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13)

零八推搡出去,同時還不忘捎上呆愣愣站在一旁的香月。

她在看到墨敬骁的那一刻,本就超負荷的腦袋,終于完全地傻掉了。

別說她了,就是寧玉槿也有些沒緩過神來。

墨敬骁不好好地呆在他的定王府,跑到這裏來做什麽?

“定王殿下……”

“別說話。”

墨敬骁将寧玉槿抱起來盤膝坐好,他則坐在她的後面,雙手運功,抵在她的背後。

他的掌,又大又暖,貼着她後背的瞬間,就好像有一股溫暖的力量,源源不斷地湧遍她的四肢。

寧玉槿不自覺地閉上眼睛,感覺那溫潤,一點一點,一滴一滴,順着血液經脈,慢慢地潤澤全身。

驀地,溫潤力量觸碰到尖銳抵抗,她當即倒抽一口涼氣,劇烈翻騰的疼痛,差點沒要了她的小命。

“再忍忍。”墨敬骁醇厚動人的聲音如陳壇老酒,聽得讓人想要醉過去。

寧玉槿腦袋一暈,胸口一陣刺痛,那根比普通銀針還要長上一倍的細針,總算是被逼了出來。

她頓時長長地松了口氣。

這會兒再看着這根針,她都有些奇怪她當時是哪裏來的勇氣,大無畏地就往自己身上刺的?

要是讓她現在再經歷一次這樣的痛苦,她還是寧願去買塊豆腐撞死。

不過好在,這難熬的一夜啊,總算是熬過去了。

只是結果完全沒有達到預期,也不知道絕魂什麽時候會回來找她算總賬。

一想想,就有一種淡淡地憂傷啊。

“哎,我這是招誰惹誰了?”

“你招誰惹誰你自己還不清楚嗎?”

身後傳來的聲音陡然吓了寧玉槿一大跳。她伸手摸了摸,貌似自己靠着的地方,觸感也有些不太對勁。

她機械地轉過頭去,看着被自己毫不客氣當成人肉墊子的墨敬骁,笑得那叫一個勉強:“呵呵,定王殿下,你還好吧?”

墨敬骁雙手環臂,往後一靠,似笑非笑地看她:“你說呢?”

寧玉槿被他看得有些心虛,擡頭看着別處,心說這會兒她喊“有飛碟”來轉移話題,會不會顯得很高調?

“那個,定王殿下,你怎麽過來了?”她想了想,還是以最穩妥的方式轉移了話題。

墨敬骁一垂眸,掩住眼中淡淡情緒:“本王總得來看看,你有沒有讓本王的人做些作奸犯科、殺人放火的事吧?”

這個……

寧玉槿低着頭看腳尖,默默地在心裏道:您還真是閑得慌。

然而擡頭的瞬間,臉上立馬笑靥如花:“定王殿下果真是國之棟梁、民之福祉啊。您這麽體貼屬下關心百姓,其心可表天地,其行可利蒼生,簡直可以用英明神武……”

經典句才剛剛起了個頭,寧玉槿卻嘎然閉嘴,生生地将後面的話語給咽了回去。

墨敬骁在看她。

目色深深地看她。

看得她莫名其妙地就慌亂起來。

062 柔情時光

62 柔情時光

明月皎皎,夜風缱绻。

這陡然柔情起來的時光,竟讓寧玉槿有些不自在起來。

她伸手撩過垂落的發絲,低着頭卡在耳後,小着聲音問:“定王殿下,我臉上有什麽東西嗎?”

“沒有。”墨敬骁微微眯眼,狹長鳳眸中有波光蕩漾,像灑滿粼粼月光的河。

“那您為什麽一直看着我?”寧玉槿有些小緊張起來,心裏突地冒出一個可怕的念頭,敲擊着她忐忑不安的小心髒。

不會是……

不會是自己剛才哪個環節沒注意,把自己給弄破相了吧?

