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小姐姐

關飛月有很久沒有做夢了,好不容易做個夢,居然還不是什麽美夢。

夢裏他回到了十歲那年,和家人一起外出游玩,結果自己貪玩到處跑,不知間竟是跑到了叢林深處,等回過神來的時候,自己已經是一個人了。

雖然他從小跟随父兄馬上馬下,舞刀弄槍,膽子也不算小,可畢竟只是個十歲的孩子,在陌生的環境裏,周圍一個人都沒有,還時不時傳來不知名的動物的叫聲,心裏也不由地慌亂起來。

小關飛月急切地想要走出叢林,但樹叢密集且高,他一眼望去全是深深淺淺的綠色,根本找不到方向。

天色漸暗,小關飛月又累又餓,終于走不動了,在一個山洞邊上抱着膝蓋坐下來,小小的身子看起來可憐又無助。

“喂,你擋着我的路了。”

身後傳來的清脆聲音把關飛月吓一跳,回過頭一看,卻發現是個穿着青衣的漂亮小姐姐。

終于見到人了,這讓關飛月十分驚喜,連忙站起來,興奮地道:

“你也是到這裏來玩的嗎?你知道怎麽出去嗎?我跟我娘他們走散了,又迷路了,好半天出不去,你、你能帶我出去嗎?我一定會感謝你的!”

然而小姐姐只是板着漂亮的臉冷冷重複:“你擋着我的路了。”

關飛月愣了愣,連忙退開去,結結巴巴地解釋道:“對、對不起,我實在走不動了,才坐了一會……我不是故意的要擋着你的……”

小關飛月越說,心裏的委屈就越深,疲憊、饑餓、害怕,各式各樣的情緒一起湧上心頭,而小姐姐面無表情地臉上那毫不掩飾的冷漠就是刺痛他幼小心靈的最後一箭。

小關飛月終于顧不上男子漢的形象嚎啕大哭起來:

“哇啊啊啊啊!我不是故意的嗚嗚嗚……不是……”

小姐姐顯然沒有料到關飛月會來這麽一出,一時愣住了,等到實在是受不了小孩子尖銳的哭聲,一把捂住了關飛月的嘴,卻不想摸了一手的鼻涕。

“唔!嗚嗚嗚嗚唔!”關飛月被堵着嘴,卻還是哭泣不止,小臉兒都哭得通紅。

小姐姐面無表情地在關飛月的衣服上擦幹淨手,冷冷地道:

“你再這麽哭下去,引來野獸把你吃了可不要怪我沒有提醒你。”

關飛月的哭聲一下就止住了,只是轉而打起了哭嗝。

“我、我不哭了……嗝……那、那你知道怎麽才能出去嗎?你只要……嗝……告訴我就好了,我自己能走出去……”

關飛月問得小心翼翼,一雙紅彤彤的眼睛好似兔子一般,有些緊張地盯着小姐姐,生怕對方丢下自己。

小姐姐看了關飛月半晌,眼神稍微柔和了一些,轉身欲往山洞裏走,卻被身後的小孩一下扯住了衣角。

髒兮兮的小男孩驚慌地看着自己,眼裏是還害怕和依賴,仿佛好不容易找到依靠的受驚小動物。

人類的小孩都是這樣軟軟小小,看起來很弱的樣子嗎?

關飛月不知道打量着自己的小姐姐在想些什麽,他只是在竭力挽留對方,不給對方留下壞印象,因而丢下自己。

“我知道怎麽出去,”半晌,小姐姐開口了,“但是我現在不能出這片林子,所以也不能帶你出去。”

“我可以自己……”

“不行,”小姐姐搖搖頭,“這地方有很多兇惡的猛獸,你沒有地圖很容易迷路,很危險。”

“只有我能帶你出去。”

小姐姐最後總結道。

關飛月一瞬有些不知所措,戰戰兢兢道:“那、那你什麽時候才能出去?”

小姐姐歪了歪頭,忽而笑了:“一個月。一個月以後,看心情吧。”

關飛月看着那本應是非常好看的笑容,莫名覺得有些發毛。但沒有辦法,他只得點點頭:

“好。”

後來那一個月裏具體發生了什麽,關飛月記不大清了,但隐約知道是一段無憂無慮非常愉快的日子,因為二人分別時,他還戀戀不舍,甚至滿臉通紅地把自己從小貼身帶着的玉佩送給了小姐姐:

“等我長大了,你能、能做我的……”

害羞的關飛月沒能說出媳婦兩個字,但小姐姐非常善解人意,她點點頭,把關飛月溫溫柔柔的抱進懷裏,道:

“當然。等你及冠,我就會娶你。在此之前你都可以和人類生活在一起,我已與你結成契約之印,等時機到了,我們自會再見。”

小關飛月非常高興,暈乎乎的腦子還是抓住了一個關鍵詞:“娶?小姐姐,你說錯了,應該是你嫁給我才對。”他糾正道。

“沒錯,”小姐姐淺淺一笑,好看得像個小仙女,然後抓着小關飛月的手按到了自己的雙腿之間,聲音一如既往的好聽,“就是娶哦。”

關飛月的笑容凝固在臉上,臉色瞬間慘白——

小姐姐?不、不!怎麽會有長小弟弟的小姐姐?!

