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蕭潇因為手部劇烈的疼痛而猛烈掙紮起來。可是鄭令對她這樣一個豆蔻年華的女孩卻絲毫沒有憐香惜玉之心,她越用力他就踩的越重,痛的她喊出了聲。

那人依舊語調冰涼“你知道什麽,啊?”

蕭潇也不用力掙紮,卻依然盡力擺出一副勝利者的姿态“我哥當年為什麽沒考上大學,還不都是因為你,你猜是怎麽罰他的”她語氣微涼,“你一定不知道,哈,他跪了三天,我現在還記得那副場景,地上好多血,他躺了五天才能重新站起來……”

鄭令只是說——“我知道”

“你說他沒考上大學是因為我?”鄭令心想,這一家子為了錢還真是不擇手段,當真是她爸的好女兒。

蕭潇卻不再糾纏,“不信你自己去查查,或者去問問你爸,看我有沒有騙你”。

鄭令一擡腳。那雙手就馬上撤了出去,那只白皙的手現在卻是血痕累累。

“你滾吧”他轉過身,上了車。

那女孩像是很氣惱,從地上爬起來,沖他的方向喊道“我是不會放過你的,你這禽獸”。

鄭令雖然能不理會那女孩糾纏,可是那女孩的話卻是像刻在了腦海裏。

“卑鄙無恥,說這種謊話,他沒考上跟我能有什麽關系,今天之前還沒見過我吧,還這麽肯定跟我有關”。

可是他的心裏卻是更加不安,他也不知道為什麽,像是已經承認了這個事實,他想起那帶血的場景,腦海中像是泛起一陣猩紅,整個身體也像是絞痛起來。

他說不清楚這種感覺,只是停下車,在昏暗的路燈下,劇烈嘔吐,一直到吐出艱澀的苦膽水,等了好久,終于什麽也吐不出了,他踉跄的站起來。

旁邊沒有什麽人,月光如水,他想笑,卻還是坐回車裏,随即平靜的啓動車子。

回到“家”的時候時間已經很晚了,鄭令卻絲毫沒有睡意,像是養成多年的習慣,他從冰箱裏拿出一瓶啤酒,那嗆人的寒意卻讓他興奮,他看着那搖擺不定的燈光,就望了起來,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其實他什麽都沒有想,只是想自己歇一會,這種疲憊的感覺他從來沒遇到過。

終于,他坐了起來,随意拿起身邊放着的一本書,他也沒看是什麽名字,随意翻了幾頁,但卻覺得索然無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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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拿起旁邊放着的一支筆,想寫點什麽,他翻開封面,又翻到最後一頁,他猶豫着,剛想落筆,卻又立馬擡了起來……終于,好幾次重複後,他鄭重的寫下一行字:

明知這是一場夢,我卻不願醒來回到原點。

他看着那行字,欣慰的笑了,又認真的在旁邊畫了一個笑臉。

他像一個小偷一樣,生怕別人注意到自己,他搖了搖頭,将那本書放到一邊。

他想找出根煙,他沉迷上了尼古丁的味道,那種味道讓他很安心,可是卻一根都沒有找到。他有些失落,摸到那凸起的小盒卻像是突然意識到了什麽,眼裏也放出光芒。

他有些興奮的跳下床,走向那漆黑的角落,一點一點的摸索着,時而驚喜,時而失落,他沿着那粗糙的牆壁,一直摸索了好久,他第一次感到原來這面牆壁原來有這麽長的距離。

他終于走到了盡頭,可還是什麽都沒有發現,他有些失落,決定再試一次。

他感到自己的眼睛不夠用了,因為他眼前是模糊的,他有些恨自己了,為什麽關鍵時候總出叉子,平時這雙眼睛不是很聽話嗎。他沒有思索,只是重複着那機械的動作,都沒有想到打開屋子裏的另一盞燈。

他的眼睛卻是越來越無神,越來越空洞,他扶着額頭,慢慢靠在那牆壁上,有些無力。

他呵呵的笑出了聲,是你把它也收走了嗎,蕭山?

