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打開天窗說亮話

因為幾個小時前喝了酒,恭玏腦袋還是昏昏沉沉的,所以他車開得比較慢,等他到北京時已經是清晨五點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哪根筋搭錯了,居然想都沒想直接開車就去了趙小懿住的地方。來到樓下,他擡頭看着趙小懿家的陽臺,黑燈瞎火的,這小子肯定睡的跟死豬一樣。

恭玏笑着搖搖頭,臉上浮現出連他自己也沒覺察到的愛意。算了,他幾乎一夜沒睡覺,還是先回錦豐源睡個覺養養神,完事兒再來找趙小懿好了。

其實恭玏大清早的來這裏,并不是真想上樓去找趙小懿,他只是想在樓下看看,他也不懂自己是要看什麽,只知道當他看見那扇陽臺和幾件曬在外邊的衣服時,心裏頓時就平緩了很多。

趙小懿趴在辦公桌上睡了一晚上,睡得他腰酸背疼,直到早上醒來的時候才發現自己面前堆了一堆昨兒晚啃的鴨脖鴨腳和喝空的啤酒瓶,趕緊趁大夥兒還沒來收拾整理幹淨,把桌子擦了,地板拖了。

昨晚上他都不記得自己到底是幾點睡的,只知道他邊喝酒邊啃着鴨腳,暈暈乎乎的不知道什麽時候就睡着了。

八點不到,第一個來上班的小高進來了,看見趙小懿居然比自己來的還早,很是意外:“趙哥,難得啊,今天這麽早?”

趙小懿拖着疲乏的身子,勉強笑笑:“睡不着,就早起了。”

他是真沒睡好,想想都知道,整個晚上趴桌上誰能睡得好?況且重點不是在哪兒睡,而是誰跟誰睡,趙小懿的思路又被一把拉回恭玏和秦超身上,心上像被蓋了一塊又髒又臭的抹布,那感覺除了陰郁,還有種望塵莫及的失落感。

今天早上沒什麽事,趙小懿幾乎都是靠在椅子上閉目養神,他捏捏眉心,盡最大努力梳理着腦子裏的車禍現場。

“小趙,”羅所長從辦公室探出頭,朝他招招手:“進來一下。”

趙小懿聽見是老羅叫他,應了一聲,從椅子上站起來走進去。

“所長,您叫我?”趙小懿合上辦公室門,問道。

“嗯,”老羅一擡頭見他無精打采的樣子,問:“你怎麽了,昨晚沒睡覺?”

趙小懿笑笑,說:“沒事,昨晚上喝了點兒酒。”

老羅啧啧嘴:“才幾歲的年輕人,喝點兒酒就憔悴成這樣,體質不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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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小懿沒有多餘的精力來搭他的話,只是靜靜地聽着,笑而不語。

“事情是這樣的,小趙,”老羅東拉西扯了一會兒終于進入正題:“我知道你對我侄女印象還不錯,其實我侄女也特別欣賞人民警察,只是……”

趙小懿剛開始聽老羅說這事還以為他是要催着自己跟于舒婷确定關系,吓得他一頭冷汗,可現在聽來,好像又不是那意思。

“所長,有什麽您直說就行,不用顧忌。”趙小懿就等着老羅來親手摧毀這門“親事”,這樣他既不得罪自己頂頭上司,老羅也會因為這事欠他一個人情,更重要的是不用跟于舒婷有任何瓜葛,一舉多得。

“那我就直說了,”老羅故作為難道:“前幾天我給我侄女打了個電話,就想問問你倆這事能不能成,她張口就說了一句什麽……志不同道不合,走在一起也沒意思。我說小趙,你倆那天咋了?”

雖然趙小懿覺得于舒婷沒看上他是萬幸,但她回絕的這個理由也太讓人摸不着頭腦了吧?他倆只不過随便聊了幾句,至于用志不同道不合這麽宏觀的形容詞嗎?這也太扯了。

“沒怎麽啊,”趙小懿實話實說:“我覺得那天咱倆還聊得蠻開心的。”當然除去恭玏來搗亂那段不說。

“你少忽悠我,你倆小混蛋肯定有什麽事瞞着我。”老羅根本不相信。

趙小懿頓時覺得自己無辜透了,他是哪裏得罪到于舒婷了,怎麽就這麽整他?

“所長,自從那天吃完飯後我就沒再見過您侄女,電話沒打過連微信都沒發過,我要得罪她我也得有機會啊您說是不是?”

“那你們吃飯時都聊什麽了?”

“不外乎就是生活和工作上的事呗,還能有啥?”趙小懿看羅所長一臉質疑,又說:“要不您有空的話直接問她是怎麽回事得了,完事兒順便告訴我一下我究竟是哪裏得罪到這位大小姐了,因為我也是一頭霧水,OK?”

