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鄭令哥,這是怎麽回事”,木村的眼神有些空洞,他茫然地看着鄭令,心裏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蕭山的情緒好一會兒才被安撫下來,也許是掙紮的太過用力。他靜靜的睡着了,鄭令的眼圈兒看起來有些發黑,蕭山雖然沒吃飯,但勁還是蠻大的。

鄭令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輕輕的說:我下去買些東西,你在這裏看着他。

木村乖巧的點了點頭,“你放心吧,鄭令哥”。

鄭令坐在小區樓下的長椅上失神,不知道在想些什麽。過了一會兒,他輕輕起身,走到了他從前經常去的那家早餐店,店老板已經能夠認出他了。老板什麽都沒說,就開始給他打包兒,鄭令看着手裏的兩份兒盒飯,有些失落的樣子。

“再來一份兒”,他對老板說。不知道為什麽,他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惆悵。

等到再回去的時候,木村鄭緊張兮兮地盯着蕭山。看到鄭令來了,他才颠颠兒的跑過來。

木村說:“我……唔認識一個朋友……”

鄭令看着他閃爍的眼神,就問他:“你到底想說什麽?”

木村紅着臉說:“他是一個心理學研究博士,所以……或許我可以請他來”。

他還沒有說完,鄭令就打斷他:“或許你可以請他來看看蕭山是不是有病,你是不是要這樣說”

木村看到了鄭令眼裏的那一絲絲隐忍的憤怒。也不說話。

“鄭令哥,我只是好心,如果你不願意,那就算了。”他嘟嘟囔囔的說道。後悔自己不該當呂洞賓。

鄭令坐了下來說:“也不是不可以”,他又用輕松的口氣說道:“看看,倒也無妨……”

他沖木村看了一眼,有些詭異的說:“別人相信蕭山有病,但我絕不相信他”,咽了口氣說:“你們不了解他,才會被他騙了”。

他把盒飯的遞了一盒給木村:“餓了吧,吃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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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木村感覺氣氛有些壓抑,于是猶猶豫豫的說道:“鄭令哥,嗯,我還有些事……嗯……能不能……”

鄭令頭也不擡的說:“有事,那你就先走吧,我不能送你了,我還要喂他吃飯”。

木村看了他們一眼,轉身離去。

鄭令看着那個人,那個人卻不看他。他慢慢的打開飯盒,舀了一勺湯,送到那人的嘴邊。那人像沒有看到似的,只是自顧自的靜坐着。他掰開那人的嘴,把湯硬灌了進去。可能是那湯有些燙,那人立馬吐了出來,吐了鄭令一身,還給了他一個白眼兒。

鄭令趕快拿起旁邊的紙擦幹淨蕭山的嘴和衣服。他親了親蕭山的嘴角。用勺子一點兒一點兒的喂給他。蕭山到也沒反抗,“你現在倒是老實了”他沖那人笑着說道,但人家還是沒看他。

等到蕭山吃完飯的時候,已經很晚了,鄭令也沒有吃飯。他感到有些累了,于是就把蕭山抱到床上。像從前一樣,從後面攬住他的腰。

“我好久都沒抱過你了”他像是自言自語的說道。

那人聽到他的話,慢慢閉上了眼睛。

不一會兒鄭令也睡着了。

木村的辦事效率還是蠻快的。第二天人就被帶到了蕭山家,那個人戴着一副黑框眼鏡,看起來文質彬彬的樣子。那個人用很鎮靜的語氣說道:“我想跟他單獨聊一會兒”。

鄭令和木村就走了出來。“你看起來跟那人很熟啊”鄭令耷拉着眼皮,看着地面。

那個男人雖然穿着很普通,但卻給人一種無法忽視的氣場,他實在想不通,木村跟這個心理學博士有什麽關系。

木村用看似很輕松的語氣說道:“他經常去我從前工作的那個飯館吃飯,時間久了,就熟了”。

鄭令只是哼笑一聲“不過你那個朋友要白忙一場了,蕭山清醒的很”。

木村嘆了一口氣說:“鄭令哥,你們的事我聽說過了”。

“嗯?”鄭令很感興趣似的問道:“那你是不是覺得我特別可惡”。

“不是,只是……”

“只是什麽?”他很感興趣像木村這樣的人會怎樣看他。

“我只是覺得蕭山哥很可憐。母親那麽早就離開了他,父親又對他不好……”

“可憐?”鄭令冷笑一聲,“可能是我比你大吧,我倒真不覺得他哪裏可憐”。他欲言又止,想扯一些蕭山過去的事,但還沒說出口,就決定放棄了。

鄭令向上揚了揚頭不再說話。木村也只是時不時的看他一眼。

過了好大一會兒,那個人便出來了。他的神情很緊張,用宣判似的口氣說道:“這位先生的精神狀态不太好。有抑郁症還有些自閉現象”。

“嗯,那又怎麽樣?”鄭令很受用的問道:“他會怎麽樣?”

那位戴眼鏡的先生很認真的說道:“讓他心情平穩一點兒,別受太大的刺激。然後我會定期來給他做做心理治療,應該就會好了”。

“嗯?”,鄭令說道:“那要多久?我還要工作,他自己有沒有問題?”

