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致命的要挾
趙小懿接起電話：“奶奶？”
“我已經到家了！”電話那頭傳來明朗的笑聲，“臭小子，在哪兒呢？”
光聽聲音就知道老人家現在心情不錯，笑的中氣十足。
“我在醫院，來看一朋友。”
“哦……”奶奶頓了頓，說：“周六沒事吧？回來吃飯呗，奶奶給你做紅燒獅子頭！”
趙小懿愣了一下，奶奶生日不是後天嗎，離周末早着呢，怎麽會想到叫他周六去吃飯？
“周六？您生日不是周四麽？要一塊兒吃飯也是那天啊，幹嘛要推到周六……”
“還裝傻是吧？”奶奶喜滋滋的說：“奶奶今天真的老高興了，都一把年紀了還過小孩子過的生日。”
“怎麽，王大爺又送您什麽生日禮物了？”十有八九又是奶奶那群老朋友集體給她過生日什麽的。
“去你的，少拿奶奶開涮，王大爺在雲南過冬呢，”奶奶語氣淡了下來：“唔……臭小子，以後給奶奶過生日，你回來陪我吃頓飯就行了，頂多買個生日蛋糕，別像今天這麽鋪張浪費，沒意思，啊，再說你也沒幾個錢……不過今兒我真的太開心了！”說着還忍不住呵呵呵的笑。
“啊？”趙小懿被奶奶這些話搞懵了，根本不知道該接什麽話，他看了看旁邊的恭玏和胡一卓，示意他倆自己出去講電話。
“您什麽意思？”他站在病房過道上，眉頭輕蹙。
奶奶依舊笑的煙花燦爛：“我孫子這群兄弟真是太夠勁兒了，弄得我都不好意思了，今天早上天才蒙蒙亮就開車來接我，你說這大冬天的早上還飄點兒雪，讓人家就這麽來，我還真是過意不去。”
趙小懿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了，什麽兄弟？來接奶奶去哪裏？
“呃……奶奶，”他盡量平穩自己的語氣，不讓老人家聽出有什麽不對勁：“他們幾點過來的？來了幾個人？”
“差不多七點來的吧，是兩個小夥子，對我這老媽子還挺客氣挺有耐心的，一路上跟我唠家常，也不嫌我走路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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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帶你去哪裏？說什麽沒有？”
“他們說是你的好兄弟，說是本來你想親自帶我去玩的，但因為現在年底了，局裏事情特多抽不開身，所以才拜托他們陪我去……其實剛開始我也不敢就這麽跟他們出去，你知道這年底了壞人也多，但是他們連你讀的什麽大學、怎麽追的女朋友、最後跟人家怎麽分手的都能說得一清二楚，所以我就……”奶奶發覺孫子說話這語氣有點兒反常，好像很嚴肅的樣子，忙問：“怎麽了？他們真是壞人？”
趙小懿腦子裏像被鐵錘敲打着嗡嗡作響，他第一反應就是這肯定是恭學林在作怪，就目前而言，除了他，自己跟任何人都沒有積怨到這種地步，只是……用這種手段來脅迫他，恭學林也太低級了！
“不是，他們确實是我兄弟，就是我讓他們帶你去的。”趙小懿問道：“都去哪裏玩了？”
說到這裏，奶奶又興奮起來，“去了好幾個地方呢，宋慶齡故居、梅蘭芳故居、廣化寺，本來那倆小兄弟還要帶我去恭王府花園的，我實在走不動了，所以讓他們送我回來了。對了，周六把他倆也叫上一起來家裏吃飯吧，咱得謝謝人家……哦，再叫上俞遠……別忘了還有那長頭發的帥小夥兒。”
“嗯，好好好……”趙小懿嘴上應着，心裏燒着一團熊熊怒火。恭學林這是想表達什麽，想讓自己知道他有多神通廣大嗎？之前他怎麽拿自己開刀、使再下流的手段，他都可以忍氣吞聲自己消化，因為他一心就想跟恭玏在一起，其它什麽都不是事，可是現在老家夥竟然玩到他奶□□上去了？！他不可能再假裝不知道。
老、畜、生！
接着跟奶奶寒暄了幾句後挂掉電話，趙小懿翻出跟恭學林的最後一次通話記錄，也就是那天和恭玏逛超市時他給自己打的那個電話，撥了出去……
