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你的問題,我說了算
恭玏像是受了很大打擊,擡頭看着霧霾天,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冷靜着自己的情緒。
“北鼻,告訴我你離開我的原因,我想聽實話。”
見趙小懿別着臉半天不說話,他又說:“你應該清楚,就算你不說,我也有辦法知道答案。”
“什麽才是實話?”趙小懿反問:“說你想聽的,才算實話?”
“你……”
“既然你那麽無所不能,那就自己去尋找事情的真相好了。”
恭玏指着他,“你不說是吧?行,我現在就去找我爸。”
說完,恭玏掉頭就走,剛邁出沒幾步,突然停下來說:“還有,如果你以為這樣就可以跟我劃清界限,那你太傻X了。”然後轉身走了。
趙小懿看他走的連風帶火,自己站在原地反而愣的不知道該怎樣。他已經猜到恭玏這幾天就會來找自己算賬,不過在這之前他只知道自己必須離開恭玏,卻沒想過離開後要怎麽應付他的陰魂不散。
恭玏鐵青着臉走進某辦公大樓,一路乘坐電梯來到25層。從他跨出電梯到走進恭學林的辦公室僅有幾十米,在這短短不到一分鐘的路程,凡是看見他的人都被他陰森恐怖的面部表情吓到連招呼都不敢跟他打。
走到恭學林辦公室門口,他指着門問了就坐在旁邊的小陳一句話:“在裏面?”
小陳一聽他冷沉的聲音就知道,此時少東家心情不太美麗,他點點頭,微笑道:“恭總在裏面。”
恭玏二話不說推開門就走進去。
這時候恭學林正站在玻璃窗前打電話,見恭玏氣勢洶洶走進來的樣子,仿佛早有心理準備一樣,絲毫不感到驚訝,而是繼續講着電話。
差不多五分鐘後,他挂了電話走到恭玏面前,笑着問:“廣州的事搞定了?”
恭玏強壓着一肚子的火,看着恭學林直接問:“對于趙小懿的事,你難道沒什麽想對我說的嗎?”
Advertisement
“該說的我兩個月前就已經說了。”恭學林指的是那次在家裏的談話,那也是他第一次跟恭玏認真談起趙小懿的事。
“兩個月前?”恭玏讪笑道:“就是讓我白天去公司上班,晚上回家睡覺,馬上斬斷跟趙小懿的關系,否則你就要拿他開刀是吧?”
“是啊,不然你還想知道什麽?”
“我想知道所有事都是你弄出來的對吧?是你逼他離開我的是嗎?”
“嗯。”
“徐濤那件事也是你搞的,你想借這幌子逼趙小懿辭職,對不對?”
“對。”恭學林毫不否定。
“包括那天你打電話告訴我廣州這邊的事有轉機,讓我抓緊時間過去一趟,你也只是想找個機會讓趙小懿有足夠的時間搬走,是不是?”
“是。”
對于恭學林對這些事概不否認的态度,恭玏一時有些難以接受。這麽說來,老爸跟趙小懿……很早以前就有聯系了?他竟然一點都沒察覺到,最重要的是,趙小懿居然騙了他這麽長時間?
也是,這些日子他完全沉浸在愛情澆灌的蜜汁幸福裏,根本沒有時間也沒有心思來發覺周圍的異常。現在回想起來,自從徐濤那件事發生之後,趙小懿确實有很多地方很反常。
他表現的越來越粘人,經常不管時間地點的黏着恭玏,完全忽略旁人的眼光,這跟他原本大男人死要面子的作風簡直大相徑庭;還有他看恭玏的眼神,要麽眷戀,要麽失落,而那時的恭玏根本不知道那些失落來自何處;然後就是他說的話,怪怪的,經常旁敲側擊的問一些在恭玏看來壓根兒不可能發生問題,例如:如果有一天你醒來突然發現我不在了,你會怎麽辦?
那時候他覺得趙小懿真是無聊到家了,現在……他明白了,包括他去廣州的頭天晚上他倆在酒吧,趙小懿唱的那首歌和他嚎啕大哭的原因……一瞬間,那猶如醍醐灌頂的清醒澆遍他全身。
“怎麽了?”恭學林見兒子僵硬的愣在那裏,似乎有些接受不了,“知道真相受刺激了?”
“你這麽心機算盡到底對你有什麽好處?”
“我要把你掰回正道,”恭學林指着他:“你現在走的是一條沒有結果不被肯定的不歸路!”
“我喜歡的東西不需要別人的肯定!你不要以為自己這種做法就能讓我放棄他,你這樣不擇手段才會真正令我走上一條不歸路!”恭玏不甘示弱的吼道。
“……你在威脅我?”
