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突如其來的邀請
趙小懿頓時神清氣爽，他佯裝自己已經睡着，用一副慵懶的嗓音接起電話：“喂……誰啊？”
“睡了？”恭玏的聲音經過無線電傳到趙小懿耳朵裏聽起來很有磁性，好聽死了！
“嗯……早就睡了。”趙小懿繼續裝逼。
“我都還沒給你打電話呢你睡得着嗎？”
“有什麽睡不着的……我瞌睡好着呢！有事兒說吧。”此時趙小懿心裏是無比滿足無比飄揚的。
恭玏頓了頓，說：“我今天回家吃飯了。”
“你不是有事嗎，怎麽還……”趙小懿明白了：“你說的‘事兒’就是回家吃飯？”
“嗯，”恭玏說：“我爸跟我聊了一下。”
“聊什麽？”趙小懿開始有點不踏實了。
“聊了很多，一時半會兒說不完，”恭玏聲音略沙啞：“他說下個星期希望你能來家裏吃頓飯。”
“……”趙小懿懵了。
他是不是聽錯了？恭學林叫他去家裏吃飯？這是什麽意思？他又想幹什麽？直到現在趙小懿對恭學林這種沒頭沒腦的行為還是頗覺得心驚膽顫，老頭兒套路太深了。
“喂喂，你聽見我說話沒有？”恭玏在那邊叫了兩聲。
“你爸……幹嘛要我去你家吃飯？”
“他說想跟你聊一下。”
“可我不想跟他聊啊。”趙小懿急了。
恭玏被他過激的反應逗笑了：“你用得着這麽敏感嗎？吃頓飯而已，怕什麽？”
“像你爸這種老司機不得不防，我……我倒是不去。”
“真不去？”
“打死也不去。”
“不去的話你可能會後悔哦。”
趙小懿哼笑道：“有什麽可後悔的，難不成你爸已經填好一張現金支票，就等着我去你家取吧？”
“差不多可以這麽說，只不過他寫的這張是‘無價的支票’，獨一無二，舉世無雙。”恭玏說的煞有介事。
“這是在說你自己嗎？”趙小懿一語道破。
“嘿嘿，你怎麽知道？”
“你只有在贊美自己的時候才會這麽不遺餘力。”趙小懿擡起床邊的水喝了一口：“那去的時候跟我說一聲哈。”
“你同意了？”電話那頭的聲音聽起來很興奮。
“嗯。”
“咦，剛才不是那誰說打死也不去嗎？”恭玏調侃道。
“是啊，”趙小懿一本正經道：“我是說過打死也不去，但只要打得死，就去！”
“哈哈……牙尖嘴利！”
趙小懿想起白天在他辦公室那過分的舉動，不高興道：“喂，你中午怎麽回事？怎麽當着郭秘書的面抓我屁股？這影響有多不好你知道嗎？”
恭玏不在意的笑笑，“我不覺得哪裏不好啊，如果我不讓他知道我有男人了，他就會一直用他的眼神從早到晚強|奸我，我不喜歡。”
趙小懿愣怔了，原來郭秘書對恭玏的YY已經被本人察覺到了，看來他對自己上司的迷戀已經超出自己自控範圍了，這種情況下除了一刀斬斷，确實沒有更好的辦法了。
“你也發現他對你的态度不尋常了？”
恭玏眉頭一蹙：“什麽叫‘也’？意思你早看出來了？”
“都不用我看，他自從見到你那天起就跟刷微博似的時刻跟我彙報着你的行蹤，把你的一舉一動形容的天花亂墜，我聽得都沒法接他的話。”
“有沒有吃醋？”恭玏笑嘻嘻的問。
“哼，吃哪門子醋，頂多心裏有點兒別扭。”
“放心啦，誰也別想從你身邊把我搶走！”小狼狗這句忠心耿耿的告白讓趙小懿心裏甜的咕嚕咕嚕直冒泡兒……
倆人接下來你侬我侬了半小時後終于挂電話了，恭玏脫光身上衣服，走進衛生間沖澡。
今天他懶得回錦豐源，就在老爸這邊睡了。
