直望進她眼裏,因着許久未說話,嗓音低緩,“你在,我便想好好養身子,你不在,幹什麽都無趣。”
然後拉住她的手,一路往餘晖院去,她默了片刻,仰頭瞧他。
他真的好高了,這麽望過去,只能瞧見他下巴。
不由道:“讓讓,你如何長這般高了?我今兒才發現。”
自個兒驚奇了半晌,比劃了幾下,小聲道:“你牽着我做什麽?後頭丫頭們皆看着呢。”
她有些不好意思,都不小了,還跟以往一般,親密無間,可不成了。
他加重手裏的力道,握她緊緊的,心下不舒服,臉色臭臭的。
她偷偷觑他,不敢說話了,他卻輕笑一聲,“清者自清,濁者自濁,你總在意旁個的看法,委屈自個兒不成。”
他向來都是這般跟她講的,只是哪能真不在意外人的看法,且只當他跟她說笑的。
虞宓沒回去,劉嫚也便常過來,找她說話。
只不時姜成斌便把人給劫走了,劉嫚時常抱怨他蠻橫,再不來了。
卻是随口一說,下次照樣過來找虞宓。
方說了沒幾句,門上的丫鬟來說,三公子過來了。
劉嫚一臉氣惱,“不必理會,沒見我跟阿久說話呢。”
虞宓閑閑坐着,淡定的喝茶,上次也是這般說的,最後還不是叫人給騙出去。
她基本不抱希望,只等着姜成斌進來提人。
果然,一盞茶的功夫沒有,前頭丫頭一臉無奈進來,後頭跟着姜成斌。
劉嫚把頭一扭,不理人,虞宓起身讓座,招呼上茶。
姜成斌大馬金刀坐下,“表妹不必忙活,我坐坐便走。”
劉嫚瞧他一眼,又轉回頭去,指尖無意識,輕扣白底青瓷的杯沿。
虞宓将紅木圓桌讓與他兩個坐,自個坐到窗邊的榻上去,笑道:“三哥如何過來了,今兒沒去營裏?”
姜成斌端起茶抿了一口,沉聲道:“狄戎那邊近期騷.擾邊城,人心惶惶,聖上決議,讓帶兵過去平定。”
北方邊疆與蠻夷為鄰,那邊時常來犯,大梁煩不勝煩,曾帶兵圍剿。
狄戎卻也狡猾,每每搶完便跑,對方的地界深入北方草原深山。
便是追過去,一來路況不熟,二來裝配不比對方齊全精良,尤其戰馬不敵,極易敗北。
是以來了幾次,加之今上上了年紀,守成思想偏重,輕易便不再出兵。
便是有那熱血大臣提議,一鼓作氣,殺入敵營,揚我大梁威風,也會被今上駁回。
近來卻不知如何,三皇子一改往日中庸之道,頻頻為聖上解憂,倒得了幾分看重。
是以,這次提出出征,聖上便也推就着應了。
姜成斌說完,虞宓跟劉嫚皆沉默了。
半日,虞宓擔憂道:“三哥也要去?要去多久呢,舅舅知曉沒有。”
姜成斌搖搖頭,放在膝上的手微握成拳。
虞宓想了一想,問道:“三哥可有什麽要我準備的東西,想來咱們給備着,也精細些。”
“不必忙活,若真出去,要計議的事兒還很多,到時還要麻煩表妹。”
虞宓點點頭,把這事兒記在心上,便也沒多提,姜成斌跟兩人說了幾句,起身告辭。
劉嫚瞧着人出去,到底沒忍住,跟出門子。
卻原來姜成斌并沒走,站在門前榆樹下,玄衣挺拔,穿林風過,袍底輕動。
瞧她出來,轉過身來,劉嫚扭捏片刻,走過去。
仰頭瞧他,嬌俏的臉如新荔,“真的要去?有沒有危險。”
他一動不動,默默看她。
她臉蛋微紅,側過身去,揪下一片葉子,把玩。
“問你話呢,呆子。”
姜成斌微微嘆口氣,緩緩開口,“我不在,有什麽事兒,多找阿久商議,叫小四也成,切不可沖動,往後說話做事要多動頭腦。莫貪口腹之欲,辣要少吃,對身子不好。”
想了想,終是加了一句,“是大姑娘了,要看中自個,跟其他男子少親近。”
原來還是關心她的話,說着說着,倒似她不檢點一般。
劉嫚忙道:“我跟誰親近了,除了你,我跟四少話都少。”
雖說是畏懼四少的冰山臉,不似在別個跟前,話唠一般,但也沒跟他多話不是。
姜成斌輕哼一聲,“跟他你也少說些話,總之,時常跟姑娘家多來往便是了。”
劉嫚反骨一起,辯駁道:“你是我的誰,管起我來了。”
他定定地看她,眼眸如墨,漆黑幽深。
半日,空嘆口氣,“罷了,我不會害你就是了。”
一時,兩人也便沒了話,默默相對,站了半日。
姜成斌瞧她最後一眼,往外走,她愣愣的,往前兩步,終是沒叫住人。
他卻停下步子,翻身道:“可不可以...等我回來在議親?”