“我只是實話實說而已。”
恭學林好好看着他那張毫無懼色的臉,幾近無奈的擡起頭,抹了把臉:“唉……恭玏,從小到大你想玩什麽想做什麽我問都不問始終在盡量滿足你,我就沒有幹涉過你喜歡的東西,包括你一直以來跟你那班豬朋狗友玩兒的什麽狗屁樂隊。縱使我再反感,也就是嘴上罵罵,哪怕我這輩子都沒法理解其中的樂趣,我也從來沒阻止過你,但是……”
“對啊,”恭玏說:“我跟趙小懿之間的樂趣也是你這輩子都沒法體會的。”
“你……”恭玏氣的一拍桌子:“我真的無法想象兩個大男人在一起能有……能有什麽樂趣?”明顯看得出恭學林這句話表達得很吃力。
“這就只能怪你思想太狹隘,不夠與時俱進了。”
“你懂個屁的與時俱進!你給我聽清楚,除非我死了,否則你跟趙小懿這輩子都沒戲!”
話說到這份兒上,恭玏心裏也很清楚老爸是鐵了心要把他和趙小懿撕開,但他表面上還是一臉若無其事。
“這你說了不算。”
恭學林輕蔑的笑了,“其他的事我可以說了不算,但你的問題,必須我說了算!再說了,恭玏,你覺得現在的自己有什麽資本跟你老爸鬥?”
“那就要看是哪方面了,”恭玏提起恭學林桌上的紫砂壺給自己倒了一杯茶:“趙小懿的事,我是志在必得!”
“你敢!”
“敢不敢你很快就知道了。”
恭學林終于被他的強硬給激怒了,說:“沒有我,你就是個一無所有的社會寄生蟲,身上打個倒立都滾不出一個銅板,你有什麽資本說自己志在必得?”
“我承認,沒有你往我身上加磚添瓦我什麽都不是,我開不了好車住不了豪宅,但是,”恭玏直視着恭學林:“有些東西就是可遇不可求,哪怕你再有錢也是買不到的,你懂我的意思嗎?”
“你這個觀念真是大錯特錯,我可以告訴你,現在這個社會還真沒有用錢辦不到的事,之所以你認為有些東西用錢買不到,并不是因為這個東西有多精貴,只是因為你的錢還不夠多而已。”
“不要用你那些商業套路來洗我的腦,我不吃這套。”
“錯誤的東西就該被糾正,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
恭玏一拍手,“說的太好了!我同意,你那些自私又偏執的直男癌症狀早該被糾正一下了。”
“真是孺子不可教也……”恭學林氣的大手一揮,命令道:“我不想知道你對趙小懿有多情深義重,我只是要告訴你,我已經跟你三叔說好了,下個月中旬,你給我去澳洲好好待着,讓你的頭腦徹底冷靜冷靜。”
澳洲?恭玏以為自己聽錯了,但當他看到老爸堅定不容反對的眼神後,他告訴自己這不是幻聽,這是真的。
“不行,我不去。”
“你必須去!”
“有種你就找人把我擡過去!”這事顯然已經觸及了恭玏的底線,準确來說讓他徹底有了危機感。
“不用,”恭學林一字一句道:“到時候你會心甘情願的自己去澳洲。”
“你還想對趙小懿做什麽?”有了前車之鑒,現在恭玏對老爸的話很是敏感。
“我不會對他做什麽,這是我答應過他的,”恭學林恢複了平靜的語氣:“但你有沒有審視過自己,以你現在的厚度,憑什麽去愛人家?”
“這是我的事,我現在可以很肯定的告訴你,我絕對、絕對不會去澳洲。”恭玏說着就往門口走去,走到一半停下來,轉身說:“哦,老爸我忘記告訴你,廣州那事還是你自己處理吧,我沒興趣,現在有更重要的事等着我去做。”說完,打開門徑自走出去了。
辦公室外面的工作人員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只知道少東家大搖大擺的從老板辦公室走出來後,隔了幾秒鐘,就聽見裏面傳來了一陣玻璃瓷器摔爛的聲音。後來據進去提交文案的秘書說,那天恭總把他價值連城平時視若珍寶的紫砂壺都給砸了。
趙小懿呆癡癡的坐在四合院裏一根接一根的抽着煙,天色逐漸暗下來,周圍張嬸兒他們叽叽喳喳的聲音完全沒影響到他靜卧思考。話說回來,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麽,只是吃完下午飯就一直坐在院子某個角落裏吹着冷風發愣,像個石膏像,坐了多久,腦袋就空白了多久。
只是一直有兩個字在腦海裏不斷重複,恭玏……恭玏……恭玏……
“我哥,一人坐這兒思考人生呢?”
