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思念淹沒空氣

“難道……恭玏家裏人知道你倆的事了?”

趙小懿長籲了一口氣,點點頭。

姜琦洲似乎有些不能理解,“你們平時也挺低調的,再說北京城這麽大,他家裏人是怎麽……”

“你以為只有兩個人死死抱着在□□廣場激吻三天三夜才會被家裏人看見嗎?”趙小懿嗤笑一聲:“這事別說是你,就連我都挺意外的。”

趙小懿把恭學林第一次在公安局門口跟他的談話到安排徐濤這陷阱逼他辭職,再到最後利用老太太這軟肋要挾他讓他不得不離開恭玏這些事,都告訴了姜琦洲。

“嚯……”姜琦洲不敢相信的搖搖頭:“真不謂是商場老狐貍,這些橋段老娘原來只在電視裏看過……真他媽下得了手。”

“為達目的不擇手段,這就是他們這種人的一貫作風,在他們看來很正常。”

姜琦洲猶豫了幾秒,終于問出一個藏在心裏很久的問題:“哥,你确定自己真是發自內心的喜歡恭玏嗎?”

趙小懿被這個簡單但又很揪心的問題問的有些不知所措,他不知道該回答“是”還是“不是”。

姜琦洲見他一下懵了,趕緊解釋道:“不是,哥,我的意思是……因為你跟我不一樣,你知道我喜歡男人是天生的,而你從小到大都挺……挺正常的,所以我在想你會不會是一時懵了腦子才對恭玏有那種想法?”

趙小懿默不作聲,低頭想了好一陣,說:“不是,起碼我認為現在不是。問我這個幹嘛?”

姜琦洲以過來人的姿态發表意見:“沒啥,我只是想提醒你一下,如果自己還沒确定這段感情是否真的存在,那趁這次機會跟恭玏分了也就算了。”

“就算确定了又有什麽用呢?”趙小懿自嘲道:“被遍地搗爛的西瓜還能恢複原樣嗎?”他為自己敗得落花流水感到很好笑。

姜琦洲也沉默了,慢慢地吐出幾個字:“也許……可以呢?”

趙小懿拍拍他的肩膀,“洲洲弟弟,謝謝你。現在對我來說最重要的不是恭玏,而是你奶奶,只要老人家過得開心,我就知足了。”

姜琦洲很清楚他話裏的意思,點點頭:“哥,有什麽我能幫你的嗎?”

Advertisement

“有啊,”趙小懿警告他:“我今晚上跟你說的這些話你要是敢告訴胡一卓,我肯定一拳怼死你!”

“哈哈,這個不用你說,我知道,”說着說着,姜琦洲不知又想到什麽,小心翼翼的問道:“怎麽,莫非恭玏還不知道整件事的來龍去脈?”

“現在知不知道我不清楚,反正他來這兒找我的時候整個人都是懵逼的。”

“嗳媽……他可真夠後知後覺的,”姜琦洲沒想到恭玏這麽蠢鈍:“我該說他傻X呢還是說他呆萌?”

“總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以目前的情況還是盡量少在他面前提起跟我有關的事比較好。”

“嗯,我懂。”

這時候姜琦洲的手機響了,他拿出來看看沒接,又放回兜裏。

“胡一卓?”趙小懿勾起嘴角笑着問。

“嗯。”

“幹嘛不接人家電話?”

“沒事,他準是告訴我他到家了,其他沒什麽。”姜琦洲瞟了一眼院子裏正說說笑笑的大叔大媽們,問道:“哥,你有沒有想過自己辭職後怎麽辦?”

“想過,剛剛還想呢,”他無奈的笑了:“不過還沒想好。”

“如果恭玏一直鬼影纏身的揪着你不放,你要怎麽辦?”

“不知道。”

“你會不會心軟?”

“這是心軟就能解決的問題嗎?”趙小懿不解:“怎麽突然問這個?”

姜琦洲望着前方胡同最深處,若有所思的說:“我剛跟胡一卓在一起的時候他跟我說過,說在你之前跟恭玏好過的男人不下十個,那些人各型各類,當中有醫生和CEO,也有學生和殺馬特少年,但無論什麽類型,他們在恭玏身邊都只有一種定義——領着玩兒的小狗。”

趙小懿哼了一聲:“跟我講這個幹嘛?”

