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16)

香月頓覺驚奇:“小姐你還會看面相?”

寧玉槿呵呵兩聲,沒再說話。

她才不會告訴香月,上次看丫氣得太厲害,她特意讓小八去調查了一下。今天這一遭,既是為了挫挫寧玉凝的盛氣,也是為了給香月出口惡氣。

啧,她真該當選大邺好主子。

跟着寧玉凝到了花園口,幾頂小轎正由人擡着過來。

來府的小姐們在伯府側門下了馬車,便會被人用小轎擡到這裏,寧玉槿要做的……對了,要她做什麽來着?

寧玉凝不是說她一個人忙不過來、要自己過來幫忙招呼客人嗎?

可你瞅她的樣子,哪裏像是忙不過來要幫忙樣子?

“十一娘、夢詩妹妹,你們可來了,我就在這裏巴巴盼着你們呢。”寧玉凝看着轎子裏出來的幾人,立馬就走上前去。

三五個人親熱地拉着小手一陣寒暄,說笑一會兒,寧玉凝便讓人領着她們進園裏去。

從始至終,寧玉凝都沒有介紹她的意思,那些小姐們看她穿的素淨,也沒怎麽多想。她就像個局外人似的站在一旁,仿佛周圍發生的一切都不關她事。

她不由得納了悶——難道寧玉凝叫她過來,就是為了把她晾在一邊曬太陽嗎?

不過這樣情況倒是沒維持多久,在送走幾批人之後,一頂小轎悠悠落下。寧玉凝幾乎還不等人出來,就立馬叫上寧玉槿迎了過去:“三妹妹快來,姐姐介紹個貴客給你認識。”

寧玉凝的貴客?

呵,還真沒幾個。

每來一個人香月都會在背後小聲地給她介紹一番,什麽翰林院侍讀大人家的小姐、國子監司業家的千金、戶部郎中家的嫡妹……

形形色色的人來了不少,但是上了檔次的還真數不出來。

也不知道是寧玉凝特意請這些人來凸顯一下自己稍高一籌的地位,還是那些高門大戶她根本沒能力請來。

寧玉槿更偏向後者。

皇親國戚、達官貴胄,常年位居高位的人,幾乎個個都是人精。

他們廣開言路,卻不盡信之,雖然知道定王看上寧二小姐的消息被傳得滿天飛,卻仍舊按捺着,等着消息确實了再說。

因為像沈憶萱、蘇月華那種背景的家庭,勢力紛雜,立場明确,一舉一動都是某種訊號的風向标。

若是他們因為一個不确定的消息貿貿然與之交好或敵對,到時候打亂的是整個政局的節奏。

但是那些還沒抓住機會站邊的人就不會顧及這些了呀,就算寧玉凝沒機會當定王妃,好歹也是全寧伯府二小姐啊,總之巴結一下總沒錯的。

所以在看多了一堆來奉承恭維寧玉凝的人之後,她突然說來了個貴客,寧玉槿頓時就“呵呵”了。

跟着寧玉凝來到轎前,轎裏的人也在丫鬟的攙扶下走了出來。

寧玉槿擡眼一看,頓時眯起了眼。

來人一身藕荷色抹胸長裙,外面罩着一件淺綠薄紗。身材略顯豐滿,臉蛋圓圓的,長得不算好看,也不是太難看。只是……

只是寧玉槿總覺得吧,好好的衣服,怎麽就給人穿出了風塵的感覺來呢?

她還在愣神,寧玉凝那邊已經和來人聊上了:“鳳嫣妹妹,我盼星星盼月亮,可算把你盼過來了。”

那人委屈地一撇嘴:“凝姐姐,這可不能怪我啊,我家那個裁縫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你說好好給我做條裙子還不合适,在家裏改了半天才弄好,這不就來晚了嘛。”

寧玉凝很給面子地上下再看了一眼,滿臉笑意地贊許說:“咱們家鳳嫣天生麗質,穿上這一身,更是好看了。”

“哎呀,凝姐姐慣會取笑,穿得再好看也比不上你一根小指頭啊。你才是天女下凡,我們啊,都是些凡夫俗子。”

寧玉槿在一旁聽着這些對話,只覺得酸得牙龈疼。

這兩人互相捧得也太歡快了吧,不是說要介紹給她認識嗎?