這突然冒出的聲音跟炸雷似的吓了他一跳,擡頭一看,居然是姜琦洲。
“怎麽搞得跟貓一樣,有點兒動靜成不成?想吓死你哥啊?”趙小懿不滿的把煙屁股扔地上。
姜琦洲從旁邊擡來一顆小木凳坐到他面前,不以為然道:“你還有臉說我呢?我都叫你八遍了,你啥動靜沒有,我只能嚎了。”
趙小懿白了他一眼:“怎麽,剛從學校回來?”
“……沒有,”姜琦洲扭扭捏捏的,“從……胡一卓那兒過來。”
趙小懿一愣,“你們……那什麽了?”
“嗯。”
“哈,前幾天他還愁眉不展的拜托我跟你說幾句好話替他求求情,怎麽才不到一個星期你倆就破鏡重圓了?”
姜琦洲惺惺作态道:“算了呗,想想他都被我摧殘成那樣兒了,我也就勉強消氣了吧,再說,他跟那女的……其實也沒啥。”
趙小懿笑笑,“當你想原諒一個人的時候,你自然會找很多理由來包容他的錯誤。”
姜琦洲頓了頓,點點頭:“也許是吧。”
倆人安靜的坐了一會兒,姜琦洲一下子想起什麽,回頭到處看看,院子裏沒有見到恭玏的身影,覺得有點奇怪,“诶,怎麽就你一人,恭玏呢?”
“玩兒去了”
“玩兒去了?”姜琦洲不相信:“不可能,像他這種盯妻狂魔怎麽可能丢下你一人出去玩,我不信。”
趙小懿斜眼看着他:“那你的意思是……”
“肯定是你倆吵架,鬧掰了!哈哈哈……”姜琦洲被自己講的笑話逗樂了,笑得半天合不攏嘴。
趙小懿始終一動不動的看着他笑,一語不發。姜琦洲笑了一陣,發覺有點不正常,趙小懿一直盯着自己,看得他發毛。
“哥……你別這麽看我行不行,我開玩笑的,你不至于連這種玩笑都開不起吧?”
趙小懿還是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他,不說話。這跟姜琦洲從小到大看習慣了的上蹿下跳動不動就炸毛的趙小懿根本就是兩個人。
“哥……你……你這表情挺奇怪的,看得我心、心顫……”姜琦洲說着說着腦子裏忽然一個大明白,“該不會是真被我給說中了吧?”
趙小懿默默地點點頭。
“啊?你倆又吵架了?”
“不是吵架,”趙小懿懶洋洋的拿出煙盒裏的最後一根煙點上,順手把煙盒捏成一坨,扔到不遠處的垃圾簍裏:“是分道揚镳,徹底玩完。”
姜琦洲見他一臉的生無可戀,問:“怎麽了?他喜歡上別人了?”
“沒有。”
“你移情別戀了?”
“沒有。”
“你倆夫夫生活不協調?”
“我艹,比你協調!”
姜琦洲兩手一攤,完全不懂:“那還有什麽徹底分手的理由?”
趙小懿也不知道要怎麽跟姜琦洲描述,只是低頭抽着煙,本來就亂七八糟的心裏被他這麽一問,更是一片狼藉。
“你就別問了,我真的很煩。”
這時張嬸兒提着笤帚簸箕過來掃地,“讓開讓開,倆大小夥子坐這犄角旮旯膩歪什麽呢!”
趙小懿起身讓開張嬸兒,姜琦洲一聽見老媽那大喇叭嗓門兒就不滿的嘟囔道:“媽,您沒看見我跟哥在說很嚴肅的事情麽,掃地什麽時候不能掃,真是……”
“有啥事擡着板凳坐門口說去,”張嬸兒一邊利索的掃地一邊不屑的說:“就你們這些小屁孩兒能有什麽大事?還抽這麽一堆煙頭扔地上……只要人還活着,什麽事都是小事,知道不?”
“知道知道,您都說兩萬多遍了。”姜琦洲不耐煩道。
倆人沒聽張嬸兒唠叨,擡着板凳出去了,坐在四合院門口。
“其實嬸兒說的挺對的,只要人沒死,任何事都是小事。”
道理誰都懂,只是有些事情發生在自己身上,就是截然不同的心情。
姜琦洲靠着四合院的牆壁,說:“哥,要是你實在沒那心情跟我說,那我猜猜看如何?”
趙小懿雙腿伸直,身體往後一倒,也靠在了身後的磚牆上,“猜呗……”
“但我有個要求,如果我猜對了,你要把整件事的來龍去脈都告訴我。”
趙小懿笑了笑,沒說話,當作是默認了。
姜琦洲故作思考了一會兒,問:“難道……恭玏家裏人知道你倆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