她連忙摸了摸自己的臉,恨不得立馬跑到鏡子前去看看。

但是礙于墨敬骁在場,她腿腳還有些發軟,這想法倒是壓了下來,只是全程心不在焉,坐立不安。

墨敬骁看着她好像一臉不耐的表情,眸色黯了黯,語氣淡淡地說:“本王只是想看看,你到底是怎麽把絕魂都給招惹來的。見過他的人,你知道只有幾個人還活在這世上嗎?”

“你以為我想招惹他啊!”一說到這個,寧玉槿的聲音陡然高了一個度,還眨巴眨巴眼睛想哭想哭的,有些怪委屈。

墨敬骁眉頭一皺:“到底怎麽回事?”

還能怎麽回事,那天在家廟後山遇見他們就夠倒黴了,結果回到屋裏還遇見一個大殺神,這是她能預見、她能避免的嗎?

一聽墨敬骁發問,她滿心的委屈頓時全爆發了:“定王殿下,如果我說所有的一切都怪你,你會揍我麽?”

墨敬骁沉默了一下,眼神怪異地看了寧玉槿一眼。

少頃,他微微掀唇,吐出一個字:“會。”

寧玉槿眼角一跳,立馬重新組織語言:“那個,其實不怪你啦,都怪我,怪我運氣不好,恰好撞見絕魂了。他說我看見他了,要殺我滅口哇,幸虧我機智啊,要不然現在咱已經是黃泉路上的一縷幽魂了!”

“能從絕魂手下逃脫……”墨敬骁頓了一下,“同命是怎麽回事?”

寧玉槿驚訝看他:“啊?您知道啊?”

他不知道,只是剛剛恰好聽到了只言片語。

如若不是這樣,他也不會阻止零一對絕魂痛下殺手了。

“是這樣的……”

寧玉槿一五一十地将怎麽騙絕魂吃下“同命”過程給說了出來,完了還擺出一個“咱很聰明,快崇拜咱”的表情。

墨敬骁卻突然抓住了她的手,放在手心裏捏了捏。

觸感,軟軟暖暖的,跟想象的一樣。

寧玉槿被他突然的舉動弄得有些懵,反應過來連忙抽手:“定王殿下你做什麽?咱可是良家女子!”

墨敬骁臉色未變一分,慢騰騰地收回手,還拿出帕子來擦了擦:“也就是說,我這樣捏你一下,你有多痛,絕魂也同樣有多痛?”

呃……

他是想試一下“同命”的作用?

寧玉槿有些尴尬地将手縮在了衣袖裏,有些出神地想:為什麽每次她以為有人要對她欲行不軌的時候,最後都變成她想偏了呢?

難不成,她真的一點吸引力都沒有?

低下頭仔細地看了看自己的全身,當看見十三歲那細小的平板身材之後,寧玉槿頓時明了了。

她還沒長開啊,嚴格論起來還是個小盆友啊,這幅樣子去勾、男人,眼睛出毛病了才會看上她吧。

想到這裏,她心裏總算是平衡了。

“疼是一樣疼的,只是個人的承受能力的差異而已。就好像雞蛋碰石頭,兩者受同樣大的力,但是雞蛋會碎而石頭完好一樣。”

她和絕魂的情況,就好比雞蛋和石頭。

她疼得快要以死以謝天下,絕魂還能咬牙從一零八的手中逃脫,這就是差別了。

“那你豈不是很慘?”墨敬骁皺起眉頭,目光在那還未褪去慘白的臉上一掃,面色越發凝駿。

寧玉槿咧唇笑了下:“其實也不能那麽說,‘同命’分主次,我痛他會痛,他痛我可不會痛,只要他不死,對我是沒任何影響的。”

墨敬骁眉頭舒展,點了點頭。

意思就是說:要是下次再遇到絕魂,即便不能弄死他,也可以将他弄個半死?

