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威脅

元歡被女官領進蓬萊殿,依次向趙琛和太後行禮。

太後看着她:“本宮平日裏忙着禮佛,沒太多時間看顧元二姑娘,不知道元二姑娘近來如何?”

元歡畢恭畢敬地答道:“多謝太後娘娘關心,臣女一切都好。”

太後笑了起來,眼角眉梢風韻猶存,“本宮有樁心事,想煩請二姑娘幫忙。”

說話間,小黃門将書案擡了過來,呈上紙墨筆硯。

“元昭容身體抱恙,去了別院養病,一時半會兒也回不來。”太後的笑意陡然轉冷,“想來,元二姑娘與你堂姐感情甚篤,必定很是思念她,不如給她去封信,詢問近況。”

元歡不明白太後的用意,只能照做,寫好後交給小黃門,請他代為呈給太後過目。

太後并無異議,便讓小黃門帶她出去了。

趙琛道:“朕稍後挑個可靠的人去桓城送信。”

“陛下不必挑了,本宮這裏就有合适人選。”說着,太後傳喚那女官,“箬竹,你一向嘴嚴,有勞你去趟別院送信。若是元昭容問起行宮這邊的情況,你什麽也不必告訴她。”

名叫箬竹的年長女官行至殿中,跪地俯首行禮,接過火漆封緘的家書,“請太後娘娘放心,奴婢必定不負重托。”

馮箬竹是跟了她多年的心腹,懂得怎麽懲治那些不聽話的嫔妃,辦事頗有手段,太後對她自是放心的。

安排好這件事,太後對趙琛道:“今日怎麽不見宋淑妃來蓬萊殿赴宴?”

趙琛忙打圓場:“阿柔她身體抱恙,怕把病氣渡給母後,這才沒有來。”

太後曉得是借口,沒有拆穿,斜斜睨他一眼,“眼看着就要回洛京了,陛下當以國事為重,不要成日惦記着和宮妃們厮混,免得朝中那幫老家夥又數落陛下的不是。”

趙琛眉梢一挑,“朕乃是天子,看他們誰敢放肆。”

“要不是你上頭那兩個蠢貨兄長犯糊塗,這皇位原本輪不到你來坐。”太後恨鐵不成鋼,冷下臉訓他,“還有,大半軍權都在謝晗手裏,回洛京以後,你記得給他個封賞,先卸了他的節度使,慢慢再籌謀将來。”

趙琛連聲稱是,不敢反駁。

太後惦記去小佛堂敬香,開口攆他:“時辰也不早了,陛下回去罷。”

趙琛見禮告退,出了蓬萊殿,徑直往鳳鸾閣去了,淑妃宋氏還在等着他。宋氏是他當皇子時納的側妃,家世并不高,模樣也不是最出挑的,偶爾還會拈酸吃醋耍小性子,偏偏就入了他的眼。

反而是姿容最出衆的元氏,一直不得他的青睐。

他也說不來為什麽,大概因為元氏素日裏見了他,總是帶着幾分小心翼翼的示好,她膽子又小,行事放不開手腳,那便索然無味了。

一進到鳳鸾閣,宋以柔撲到他懷裏,圈住他的頸項,半笑半嗔道:“陛下怎麽現在才來?”

趙琛把她打橫抱起,往帷帳深處走去,“是朕不好,讓淑妃娘娘久等了,朕這就給娘娘賠罪。”

晚照透過窗牖照進來,依稀能聽見女子的低吟,似歡愉,又隐忍着痛楚。

趙琛沒有留宿鳳鸾閣,待他離開後,宋以柔接過錦書遞來的湯藥,撥動玉做的湯匙,“都喝了大半年,本宮的肚子還沒動靜,這藥是不是不見效?”

“娘娘還年輕,不必急于這一時。”錦書道,“況且陛下來鳳鸾閣的次數最多,再過不久,娘娘定能診出喜脈。”

宋以柔将手放在小腹處,輕輕撫了撫,“錦書,本宮想盡快有個孩子,皇子也好,公主也好,只要是陛下和本宮的骨肉,本宮都會很喜歡。”

錦書明白她待趙琛的心意,于是道:“娘娘,聽說去清羽峰上的明月庵求子最是靈驗,等回到洛京,娘娘去明月庵拜一拜。”

宋以柔記下,飲了藥,将碗遞給她,“打聽到元氏的近況了嗎?”

錦書壓低聲音禀道,“奴婢的手帕交跟随元昭容離開行宮後,便一直沒有消息了,奴婢也不清楚元昭容那邊是什麽情況。”

宋以柔擡手将一縷碎發別到耳後,“一個無寵的妃嫔突然離宮,還能有什麽情況,陛下厭棄她,甚至連多看她一眼都不願意。”

錦書附和幾句,伺候她睡下,輕手輕腳熄滅燭臺,端起托盤去了外間。

兩天後,一輛馬車停在別院門口,兵士入內通報,說陛下派來送信的使者到了,想求見元昭容。

書中壓根就沒有這茬劇情,元小娘子來了桓城別院後,被素歆和明容兩個侍女看得死死的,與謝晗相處不到一月,就被送去了清羽峰。

既然是趙琛派的使者,想必帶來了行宮那邊的消息,元瑤心裏惦念着憑空多出的小堂妹的貼身婢女,請兵士将她領近來。

那女官年歲稍長,約莫四十來歲,給元瑤行了禮,笑着道出身份:“奴婢是伺候太後娘娘的女官,司掌衣飾,姓馮,名叫箬竹。”

元瑤不記得有這號人物,料想她在宮中的品階必定不低,于是順着話往下接,“陛下突然派馮尚宮來別院,是有什麽緊要事嗎?”