寧玉凝這時候也反應了過來,連忙将她拉了過去說道:“三妹妹,來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永定伯府的十二小姐,比你虛長兩月,你叫鳳嫣姐姐就好。”

永定伯府十二小姐餘鳳嫣?

寧玉槿想了下,之前陸一行送進來的情報上有寫,貌似寧玉凝與之最是交好。

她誰也不介紹,偏偏把她介紹給自己認識,寧玉凝到底打的什麽主意?

076 寧玉凝的打算

76 寧玉凝的打算

且不管寧玉凝到底搞什麽鬼,寧玉槿還是有禮有節地沖餘鳳嫣微微屈膝:“見過鳳嫣姐姐。”

餘鳳嫣卻陡然收了笑,微擡下巴一臉高姿态地掃了寧玉槿一眼,冷冷地道:“你就是寧玉槿?”

若是人前一套背後一套也就算了,這餘鳳嫣更直接,直接對着寧玉凝一套,對着她又是另一套。

寧玉槿也沒熱臉貼人冷屁股的喜好,當即眼神就冷了下來,臉上笑容卻不減:“原來鳳嫣姐姐聽說過我啊。”

餘鳳嫣冷淡地“嗯”了一聲算是回答,目光卻不停地在她全身上下梭巡,那樣子就好像是買菜大媽在菜市場打量着待價而沽的豬肉,讓寧玉槿莫名地渾身不舒服。

正巧這時候又有客人來,寧玉凝将寧玉槿往前一推:“三妹妹,鳳嫣妹妹就麻煩你招呼一下了,我這忙得走不開。”

寧玉槿偏頭看了餘鳳嫣一眼,後者冷哼一聲別過臉去,她則全程地面無表情。

餘鳳嫣不待見她,這是肯定的。就好像她見餘鳳嫣的第一眼,也是有種說不出的別扭。

再加上還是寧玉凝的閨蜜級人物,天知道寧玉凝說了她多少壞話,天知道寧玉凝對付她的那些馊主意裏有沒有一個是她出的,天知道她們兩個今天要幹什麽……

寧玉槿一路将餘鳳嫣朝花園裏引,餘鳳嫣卻并沒有去宴會地點的打算,剛開始走就挑了個分岔路口,朝花園深處亂轉悠起來。

寧玉槿也不說什麽,跟在她和兩個丫鬟的背後,由着他們亂逛。

逛了一會兒卻始終不見什麽人影,餘鳳嫣終于受不住了,轉過身來怒眼瞪着寧玉槿:“你到底是怎麽帶路的?這地兒都哪跟哪兒啊?”

寧玉槿頓覺好笑地咧開唇:“我記得不錯的話,是某個傻子自己要亂走的吧。亂走就算了,找不到路了還像瘋狗一樣亂吠,逮誰咬誰。我是真搞不懂這世界到底怎麽了,怎麽盡出些極品。”

她的耐心也是有限度的好伐,這一次又一次沒底線地挑戰她是為哪般啊?

餘鳳嫣大抵沒想到,她直接,還有人比她更直接。寧玉槿一路走來都沒開口,偏偏一開口就甩出一句這麽狠的來。

她頓時瞪圓了一雙眼睛,驚詫的模樣好像在眼窩處放了兩個銅錢似的。那顫顫伸出的胖圓手指,指着寧玉槿卻說不出話來:“你……你……”

旁邊,她的丫鬟當即替她開口斥道:“大膽!你居然敢這麽跟我家小姐說話!”

寧玉槿身邊的香月也不是吃素的,當即不甘示弱地還擊:“你才大膽!區區一個丫鬟,竟然敢如此對我家說話!難不成你家小姐是小姐,我家小姐就不是小姐了?還請鳳嫣小姐為我家小姐做主,評一評奴婢訓斥主子是個什麽道理。”

說到最後,香月朝着餘鳳嫣半屈膝,竟是把問題抛回給了餘鳳嫣。

“小姐……”那丫鬟陡然慌了神,連忙看向餘鳳嫣。

餘鳳嫣這會兒倒是冷靜下來,瞪了自己丫鬟一眼,目光冷冷地望着寧玉槿:“寧三小姐還真是好家教。”

寧玉槿權當聽不出她的譏諷,只當是誇她了:“多謝誇獎。”

