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章節

<西園>作者:Hypnotic

文案

「三月上巳日。

若師父還在,若北方的胡人沒有南下,今日該是春禊。

但今日沒有春禊了。

無人唱誦。

我聽見不甘的魂魄在哭喊,要報活着時未了的仇恨。

我是那招魂之人。

我替他們報仇,送他們走。」

——我負了你,無望來生,勿念。

怎能不念。

你終于歸來,我将離去。

我的魂魄已斑駁不堪,遁入輪回恐久難回複。

看着我。

*小說純屬虛構,與任何真實人物、事件、團體無關。

內容标簽:

搜索關鍵字:主角:陶七,觋羅 ┃ 配角: ┃ 其它:

一句話簡介:衣冠南渡與北返

立意:衣冠南渡與北返

壹 1

「日有蝕之。

客星在南鬥。太白犯軒轅大星。」

白鶴山間清冽之氣充溢,林中間或響起清脆的鳥鳴。

還有隐隐約約的笑聲。

如水中漣漪一般,緩緩攪動四處清幽,爽朗豪放。

一群受驚的鳥從樹林上空慌張掠過,陶七趕緊把頭縮回石頭後面,心怦怦直跳:師父剛才是不是看到他了?

盡管師父不會責罰,但總歸不好,何況還把觋羅一個人扔在了後面。

要走嗎?可來都來了。請帖到的時候沒好意思向師父開口,今日師父出門前還專門問了一次,本想順着師父給的臺階下,但看到觋羅在師父背後掩嘴笑得正開心,便裝作不在乎的樣子拒絕了。師父又問觋羅,她說她也不去。師父只是笑,說今日過節,就放他們一天假,出去玩玩兒也好,然後便出了門。師父走了沒多久,陶七又後悔得恨,只好一個人追出去悄悄跟着。走到半路,師父停下來買酒,陶七遠遠躲在樹後面等着,突然感到耳後一陣溫熱。

“哥哥去哪兒?”

陶七吓得半死,猛地回身,向後跳了一步背靠在樹上,只見觋羅背着手,笑眯眯地看着他。她在路邊站得筆直,落落大方問心無愧地,和他鬼鬼祟祟的樣子完全不同。路上行人不多,他們太顯眼,陶七趕忙把觋羅也拽到樹後面,探頭看了看,見師父買好了酒,又在前面走得不急不慢,才長籲了一口氣。

“明知故問。”他沒好氣地道。觋羅與他并非血緣兄妹,不過因他長兩歲,起了戲弄之意時她才叫他“哥哥”。

對陶七的反應,觋羅又笑了,“師父說了要去一整天,七郎什麽都不帶,會餓肚子。”說着,便把拎在背後的東西舉起來給陶七看,“好吃的,七郎喜歡的點心。”她喜滋滋地道,“在平常那家店買的。”

陶七伸手接過來。他一路上光想着怎麽才不會被師父發現,壓根兒沒想到還得帶吃食。現在看到這精巧的食盒,竟有些肚餓了,忍不住咽口水,卻還要嘴硬。

“我晨食吃得多,不餓。你回去吧。”說着又把裝點心的盒子塞回觋羅手裏。

觋羅早就看穿了他,笑出聲,“說什麽傻話,我要和七郎一起去的。”她把食盒接過去,然後親昵地挽住陶七的胳膊,“快走吧,不然該跟丢了。“她腳步輕快,陶七不得不跟上,”今天能見到很多人吧,”她突然又湊到陶七耳邊悄聲道:“說不定能見到祖叔叔。”少女溫熱的鼻息噴到陶七耳上,他覺得癢癢的,下意識地想擡手摸自己的右耳,但胳膊還被觋羅挽着,于是作罷。

“大概是吧。”陶七看着前面敷衍道。師父在前面遠遠地走着,似乎毫無察覺的樣子。“師父說京城有名的雅士都接到了請帖。”

觋羅放開了陶七,又把手背在身後,歪着頭邊走邊問:“師父是雅士不錯,可師父有名嗎?”

