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攤牌
趙小懿用手揉着後頸，一臉抱怨的掏出鑰匙打開門。
“你出手還真夠重的，不是你的肉你當真不知道心疼了！”
恭玏走進家門，勾起嘴角：“哈？怪我？要不是你唇槍舌劍的說話刺激我，我至于這麽收拾你嗎？”
“那……再怎麽着我也只是說說而已，我也沒動手啊，你以為都跟你似的一言不合跳起來就揍人啊？”
說到這兒趙小懿就氣不打一處來，剛才在車裏他只不過是說了句自己菜多到得排隊叫號，意在警告恭玏別太得意忘形了，誰知卻一不小心摸到老虎屁股，人家恭少接着就來了個原地爆炸。一腳把車踩停，二話不說在車裏把他教訓了一趟。
“我不覺得哪裏做錯了，本來就是你先挑起的事端，你活該。”恭玏說着走進卧室，過了幾秒鐘拿着兩瓶雲南白藥氣霧劑走出來，拍了拍沙發：“過來坐。”
趙小懿一時沒反應過來，愣怔的看着他。
“看我幹嘛？叫你過來啊！”
趙小懿這才極不情願的走過去，坐到恭玏面前，“你要幹什麽？”
“你不是說脖子被我掐疼了麽，給你擦藥啊。”恭玏解開他的制服紐扣，讓後頸子整個敞開着。把雲南白藥噴自己手上，用力把手心兒搓熱，然後捂上趙小懿的後頸，停留了大概十來秒鐘後開始适當的按摩起來。
這一系列純熟連貫的動作讓趙小懿頓時覺得很舒服很享受，但他嘴上依舊碎碎念着：“你別以為用這種小恩小惠補償我就能原諒你，不可能，我……”
“等一下，”恭玏繼續着手上的動作：“我幹嘛要你原諒？我根本就沒做錯事好不好？”
趙小懿翻個白眼，什麽東西啊……
“對了，忘記告訴你，”恭玏說：“明天我送不了你去上班了，我爸叫我回家一趟，你自己去喽？”
“小事一樁，只是你老爸突然叫你回去幹嘛？”
“還能幹嘛，無非就是啰裏吧嗦沒完沒了的罵我一頓。”看來恭玏對他老爸早有免疫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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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罵你也得有個原因啊，總不能純粹看心情吧？”
“我爸罵我還需要原因嗎？還不跟玩兒似的。”恭玏弄完手上的動作，幫趙小懿把衣服套上，扣起紐扣，“那明天早上你就自己開車去局裏了哈？”
趙小懿噘着嘴，“我坐公交車就行，開車太招搖了。”
“招搖什麽啊？”
“哈，就我這一個月幾千塊的工薪階層要是開七、八十萬的車去上班，上頭還不得派人下來查我啊。”
“随你便。”恭玏朝他一揮手走回卧室了。
第二天一大早趙小懿就出門了，走到十字路口的公交車站乘車上班。恭玏九點鐘開車離開小區，他現在滿腦子心不在焉，想的盡是待會兒從家裏出來要買點什麽，下午回去做幾個好菜，根本就沒考慮過一會兒見到老爸會發生什麽事。
到家已經快十點半了，他拿出門禁卡劃開單元門，把車停在車庫，然後穿過庭院走進客廳，一眼就看見老爸一本正經坐在沙發上，看着他走進來。
“爸。”
“嗯……”恭學林應了一聲，“從錦豐源過來？”
“啊，是的。”恭玏環顧了一圈客廳，沒看見老媽的影子，“媽上哪兒去了？”
“一大早打麻将去了。”恭學林想了想，說：“最近都在幹嘛呢？我不聯系你，你連個電話都想不起來給我打。”
恭玏脫下外套坐沙發上，“沒有啊，這個月确實亂七八糟的事情有點兒多。”
“亂七八糟？什麽事？”
“……也沒什麽，就是些瑣碎事。”
“哦……這樣啊，”恭學林點點頭，拿起手機調出一個視頻資料遞到恭玏面前：“那你看看自己說的瑣碎事中包不包含這些？”