身後是冷冬暖陽,清風祿意,徐徐而來,面前的人英俊潇灑,深深望她。
第一次在他眼裏看見期待,略帶少年的羞窘。
她只覺心口突突地跳,漫天的歡喜撲面而來,輕輕應了一聲,“好。”
虞宓拿出兩個杯子,将茶水倒入一個杯子,再倒回來,如此往複,樂此不疲。
待水要涼掉,劉嫚方回來,呆呆坐下,雙手撐着臉。
時而微微笑,時而皺眉抿唇,虞宓不明所以,倒了一杯熱茶,挨到劉嫚手邊。
燙了一下,劉嫚回神,微瞪她,“做什麽?”
虞宓揶揄的瞧她,“我做什麽?不是你做了虧心事,這會兒正心虛。”
劉嫚色厲內荏,灌了口水,“我有什麽心虛的,好好的,你又拿話欺負我。”
虞宓也不拆穿她,兩個人對坐,默默無言。
待劉嫚走了,虞宓想起來,喊雲桑翻出來《北疆游記雜志》。
細細地看,風土人情,服飾習俗等,也好給姜成斌備些東西。
這廂餘晖院裏,一小幺兒自外頭進來,避開衆人,躬身進了姜元讓書房。
行了半禮,姜元讓轉過身來,那人方低着聲兒道:“殿下來信,二皇子正在運作,要派殿下的人出征,往後恐還有絆子,殿下意思叫推出去,特來讨公子主意。”
姜元讓負手而立,面容沉靜,輕輕嗽了幾聲,眼神凜冽,“通知殿下,去不去皆有利弊,端看殿下如何抉擇。”
這裏尚未說完,外頭有人笑道:“姑娘今兒可來的晚了些,公子方把藥用了。”
虞宓點點頭,笑道:“我算着,這副方子該吃的最後一劑,可是要換了?”
“正是呢,新的已經熬上了,等會子用飯前,便能喝。”
外頭還在說話,姜元讓收斂了冷色,目光柔和下來,添了煙火氣。
吩咐道:“晚上再過來,先回去罷。”
“是。”
那人行禮後退,路過虞宓,不動聲色擡頭瞧了一眼,微愣。
真是個難得一見的佳人,連公子這般智謀超群的人也能降伏,豈是個普通人物。
驚鴻一瞥,恐多瞧了叫公子發現,忙矮身自虞宓身側過去。
提裙進了屋裏,虞宓跺跺腳,解下鬥篷,到爐子旁烤火,“外面好冷,瞧着快要下雪了,讓讓近日你可別出門了,仔細凍着了。”
姜元讓點點頭,握住她的手,揉了揉,“還冷嗎?”
她嘻嘻笑,“不冷了,你快過去坐罷,身子如何?天氣降的太快,我就怕你一時受不住。”
姜元讓拉她一起坐,倒了杯熱茶,放進她手心叫暖着,“我無事。”
虞宓喝了一口,“你生辰快到了,想要什麽先說給我。”
姜元讓微微一笑,“沒什麽想要的,不必費心。”
虞宓白了人一眼。說是這麽說,只往年可不敢忘了他生辰,旁個送什麽好東西,不見他稀罕半分。
就是她,送個扇墜子也能高興好些日子,若是不送,那便捅了馬蜂窩,幾日不理人,也是有的。
是以,她可不把他的話當真。
作者有話要說: 以前一直被有些小說電視惡心壞了,女主人見人愛,女配沒一個好下場,我就感覺沒法看。
所以有了這個坑,寫一寫的就釋然了,人家寫什麽,我不喜歡,可以不看,何必為難自己,為難別人。
所以虞宸的戲就少了,但還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