回想一下，排除在澳洲的時間不算，他已經有近四年沒在家裏睡過了，他一直認為老爸是個□□現實沒有人情味的商人，做什麽事都要遵循他的軌跡，從不理解他、不支持他、不尊重他……但今天晚上老爸說的那些話……他真懷疑自己二十幾年來認識的是個假爸爸，簡直不可思議……
下午回到家的時候，老爸老媽已經在等他吃飯了。
他還沒開口說話，恭學林就板着臉道：“說好的六點半，現在幾點了？”
恭玏看看時間，快七點了。
“回來的時候路上塞車，所以……”他走到餐桌邊拉出椅子坐下。
汪琦瑛給父子倆盛了飯，坐下問：“今天累嗎？”
“嗯，還行。”
“剛開始還不熟悉工作環境，”汪琦瑛朝恭玏挪了挪餐桌上的菜，“差不多就行，別太累了。”
“沒事，也沒有很累。”恭玏扒了兩口飯。
“累點兒又會怎樣？”恭學林白了汪琦瑛一眼，擡頭看看兒子：“收獲的東西都是屬于你自己的，誰也搶不走。”
“玏玏剛回國，時差都還沒倒過來，你就叫他去公司上班，是你你受得了啊？”汪琦瑛不高興了。
“沒有，媽，”恭玏解釋道：“爸沒有叫我去公司，是我自己要求去的。”
恭學林輕笑一聲，“聽見沒有？我可不是強人所難，是你兒子情窦之心再難忍耐，自己提出來要去公司的。”
汪琦瑛不相信，這就不是恭玏的一貫作風，“……真的？”
情窦之心……恭玏長這麽大第一次聽見從老爸嘴裏說出這種情情愛愛的字眼。
“嗯，是我自己要求的。”
“那……你老爸剛才說的情窦什麽再難忍耐，是怎麽回事？”汪琦瑛有點糊塗。
恭玏不知道該怎麽表達，正組織語言呢，恭學林說話了。
“還能怎麽回事？你忘記你兒子這三年肯乖乖待在澳洲為的是什麽了嗎？”
“哦，”汪琦瑛恍然大悟：“想起來了，就是那個叫趙……趙……”
“趙小懿。”
“對，趙小懿，”汪琦瑛問：“真是因為他，你才這麽迫不及待的要去公司？”
“我……”恭玏揉揉鼻子，“也不完全是。”
恭學林夾了一塊魚肉到碗裏：“我問你，那事兒趙小懿知道了嗎？”
“那個……我還沒跟他說。”恭玏略顯怯生生的看着恭學林。
“那就不要告訴他了，”恭學林把魚肉裏的刺兒一根根挑出來，“否則他要是知道從他再就業面試到跟随黃易當他的司機這幾年，都是你一手安置好的，我估計他傲嬌的自尊心會粉碎，你之前的努力也都白搭了。”
“我也在思考這個問題，所以一直糾結要不要跟他說。”
“算了吧，現在這樣不挺好的嗎？”
“嗯，爸，”此時的恭玏表情顯得有些乖順：“我……我……那個……”他吞吞吐吐不知想說什麽。
“怎麽了？”恭學林把魚肉喂進嘴裏。
“謝謝你，爸。”閃爍其詞了半天，恭玏最後說出這幾個字。
恭學林握着筷子的手一抖，他好像根本沒想到恭玏會對他說這三個字，心裏也跟着顫了一下。
“謝我什麽？”
“謝謝你在這件事上最後做出的讓步，我……”
“停停停，”恭學林擡手制止道：“我可沒有讓步，這只是兌現我的承諾而已。”
恭玏淡淡一笑，“那當時我在提出這個條件時，你沒有想過，你這麽反對我跟趙小懿在一起，想盡一切辦法拆散我們倆，如果我真做到了，真在澳洲讀三年書，你不就前功盡棄了嗎？”
“你錯了，”恭學林放下碗筷，看着兒子：“我從來就沒反對過你跟趙小懿在一起，因為我也不是第一天才知道你喜歡男人。”
“……”恭學林的回答讓恭玏尴尬了。