十分鐘後，趙小懿走回病房，胡一卓躺在病床上望着他，正等他講完電話進來聽自己的愛情悲歡史。
“奶奶說什麽了？”恭玏問。
“她讓我們周六回去吃飯。”
“我們？”恭玏不确定道：“我也可以去嗎？”
“你去的還少嗎？”
也是，趙小懿家的四合院兒不說去了十來次，四、五次總該有了吧，哪怕不算自家人，關系親密的兄弟總算得上吧？
“老胡，說說你跟姜琦洲那梁子怎麽結的吧。”恭玏雙手環胸坐在對面空床邊上。
“嗯，說吧，我聽着。”趙小懿随口附和道。
這時候的趙小懿滿腦子都是恭學林卑劣下賤的行為和剛才在電話裏不可一世的态度，他全身都在噴火，哪裏還有心情聽胡一卓說評書。他只知道他剛才幾乎沖動到直接沖去打恭學林，但恭學林說的一句話讓他最終還是忍住了——
“趙小懿，截止到現在，你不覺得我們應該好好談談嗎？”
談談？行，那就談談。
大概在醫院待了半個小時，趙小懿借口說要去一下奶奶那裏，看看周末去吃飯還需要添置些什麽。
“真不用我陪你一起去？”恭玏問。
“你去幹嘛？省得到時候奶奶見到你，又要留咱們吃飯，別麻煩了。”趙小懿看看胡一卓，說：“你還是留下來陪陪他吧。”
趙小懿走出醫院打了張出租車，去恭學林說的那個地方。
二十分鐘後，他到了。下車看着眼前這個叫“古殿”的地方，原來是個茶樓，複古精致的建築把這個地方襯托得幽靜平和，一看就知道是為政府官員和那些有錢人專門成立的私人會所。
“先生您好，請問有預約嗎？”門口一個穿西裝的年輕男人彬彬有禮的問道。
“我找恭學林。”趙小懿聲音沒有半點起伏，眼睛都是灰蒙蒙的。
年輕男人微微怔了一下，會這麽直呼恭總名字的人他還是第一次遇到，而且這人一臉暗沉，看着就給人一種來者不善的壓力。
他依舊微笑着問：“請問您貴姓？跟恭先生約的幾點？”
趙小懿看着那個服務生：“要麽你讓我進去，要麽就叫他下來接我。”
話音剛落，樓上有人下來了。
“讓這位先生進來，他是我們的貴客。”說話人是老四。
趙小懿看了一眼老四，知道他是恭學林的司機兼貼身保镖。聽見老四的話，年輕男人臉上還是布滿笑容，然後立馬側身請趙小懿進去。
趙小懿什麽也沒說，跟着老四上了三樓，走進一閣不算大的房間。推開門，一眼就看見恭學林坐在一顆木凳上，面前擺着一張木桌，悠哉的喝着茶。
看見趙小懿來了，他跟老四說了一句“你去外面等我”，然後屋裏就剩下他倆。
“過來坐。”恭學林指指對面的木凳。
趙小懿走過去，坐在木凳上，一路他的眼睛就沒離開過恭學林，那燒心的眼神就差沒噴出火來。
“不錯啊年輕人，”恭學林欣賞道：“說辭職就辭職，還挺有魄力的。”
趙小懿聽他提起局裏這事，心裏一梗，随後臉上讪笑道：“刀都架我脖子上了，我不走能行嗎？”
“呵呵，”恭學林給他倒了杯茶：“所以更恨我了是嗎？”
“我不恨你，我只是鄙視你。”
恭學林滿不在乎的勾起嘴角，根本不把趙小懿的話當回事，說：“這麽久了，你就沒什麽話想跟我說嗎？”
這麽一說，趙小懿心裏倒是一直有個疑問，是他無論想多久都得不到答案的。
“你是怎麽知道我跟恭玏在一起的？”
“這個……如果我說是因為你跟恭玏在一起你侬我侬的時候被人偷拍下來，然後把視頻分享到網上我看見之後才知道的，你信不信 ？”恭學林說的很淡定，但看得出他現在的心情也是飛沙走石。
“什麽視頻？”在這之前趙小懿想過很多自己跟恭玏被發現的可能，但怎麽他都沒想到會是視頻偷拍這種事。
恭學林拿出手機放到他面前，示意他自己看。
趙小懿迫不及待的拿過手機點開播放。
這是一段不到三分鐘的視頻，但是标題卻很浪——“人民警察與小太保公衆場合親親秀恩愛”。趙小懿憋住差點兒蹦出來那口氣，耐着性子看下去。
畫面裏首先出現的是一個環境優雅看着很眼熟的地方，他好像什麽時候去過，很快他的目光就被沙發上打鬧的兩個人吸引住了。
這倆人一個留着長發束起馬尾，另一個穿着短袖警服，他們正鬧得不可開交。乍一看會以為是在打架，但仔細一看就不是這麽回事了。