“一零八留在這裏吧。”他看向寧玉槿,突地說。

寧玉槿也正猶豫要不要開這個口呢,聽到墨敬骁的話又驚又喜:“這……這怎麽好……”

內心裏,她這會兒恨不得撲過去抱墨敬骁大腿了。

知音啊,救世主啊,她還擔心絕魂再回來怎麽辦呢,把一零八留在這裏,簡直給她解決了後顧之憂啊。

“難不成還要本王勸勸你?”墨敬骁挑眉,眉梢一點弧度,張揚之姿斜飛開去。

寧玉槿當即擺出一副認真嚴肅的姿态,半跪在軟榻上,沖他行了個禮:“多謝定王殿下!”

墨敬骁微微颔首,撣着袍子起身欲走,卻被寧玉槿一下子拉住了袖子。

他垂眸去看,目光落在那只拉着她的纖白素手上,又擡起頭看了眼她,面帶詢問。

寧玉槿被他目光一掃,好像被燙着了一般,連忙地收了手,有些不自然地看向別處說:“您能,等我一會兒麽?”

墨敬骁重新坐下,微揚下颚:“有什麽事?”

寧玉槿活動了一下腿腳,确定能走了,這才呼哧呼哧地跑進裏屋,然後又呼哧呼哧地跑了出來。

她将手中東西往墨敬骁面前一放,嘴角漾開兩汪梨渦:“來而不往非禮也。”

墨敬骁明顯也詫異了一下,伸手将那巴掌大小的盒子取過,拿在手中把玩了一番。

四四方方的小盒子,每一面都分割成九個面,每一個小方塊都可以移動,上面還雕刻着不同的花紋。

當将每個面的花紋都轉成一個樣的時候,那盒子便可以打開,露出裏面的東西來。

這是寧玉槿參照魔方的玩法讓陸一行找人定制的一個機關鎖,算是她給墨敬骁的謝禮。

他救了她兩次,她也救了他兩次。

他給了她一個機關鎖小盒,她也給他一個機關鎖小盒。

這樣才算是公平麽。

而且,如果墨敬骁不會玩,她還可以得瑟一下,把之前的場子找回來!

不過顯然人不給她這個機會,墨敬骁轉動了幾下就好像摸到了訣竅,沒玩多久居然就給轉出來了!

“咔——”

機關魔方應聲而開,墨敬骁拿出裏面的東西,眉梢高高挑起:“你費了那麽多心思,就是為了給我一顆糖?”

063 爺啊,你不要一世英名了?

63 爺啊,你不要一世英名了?

怎麽把墨敬骁送走的,寧玉槿已經完全記不清楚了。

因為當他把那顆糖拿出來之後,她就全程将頭埋在胸口,秉持着“聽不見”、“看不見”的原則,默默地當了鴕鳥了。

他丫的!

她還準備着好好為難一下他的,誰能料到他就那麽……那麽稀松平常地一轉一扭,一扭一轉,然後“咔”,就開了!

她當即就驚呆在原地了好伐!

而且事情若是到此結束就算了,一回頭就對上香月那雙燃燒着熊熊火焰的眼睛啊,那竄起老高的火苗好像要把她一口吞噬似的。

怎麽形容呢?

嗯,就好像自己久沒有人要的女兒突然找到婆家了,恨不得立馬将她打包送過去的一樣。

寧玉槿微抽了一下嘴角,心說:絕魂好對付,香月太難纏。

畢竟一個虐的是身,一個折磨的是心啊!

果不其然,香月當即将門窗一關,将燈燭全熄,然後舉着一個燭臺,像鬼一樣強勢逼近。

“小姐你早就知道了對不對?”

寧玉槿瞪着一雙無辜大眼睛:“我知道什麽了我?”

“你別裝糊塗!你早就知道牡丹會那天救你的人是定王殿下了對不對!”

寧玉槿頓了一下,一臉原本就是這樣的表情:“那個……我有說不是麽?”

香月停下來仔細想了想,貌似還真是。不過就是這樣才罪不可恕!

“小姐你常告訴我們,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不能不知裝知之,也不能知之裝不知。您這樣,以後還怎麽有臉教訓香巧?”

說到最後,香月擺出一副“恨鐵不成鋼”的姿态,面色嚴肅得好像她上輩子的班主任一樣。

寧玉槿額上滴落一滴冷汗,小聲嘟囔一句:“這句話,貌似不能這麽用吧?”