“你跟什麽人在一起我都沒擔心過，因為我知道你有保護自己的能力，我擔心的只有一點，”恭學林很平靜：“就是害怕你玩物喪志，斷送了自己的前途。公司的生意做得再好，對我來說最多算個新的挑戰而已，有一天我要是沒有精力管理了，我可以聘請其他人來替我管理，畢竟精英多得是，但兒子我這輩子只有一個，我希望我的兒子開心，但不是盲目無知、稀裏糊塗的開心，明白我的意思嗎？”
恭玏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錯了，他居然看見從恭學林眼中袒露出的一絲父愛慈善的目光。
我希望我的兒子開心，但不是盲目無知的開心。
這麽一說，恭玏頓時明白了這麽長時間以來，對于恭學林無孔不入的破壞和搗碎他的私生活這件他最痛恨的事，追根究底是因為什麽……就像趙小懿說的那樣，老爸只是怕他成為一個不務正業的廢人。
“以前不明白，現在……都懂了。”
“明白就好，明天我要去海南，下個星期叫他來家裏吃飯。”
“啊？”恭玏以為自己聽錯了：“您說叫趙小懿來家裏？”
“嗯，怎麽了？”恭學林很坦然：“他要跟你在一起，你是我兒子，我想見見那個要跟我兒子共度下半生的人也是理所應當的吧？”
“這……”恭玏覺得老爸這話說得跟見媳婦兒似的，“您不是見過了嗎？”
“那不一樣，”恭學林一口否認：“我以前見他是想把他踢出你的圈子，而這次見他是想讓他安安心心重新回歸你的生活，這個要求不過分吧？”
“不是，只是我……”
恭學林哼笑道：“怎麽，是舍不得讓他來見我……還是不敢讓他來見我？”
“哎呀，”坐在旁邊一直沒搭話的汪琦瑛不禁叫起來：“老恭，你居然會說這種話？你開竅了？”
“你知道個屁。”恭學林說完看向恭玏：“行不行？”
“嗯，那我跟他說。”老爸主動提出見面的要求，再怎麽着恭玏也沒法拒絕，何況這次聽老爸的語氣真是希望跟趙小懿好好聊一下，有心将原來那些新仇舊恨一筆勾銷……
恭玏洗完澡，擦着濕漉漉的頭發走回床邊坐下，見手機屏幕閃了一下，拿起來一看，是趙小懿發來的——“所以下星期我這醜媳婦是要見公婆了嗎？”
恭玏嘴角一勾笑了起來，回了他七個字：對啊，終于等到這一天。
第二天，趙小懿跟往常一樣，早起接黃易去公司，到了公司，他就沒上樓。
“黃哥，要是您一時半會兒不用車的話我就把車洗一下。”
“行，去上回我說的那家連鎖店洗。”黃易下了車，準備上去。
“不用，我自個兒洗就成，又不打蠟什麽的，幫公司省點兒錢。”趙小懿嘿嘿笑道。
“我看你是閑不住吧。”黃易一邊笑罵着一邊上樓了。
趙小懿把車子開到辦公樓後面，從後備箱拿出一圈皮管子，接在治安亭門前的水龍頭上，卷起褲腳拿着抹布開始洗車了。
他先把整個車身都沖了一遍，把大的泥點子沖了，然後擰幹抹布，一點一點順着車頭兢兢業業的邊上水邊抹了起來。
他到現在都不大确定昨晚上恭玏說的那話是在逗他玩兒還是說真的……實在是不可思議，恭學林居然叫他去家裏吃飯？去家裏？那麽私人的地方他可以去嗎？在他看來，自己會叫某人來家裏吃飯，那他對這個人一定不會有敵意，起碼他不會讨厭這個人，那麽恭學林讓他去家裏吃飯也代表他……不再對自己有敵意了？是要跟自己和解嗎？
回想那天他在車上跟自己說的話，好像是有這方面的意思，至少話裏沒有威脅和咄咄逼人的字眼了。