餘鳳嫣低頭理着自己的衣袖,冷哼一聲說:“本來凝兒姐姐把你誇得天上有地下無的,我就不信。如今看來,你還真是沒辜負我的‘厚望’啊。也是了,畢竟是個有娘生、沒娘養的,長成這樣也算不錯了,是吧,寧三小姐。”

她擡起頭來,朝着寧玉槿笑了笑,笑容萬分刺眼。

香月當即要怒,寧玉槿卻伸手攔住她,漫不經意地道:“那我還得多謝你擡愛了。畢竟長成我這樣,總比某些有娘生有娘養卻沒娘教的人要好吧。”

“你!”餘鳳嫣怒氣上湧,卻在看到寧玉槿那張微笑面龐的時候,強行地将那口怒氣壓了下來,“寧三小姐,你還是好好擔心一下你自己吧,就你這幅樣子,長得不出挑,身子也不像好生養的,脾氣秉性還這副爛樣,也不知道有沒有人肯要!”

寧玉槿頓時好笑地抱起了手臂:“我有沒有人要,關你什麽事?”

“哼,我到希望不關我事!要不是我娘要我過來看看你,我還不稀罕見你呢!”

餘鳳嫣瞪了寧玉槿一眼,重重一哼,轉過身去:“夏雨、夏荷,我們走。”

香月看着她們遠去的地方,硬生生地忍住沒叫她們。

那條路直通大少爺、二少爺他們的學堂,可別鬧出什麽事來才好。

當然,鬧出什麽事來自然更好。

“小姐,我們不跟過去嗎?”香月回過頭去看寧玉槿,卻見她眉頭緊鎖,面色沉沉,明顯是動了怒氣。

她吓了一跳,連忙問道:“小姐,你這是怎麽了?”

“我算是知道寧玉凝打的是什麽主意了!”寧玉槿理也沒理走錯路的餘鳳嫣她們,大步地朝自己的院裏走去。

香月趕緊小跑跟上:“二小姐打的什麽主意?”

“你剛剛沒聽餘鳳嫣說嗎?寧玉凝在她面前把我誇得天上有地下無的。我原本想着她是在說反話,寧玉凝不把我罵的天上有地下無就算好了,還誇我,怎麽可能?可是後來餘鳳嫣又說,她來看我是她娘要她來的,我頓時就想通了。”

寧玉槿走得飛快,連說話的聲音都有些微喘。

可是她沒敢停留下來,好像一停下來,洶湧而來的各種念頭,就要将她全部淹沒似的。

香月一時半會兒沒想通寧玉槿說的是什麽意思,不過她也知道,寧玉凝誇她們小姐的事,必有貓膩:“為什麽二小姐會誇你啊?”

“呵,商人要想把東西賣出去,自然得對買家誇誇自己這東西有多好,要不然怎麽可能會有人來買呢?”

而她這回很不幸的,由人直接淪為了別人待價而沽的商品。

她是說餘鳳嫣最開始見她時候的目光為什麽那麽古怪,敢情人就是在評估她到底值得起多少價錢!

寧玉槿都說得這麽清楚了,香月也陡然間意識到了什麽:“二小姐想把你嫁到永定伯府去?”

寧玉槿勾唇冷笑:“而且若我猜得沒錯,嫁的人還是永定伯府那個臭名昭著的老三!”

077 還真是,多謝三姐姐了

77 還真是,多謝三姐姐了

回到自家小院裏,寧玉槿連吃了三碟子的杏仁酥,都沒将那上湧翻騰的怒氣給壓下去。

香巧難得沒鬧,安安靜靜地撫着寧玉槿的後背,給她順氣。

香月則端過一碗銀耳蓮子湯來,勸她道:“小姐,你先喝口湯,消消氣。”

“誰說我氣了?我只是餓了!”寧玉槿挑着眼,不滿地看香月。

香月連忙告饒,不和她頂:“是是是,你只是餓了。可餓了也別吃這個啊,想吃什麽告訴我,我立馬去給你做。”

“現在飽了。”

寧玉槿毫不顧忌形象地伸手在嘴邊一抹,将唇角邊上那些酥餅的碎屑給抹去,一路慌亂陰沉的神色,也在這一抹間,晃眼換了個模樣。

香月一直全程注視着寧玉槿,卻見她陡然間好像變了個人似的。

平日裏張牙舞爪的小野貓驀地沉靜下來,平靜的模樣好像池塘裏靜靜等待綻放的蓮苞,誰也不知道她花瓣綻開是什麽模樣。

她身形纖秀,看起來好小一只,然而眼睛裏卻映着明月清輝,清明透徹,毅然決絕。

香月忍不住試探着問:“小姐有主意了?”