不過被香月這麽一說,還真是毫無違和感。

“你……”香月看着寧玉槿耷拉着眉毛可憐兮兮的模樣,怒極反笑,想再說什麽也說不下去了。

寧玉槿趕緊地給香月倒了杯水,笑嘻嘻地遞給了她:“香月姐請喝茶。”

“小姐你又胡鬧!”香月接過茶喝了一口,緩了緩氣,這才問,“小姐你老實說,你和定王殿下到底怎麽回事?他不是看上的二小姐嗎?”

寧玉槿聳了聳肩:“我和墨敬骁能有什麽,他只不過是要我給他配藥而已。至于他和寧玉凝,鬼才知道怎麽回事呢。”

香月盯着寧玉槿半晌,突地小聲道:“你說有沒有這種可能,定王殿下看上的不是二小姐,而是小姐你……”

“開……開什麽國際玩笑!”寧玉槿立馬收了嬉皮笑臉的表情,嚴肅且認真地教育香月道,“這種話以後不能随便亂說,讓趙姨娘和寧玉凝那邊的人聽到了,她們會提刀過來找我們拼命的。”

“那小姐你老實說,定王殿下看上的是不是你吧。”

“不可能,絕不可能!怎麽跟你形容呢?”寧玉槿用食指揉着眉心,細細想了下,突地眼睛一亮,“有了。你知道貓和老鼠嗎?”

香月奇怪看她:“小姐你突然提這個做什麽?”

寧玉槿搖頭晃腦,頗有深意地解釋說:“貓和老鼠呢,是敵對關系。但是貓抓到老鼠的第一時間呢,是不會吃掉老鼠的。因為貓很無聊哇,它得玩弄老鼠,直到玩煩了,才會開始享受大餐。你懂了嗎?”

香月很實誠地搖頭。

寧玉槿有些挫敗地垮了肩膀:“意思就是,墨敬骁是貓,我是老鼠,天生的不對盤。要他喜歡上我,除非香巧不喊餓。要我喜歡上他,除非我不吃零食。”

這都什麽破形容?

香月一臉被噎着的表情,而後想了想,跳掉這些,直接問:“那剛才你和定王殿下兩個人在屋裏,孤男寡女,就沒發生些什麽?”

寧玉槿翻着白眼說:“我壓根就沒把他當男的。要說發生點什麽,給他一顆糖吃,算不算?”

“小姐……”

“好了香月,你家小姐我今天晚上累得要死不活,你就可憐可憐我,讓我休息一下,有什麽明天再說成麽?”

寧玉槿對天發誓,她真不是找借口。看見她一個接一個的哈欠、看見她眼角的晶瑩淚花了麽?那都是對溫暖被窩的無限追求和愛戀。

香月頓時心疼起來,趕緊地扶寧玉槿去睡覺:“那小姐你好好休息。”

慕容玄小推理篇——

某日,慕容玄興沖沖地拿着龍淵閣某個大學士的《夏日露荷圖》回到王府,一進門,見墨敬骁也在,頓時高興了起來。

“爺你在簡直太好了,給你看一個好東西!”

說着連忙地将畫卷抖開,展出一幅筆鋒流利、揮毫灑墨的荷花圖來。

墨敬骁擡起頭來淡淡地掃了一眼,一線薄唇輕啓:“糙。”

慕容玄一聽,當下一驚。

這幅畫的筆觸、線條、意境,就是他看了也贊不絕口,一向很少對此發表見解的定王爺,怎麽會突然冒出這麽個字來?

一定有貓膩!

慕容玄當即上了心,仔細地觀察了一下墨敬骁的舉止神态,竟發現那眼角眉梢比平日裏挑高了一些,氣勢威壓也不算淩厲。

這都說明,他們爺心情不錯啊!

再順着他剛才的視線看過來,慕容玄頓時有了驚人發現:他們爺的目光根本不在畫上,而是在他的手上!

