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薛源不想再等,他的呻吟聲太磨人,信息素也太濃郁,甚至有人頻繁地發消息給薛源問他發生了什麽。
晚香玉很好聞,帶着話梅的酸意,有它本身的魅力。薛源反感他們的詢問,于是他走向陽臺反複檢查推拉門間是否有縫隙,确認白閱的信息素不會過多宣洩出去後才安心。
“薛哥。”白閱打開了浴室的門,扶着牆艱難站立,與薛源對視。
他鬓邊的發已被汗濕,原本白皙的皮膚因欲望染成了粉紅色。他在薛源的注視下,緩緩伸出了右手臂,“我沒有力氣了,你可以幫我一下嗎?”
說完,他整個人跌坐在了地上,身軀還在微微顫抖。
這樣的場面讓薛源胸口酸澀,他擡手打開了夜燈,從茶幾上拿過一盒抑制劑,拆開包裝,将安瓿瓶頸部折斷,使用注射器抽取瓶內藥液,最後輕喚白閱。
“坐好,把手伸直。”
白閱靠在牆上,努力讓自己可以控制得住自己的身體,“哥,輕點好嗎。”
怯弱地請求着,可憐得令人心疼。況且他還那麽瘦,瘦得皮包骨,肘窩處藍紫色血管很是紮眼。
“你別看,看了心裏頭緊張就會覺得疼。”薛源放輕了聲。
于是白閱把視線放在了薛源臉上,令薛源成了緊張的一方。
冰涼的液體緩緩注入白閱血肉裏,酸脹難忍。他抿緊唇緊盯着薛源的臉,微仰臉汲取空氣中薛源那稀薄的信息素。
在薛源抽出針頭時,白閱再次詢問:“為什麽你不會被我影響,因為那些疤嗎?”
這回薛源直面了他的話,“是的。”
白閱竟笑了,雖然笑裏并不愉快,但語氣是輕松的,“那也行……”
可他溫熱的淚随着這句話滴下,落在他自己的肘窩處,将從針眼滲出的血沖散,最後順着邊緣滴落在了地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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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的白閱情緒很是混亂,薛源不想去理解他的悲傷。如果有人能好好地照顧他,薛源甚至想離開這裏,立即趕往淮城。
但是沒有,薛源想不到誰能照顧好他。白閱是脆弱的,屋外所有的Alpha都被他的信息素吸引,他跟每個人都不熟,薛源不放心就這樣逃避。
“你自己上床躺會,我去給你端晚飯上來。”
白閱不肯,抱住了他的小腿,“你陪陪我好不好,我知道自己錯了,對不起薛哥,對不起……”
薛源垂眸看着他,沒有回應他。
其實他還沒有捋清這件事,白閱也沒有為他解釋清楚這件事,他連肯定自己心裏的猜想都是用話語試探白閱才得到的。
白閱太聰明,說出來的所有話像是什麽都解釋了,其實壓根什麽都沒說。
所以薛源只确定了白閱喜歡他,還剩下白閱是想影響他共同發情的推測沒有得到白閱的證實。
“你錯了什麽。”他問白閱。
白閱擡頭看着他,哽咽回道:“你想到的所有事情,都是我的錯誤。”
看,又是這樣含糊其辭地回答。薛源無奈,從他懷裏抽回腿,後退了兩步,繞過他徑直往房門走去。
“你先休息,我下樓了。”
摁下門把手的那一瞬間,白閱開口說:“我在還沒分化的高中時就開始喜歡你了,性別不能阻止我……”
薛源微怔,大力合上門,将他接下來的聲音和話語阻隔在屋內。薛源不想聽,也不想讓他說太多。
晚飯薛源沒吃多少,因為事情發生得又雜又亂,身旁所有Alpha都在讨論那花香的來源。他煩躁至極,撂下筷子冷聲說。
“白閱發情了,你們覺得這樣讨論一個Omega的信息素,很禮貌是嗎?”