寧玉槿目中凜凜冷意,夾霜裹雪:“你什麽時候見過你家小姐我吃虧過?”

香巧飛快地搶答:“小姐锱铢必較、睚眦必報!”

寧玉槿無語掀起眼睑,瞥了她一眼:“香巧,以後出去了,千萬別說是我教你識文斷字的。”

“為什麽?”香巧歪着頭認真地問。

寧玉槿以手扶額:“我嫌丢人。”

被香巧這一摻和,她的臉上總算是有了些笑。然而還沒完全緩過來,就聽外面有匆匆腳步聲傳來。

香月還沒來得及起身查看,來人已經飛快進入屋裏。

“寧玉槿,你到底是怎麽回事!”

寧玉凝剛邁入門檻就忙不疊地發了難,聲音裏飽含的怒氣,竟比寧玉槿更甚幾分。

寧玉槿倒是不慌不忙地喝了口銀耳蓮子湯,這才擡眼看向寧玉凝:“哦,是二姐姐啊。快坐快坐,有什麽話坐下說。”

寧玉凝被氣得七竅生煙身體發抖,一來卻見寧玉槿正在悠閑自在地喝湯。她一時怒氣上湧,沖上來一擡手,就将寧玉槿湯碗掀翻。

“我讓你喝!你喝啊!”

湯碗掉在軟榻的小茶幾上,磕破了一個口。

一整碗的湯汁,卻順着寧玉槿的手,灑落在她的長裙上,滲入進軟榻的帛錦裏,點點濺得到處都是。

香月趕忙拿過帕子替寧玉槿擦着身上手上的污漬,卻是越擦越花,怎麽擦都擦不幹淨。

“香月……”

寧玉槿看着香月一瞬間紅了的眼眶,不由得反手握住她的手,捏了捏。

香月抽了下鼻子,起身往裏走:“奴婢去給小姐拿身衣服。”

幾乎不等寧玉槿說什麽,她就飛快地進了裏屋去。因為她怕自己再慢一步,她的眼淚就會忍不住掉下來。

看着自家小姐被人這麽欺負,她卻無能為力,這種感覺就好像是石磨從心上碾過,滿胸腔細碎的疼。

香巧卻從寧玉槿的背後跑到了她的前面來,一臉警惕地望着寧玉凝,好像她再敢亂來,她就敢撲上去抓花她的臉。

寧玉凝看着香月看着香巧,冷冷地笑了:“看不出來啊,你們倒是主仆情深啊。”

寧玉槿淡淡一笑:“養兩個忠仆,總比養一群會反咬一口的勢力狗強。二姐姐,你說是不是?”

她擡眼看向寧玉凝,彎成月牙的眼睛裏,一抹虛浮的笑意游弋。

寧玉凝被她這一看,只覺得胸口有什麽堵得慌,莫名地難受,卻又沒辦法纾解,上不上下不下地折磨着她。

她袖下雙拳緊握,幾乎咬碎一口銀牙:“寧玉槿,我今天不和你說這些有的沒的,我只問你,讓你招呼好餘鳳嫣,你給人帶到了前院的學堂裏去做什麽!那裏進進出出的都是男子,府中兩位少爺也在那裏,你讓她一個未嫁人的小姐去那裏,你到底安的什麽心?!”

好好解釋,寧玉凝會聽嗎?

不會。

說餘鳳嫣自己作死往前院跑,寧玉凝會信嗎?

不會。

那還解釋個毛線啊!

寧玉槿由着香巧替自己擦着手,目光直直地望着寧玉凝半晌,突地彎了下嘴角。

“二姐姐,其實我也想問問你呢。夫人還健在,府中小姐們的婚事自有夫人去張羅。什麽時候,這種事情也輪到二姐姐來操心了?”

寧玉凝一愣:“餘鳳嫣都給你說了?”