黑暗中他的眼睛卻依然閃着光,算了,如果你想要就拿走吧,或許還可以記得我。

他決定自己站起來,卻因重心不穩,摔了一個踉跄,一只手快速撐在地上才勉強躲過一劫。

世界就是這樣戲弄人,鄭令感到手掌中想是硌到了什麽東西,就像是冥冥之中注定的一般,鄭令慢慢拿起來,靠近了燈光,哈!——竟真是那枚戒指。

那枚背面印着“ZL”的廉價品。

鄭令冷笑一聲,慢慢躺在床上,自己也鄙視起自己來“你還是不是男人,這麽虛”,他對着自己做了個鄙視的手勢,卻連燈也懶得關了。

自己也無意識的呢喃幾句:

“蕭山,你在哪?……”

第二天鄭令還是準時來到了公司,大家還是像往常一樣的問好,臉上帶着笑容,誰也沒覺出總經理跟平時有什麽不同,只不過眼圈有些發黑,小王看他有些疲憊,就問“鄭總昨天熬夜了嗎?怎麽這麽沒精神”。

鄭令只是嗯了一聲,就問“一直沒人來找過我嗎?”

小王像是心領神會,“沒有,昨天那女孩一直沒來過”。

“嗯,如果她再來就直接轟走,我不想再看見她”

“好,總經理放心”。

小王便準備離開了。

“對,那個……”

“……?”what?

“上次我讓你處理的東西你扔哪了”

“什麽時候?”

“好久之前了”哎,“我好像是讓你扔地下室了……”

“……那?……我去找回來?”

“不用”

“?……?”

“我自己去吧!”

“……呃……好吧”

地下室當真是一片昏暗,跟外面的花花世界完全不同,鄭令打開門,眼睛一時還難以接受這樣強烈的光線。他靜靜的站了一會兒,那一股難聞的怪味道還是讓他一時難以接受,竟然有一種想吐的感覺,他倒覺得自己有些矯情了。

他慢慢的走進去開始尋找,視線所及之處,到處是一片頹廢的跡象,散亂的文件。用壞的座椅,還有各種用壞的東西洋洋灑灑的擺在那裏,有一些已經上了年頭了,他只覺得這個地方有些陰郁。

他快速的找着,想要快點離開這個鬼地方,幸虧小王扔的不遠,鄭令一眼就看到了他想要尋找的那一堆熟悉的人的“遺物”,鄭令抱起那個盒子,喜悅異常的走了出去。

走出門那溫暖的陽光便襲來,鄭令把裏面的東西翻了翻,那些文件都很潮濕,還帶着一股明顯的馊味,它們自己也沒想到還有機會重建陽光,将它們丢進潮濕地下室的是他,将它們重新帶回這溫暖的陽光下的也是他。

那個男人身着黑色西裝,一款利落的男士發型,眼神柔和,不時看着表顯得有些焦慮,一直到鄭令從遠處走來。

“你好,沈先生,初次見面,請多關照”鄭令客氣的說。

“你好,請坐吧”那人看向鄭令,一副胸無城府的樣子。

“您知道我今天為什麽請您吃飯嗎?”

“嗯,差不多。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是為了我妹妹的事吧”

“我想知道蕭山現在在哪”,鄭令笑了笑,“不方便的話,哪怕就見一面也行。”

那人玩味的笑了笑,說“鄭先生,我妹妹的事我可管不着,她已經成年了,知道自己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依然是雲淡風輕的微笑。

鄭令從公文包中拿出一份合同,遞到沈子預面前,沈子預随意翻了幾頁,臉色卻越來越沉。

“鄭先生,您這是要做什麽?這我當真接受不起”他把那份合同退到鄭令面前,“這些我自己也能做到,就不勞煩鄭先生了”。

“鄭先生,如果您沒什麽事的話那我告辭了”。

“難道沈先生一點都不為自己的妹妹的幸福想想嗎?”