“唯一你在他身邊不一樣啊,”姜琦洲翹起二郎腿,“胡一卓說你是第一個知道恭玏的背景後還敢跟他叫板甚至打架的人。”

“呃……”趙小懿想起大半年前還是恭玏的保镖時發生的那些荒唐事,現在想起來還真是讓人哭笑不得。

“不過最讓胡一卓沒想到的是你都嚣張成這樣了,恭玏不但沒收拾你,反而還……還表現的對你越來越感興趣。他至今都沒弄明白你倆之間這種奇妙的化學反應是怎麽産生的,最終他只能定義為恭玏犯賤。”姜琦洲說着都覺得有意思:“尤其是那次大半夜的你手臂受傷,恭玏扛着你去胡一卓他們醫院,那時他正在酒店跟……跟前任滾床單呢,被恭玏一個電話吓得提起褲子就往外跑,他說當他在醫院見到恭玏那鬼見怕的嘴臉時,心裏稍微懷疑了一下你跟他的關系,當時并沒有當真,可萬萬沒想到後來你倆居然真的……”

“行了行了,別說了。”趙小懿擡手阻止道。

“怎麽?不想聽?還是不敢聽?”

“我艹,有什麽不敢聽的,我他媽是嫌你煩!”趙小懿起身就往裏走,“我要睡覺了,板凳你擡進來。”

“還不到九點你就要睡了?騙誰呢!”

“你管我!”

淩晨十一點半——

趙小懿躺在床上兩個多小時了,就這麽翻來滾去睡不着。今天被姜琦洲這麽一說,他又想起半年前跟恭玏那些争來鬥去整天吵吵嚷嚷的日子,那時候一天二十四小時面對恭玏覺得很倒黴很心煩甚至折壽,現在下半輩子都不用見面了,他心裏又很惆悵,很悲觀。

手機響了,他拿起來一看,又是恭玏,這是他今天晚上打來的第十四個電話,不過趙小懿一律不接。

過了不到一分鐘,他收到一條微信,不用想也知道是誰發過來的。

你睡了嗎?我在你家門口。

趙小懿看了這條微信腦海裏浮出的畫面就是恭玏站在外頭,可憐兮兮的頂着紛飛的雪花孤零零等着自己的模樣。

你有病嗎?今天夜裏零下十度诶!你回去吧。

不去,你出來一下好嗎?

不來。

好吧,那我只有一直等着,直到你出來了。

随便你。

趙小懿回複完最後一條信息,裹着被子轉身睡了。

深夜的寒冬,裹在厚厚的被子裏被暖暖的氣溫包圍實在是種享受,尤其睡着以後,那種由腳趾到頭皮的溫熱浸入身體每一個細胞,更是讓人有種幸福到想哭的沖動。所以他寧可不吃奶奶做的早飯,也要在被窩裏多賴一會兒,就是為了享用這種由毛孔自我加熱散發出來的熊抱般的溫暖。畢竟冬天最痛苦的事莫過于早晨一掀開被子,冷空氣即刻侵入的那一剎那,凍得人渾身打顫起雞皮疙瘩……

想到這裏,趙小懿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看着牆壁。

恭玏不會真站在外面守一整夜吧?那可是會把人凍傻的……他拿起手機看看,現在午夜一點整,恭玏沒有再發過信息過來。看來剛才他還真睡着了,同時他也猶豫了,要不要出去看看,萬一他真就站外面死等着呢?

媽的,真是煩人!趙小懿心裏咒罵着,掀開被子跳下床,披了件軍大衣輕手輕腳的走出卧室。臨了還刻意走到奶奶那房間的窗口看了看,見到老人家睡得挺沉他才放心的朝大門走去。

趙小懿在打開大門時本想盡量不要發出任何動靜,無奈這幾十年的紅漆鐵門已經是一把殘破的老骨頭,拉開門時還是無可奈何的發出一陣凄慘的哀嚎,吓得他只敢拉開不到三十公分的距離,自己側身一點一點的從門縫裏擠出去。

腳剛跨出來,就看見不遠處有一個被地面和牆壁折斷的影子,當中還不時的飄出幾縷煙霧。

他還當真在這兒等着了。

趙小懿嘆了一口氣,朝影子的方向走過去。

恭玏站在路燈底下,低着頭有一口沒一口的抽着煙,頭頂上飄落着深夜的雪,攀附在他的發絲上,顯得整個人很不真實,對,是俊美的不真實,同時也有一點點……可憐。

恭玏聽到若有似無的腳步聲在朝自己靠近,立馬擡頭看,真的是趙小懿!