那他娘的,是個小哥哥啊!

關飛月猛然驚醒,呼吸急促,待意識漸漸清醒,這才漸漸平靜下來,緩緩坐起身來。

郁悶地嘆口氣,關飛月有些頹然地下了床。

這件事給小關飛月留下了深深的陰影,以至于到現在關飛月和女孩子接觸的時候都有些緊張,生怕下一刻對方會掀起裙子……

洗了把臉,将一切甩在腦後,關飛月剛收拾好自己,白黎的聲音就在門外響起了:

“關将軍,起身了嗎?”

“起了!”關飛月高聲應了,快步走過去開門,點頭招呼道,“有勞白公子了。”

“将軍稱呼我白黎即可,”白黎笑道,“早膳已經準備好了,祭司大人已在廳中候着将軍了,請随我來。”

關飛月一聽人家都已經等着自己了,步子不免加快了些,等到了飯廳一看,自家兄弟們都已就座,只差自己了。

關飛月難得晚起一回,就讓這麽多人等自己一個,不免生出些愧疚之感,在白黎的引導下慌慌張張地落了座,才發現自己坐在了一個微妙的位置。

這是一張大圓桌,十來個人圍坐在一起,關飛月被引為上賓坐在主座,身為主人的祭司自然陪在一旁,只是另一邊坐的卻是昨日見到的哪只金色小貓。

從沒見過貓也能上飯桌的!

而且,為什麽一直貓要占那麽寬的位置?他的腿都要貼到人家祭司的腿了啊!

“這只貓是神殿的聖物,為表敬重用膳時都會為它安排一個位置,”悅耳的聲音幾乎是貼在耳邊響起,“不過不會和我們同桌用飯的,還請将軍多擔待。”

關飛月無意識地擡手捂住耳朵,呆呆地轉頭看着對方。

近距離的看,昨日的驚鴻一瞥更加具體,也更具有沖擊性。特別今天這人換上了青衫,長發用一支白玉绾上,更顯得氣質出衆。

關飛月以前從來沒想過,自己會看一個男人看到忘記吃飯。

真好看哪,要說的話,真的是自小“姐姐”之後,自己見到過的最好看的人了。

“将軍,咱們這兒小,也沒有什麽好招待的,都是些粗野小菜,不過都十分新鮮,快嘗嘗吧。”白黎委婉地提醒了下失态的關飛月。

關飛月猛然回神,脖子都紅了,掩飾地端起碗喝了一大口粥,卻不慎被嗆得咳了起來。

“将軍!”

白黎驚呼一聲,就要遞茶過來,一只手卻先于他把茶遞到了關飛月手上。

關飛月顧着喝茶,沒注意到旁邊的人一只手正輕拍着他的背,等緩過勁來,才發現背上貼了只手。

他有些愕然地轉頭看向對方,喃喃道:“多謝……”

對方面色不變,甚至有幾分冷漠,微微點了點頭,手卻沒收回去,反而貼着關飛月的背徐徐滑下,最後在小将軍的兩個腰窩之間若有似無地一揉,才收了手。

關飛月幾乎被那一揉弄得身子都軟了。

他有些惱怒地看向對方,那人卻是端起飯碗開始用飯了,只留給他一個沉靜的好看側臉,好像剛才什麽都沒發生一樣。

關飛月都有些懷疑是不是自己的錯覺了。

關飛月有個難以啓齒的小秘密。

在他這個頂天立地、鐵骨铮铮、率領千軍萬馬的将軍身上,長着一個非常不爺們兒的胎記。

兩個腰窩之間,一朵小小的青蓮花苞。

一個大老爺們身上長着這樣一朵花兒,說出去都叫人笑話。

他有想過要去掉這個胎記,偏偏這胎記碰不得——實在是非常敏感。

只要輕輕一碰,關飛月立馬就能軟了身子,若是揉弄得久一點,下半身就會控制不住的燥熱起來。

關飛月平時洗澡的時候都會格外注意,方才那神棍卻是一下就找對了地方,揉那一下力度也剛好,不會讓外人看出來關飛月的異樣,卻讓他很有感覺。

而關飛月也在方才知道了,那個地方原來被別人碰,會更加的敏感。

關飛月狠狠地咬了一口饅頭,瞟了一眼身旁安靜吃飯的神棍。

不得不說這人一舉一動都非常優雅,細嚼慢咽,連帶着他那幫子糙漢子兄弟們吃飯都安靜了許多,沒人說話,喝粥時甚至用上了勺子。

關飛月看着自己一個個變得斯文的屬下,有點驚悚。

關飛月漫不經心地走着神,突然想起一個問題。

神棍神棍的叫了這麽久,到現在,他竟然還不知道這家夥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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