也就是說,剛才那個“糙”,說的是他的手?

慕容玄有些哭笑不得,他又不是女子,要十指纖白如玉幹什麽?

等等……

他們爺一向不會留意這些細節,突然那麽在意別人的手,莫不是……

慕容玄狐貍眼一眯,立馬找了個借口退了出去,拉過零一來進行嚴密逼問。

結果零一當時識趣地在外面站崗,房間裏面的事一問三不知。他只好忍住疑問,等到了晚上。

當晚寧玉槿過來的時候,他逮着機會就迫不及待地問道:“三小姐,冒昧地問一句,我們爺有沒有接觸過你的手?”

和寧玉槿相處也有有段時間了,知道她不是什麽拘泥小節的人,他問的也直接。

寧玉槿當即瞪圓了眼睛:“他連這些也跟你們說?”

慕容狐貍頓時嗅到了八卦的味道:“真的有?”

“那不是為了試一試效果麽。”寧玉槿當即把一切全部給慕容玄說了,包括絕魂,包括“同命”,還包括墨敬骁捏了下她的手、又陡然放開的場景。

慕容玄聽完之後,邊搖頭邊感慨:爺啊,您耍小手段去摸人的小手,您還要不要你的一世英名了?

064 招不在舊,有用則行

64 招不在舊,有用則行

紛亂一晚,美美一覺。

寧玉槿伸着懶腰起床的時候,外面已經天光大亮,正午的日頭正好。

屋裏一個人都沒有,連呼吸都只有她一個人的聲音。她左右看了看,沒見香月、香草,幹脆自己動手,穿衣洗漱。

弄完一切,肚子已經開始不安分地“咕咕”叫起來,她揉着小腹慢騰騰地走出屋子,去看那倆死丫頭這會兒到底跑哪兒去了。

結果才剛出門,她就看見那倆人的身影了。

她們就站在門外的走廊裏,擡起頭四十五度仰望天空,沒呈憂傷狀,而是面色呆滞,如遭雷擊。

寧玉槿原本想叫她們的,可是看着她們一動不動的模樣,當下忍住沒開口,而是悄然無息地走過去,與她們仰起角度。

這一看才發現,視線所及之處沒有藍天白雲,而是屋檐邊下、一團貼着屋頂一動不動呈壁虎狀的黑影。

她額上青筋狠狠一抽,抽得她腦袋都有些疼。

“我說你們三個,這是在幹什麽呢?”

“呀!”香月和香巧被身後突然冒出的聲音吓了一大跳,一個丈步跳開,這才看清楚來人是誰。

“小姐,你怎麽跟鬼似的就飄過來了。”香巧撫着胸口,有些埋怨地道。

寧玉槿雙手叉腰,抖着腿歪着頭看她:“喲呵,明明是你們看得太出神,還怪我來得太無聲?”

香月當即就被寧玉槿給說笑了:“好了小姐,你看你長發飄飄的,可不跟女鬼似的麽?快進屋去,我給你挽發。”

說到挽發,一直是寧玉槿的淚點。

前世她一頭幹淨利落的短發,并且世界上還存在一種名叫發廊的東西,所以根本不用擔心這個問題。

然而到這裏來之後,別說女子長發飄飄了,就是男子也是一頭飄逸長發,她不得已,只能入鄉随俗。

不過撐死了她能紮個馬尾,要她把頭發挽成什麽發髻,她估計會把自己的臉給纏進去。

所以洗漱完畢之後,她直接跳過了梳頭這個環節,任由淩亂長發披肩。被她們這一說,還真有幾分女鬼的感覺了。

她當下準備進屋去讓香月梳頭挽發,卻被香巧給拉住了。

“怎麽了?”她回過頭問。

香巧伸手指了指房檐下那團黑影,無不擔心地說:“他就這樣一動不動地待了一早上了,也沒見他吃東西喝水,真的沒關系麽?”