馮氏擡眸看了看立在她身後的音笙,欲言又止。元瑤懂她的意思,柔聲對音笙道:“音笙,你先出去會兒。”

終于,屋裏只剩下她和馮氏兩人。

馮氏取出一封信,交給她,“元二姑娘思念昭容娘娘,特地寫了封信,托奴婢捎過來,請昭容娘娘過目。”

元歡在信中說自己一切都好,請她不必挂念,定要安心身子。

看來小姑娘應該還不知道,自己的堂姐被渣皇帝轉手送給臣子了。

元瑤緊緊攥着灑金信箋,指節泛白,“她還是個小孩子,不要為難她。”

馮氏道:“昭容娘娘是個聰明人,知道怎麽做,才能讓元二姑娘過得如意。”

“你想我怎麽做?”

“明容和素歆離開行宮後,便沒有了消息,請昭容娘娘帶奴婢去見她們。”

“素歆沒了,失足落水,被人發現時已經沒了氣息,至于明容……”元瑤冷冷打量她,“她在後院養病,姑姑想去見,我讓音笙帶你去。”

馮氏眸中劃過一絲驚詫之色,很快恢複平靜,“如此,有勞昭容娘娘了。”

元瑤喚音笙入內,請她帶這位姑姑去後院探望明容。

除了送飯的仆婦,謝晗嚴令任何人靠近後院那間屋子,音笙有點兒猶豫,元瑤道:“此事與你無關,若謝使君問起,你便說是我吩咐的。”

兩人很快去而複返,元瑤屏退音笙,留下馮氏單獨說話。

馮氏面上沒了笑意,“娘娘果然好手段,明容那丫頭怕是不中用了。”

元瑤不理會她的譏诮,“姑姑突然來別院,究竟所為何事?”

馮氏取出袖中揣着的小瓷瓶,“這樣東西是太後娘娘命奴婢轉交給娘娘的,行房後,在茶水中摻入幾滴服下,可以避子。”

元瑤沒有接,馮氏起身,将瓷瓶放在梳妝鏡前,望着鏡中那張明豔昳麗的臉,“娘娘生得這樣好看,稍微使點手段,何愁抓不住謝使君的心?”

“跪下。”

馮氏以為自己聽岔了什麽,很快,元瑤又道:“跪下,本宮沒有讓你起來,你要是不願意跪,也可以讓音笙幫個忙,只是那樣你難免會吃點苦頭。”

一別大半月,元氏的變化竟然這般大,馮氏心中詫異不已,終究還是跪了下去。

“希望姑姑明白,這裏是別院,不是行宮。”元瑤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字道,“本宮不喜歡受人威脅,姑姑要是有什麽話,直說就是,不必對本宮陰陽怪氣。”

她終究是名義上的主子,馮氏壓住心中起伏,低聲道:“奴婢謹記。”

“馮姑姑坐了這麽久的馬車,一定累了,本宮讓人收拾一間廂房出來,姑姑先住進去,要是缺了什麽東西,記得告訴本宮。”該說的話差不多都說完了,元瑤也不想太為難她,“馮姑姑請出去罷。”

馮氏退了出去,她拿起小瓷瓶,打開塞子,瓶中裝着淡褐色藥汁,聞起來沒有味道。

她原本還想按照書中劇情線來走,等去了清羽峰再做打算,可現在趙琛忽然橫插一腳進來,恐怕她沒法繼續茍下去了。

元瑤藏好小瓷瓶,喚音笙進來,交代她道:“等謝使君回來了,你記得請他來我屋裏。”

謝晗又出門了,聽說是為了篩查城裏可能潛藏的突厥細作,他是個大忙人,手臂的傷稍稍好一點兒,就迫不及待處理公務,完全閑不下來。

暮色四合,檐下鐵馬相撞,發出清越響聲,庭院裏還沒有傳來動靜。

元瑤坐在銅鏡前,細細描眉上妝,挑了一點兒口脂抹上,胭脂可以免了,反正她兩頰早就泛着緋色。

其實這種事,她壓根就沒有經驗,所有理論知識都來源于大學宿舍的夜談會和一些顏色小說,落實到實踐層面上,她還是純的不能再純的新手。

不過謝晗應該很懂,像他這種位高權重的朝臣,怎麽可能沒碰過女人。

正遐思,簾攏外響起音笙的聲音:“娘娘,謝使君過來了。”

元瑤忙把小瓷瓶放入妝奁暗格中藏好,裝作從容淡定。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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