“這不需要我管,我也管不了,同樣鄭先生也是”那人笑道,準備離開。

“沈先生好像最近過得也不順心啊,聽說跟自己的堂弟在長輩面前鬧掰了,需不需要我幫忙”。

“謝謝鄭先生對我的關心,我堂弟跟我只是吵了一架而已,并沒有鄭先生想的那麽嚴重”,那人禮貌的笑着,噙了一口面前的咖啡,“不過看在鄭先生這麽有誠意的份上,等我妹妹從國外回來,我會讓她和鄭先生見一面的”那人揉着額頭,看起來有些疲憊。

“那,……有勞了”

那人笑了笑,便站起來轉身離去。

鄭令的眼神黯然下來,閉上眼睛扶住額頭,過了一會兒,他便睜開眼看着眼前的合同,慢慢把它撕成碎片,一點一點把它丢在旁邊的煙灰缸裏。

第二天鄭令回到公司,卻看到蕭潇蹲在公司門口的花壇旁邊,像是在等他,他放慢了速度,盡力不引起別人的注意,拿出手機給小王打了個電話,他把車停了下來,就那樣靜靜的等着,像一只躲在暗處窺視的禿鹫,等待着那看似有些“殘忍”的場面。

過了一會兒,果真來了幾個穿着黑衣的男人,不由分說的就把那個正在等待的女孩拖走了。鄭令吹了一聲口哨,慢慢開着車子向前駛進。

不知道是不是鄭令的威脅發揮了用處,那個像膏藥一樣難纏的女孩鄭令再也沒見過,她自己也害怕了吧。說的那麽悲痛,真的痛苦落到她的身上,她還會替她那個混蛋父親買賬?

鄭令來到公司,來到辦公室迎面便遇到了小王,他很滿意的說道“辛苦你了”。

小王比平時像是成熟了許多“經理,那女孩為什麽纏着你?”說實話,她心裏還是有些疑惑的,畢竟自己找的人趕她走的,雖然這是她的職責所在,但如果她真的挺無辜,自己其實還是有愧的。

“只是一個想錢想瘋了的瘋子罷了,你不用感到愧疚,這樣的人,怎麽對待都不過分。”

“可是,她為什麽……”

“你不需要知道”鄭令的臉色有些變了,雖然他也不想遷怒別人,但此刻他真的很窩火。

“嗯……好的……”小王有些緊張的說。

“那個人現在怎麽樣了”

小王知道鄭令問的是蕭炎峰,實事求是的說“地下賭場可不比他從前賭博的那些個地方,他的一條腿好像被打斷了,現在人還被扣在那裏……”

小王對鄭令這種冷若冰霜,熟視無睹的表現感到很奇怪,同時也有些震驚,眼前這個人的眼神明明就流露出了那種置人于死地的危險光芒,可是他臉上卻滿是笑意,好像再看一出好戲。

她猶豫的問道“老板,那個女孩是不是和這件事有關”。

鄭令立刻不滿的看了她一眼,眼中的寒氣令小王感覺汗毛都立起來來了。

下一刻,只聽到冷冰冰的一聲——“你不要多事”。

小王着實搞不懂她這個上司了,臉上明明滿是疲憊的神色,那眼神卻像是異常堅定,閃爍着異樣的光。這種眼神,小王見過,在鄭令與一個難纏的客戶談一起大買賣時,當那個狡猾的客戶的提議幾次三番被駁回,最終含着沉痛的心情咬牙切齒的簽字時,鄭令有過這樣的眼神,雖然一閃而逝,卻讓小王記憶猶新——像狼一樣掠奪的眼神。

但此時卻又不光是那種志在必得的感覺了,那眼神隐隐流露出了幾多憂傷,像是在悼念什麽。

小王也無力揣測,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并且她自知自己什麽也無力改變,只能順其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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