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沒有與薛源确定關系時的白閱一點兒也不懼怕江珉和S市,因為薛源只會是他同父異母的哥哥。
但他跟薛源确定了情感上的關系,并還發生了性關系,這使得他敏感又容易兢懼,因為薛源是他的哥哥。
白閱害怕面對将要前往S市的薛源,未知的恐慌鋪天蓋地的籠罩住他,與恐慌同行的還有他的發情期。
煩悶和渾身燥熱,信息素不受控制的肆意宣洩擴散,白閱痛苦不堪,除了在薛源面前刻意散發信息素外,他從沒讓自己的信息素這樣滲出。
即使這樣白閱也并不打算打抑制劑,因為他希望不論薛源知道了什麽都能因此心疼他,就像在山間那夜,薛源摟着他,願意聽他表達愛意。
薛源到達S市剛下飛機便給他發了條語音消息,彼時白閱正夾着煙躲在公司廁所的隔間裏抽,點開薛源的語音條聽見他微沉嗓音,白閱下意識慌張到想要掐滅煙。
——工作加油加油加油!哥記得每天要想我一百遍。
倚着門板,白閱回複了他的消息後将最後一口煙吸盡,煙頭扔進了馬桶裏被水沖下。
洗了手離開廁所那刻,迎面撞見了鄧闵,她看了眼白閱,聞見他身上濃重煙草味,半打趣地詫異問道。
“你原來是會抽煙的啊,薛經理還說你不會。”
白閱原本并不想主動理睬她,甚至連視線都懶得在她身上停留,但聽見她這樣的話,前行的步伐猛然一頓,側臉擡眸看她。
“那麽肯定,你是看見我抽了?”
言語間帶着明顯的尖刺銳利,這讓鄧闵怔住,緊蹙眉看着他,“你這是什麽語氣。”
恰時薛源的助理路過,感受到倆人之間劍拔弩張的氣氛,忙上前挽住鄧闵詢問她工作上的事兒,并給白閱使眼色讓他趕緊走。
這刻白閱才反應過來自己在做什麽,焦慮不安使他已經開始自暴自棄地将人設主動打破,可明明什麽也還沒發生。
直至薛源在十點給他發了視頻,他緊張地情緒到達了崩塌點,看着視頻那頭的薛源正抽着煙,呼吸不自覺短促,強牽着自己唇角輕笑。
Advertisement
“今天你跟鄧姐起争執了?”薛源笑道:“還在廁所門口吵,你倆挺會挑地方的。”
白閱抿緊唇沒回話。
“怎麽了,你跟她吵什麽呢。”薛源正耐心地問他。
大抵是他話語裏有諸多關切意味,白閱這才敢開口說話,但說得含糊,因為他不知道薛源是否從鄧闵那兒将這件事了解完全了。
“鄧姐太主觀了。”
“她是有點。”薛源附和着他的話,又繼續說:“但你不能跟她在公衆場合吵起來,這不禮貌,知道嗎?”
沒有過多的追問和斥責,白閱乖巧地點頭應好。
短短半小時的視頻通話裏,薛源連抽了三根煙提神,這足以證明他此刻的精神狀态并不佳,可白閱又舍不得挂電話,在心底糾結許久,最後還是決然選擇了結束通話。
“我困了,哥,你困了嗎?”
薛源聞言微怔,“我還好。”
“那我們繼……”白閱差點就順着他那口是心非的言語而自私下去,好在他還理智,及時剎住了車,僵硬地接上方才脫口而出的話,“那我們也得睡覺。”
薛源笑出了聲,“行,晚安寶貝。”
視頻通常是由薛源主動發起,在傍晚十點左右,這個時候他剛結束工作,于是白閱卡着這個點,下了班便打車前往發小的酒吧消磨時間。
發小是個Beta,塊頭很大,幼時是胖,中學後開始變壯,帶着白閱從小混到了大,而白閱也因為這樣獨特的病症影響到了外貌,讓人忍不住憐憫,所以他總能佯裝得委屈無辜模樣幫助發小逃脫家長與老師的質疑。
“你有兩個月沒來了。”他叼着煙,與白閱碰了碰杯,眯眼望着前方絢爛虹燈下的鼎沸人群。
“談戀愛了。”白閱抿了口酒,回答他。
他詫異,微張開了嘴,口裏的煙都落在了地上,“你哥他竟然同意了?挺、挺牛。”
這人是知道白閱那點破事兒的,當知曉白閱對自己親兄長有過分情感時,他三觀都轟然破碎,四分五裂地灑了滿地。
白閱沒說話。
“你那工作還沒辭啊,也佩服你耐得住性子給人家工作。”他見氣氛逐漸尴尬,便嘆口氣換了個話題,“難為你了啊。”
性格孤僻怪異如白閱,說話做事又狠又銳利,腦子清醒得能記住誰在什麽時候,何種場地膈應過他,然後快速運轉想着該怎樣報複回去,但轉臉又能朝對方輕柔笑着,淺色的眼眸裏滿是真誠。