恭玏一聽老爸話中有話，心裏立馬出現不祥預感，他猶豫着接過恭學林的手機，按下播放鍵。顯示屏上出現的是一條沙發上坐着倆人，一人穿警服，另一人穿便裝。這倆人前一秒都還在正常的聊天，下一秒只見穿便裝這人突然站起來跪坐在沙發上，毫不猶豫的吻上穿警服這人兩邊臉頰，搞得他一臉莫名其妙。而且這個吻不僅暧昧，還帶有明顯的挑逗意味，說白了就是在撩撥。
對，這兩個都是男人，一個叫恭玏，一個叫趙小懿。
看完這十幾秒的視頻，恭玏也大概明白老爸今天叫他回家是因為什麽了，他把手機丢到茶幾上。
“爸，您叫我回來有什麽事直說吧。”
恭學林用手點了點手機，“行，我就想問你，這視頻是怎麽回事？”
“怎麽回事？”恭玏荒唐一笑：“我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你，我只能說你所看見的就是事實。”
“事實？”恭學林顯然被打擊到了：“你喜歡男人，這就是事實？恭玏你真的是同性戀？！”
“嗯，沒辦法，這是與生俱來的天性，不是我想改就能改變的了得。”
“所以你是承認自己跟趙警官的關系了？”
“可以這麽理解。”
恭學林被恭玏鎮靜自若的回答氣的幾乎渾身發抖，“這段時間以來你明明一直住在那個警察家裏，剛才居然還敢跟我說自己是從錦豐源過來的？”
“您問我這個問題的時候不也同樣是在騙我嗎？”恭玏反問，并沒有任何恐懼。
“我是在教育你、引導你，”恭學林深吸一口氣，平靜了一下心情道：“多餘的話我就不說了，你只有一個選擇。從明天開始，你白天來公司上班，晚上回家裏睡覺，馬上斬斷跟這個警察的關系，否則……我就只能選擇從趙警官下手了。”
最後一句話着實驚到恭玏了。
“您這是在用強制性手段威脅我是吧？”
“随便你怎麽想，我的目的只是制止你做有悖社會倫理道理的事，其它我不管。”恭學林邊說邊從茶幾底下抽出幾張照片丢到恭玏面前。
恭玏滿腹狐疑的拿起照片迅速翻看了一個遍，果真每一張都是自己跟趙小懿的合影。早至他第一次跟趙小懿去小草廠胡同，以及前兩天自己開車帶他一塊回住處的照片，中間甚至有些圖片連恭玏自己都叫不出時間地點。
從不同的拍照地點看來，應該是很早以前就有人在跟蹤他們了，他居然沒發現……想到這裏，他胸口無端的竄出一股鬼火。
“你竟然找人跟蹤了我這麽久……你究竟把我當什麽了？！”
此話一出，恭學林突然爆發，站起來擡手一巴掌毫不留情的扇在恭玏臉上：“你在外邊做那麽些莫名其妙的事，你又把我當什麽了？！”
“如果我告訴你我連唯一的這個選擇都要放棄呢？”這時候的恭玏根本就是肝火大旺，他捂着被扇過的臉頰，眼中釋放出的盡是一縷縷能把人刺穿的目光。
“那我就不客氣了，你不要後悔。”
恭玏一個字一個字的說：“我不會答應你任何條件，我也不會讓你有任何機會對趙小懿下手。”
“是嗎？”恭學林一臉嚴峻：“那就試試看？”
中午下班時間，趙小懿從局裏走出來，正捉摸着中午這點時間上哪兒吃飯去，一眼就看見一輛黑色G500停在馬路對面。光看停車那随心所欲說停就停的架勢，不用想就知道是誰的車。奇怪……昨天恭玏明明跟他說過今天回家有事，沒空來接送他的，怎麽現在又來了？莫非還想給他個驚喜不成？
“小樣兒的！”想到這裏，趙小懿不假思索的朝車子沖過去。
三兩步跑到車子旁邊，打開車門想都沒想直接就跳上去，屁股還沒坐穩呢，趙小懿就低頭拉着安全帶扣上，然後說話了：“不是被你老爸叫回去了嗎？怎麽這麽快就完事兒了？沒被罵個狗血淋頭？那可……”
說着轉頭朝旁邊看去，這一看，已經來到嘴邊的話統統在下一秒全部給咽了回去。此時坐在他身邊這個三十歲上下的男人他壓根兒就不認識，這是怎麽回事？
“你是……”趙小懿試探着問。
“我是恭玏父親的貼身保镖，你叫我老四就行。”老四邊說邊朝他點點頭。
恭玏父親的保镖？所以……趙小懿愣怔了不到三秒鐘，突然反應過來，猛地轉頭看向後座。