那人瞪了他一眼,說:“我想你還是請他的家人來照顧他一段時間吧。具體多長時間,我也不清楚,要看病人的配合程度。至于他自己嘛,我看是不行。有些抑郁症的患者,還有自殘自殺的傾向。所以讓他們自己待在一塊兒,很危險的”。

那個人見鄭令沒有再問。臉上緊皺的眉毛終于舒展開來。

他看着木村說:“這就是你的朋友”。接着他伸出了手,很和氣的對鄭令說道:“鄭先生你好,我叫魏桐挲,很高興認識你”。

木村看着鄭令的神情有些陰沉,于是拉着那人的手把他拉了出去。

既然惹不起,就只能好好伺候着啦。

鄭令也知道蕭山的家人根本靠不住,也沒有讓他家人照顧的想法。索性把公司的辦公室直接搬到了蕭山家。

為了照顧蕭山他已經兩個多月沒去公司上班了。

每當看到蕭山面對着牆壁發呆的樣子。不知道為什麽,他總是想笑,卻又笑不出來。

他的助理已經打了無數遍電話。他煩了,索性便關機了。

雖然蕭山還是一句話也不給他說,也不理他。但畢竟也沒有出現那個眼鏡男所說的自殘或自殺的傾向。

他走到床邊,坐到那個人的對面。用手摸了摸那個人的頭發,還是跟以前一樣,軟軟的。那個人便擡起眼睛看他。他的眼神裏充盈着鄭令從未見過的東西,從前的是傲慢和譏諷。現在倒多出些許天真無邪的感覺。鄭令看的出了神。

可是沒過多久,便被咚咚咚的巨大敲門聲所驚醒。

他有些懊惱爬起來,打開了房門。剛想抱怨幾句,就看到站在門外的不是別人——正是他可敬的親媽。

他有些驚異,連忙整理了整理他蓬亂的頭發。緊接着打開了門,鄭媽媽也跟着走了進去。鄭令慌張地期沏了一杯水,放到鄭媽媽面前。不耐煩的問道:“媽,你怎麽來了”。

鄭媽媽看了一眼旁邊待着的蕭山,憤懑的說到:“就為了這麽個人,公司的事兒你都不管啦”。

鄭令也有些不耐煩的說:“我不管他誰管,您有事兒快說,一會兒我還要去給蕭山買午飯,蕭山吃飯時間比較長”。

鄭媽媽的眼神迅速的冷了下來,語氣也突然變得淩厲:“你爸已經知道你們之間的事了,你想怎麽辦?”

鄭令朝着他媽痞痞的看了一眼,笑了笑說:“我能怎麽辦?我的人,我當然要負責”。

鄭媽媽的半邊臉都鼓了起來,端起鄭令剛跟她沏的水,用力把杯子摔到了地上。有些凄厲的破碎聲響劃破了屋裏靜谧的氣氛。

蕭山盯着那破碎的杯子,呆呆地望着。

“媽,你幹嘛?”鄭令很生氣的說道:“你別吓着蕭山了,他還是個病人,不能受刺激”。

“我都快被你氣病了,你都不關心,還關心這個外人,別以為我不知道人家可不在乎你……”鄭媽媽一口氣把心裏的話都說了:“你爸讓我來告訴你,你要是再這麽執迷不悟,公司就交給你哥打理。雖然他沒你聰明,也沒你有手段,但畢竟還是我鄭家的孩子,比你也不差多少”。她語氣裏有些得意,又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懊惱。

鄭令只是“嗯”了一聲:“随便你們吧”,他面無表情的說。

鄭媽媽萬萬沒想到他會是現在這種反應,一時竟然無語。

她本想氣氣他兒子,沒想到他竟然是這種無所謂的态度。

“你非要氣死我不成嗎?”鄭媽媽有些歇斯底裏的喊道:“你爸不會這樣放任你們這樣下去的”。她用餘光瞥了一眼蕭山,“為了那個孩子好,我想你也知道應該怎麽做”。

鄭令冷落冰霜頭也不擡的對着鄭媽媽說:“他如果出了什麽事兒?我就十倍二十倍的讨回來,然後再去陪他”。

鄭媽媽氣結,像只霜打過的茄子,她顫抖的說道:“你真的要這麽做?”

鄭令走到門口拉開門,做了一個紳士的姿勢:“您該走了”。

鄭媽媽蹑手蹑腳的踱了過去。

在他關上門的一瞬,最後問到:“就沒有別的辦法?”她的眼睛有些渙散失神,語氣也不似剛才那般劇烈,對于這個兒子,從小寵溺壞了,長大真是無法無天了。

鄭令微微搖了搖頭,嘆了一口氣,便關上了門。

鄭令在門口站了好久,要說鄭媽媽的話,對他沒有一絲觸動,那是不可能的。

他跟他哥從小都是明你暗裏的較勁,嗯,他每次都是更勝一籌。一直都是如此順利,本來就在這臨門一腳的時候。他卻自動放棄了這麽多年的争取和努力,不是失敗,而是他自己心甘情願的——放棄。

他的臉色有些發青,微不可察的握了握拳,

他要走到那人身旁,從背後摟住那人的脖子,俯下身來,蹭着那人的耳朵。輕輕的說:“你知道……我最喜歡錢了,你看我為了你,放棄了那麽多的錢,你是不是該好好的感謝感謝我”。

那人依舊是沒有反應,但如果你仔細觀察的話,可以看見他的瞳孔戰栗了一下,緊接着便又恢複了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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