寧玉槿仰起頭看了一零八一眼,想了想,道:“小八你先下來,我一會兒有事要你去做。”

她話音剛落,就見眼前黑影一閃,不過眨眼功夫,一零八已經落在她的面前:“三小姐請吩咐。”

香巧捂着嘴,驚恐地看着一零八:“他……他才是鬼!”

“呵,”寧玉槿輕笑了一聲,伸手捏了捏香巧的臉,“我看你才是鬼,貪吃鬼。”

香巧不滿地嗔道:“小姐!”

“哈哈,”寧玉槿大笑了兩聲,目光轉移到一零八身上,“我這人脾氣怪,不習慣一個人吃東西,你一會兒來陪我吃點吧。”

“這怎麽行!”一零八當下板着臉拒絕了。

慕容先生曾經深刻地告誡過他們,但凡與寧三小姐有直接接觸的事情,一定要處理得非常恰當。

這會兒他多麽慶幸,他們爺沒記起昨天寧三小姐抓他手臂的事情。所以接下來的時間裏,他一定得小心再小心。

總之,慕容先生說的話,一般不會錯的!

寧玉槿看着一零八凝重且嚴肅的表情,有些想笑。

明明是比她大不了多少的小少年,偏偏要裝出一幅成熟大人的模樣,挺起的胸膛将她護在中央。

她長長的睫羽微顫,嘴角微微翹起:“你說,如果我吃東西的時候,有人掀開房頂的瓦片朝我扔暗器,你從這裏進去,趕得及麽?”

一零八:“……”

是誰說的,山不在高,有仙則靈。招不在老,有用則行。

瞧瞧,剛剛還拒絕得那麽幹脆的一零八,這會兒還不是得乖乖跟她進了屋?

“這樣才對嘛。你要知道,這段時間你都會待在我這裏,跟着我的步子走,照着我說的去做,才會有飯吃,懂嗎?”

一零八點了點頭,卻總有一種進了賊窩的感覺。

香月看着寧玉槿又在用她那套歪理诓騙人了,偷偷掩唇在一旁笑,那場景和諧得不得了。

寧玉槿挽好一個簡單的發髻之後,香巧也将吃的全部送了上來,細心地擺上兩副碗筷。

精致美味的食物散發着迷人的香氣,挨挨擠擠擺放着的十幾個碗碟色彩絢美。

坐在寧玉槿對面的一零八舉着筷子,完全不知道從何處下手。

“怎麽了?不喜歡吃?”

寧玉槿夾了一個雪山叉燒包放在他碗裏,卻不見他有什麽動靜,頓時疑惑地問。

旁邊香月也忙道:“那你喜歡吃什麽?我去給你做。”

一零八大力地搖着頭:“沒沒沒,這些就很好,我不挑食的。”

說着,他将那雪山叉燒包丢進嘴裏,一口就全部解決完畢。

寧玉槿看見他的動作,頓時意識到了症結所在:小八正是在長身體的時候啊,而且一天要消耗那麽多的能量,吃眼前這裏哪夠?

她趕緊地對香月說:“給他準備兩斤醬牛肉,一只烤鴨,有豬蹄也給他炖一些,飯也多做點。”

一旁香巧聽完,頓時拍着巴掌幸災樂禍地笑了起來:“哈哈,總算有個比我還能吃的了。”

寧玉槿回頭去瞥一零八,只見他低着頭,臉頰上兩抹淡淡紅暈,竟是被香巧說不好意思了。

她有些好笑地對他說:“別聽香巧胡扯。吃得多怎麽了?你吃得多轉換成的是力氣,才能更好地保護我。她吃得多全成了脂肪,要是有人追我,她跑都跑不動,只能拖我後退。”

“小姐!”香巧咬着手絹一跺腳,一副小女兒家嬌羞狀。

一零八也被寧玉槿這幾句話逗得發了笑,屋中氣氛陡然歡樂起來。

寧玉槿也趁此機會給三人做了互相介紹,如果不出意外,一零八是肯定還要在這裏呆上一段時間的了。

只是——

寧玉槿鄭重地補充了一點:“小八你以後別老挂在屋檐下面了。這倆丫頭都跑去看你去了,我起來找不到人很憂傷的,好伐?”