問完之後見寧玉槿一臉明了模樣,她當即怒氣一熄,走到軟榻的另一邊坐下:“三妹妹,你沒事吧?姐姐剛剛有些激動了,你不會怪姐姐吧。”

“怎麽會呢?”寧玉槿咧嘴一笑,笑得要多假有多假。

“那就好!”寧玉凝想親熱地拉一拉寧玉槿的手,不過一想到那滿手的湯汁,又立馬縮了回來。

寧玉槿斜眼一瞥,将她的小動作全部看在眼裏。

“三妹妹你聽我說,姐姐也是為了你好。你想一想,大夫人從來只想着她那兩個,何曾為我們這些庶子庶女考慮過?你若是等着她給你張羅,指不定随便找個人就把你給擡過去了。”

寧玉凝瞬間換了張臉,變得語重心長起來,開始循循誘導寧玉槿。

“而你我好歹姐妹一場,我也不能眼睜睜看你沒個好歸宿不是?正巧我與鳳嫣交好,從她那裏知道他家三哥尚未娶妻,我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你了!”

寧玉槿點頭:第一個想要推入火坑的就是她了。

她還客氣地道:“那還得多謝二姐姐了。”

寧玉凝也聽出了她話裏的敷衍,卻不甚在意地繼續說:“三妹妹,你是全寧伯府的庶女,對方是永定伯府的嫡三公子,這身份上就已經是大大的高攀了。而且這要是嫁過去,就是人正妻,這種福分別人想求還求不來呢。伯夫人又最寵三公子,你過去以後,日子也不會太難過不是。”

聽聽,聽聽,餘振吉就是個爛人小癟三,她寧玉凝也能把他說得渾身上下都是閃光點。

這要是真像她所說的這樣,想想還真不錯啊。

不過,全寧伯爵位是世襲,永定伯是傳三代。而且傳嫡傳長,怎麽也輪不到餘振吉身上去,誰高攀誰還難說。

再者,雖為人正妻,但屋裏姬妾成群,庶子庶女一大堆,這種別人都不願意嫁的男人,就算是當他正妻也沒啥光榮的吧。

最後,伯夫人最寵餘振吉,這種情況才最糟糕呢。自古以來婆媳關系就是歷史性的難題,尤其是這種把兒子寵上天、要什麽給什麽的,對媳婦肯定是非一般的苛刻的。

寧玉凝,這等“良配”,配你才正合适吧!

078 陷害,反陷害

78 陷害,反陷害

寧玉凝後來說了些什麽,寧玉槿完全不記得了。

她單手支着颔,漫不經心地聽着,思緒早已經不知道飄到了哪裏去。

後來寧玉凝說夠了,便催促着她換了身衣裳,準備帶着她去給餘鳳嫣賠個不是。

聽說那位玻璃心的餘鳳嫣小姐被前院突然竄出來的某個小厮吓得魂不附體,差點沒兩眼一翻暈倒在地。

寧玉槿聽到這裏,默默地在心裏道:阿彌陀佛,罪過罪過!那個幹了好事不留名的小厮,咱會永遠牢記你的豐功偉績的!

香月将香巧留下來看屋,她則跟着寧玉槿一同前去。

本來寧玉槿也沒想讓她跟着的,可是看着她紅着的一雙眼堅定決絕,勸她留下來的話終究是沒說出口。

“小姐。”

香月始終覺得怪委屈。

明明不是她們小姐的錯,為什麽所有的一切都要她們小姐來承擔?

“沒事。”寧玉槿用口型給香月說了兩個字,然後悄悄地背着寧玉凝,握了握香月的手。

她的手很小很暖,白白軟軟的,抓着人的時候,總讓人覺得很溫暖。

香月定了心,深呼吸一口氣,緊跟在寧玉槿的後面。

她決定了,若是她們誰敢對她家小姐怎麽樣,她也學一回香巧,撲上去直接往臉上撓一爪子再說!