“啊！”就在趙小懿專注推理的時候，屁股上冷不丁的被拍了一下，這一下力度還不小，他屁股墩兒都麻了。
轉過頭一看，叫他頓時火冒三丈……
“恭玏你這傻B，吓死老子了！”
恭玏站在他身後，勾起嘴角：“我都叫你三聲了你都不理我，洗個車咋洗的這麽專注呢？”
“我願意。”
“我看你還真是閑得慌，車子寧可浪費時間自己洗也不願開去洗車場。”
“反正我閑着也沒事兒。”
趙小懿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依舊是西裝筆挺，帥到七竅流血，只不過身上那套西裝好像沒換過，因為他系的還是昨天那條黑色的領帶。
“你今天沒換衣服嗎？”
“嗯，昨晚上在我爸這邊睡，沒有合适的衣服換，”恭玏低頭看看自己一身的穿着：“怎麽了，看起來很糟糕嗎？”
“沒有啊，很帥，但是能不能拜托你，”趙小懿嫌棄道：“以後不論外套、襯衫還是領帶，中間插個色兒行麽？從頭黑到腳，搞得跟伴郎似的，就你這形象還公司高層呢，我這司機看了都辣眼睛！”
“不是，有這麽劣質嗎？”恭玏有點受挫了：“除了伴郎就沒有其他形容詞了嗎？”
“那就殡儀館工作人員，你喜歡哪個？”
“嘿你……大清早就找抽哈？”
恭玏說着，作勢想要撲上來收拾他，還沒等他碰到趙小懿，趙小懿果斷甩起手中的皮管子對準恭玏就噴了過去。
恭玏被他整了個措手不及，只覺得臉上一陣冰涼，還沒來得及躲開衣服就已經濕了。
趙小懿哈哈大笑：“找抽？誰找抽？你找抽啊恭總？”一邊說着還一邊調皮的照着恭玏身上噴水。
恭玏抹了一把臉上的水，二話不說跨過去一把搶過趙小懿手中的皮管子，對準了人就是一通掃射。
“小浪貨！你他媽活膩了。”
兩個大男人就這麽在辦公樓後面粗魯的嬉戲了起來，恭玏箍着他脖子不讓他搶走皮管，他勒着恭玏的腰杆拼命扯着皮管，一來二去，不到兩分鐘他倆從頭到腳全部濕透，直到趙小懿手機響了，才意猶未盡的停了下來。
他撈出手機一看，都滴水了。
“喂，黃哥。”
恭玏插着腰，全身濕噠噠的看着趙小懿。
“啊？現在？”趙小懿似乎很意外。
不知道黃易跟他說了些什麽，只是看趙小懿突然烏青的臉覺得很好笑。
“黃哥，你不是說一時半會兒不用車嗎，怎麽……”趙小懿低頭看看自己一身濕透，對剛才瘋狂的舉動真是後悔死了。
“不方便嗎？”黃易反問。
“方便、方便，我現在就上來。”趙小懿真想扇自己兩巴掌。
挂了電話，他一臉可憐樣兒看着恭玏，“完了，黃哥要我幫他送份資料給城南的白總。”
“那就送去啊。”恭玏玩味的看着他。
“可是我這……”話說回來都是自己的錯，可是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了，別說是濕身了，就是失身他也得馬上上去。
“怪我嗎，這可是你先開始的。”恭玏擰了擰衣角滴答的水，轉身上了自己的車，然後放下車窗，調侃道：“趕緊上去吧，別讓黃總等太久。”
“那你……”
“我？我回家換衣服啊。”說完，只聽見一陣油門轟擊的聲音，恭玏開着車絕塵而去。
趙小懿一臉苦相，看着手中還在冒水的皮管，他總算嘗到了害人終害己的滋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