“你來了?”他的語氣裏充滿了出其不意的驚喜,“我以為你真的不會出來了”。

趙小懿走過去,皺起眉頭:“你說你這不是純心折磨我嗎?”

“我只是想見見你,我想你了。”

“你什麽時候來的?”

“十點不到……”恭玏說話的聲音不大,卻隐隐透着委屈。

多簡單的一句話,就讓趙小懿開始有些于心不忍了。

“你找我什麽事?”

恭玏丢掉手裏的煙頭,說:“我下午去找過我爸,跟他吵了一架,我現在也知道他究竟對你使用了什麽卑鄙的手段,我……”

“停停停,”趙小懿制止道:“我不關心你跟你爸談過什麽,如果你沒其他事,那我就先回屋了,我真是困了,你也趕緊回去吧。”說着轉身就要走。

“趙小懿!”恭玏在背後叫了一聲:“我知道你是被我爸要挾所以不得不離開我,對不對?”

趙小懿停下腳步,轉頭問:“你還知道什麽?”

“我還知道你就是喜歡我,你舍不得離開我!”

趙小懿很實在的翻了個白眼,“你怎麽到現在還像個小屁孩兒一樣?你的世界裏除了情情愛愛,就沒有其它東西了嗎?”

“我的世界沒有情情愛愛,只有你。”

“很抱歉,”趙小懿搖搖頭:“我現在對你說的這些話沒有一點興趣。”

“我不信,你要是真沒興趣,那天晚上你幹嘛在酒吧唱那首歌?你為什麽哭的稀裏嘩啦的?你分明就是舍不得離開我。”

“我……”趙小懿無奈道:“好好好,是我的問題,那晚我被驢踢到腦子了,我改正還不行嗎?從現在開始,你走你的陽光道,我過我的獨木橋,好死不相往來好不好?”

“好死不相往來?”

“對啊,可以嗎?”

恭玏眯着眼睛,目光突然黯淡了下來:“趙小懿,愛是人的天性,就像大小便一樣,有需要就應該把它釋放出來,你這樣強壓着不僅對身體有危害,你自己心裏憋得也難受不是嗎?”

用大便來比喻愛一個人的心态,趙小懿還是第一次聽說。

“所以在你看來愛情跟排便是一回事?”

“話糙理不糙,可以這麽理解。”

“既然這麽說,那我可不可以理解為如果愛沒有了,也應該像排便一樣把它拉出體外,俗話說得好,排除毒素一身輕松嘛。”趙小懿認為自己說的很有道理。

“可以,”恭玏一下湊到他面前:“但你不可能不愛我。”

恭玏突然的動作帶動起一絲輕風,讓趙小懿嗅到了他發梢上清新的香味,他心裏微微觸動了一下,睜大眼睛看着恭玏,腦子空白了。

恭玏慢慢靠近到他跟前,輕輕地、緩緩地将他摟進自己懷裏,低聲說:“……有種你摸着自己良心,說一句你不愛我。”

趙小懿整個人靠在他寬闊結實的懷抱裏,聞着混雜在他身上若隐若現的煙草味,此時此刻他不得不承認,這才是他想要的。

“看吧,你根本說不出口。”恭玏心裏終于有了一絲滿足感,“你就是賤賤的”。

趙小懿不打算再跟他軸下去,調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緒,平靜道:“恭玏,人活着要面對太多現實,而現實是沒有一點人情味的,愛情只是生命的附屬品,它解決不了所有問題。人這一輩子不可能所有事都随心所欲,更多時候是被現實束縛的。”

“你指的是我爸?”

“包括你爸。”趙小懿現在才知道,恭學林在對付他的同時,也讓他看清了現實的軌跡。

倆人沒有再說話,恭玏緊緊的抱着趙小懿,把臉埋在他頸窩裏,貪婪的嗅着屬于他的氣味,手掌一下一下的抓着他的手臂和背脊,仿佛想把自己對他的思念都嵌進他皮膚裏一樣。這樣持續了大概十分鐘,直到趙小懿把他推開。

“好了,我想說的就是這些,你自己好好想想。”

“你還要我想什麽?”恭玏幾乎要發瘋了。

“如果你爸不是恭學林,你現在會是什麽樣兒?在幹什麽?或者說……你能幹什麽?”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