長發男子嬉皮笑臉的跟身邊的警察說着什麽，後者不是很高興的皺着眉頭回了句話，長發男子立刻不甘示弱的說了些什麽，于是警察別過頭不理他，看着像是發火了。過了幾秒鐘，長發男子又讨好的湊過去哄哄……
這還有什麽好質疑的，那兩個人除了自己跟恭玏，還會是誰？問題出在最後那一幕，恭玏起身看似剛要走，接着馬上湊到他跟前在他兩邊臉頰上各親了一下，然後才洋洋得意地離開……
視頻結束了，趙小懿也無話可說了。他想起來了，視頻裏那個地方不就是幾個月前跟羅所長侄女于舒婷相親時吃飯的那家餐廳嗎？
沒記錯的話，這段視頻是于舒婷中途出去接電話時，自己讓恭玏離開并且跟他争嘴的那個時候發生的事。
那天于舒婷接完電話回來後整個人明顯不正常，之後果斷的停止了跟自己聯系，連一個電話都沒打過，最後就連倆人有緣無分這種話都是通過羅所長告訴他的。
他一直覺得整件事有點不對勁，于舒婷前後的态度簡直判若兩人，原來是……
所以這個視頻是她拍的？然後分享到網上？那她這種行為又是出于什麽目的？自己是哪裏惹到她了？
“知道我是怎麽看見這段視頻的嗎？”恭學林看着呆愣的趙小懿問道。
“……”
“是公司裏一個做文職的工作人員上網看到，然後下載下來拿給陳助理，再由陳助理交給我的。”恭學林恨恨的說：“你知道嗎，才五六個小時點擊量已經過十萬了。”
“那現在……”
“這你就不用擔心了，為了我兒子的名聲着想，這種莫名其妙的東西我早就把它pass掉了。”
聽這意思，這段視頻已經被關閉了，但是，什麽叫“莫名其妙的東西”？他又在含沙射影！
恭學林接着說：“不過……只要我每次一想到全國有十萬人看見我兒子調戲一個男人，我整個人就血壓飙升，恨不得把那個人捏碎。”最後幾個字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
趙小懿哼一聲：“哦？那為什麽不捏？斬草除根不是更幹脆？”
“因為你救過恭玏，”恭學林抿了一口茶：“就仗着這個，所以我不止一次給你機會，只要你肯離開恭玏，走出他的生活，你要什麽補償我都答應你。但事實證明，你太不實好歹了……”
“所以你就買通徐濤他們一家人，鬧出這麽大一臺事，逼我辭職、找人跟蹤我、甚至今天早上你連我奶奶都不放過，目的就是為了要我離開恭玏？”趙小懿越說越激動。
“同時讓你知道我就是個不擇手段的人。”
趙小懿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緒，“你就這麽抗拒我跟恭玏在一起？”
“你說呢？”
“我……真的很愛他。”這個時候趙小懿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說出這種話。
“我知道，”恭學林說：“看得出來恭玏也很喜歡你。”
趙小懿一動不動盯着實木茶幾上的紋路，沒想到他口中會說出這句話。
“不過就算再愛，你們也不可能在一起，你就死了這條心吧，否則……”恭學林放慢了語速，頓時雙眼陰沉的看着他：“下次我可不敢保證……還能不能把你奶奶順利送回家了。”
他又在威脅自己！趙小懿放在桌下的雙拳逐漸握緊，只不過這次的威脅不同以往，在這之前恭學林都是直接朝自己開槍，可這次他竟然無恥到用自己的家人來要挾他，這是他最忍無可忍的地方，同時，也是他最致命的軟肋。
趙小懿告訴過自己，從小他就沒了爸媽，他之所以能長到這麽五大三粗，完全是因為奶奶節衣縮食寧可自己吃不飽也絕不讓他餓肚子這麽一點一點把他撫養長大，所以他寧願自己掉坑裏，也絕不會讓奶奶有事。
“有什麽事你沖我來，別低級到拿一個七十幾歲的老太太開刀，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你良心還真是被狗吃了！”趙小懿真的發飙了。
“說這麽多廢話幹什麽，趙小懿，良心不能當飯吃，達到目的才是硬道理。”看來恭學林也沒什麽耐心了：“你就告訴我，你走，還是不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