他喜歡随着心情想法和交際人群定性格,不受任何約束限制。
臺上換了個新駐唱,走抒情風,與現場氛圍格不相入。白閱不想回應他先前所說的話,就重新挑起話題問他是不是要砸自己酒吧的場子。
“嗐。”他突然開起了黃腔,“還不是給他走了後門。”
白閱無話可說,緩緩放下手中酒杯,桌面上的手機便亮屏振鈴。
是薛源發來的視頻邀請,白閱特意看了眼時間欄,發現才剛九點。
他拿起手機向休息室跑去,趕在通話邀請結束前踏進了休息室,将外頭的喧嚣隔絕在門後,迅速按下了接聽鍵。
“哥,我在外面。”白閱靠着白牆,對他輕笑,“我朋友來淮城找我了。”
諸如此類的謊言,白閱不知道撒了多少回,幾乎能夠信口拈來。
薛源愣住,有瞬間失落但也沒說什麽,只叮囑白閱,“早點回家,阻隔措施做好了嗎?你的信息素晚上濃得過分。”
但此刻空氣中只有二手煙與槟榔的辛辣味,他的信息素微弱得幾不可聞,白閱微彎唇角受教似得點頭,“謝謝哥關心。”
薛源的包容讓他膽子漸漸變大,以至于他越來越少稱呼薛源為薛哥,可每聲哥喊出來,白閱仍舊緊張,好在薛源并沒有将這點小事放心上,只當“哥”比“薛哥”這個詞順口。
閑扯了兩句,薛源提出有些事兒得先挂斷視頻,在結束前兩分鐘,他忽然問白閱喜歡什麽東西。
“嗯……”白閱撩了撩鬓前碎發,“你吧,喜歡你會多一點。”
用着漫不經心的語氣說着明顯又刻意的小情話,薛源實在不知道該怎麽回。
随即,白閱又說:“哥,我想你,想親你。”
這會薛源知道該怎麽接話了,“那請幾天假來S市,我會騰出晚上的時間陪你。”
可白閱卻立即拒絕,速度快得打斷了薛源所組織的所有話語,他說:“不用了,薛哥,我就不去打擾你了,我在淮城等你。”
他哪兒還有膽往S市跑去。
通話徹底結束後,白閱扶着牆松了口氣,收起手機正要轉身離開,便見發小叼着煙不知什麽時候進了屋,正倚靠在牆角。
他看着白閱,難得認真地沉聲問:“你哥到底知不知情。”
白閱瞥了他一眼,沒理他,繞過他要去開門。而他卻猛然伸手攥緊了白閱手腕,強硬地将白閱拉至牆角,手撐在牆面桎梏着白閱,以此逼迫白閱與他對視。
“你哥不知道是不是,湯閱,你現在就像個變态你知道?!你自己變态也就算了,你他媽還拉着不知情的人一塊兒下水,你瘋了是不是!”
“關你屁事。”白閱掙了兩下沒有掙脫,只能冷眼看他咬牙切齒道:“放手。”
“他有權利知情!你不能這樣,我要跟你說過,你要跟他在一起你就得把話說清楚,得看他能不能接受。你以為你們是什麽簡單關系嗎?!他是你的親哥哥,湯閱,你不能太自私。”
“可他根本不知道我是他弟弟,我要是不喜歡他,不主動找他,他可能一輩子都見不到我!”白閱擡手拽住了他衣襟,也同樣激動,“所以我為什麽要說清楚!”
對方被白閱這番話氣得怒火直沖腦門,握緊拳朝他右臉頰狠狠砸了拳,目眦欲裂大吼,“你他媽這是什麽狗屁邏輯!”
這一拳他用了十分力,沖擊力與撞擊讓白閱脆弱的口腔內壁磕在後槽牙上,劃破了粘膜,血腥味霎時充斥着他的口腔,甚至還有鮮血順着他嘴角流下。
白閱擡眸看他,淺棕瞳仁裏映着休息室的照明燈,又細又碎的光在他眼底流轉。
這樣的白閱讓發小想起了倆人剛認識的時候,在白閱家院外,白與粉的薔薇爬滿了圍欄,他坐在二樓露臺上,綠蘿至他腳邊延伸出,墜在露臺邊緣。
他面前擺了畫架,左手裏端着調色板用右手作畫,穿着白色的T恤,臉被寬大帽檐遮住,露在外頭的皮膚白得刺目。
陽光溫淡,這大概就是歲月靜好的模樣,但他身後屋內地噪雜聲幾欲響徹整條長巷。有男人的辱罵怒吼和女人絕望抽泣,發小打算趕緊離開,卻又聽男人與女人一同哭泣,随即相互咒罵。
也在這時,白閱停下了手裏的動作,歪着頭似在欣賞。于是發小因此止步,好奇地仰頭看去,畫上只有一片漆黑,但在陽光反射下閃出淩亂碎光。
那個時候白閱還很小。
“我很難過……”白閱拭去了嘴邊的血,哭着告訴他,“我已經很難過了。”
睡前祈禱,破90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