果然……恭學林跟一尊佛像似的紋絲不動的坐在後座上，冷峻的雙眼盯得他頓時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你……”這突如其來的一幕實在太意外，趙小懿一時半會兒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你好趙警官，”恭學林說話的語氣很嚴謹：“能利用你中午休息的時間跟你聊會兒嗎？”
恭學林這種商界大亨跟他這類小警察之間能有什麽交集？他們所有生活圈子唯一能有共同點的地方，就是恭玏。所以恭學林在這種時候以這種方式來找到他，不用想也知道，目的只會有一個——恭玏。
如果真是這麽回事，那麽他可不可以理解為……自己跟恭玏的事已經被他老爸發現了，他老人家現在找上門來為的就是秋後算賬？
反正遲早都要面對這事，況且現在跑也跑不了了，趙小懿心一橫，索性擡起頭看着恭學林，“當然可以，想說什麽您盡管說。”
恭學林見趙小懿滿臉的理直氣壯，忍不住點點頭說：“首先我還是要謝謝你，幾個月前多虧有你在，恭玏那敗家子才會平安無事。”
“過獎了恭先生，人民警察為人民，這是我的職責所在。”
“職責所在？只是……”恭學林擺出一副頭疼的模樣：“既然你倆僅限于工作職責範圍內的交集，那為什麽在一起的時候又總是卿卿我我？兩個男人老這麽你侬我侬的……恐怕不太合适吧？”
趙小懿清楚的聽出了恭學林話中的意思，他嘆了一口氣道：“恭先生，您想說什麽直接講就好，我都能接受。”
“哦？所以你知道我想表達什麽嗎？”
“大概知道，只是您這麽繞山繞水的太辛苦了，我聽的也費勁，不如單刀直入有話直說算了。”
“好，”恭學林一擊掌，從後座往前靠了靠：“我就想問你一個問題，你跟恭玏究竟是什麽關系？”
“情侶關系。”趙小懿想都沒想就回答。
恭學林若有所思的點點頭，“你覺得這種關系正常嗎？”
“當然正常，您覺得哪裏有問題？”
看着眼前這小夥子脫口而出的回答，恭學林對他的不假思索還是有些出乎意料，“在我看來，兩個男人在一起是種違反了人類自然規律的行為，是沒辦法生存下去的，你知道嗎？”
“所以呢？”
“所以趁早……分道揚镳比較好。”
趙小懿專注的看着恭學林輕而易舉的從口中說出這幾個字，雖然他已經猜到對方會說什麽，但在真實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整個人還是覺得一盆冷水從頭澆到腳後跟，一陣徹底的冰涼。
“你想讓我離開恭玏的生活圈子？”
“準确來說應該是遠離他的生活圈子。”
“如果我不答應呢？”趙小懿這句話等于直接告訴恭學林他不同意。
恭學林不明意義的笑了起來，“趙警官，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如果你答應我的要求，我保證你這輩子都不會後悔自己做出的這個決定。如果你不答應……那你将會親身體驗到什麽叫得、不、償、失。”
這顯然是在威脅，不過趙小懿不吃這套，他嗤笑道：“那正好，我長這麽大，從不知道什麽叫做得不償失。”
恭學林的表情頓時凝固了起來，他靜靜地盯着眼前這人，一個小小的警察從哪兒來的嚣張氣焰？憑什麽在他面前如此猖狂放肆？
“請問我可以下車了嗎？”趙小懿回頭問：“我上班時間快到了，而且我還沒吃中午飯呢！”
“請。”恭學林揚了揚下巴，意味深長的吐出四個字：“路上小心。”
“謝謝。”趙小懿瞟了他一眼，拉開車門直接跳下車，頭也不回地走了。
眼看着趙小懿越走越遠，直到他完全隐沒在人群中，老四才緩緩開口道：“恭哥，這條子很拽啊！”
恭學林說的慢條斯理：“拽？那就找人修理他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