065 怪力亂神,錦鯉尋兇

65 怪力亂神,錦鯉尋兇

當然,為了歡迎新成員的到來,寧玉槿還是很貼心地準備了歡迎活動。

“如此晴空朗日,藍天白雲,不去釣魚實在可惜了。要知道,釣魚可是……”

“修身養性的最佳選擇!”香月和香巧幾乎不等她說完,就翻着白眼給她接了下去。

寧玉槿嘿嘿一笑,看向一零八:“小八,你以前有釣過魚嗎?”

一零八實誠地搖頭道:“釣魚太浪費時間了,我們都是直接跳進河裏抓魚的。”

“那好,我們今天就去抓魚,抓到了晚上加魚湯!”

寧玉槿拉着一零八雄赳赳氣昂昂地就朝府中小池塘進發了,留下香月有些無語地拉住香巧:“你現在去找小三子,讓他弄兩條魚過來。”

府中小池塘裏全部都是觀賞的錦鯉,抓起來怎麽做魚湯?她們家小姐也真是會胡鬧。

不過一想也是,她釣了那麽久的魚,哪次不是在那裏吃東西睡午覺?什麽時候釣起魚來過?估計小池塘裏有沒有魚她都不知道呢。

香巧前腳出了門,香月立馬随便收拾了些東西,追到了小池塘邊去。

全寧伯府的花園很大,小池塘說起來也不小。

池塘呈一個月牙形,前半部分在前院花園裏,後半部分則要偏遠一些,平日裏也沒啥人來,基本就成了寧玉槿的地盤。

香月趕到的時候,看到的就只有寧玉槿一個人站在池塘邊上,正朝着水面張望,而一零八卻不見了蹤影。

“小姐,小八呢?”

寧玉槿見她過來,連忙沖她興奮招手:“香月你不知道,小八好厲害啊,他可以在水底閉氣待上一個時辰啊!”

香月滿臉地無奈表情:“所以你讓人家跑水裏待着去了嗎?”

“這個香月你得聽我好好說……”

“三妹妹不是病着嗎?看樣子精神很好啊。”

寧玉槿剛想跟香月解釋什麽,一道聲音就橫插了進來,甜膩高傲的調子,瞬間滅了她滿腔的情緒。

她将頭一歪,直接靠在了香月肩上,伸手撐着額頭:“哎喲,哎喲喲,腦袋怎麽突然有些暈呢?我站不穩了,香月快扶我回房去……”

香月抽了抽嘴角,被她一靠,都沒辦法行禮了。

施施然在一堆丫鬟簇擁下走過來的寧玉凝,擡眼掃視了她倆一眼,勾着唇譏笑:“果然有什麽樣的主子就有什麽樣的奴才。”

若說之前寧玉凝還跟寧玉槿客氣一下,現在則是撕破了臉皮,連假裝一下都不願了。

牡丹花會污了她的名聲,貼身丫鬟巧玲也被發落出去,趙姨娘生辰鬧了個不歡而散,樁樁件件都離不開她寧玉槿,這讓她給這個沒娘養的好臉色看,對不起,她辦不到。

寧玉槿也不擡眼看寧玉凝,只靠在香月肩上,皺着眉好像很難受地說:“香月我是不是頭暈得産生幻覺了?為什麽耳邊好多狗在叫?”

“寧玉槿你……你不要太過分!”寧玉凝當即怒眉倒豎,憤憤然一甩袖,周圍立馬染上那脂粉的香風。

寧玉槿揉了揉鼻子壞壞地想,也不知道香月身上那個遇見脂粉就反應的香包有沒有帶。

香月扶着寧玉槿,有禮有節地沖寧玉凝微微屈膝,行了個禮:“二小姐請息怒,我們小姐身體不舒服,若說了什麽也是有口無心,還請您大人大量。”

“有口無心?”寧玉凝搖了搖手中團扇,冷哼了一聲,“你以為本小姐真的瞎了?剛剛還活潑亂跳的,我一走過來就不舒服了,裝也得裝像一點吧?”