這可把陶七問住了。他剛才不過是原樣照搬了師父的話,沒考慮這麽多。師父終日閉關不出,除了幾個老朋友,似乎與世人來往甚少。但秣陵內史既然邀請師父,說明師父應該是有名的吧。不過陶七盡管心存疑惑,但他未經師父允許偷偷跟随,本來已感到心虛,現在沒有心思想這些。

三月上巳日,重要的是去看春禊。

陶七來到南方之前,每一年都随爹娘和兄弟到城外的河邊行“祓除”之禮,其實也不過就是把香草膏藥在水裏化開,然後澆到身上而已。陶七不覺得路邊小販兜售的便宜貨能除掉穢氣,但他爹娘很信這個,陶七便任由他們年複一年重複這一無甚意義的徒勞。除此之外,陶七即使不喜歡水邊嬉戲的歡騰人群,仍願意來到人群當中的原因,便是為了看到上游修禊的隊伍。

華麗的車馬,盛裝的世家子弟,搬運巨大食盒的仆人排成很長的隊伍,光是路過,就已襯得路邊百姓們廉價的歡喜黯然失色了。那時候的陶七是有些憧憬的,但春禊是世家大族的盛宴,他一個出生平凡人家的小孩自然參與不了。

這是與他注定無緣之事。年幼的陶七這麽覺得。

于是能看一看那些招搖的隊伍也是快樂的,甚至覺得光是看看,就能分得一點微不足道的光鮮。

師父問他的時候他又想起幼時的未竟之夢,喜悅、不安與惱火同時湧上心頭,再加上觋羅那一笑,拒絕的話就脫口而出了。

答應就好了。

“七郎?”

陶七剛才走了神,聽到觋羅叫他,用慣常的、略帶點不耐煩的口氣回應她:

“幹嘛?”

“我走不動了,七郎先去吧。”觋羅說着,松開扯住陶七袖子的手,走到路邊一屁股坐下來。

這一路對女孩子來說确實挺遠的。

“你歇會兒,我等你。”話是這麽說,但看着前面師父的背影越走越遠了,陶七心裏暗暗着急。

“不用。七郎先去。我過會兒去追你。”

她都不知道在哪兒,也不想想怎麽追,真是個小孩子。陶七嘆了口氣,背對觋羅蹲在地上,伸出手,“快上來,我背你。”

後背被手指輕輕戳了一下。

“我長大了,”少女用稚嫩的聲音道,“七郎背不動啦,而且前面得上山呢。”

“你長再大我也背得動。你現在不也還比我矮半個頭?”

觋羅咯咯笑起來。“背着我走得慢,我等會兒沿着水邊走,一定找得着。”

陶七站起來,轉過身低頭看着觋羅,“迷路了怎麽辦?”

“哥哥,”觋羅揚起臉笑得頑皮,“這白鶴山都來過幾回了,哪兒能迷路?要是真的找不到,我就自己先回去了,然後請丫鬟姐姐給我做好吃的。”她偏頭朝前看了一眼,“喏,再不走,七郎就要跟丢啦。”

陶七一看,師父快走到前面拐彎兒的地方了,猶豫了一會兒,做了決定。

“你歇夠了就快來。”

“好。”

陶七邁步跑了出去,跑出不遠又不放心地回頭補了一句:

“你就沿着水邊來、千萬別亂跑!到時候我也沿着水邊下來接你!”

觋羅揮了揮手。

于是陶七去追師父了。

第 2 章

謝玄看了清談的請帖,知道這是兩位好友在提攜他,不由得心存感激。

內亂之前他曾強烈反對讓各位年輕的親王們到自己的封地去,但他身為太史令,說出這話已超越司天之職。況且皇帝與他談論此事本是希望聽一聽星象吉言求個安心,沒想到謝玄反而占出不詳結果,一氣之下把謝玄貶為了通玄院的一個閑職。通玄院都是出身民間的術藝之士,謝玄在那裏格格不入,不久索性辭官了。

為了不拖累氏族,謝玄一個人住回了過去修習的道觀。他師父還在世的時候,在觀中種了不少奇異的花草,其中最多的一種,顏色不同,形貌也不同,但都甚是妖豔詭異。謝玄不喜歡那花,只知道種這個是本派傳統,等他回到觀中,盡管雜草叢生,但那些奇異的花朵仍然按時開放。出于身為本觀傳人的責任感,謝玄終于還是親自照料起那些看起來有點吓人的花草來,同時開始閱讀觀中留存的歷代先人四處搜集或撰寫的大量藏書。

謝氏為天文世家,謝玄當初入道僅僅是為鑽研五行之術,以輔助本家所學而已,對這些五花八門的方術并不感興趣。等辭官回到觀裏,自覺未必能重回朝廷,便考慮看看這些書,等時機成熟,收入子弟把本派這一脈延續下去。然而那些書謝玄越看越感驚嘆。本派雖遵從道家,但觀中藏書不止詳細闡述了天元、地元、人元三道,從上古巫祀祭禮、各路神怪到實用性的醫學藥學都有涉獵,既有同為道家的其他流派并不修習的的“末端”,又有各雜家學說精要,甚至還包含了地方志。從數量上來看,比起道家,稱為博物學似乎更為合适。然而既然自稱道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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