白閱也沒吃多少,只接過薛源端上樓的飯菜,顫着手夾了一筷子放進嘴裏後,猛然跪在地上抱着垃圾桶嘔吐。
他很驚慌,伸手捂住嘴,又開始哭泣,“我還在難受,怎麽辦啊薛哥,我害怕……”
沉寂的黑夜裏,只有白閱的哭聲。從他顫抖的身軀和哭腔中,薛源可以感受到他有多害怕。
因為那支抑制劑沒有發揮作用,也就意味着,所有簡便的抑制藥品對此刻的他将沒有任何效果。
于是薛源的動作也開始慌亂,扯了幾張紙幫他把嘴邊沾染的嘔吐物擦拭幹淨,給市醫院打了個電話說明情況。
“再忍忍,我給醫院打了電話。”薛源端了杯水遞到他嘴邊,示意他喝兩口。
而白閱卻側臉拒絕這杯水,直起上身抱緊了薛源。身體滾燙灼人,汗水浸濕了他的衣物,下身在無意識地輕蹭,胯間硬挺的小東西戳着薛源的腰腹。
“哥,我會死掉的。”
呼出的熱氣皆鋪在薛源頸間,激得薛源渾身瑟縮發麻,蹙緊眉攥住白閱圈着自己脖頸的手腕,打算拉開他。
白閱哭喊着,也用了渾身力緊摟着薛源,不讓薛源把他分開。
“我求你了哥,你試着接受我的感情可以嗎?你可以不接受,但你先試一試。我知道我們都是Omega,可性別不能決定我的感情,也不能代表我。”
他的唇貼在了薛源後頸疤瘌的邊緣處,“哥,我求求你……如果你覺得Omega的身體與性很惡心,我就不會讓你看到,你只要看我這個人就好了。”
白閱已經卑微到塵土裏,只要薛源一句拒絕的話,他就會消散不見。
明明在此前的白閱,想都不敢想自己能跟薛源的關系那麽近。
近到可以坐上他的車,可以聞見他的信息素。與他共用午餐,觸碰到他的身體,得到關心與偏袒。
人心的貪婪在白閱身上體現得淋漓盡致,他踏入了薛源的生活圈,就克制不住自己走進薛源的生活。得到了薛源的關注,就渴望薛源能夠愛他。
白閱不懂得滿足的。
就好比此刻,薛源因他的話而愣住,于是他便趁這個機會輕輕吻着薛源的脖子,湊近薛源的腺體将他的信息素盡數吸入鼻間。
他的右手緩緩往下身伸去,握住性器上下撸動,舒爽地悶哼聲從嗓間溢出。後穴癢得像是有蟲蟻在爬,可他卻無法撫慰到。
薛源感受得到他在自慰,但沒有出聲制止他的動作。只靜默地等待了許久,直至空氣中的腥膻味陡然濃烈,白閱身軀更軟,粗喘着氣,頭抵在薛源肩上,呼吸急促。
他射了,于是薛源開口說話:“我沒辦法回應你。”
白閱抖着聲,“為什麽……”
“你不适合。”薛源用力掰開他的手,“社會不會接受你擁有這樣的想法,這不正常。”
“你別道德綁架我!”白閱拽住薛源的手臂,大喊着,聲音都啞了。
喊完後又怯聲道歉,順着他的手臂再次摟緊他的身體,任憑薛源如何拒絕,還是自顧自地将吻落在能夠親到他的任何一處。
頸間,喉結,下颚角,甚至是他的衣服上。
“哥你別這樣說,我不想聽這些與我無關的東西,我是我,社會是社會。除了你和我自己,什麽都沒辦法左右我。”
薛源心悸,因為白閱恣意的話語。這樣的他與中學時的薛源很像,唯一不同的是他話語間的底氣比薛源更足。
“是我不适合。”薛源覺得自己沒有資格再教育他,他比薛源更大膽,更自由,“抱歉。”
“那你對我有好感嗎?”白閱坐直身看着他,執起他的手撫上自己的臉龐。
“什麽好感都行,只要是好感。”
很軟,白閱的臉軟進了薛源的心裏。薛源竟還真的開始回想自己是否對他有好感,溫順乖順的白閱眼裏時常會有狡黠,說出來的所有話都讓他心底發澀。
可薛源還是收回了自己的手,“我對着你可能硬不起來,更沒有能夠徹底撫慰你發情期欲望的能力。”
這是很直觀的問題,兩個Omega在一起,誰也無法完全纾解對方的性欲望。
而白閱卻欣喜若狂,綻出了今夜頭一次的笑容,“如果不是發情期,我或許也沒辦法硬。”
霎時,薛源難堪到想起身離開,而白閱接下來的話語讓他無法動彈。
“但這是下半身的事,我無法控制。我只能确保自己的心在見到你的每時每刻都在劇烈跳動,信息素渴望與你融合,因為愛無關性。”
救護車的警笛聲遠遠傳來,在山間回蕩,并随着時間分秒流逝而愈來愈清晰。
白閱的信息素在只有十三個平方的房間內堆積成海,使薛源逐漸溺亡。斷續微弱的蟬鳴聲将他喚醒,晚香玉與白閱的溫聲細語又讓他繼續沉溺。
白閱趴在薛源懷裏,即便薛源沒有回過他的話,也仍舊樂此不疲地與薛源閑聊。他的意識在渙散,渾身疼痛到麻木,極度的性渴望讓他焦躁。
外頭的人聲開始喧嚣噪雜,白閱說:“我記得你高三那年發情期突然到了,宿舍樓都是你的味道,樓下全是聞香趕來的Alpha,甚至有人還想上樓。”
他的聲音漸漸含糊,“我揍了他們一頓,抱着你給教導主任打電話,最後翹了課偷偷跟在他們後面親眼見你進了醫院我才放心。他們都說你的信息素好聞,可我只能聞見你的汗味……”
薛源怔住,還沒來得及回應他,房門便被人叩響。
急促且不耐煩。
于是白閱乖巧地松手讓他去開門,無神的目光一直放在薛源身上,連眨眼都舍不得,“你會去醫院陪我嗎。”
“我會讓小何去接你。”說完,薛源頓了頓,再做補充,“你得給我點時間考慮。”
也得給他時間回想起白閱這個人。從白閱的話語中,薛源能夠感受到自己在他高中生活裏的存在感有多強。
而薛源卻根本記不得白閱,甚至高三那段發情期的記憶裏,只有校方領導和江珉。
白閱在哪兒呢,薛源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