香月嘴角又是一抽,低着頭看向寧玉槿:小姐,你裝得那麽明顯,全世界都看出來了。

“發生什麽事了?香月,剛才……發生什麽事了?”寧玉槿突地雙手抱頭,一臉茫然地直起身子來,一副完全沒弄清楚狀況的樣子。

看到站在面前的寧玉凝,她頓時訝異地捂住了嘴:“啊,二姐姐,你怎麽在這裏?”

“寧玉槿,你又想搞什麽鬼?!”寧玉凝柳眉一皺,聲音細冷,完全沒打算給寧玉槿留面子。

寧玉槿頓時睜大了一雙亮晶晶水盈盈的大眼睛,頗為無辜地看着她:“二姐姐,你信這世上有水鬼嗎?”

“大白天的,你胡說些什麽!”寧玉凝緊皺起了眉頭。

“就是……水鬼啊!”寧玉槿完全無視她眼底的厭惡,傾身湊過去小聲地道,“我剛才被水鬼上身了,他說他死得好慘啊,要找一條魚來替他報仇,找到殺他的兇手!”

“呵!”寧玉凝有些不屑地掀了掀唇角,看向寧玉槿的眼神怪異非常。

她不知道該說這丫頭是真傻呢,還是太會裝了,這種怪力亂神的事情,她居然說得跟真的似的。

“我說你夠了……啊啊啊啊啊……”

話才說到半句,寧玉凝就失聲尖叫起來。

那臉色“唰”地一下子變慘白,當真是吓得花容失色。

寧玉槿早早有先見之明地退後了兩步,任由那條黑金色的大錦鯉從池塘中橫飛出來,華麗麗地落在了寧玉凝的懷裏。

“快把這玩意兒給我弄開!快點弄開!”

大錦鯉從寧玉凝的身上滑落到地上,一路水漬也跟着劃過,弄花了她那一身看起來就很金貴的衣裳。

她氣得七竅生煙,想要伸腳去踢那條錦鯉,那家夥卻不安分地擺動了幾下,又彈了她滿臉的水。

寧玉槿見此,沒等寧玉凝徹底發飙,立馬很是英勇地沖上前去,大喊了一聲:“讓我來!”

然後……

她一腳把那條錦鯉踢回湖裏去了。

“你幹什麽你!”原本打算将那條鯉魚大卸八塊的寧玉凝,當即将炮火轉移,沖着寧玉槿發了飙。

寧玉槿咬着下唇怯怯地看了寧玉凝一眼,小聲地吐出幾個字:“二姐姐,錦鯉尋兇。”

“尋兇……尋什麽兇……”寧玉凝愣了一下,旋即聯想起剛才寧玉槿所說的話,整個人都變得不好了起來。

水鬼……魚……尋找兇手……她……

不對,大白天的怎麽會有鬼?

她立馬扒開衆人,朝池塘水面看去。卻見微風輕拂,一汪碧波蕩漾,根本沒有一絲一毫有人動手腳的痕跡!

也是,人怎麽可能在水底待那麽久呢?

難不成,真的有鬼?

旁邊,寧玉槿含蓄地沖香月笑着:一個時辰哦,小八可以在水底待一個時辰哦!

066 危言聳聽,母債女償

66 危言聳聽,母債女償

“呵,尋兇,尋的什麽兇,我又沒害過誰的性命,我怕什麽!”

寧玉凝的聲音陡然拔高了許多,就好像在給自己壯底氣一般,說得相當有氣勢。

只是在邊說的同時,她邊連連退後,盡可能地離池塘要多遠有多遠。

寧玉槿繼續眨眼裝小可憐:“可是,可是剛剛水鬼還對我說了四個字……”

“說了什麽?”寧玉凝看着寧玉槿的眼神就好像是在看鬼似的,莫名地染上了幾分驚恐。

姨娘對她說過,寧玉槿這人有些妖邪,要她平日裏多注意一點。她當時只當耳旁風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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