趙小懿今天心很煩,連說話都明顯比平時更直接,他已經沒有耐性去磨平這些話的棱角,反正說都說了,愛咋咋地吧。

“所長,如果您沒什麽問題的話我就先出去了,今天我身子不太舒服。”

老羅點點頭,示意他可以出去了。

趙小懿才走到門口,身後又響起老羅的聲音:“你們真的沒什麽事?”

趙小懿一翻白眼,頓時底線沒了,嘆口氣說:“三十如狼,四十如虎,五十坐地能吸土,這話說的太對了!您滿腦子都想這事兒也不是沒道理,畢竟年紀到了,但我跟您侄女真的屁事兒沒有,您就別再YY了。”

“……”臨走前這句話讓老羅徹底無語了。

下午三點來鐘的時候,辦公室的小徐請大家吃午點,叫了一堆外賣,本來毫無生氣的辦公室因為這頓免費午餐的到來瞬間沸騰起來,大家圍着那堆食物,興高采烈的各自認領着自己想吃的東西,毫不手軟,生怕慢了一拍好東西就會被搶掉。

趙小懿就跟沒看見似的,無所事事的坐自己位置上發呆。

“趙哥,你想喝什麽,我給你拿。”正在吃蛋撻的小高問道。

“随便,都行。”現在喝什麽對他來說都是一個味。

手機響了,趙小懿拿起來一看,是恭玏打來的,他的心髒猛地一跳,帶出一頭冷汗。

他走到辦公室外邊接起電話:“喂?”

“在上班?”恭玏的聲音一聽就是才剛睡醒,懶洋洋的。

趙小懿的腦袋突然像被人踩了一腳,他第一個聯想到的就是恭玏現在該不會還躺在秦超的床上吧?

“這個時候當然在上班。”

“我回來了,下午我來接你,我們一起去吃韓國料理。”恭玏的語氣是很柔軟的,要擱在平時,趙小懿聽了心都會化掉,可是現在卻截然不同。

“好啊好啊,我最喜歡吃韓料了。”

“趙小懿,你都幾歲的人了怎麽還這麽饞呢?”恭玏在電話的一頭笑了,雖然才不到兩天沒見他,但恭玏發覺自己已經開始想他了,這種無時不刻對另一個人的惦記讓他覺得很是受用。

“饞就是饞,跟年齡有什麽關系?”趙小懿嗤之以鼻。

“我也饞死了,饞的恨不得現在馬上把你就地正法,”這種下流話恭玏向來是出口成章說來就來的:“今天晚上除了我家,你哪兒也不準去。”

趙小懿冷笑道:“我知道了,下班我等你。”

下班後,趙小懿出了派出所,沿着老路走出胡同。距離胡同口還有不到一百米時,他就看見恭玏那輛碩大的越野車停在老地方,而恭玏依舊靠着車身在等他。

還是那輛車,還是那個人,就連出現的時間都沒變過,但他此時的心情卻跟往日天差地別,一個溫暖感人,一個怒火灼燒。他深吸一口氣,盡量穩住自己的情緒,走向恭玏。

恭玏大老遠就看見趙小懿挺拔的身影,他的眼睛一直就沒從他身上離開過,直到他走到自己面前。

“今天怎麽比平時早了十分鐘?”

“我不想讓你等我嘛。”

恭玏不敢相信這話會從趙小懿口中說出來,但又掩飾不住自己的欣喜:“我沒有聽錯吧?你會這麽好?”

“我以前不好嗎?”說着,趙小懿打開車門坐上副駕。

“不可思議,”恭玏跟着上了車:“你終于開竅了,哈哈。”

一路上,恭玏都樂呵呵的,話也明顯比平時多。

“喂,你有沒有想我了?”

“想啊。”趙小懿想都不想就答道。

“那你怎麽都不給我打電話啊?”看得出來恭玏很不滿。

趙小懿轉頭看着他,一語不發。

“看我幹嘛,難道我說錯了?”

“沒有,”趙小懿烏青着臉說:“昨天所裏事情太多,一直忙到晚上,我想你可能睡了,就沒給你打電話。”

恭玏根本沒發覺趙小懿有任何不對勁,伸手捏捏他的下巴,說:“那你晚上好好伺候我,我就既往不咎。”

一個小時後,兩人來到恭玏預訂的韓國料理店,這裏環境确實很棒,裝修上檔次,而且都是獨立包間,一看就知道專門針對政府和商業消費群,因為這家店全部是會員制,一頓飯吃下來絕對不會便宜。

才跨進門就有一個西裝革履類似大堂經理的人迎了上來,笑的跟個爛柿子一樣,一聲聲“恭少”挂在嘴邊就沒停過,聽得趙小懿都嫌煩,看來恭玏還是這裏的VIP熟客。

大堂經理畢恭畢敬的把他倆領進一個不算大但卻很精致的包間,恭玏示意大堂經理現在就上菜。他在下午訂餐時就已經把菜點好了,這樣他們過來就不用等太久,否則就這家韓料店的火爆程度,他倆不等個把小時是肯定吃不上菜的。

恭玏扳着手指頭對趙小懿說:“我點了炒年糕、烤鳗魚、石鍋拌飯、冷面、參雞湯和烤肉……”

“叫那麽多你能吃完嗎?”趙小懿玩着手機,頭也沒擡。

“吃不完就算呗,反正我就想嘗嘗。”

“你知道埃塞俄比亞還有多少萬人在餓肚子嗎?”

“不知道,再說我也管不了啊。”恭玏不以為然。

趙小懿冷哼一聲,剛要說話,手機微信響了,他拿起來滑開看了看。

“是誰?”恭玏問。

“所裏的小高,他把下星期的值班表發給我。”

“哦……”

這時候門外的服務員敲了敲門,禮貌的告知接下來要上菜了。服務員推開門,把他們點的菜一一端上桌子擺好,周到的做好一切餐前準備,然後微笑着鞠躬出去了。

看着桌上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美味佳肴,趙小懿卻沒有半點食欲。

恭玏仔細地挑開鳗魚肉,小心翼翼夾了完整的一塊肉到趙小懿碗裏:“嘗嘗,這可是僅次于我的美味。”

趙小懿瞥了他一眼,讪笑道:“你以為自己是什麽山珍海味呢?”

“我本來就是啊。”

趙小懿悠哉的夾了一塊喂到嘴裏,口感嫩滑細軟,真不是蓋的,“你什麽時候到北京的?”

“好像是清晨五點吧,”恭玏往自己碗裏舀了些冷面,邊吃邊說:“我想時間還太早,就回家睡了個覺。”

“那你戰友的葬禮辦的還順利嗎?”

“嗯,蠻順利的,完事兒大家還一起吃了頓飯。”恭玏接着就想起昨晚上自己在飯桌上就喝高了,然後回到酒店跟秦超啰裏吧嗦的那些事,雖然最後他倆什麽也沒發生,但他心裏就是有點兒虛。

“哦,那吃完飯呢?”趙小懿另外給自己盛了碗湯:“就沒去哪兒玩玩?”

“沒有,吃完就回酒店了。”

趙小懿眉頭一皺,我艹你媽!才吃完飯你倆就迫不及待的回酒店運動了?有夠争分奪秒啊!

“今天怎麽這麽早就回來了?有事?”趙小懿一臉百思不得其解的表情:“也不對啊,要是有事你幹嘛還回家睡覺呢,是吧?”

恭玏喂到嘴邊的炒年糕停下了,他終于聽出茬兒了,原來趙小懿一直在諷刺他,難怪從剛才就覺得他說話跟平時不一樣,總是冷嘲熱諷的。

“我怎麽覺得你今天說話有點兒陰陽怪氣啊?”

“我旁敲側擊了半天你才聽出來啊?”趙小懿冷笑道:“昨晚上high壞了吧?”

“你想說什麽?”恭玏眼神鋒利的看着他。

“都這麽直白了你還不知道我要說什麽?”趙小懿拉下臉,拿起手機點開一個鏈接然後扔到恭玏面前。

恭玏遲疑的拿起手機一看,圖片上顯示的是他昨晚跟秦超在唐山開房記錄的明細,上面明确寫着是兩張身份證登記的一個房間。頓時他腦子噼裏啪啦湧現出很多東西,其中最棘手的就是,關于秦超這事,這次真是百口莫辯了。同時他也有些惱火,趙小懿居然找人查他?

恭玏揚揚手上的電話:“不是說這是所裏小高發給你的什麽值班表嗎?怎麽變成開房記錄了?”他一拍桌子質問道:“你憑什麽找人查我?”

“除了這些,你就沒有其他想對我說的嗎?”直到剛才趙小懿還以為恭玏在看了酒店入住登記後會着急忙慌的跟他解釋,誰知他不但沒有半點想澄清的意思,看樣子還發火了?

“我再問一遍,你憑什麽找人查我?”恭玏咬牙切齒。

趙小懿忍無可忍的笑了起來:“呵呵,恭玏,你問問自己昨晚上你他媽都幹了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我查你又怎樣?老子就算帶人進去把你倆給抓了然後告你們做色|情交易也就是一個電話的事!”

“你……”

“我怎麽了?只不過我覺得如果恭少大半夜光着屁股腦袋上套個塑料袋被一群公安同志帶出酒店,确實蠻尴尬的,最重要的是,我實在不忍心破壞你們高聳的性致……”趙小懿一副苦口婆心的嘴臉,但最後一句話他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

“你懷疑昨晚上我跟秦超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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