小園會那邊還熱鬧着,三五成群的小姐們聚集在一起,享用着美味,享受着時光,好不惬意。

寧玉槿則和寧玉凝從旁邊的小徑繞到了一個小亭子裏,餘鳳嫣正躺在一個藤椅上,旁邊兩個丫鬟正在用團扇給她扇着涼。

“鳳嫣妹妹,現在可還好些了?”幾乎剛一進亭子,寧玉凝就急切地開口,語氣間說不出的擔憂。

餘鳳嫣見寧玉凝過來心頭一喜,不過目光掃到旁邊的寧玉槿,頓時就整個人都不好了。

“她來做什麽?我不想見她,你讓她走。”

“哎呀,鳳嫣妹妹,她還小不懂事,你那麽知情達理,跟她較什麽勁。”寧玉凝上前兩步拍了拍餘鳳嫣的手,順道一把将寧玉槿拉過來,用眼神示意她快說話。

餘鳳嫣望着她,面露譏诮:“我倒是不想跟這種人較勁,可是那麽不會做事的人,我還是頭一回看到。凝兒姐姐,你沒事的時候也多教教她啊,免得白白當了那麽多年的人,連怎麽做人都不知道。”

“鳳嫣妹妹放心,姐姐回去一定好好說她。”寧玉凝邊說邊給寧玉槿遞眼色,那眼睛都快要抽筋了,卻不見寧玉槿有絲毫的動作。

寧玉凝頓時有些惱了,低聲斥道:“三妹妹!”

寧玉槿目光一斂,唇角微勾,上前一步道:“餘小姐的教誨,玉槿定會牢記在心。不過玉槿也有幾句話,想要對餘小姐說。”

餘鳳嫣輕哼一說:“說。”

“做人雖難,當狗更不易,且吠且珍惜。”

“寧玉槿!”

寧玉凝沒料到寧玉槿會突然來這麽一招,這陡然犀利起來的話語,無限嚣張。說話間的語氣神态,竟張揚到讓人無法直視。

她想把她的淩人盛氣給壓制下去,可是“寧玉槿”那三個字一出口,她才發現,她竟在這瞬間缺了底氣。

寧玉槿歪了歪脖子,目光從驚呆了的餘鳳嫣臉上掃到臉色複雜的寧玉凝臉上,笑容突地一展:“你們慢慢玩,這些虛假的寒暄游戲,我沒空奉陪。”

說着潇灑轉身,毫不給亭中兩人面子地邁步離去。

旁邊香月頓覺萬分解氣,瞬間周身郁悶一掃而空。

然而還沒等寧玉槿走開多遠,就聽寧玉凝“啊”地大叫了一聲,摔到在地。

剛剛還在裝虛弱的餘鳳嫣瞬間從躺椅上蹦了起來,大聲地叫嚷起來:“來人吶!快來人吶!大家快過來啊!”

旁邊不遠處便是小園會的中心,餘鳳嫣的大聲呼喊,瞬間便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陸陸續續地便有人起身朝這邊走過來。

香月望着寧玉槿,一臉憤然,咬牙切齒:“小姐,她們又要陷害你!”

寧玉槿卻仍有心情啧啧感慨道:“瞧瞧,這就叫報應不爽啊。”

她在牡丹會上自己落水,讓寧玉凝背上欺負庶妹的罵名。今日寧玉凝自己摔倒,大有要将她也推入萬劫不複的趨勢。

本來就沒人要了,再背上一個不好的名聲,只怕以後嫁人就更難了。

寧玉凝她們這是硬生生地要把她往餘振吉那裏逼啊。

“小姐,你別說笑了,下面該怎麽辦,你快點拿個主意。”香月撸起袖子,心說她們要是冤枉她家小姐推了二小姐,她就站出去說是她推的。

寧玉槿卻打了個響指,淡定非常地道:“她們不是要冤枉我推了寧玉凝嗎?那就看誰更厲害一點好了。”

說着,她拔下發釵撥亂頭發,又躺在地上蹭了蹭,最後扔了個血丸在嘴裏,一咬,一絲血跡從嘴角緩緩流出。

所有動作一氣呵成,連頓都不帶一下的。

餘鳳嫣和寧玉凝對寧玉槿的一秒鐘變裝全程目睹,竟一時呆愣在原地,忘記了哭也忘記了喊,讷讷地不敢相信她們看到的一切。

她……她怎麽可以這樣?!

還是她們旁邊的丫鬟先反應過來,連忙地拉了拉兩位:“小姐,那些人都往這邊過來了!”

餘鳳嫣看向寧玉凝:“凝兒姐姐,這下怎辦?”

原計劃肯定是進行不下去了,寧玉槿那一臉被狠狠欺淩過的模樣,明眼人一看就自然傾向她那邊了。

寧玉凝臉色難看地盯着寧玉槿看了一會兒,随即飛快地朝她跑了過去,一把抱住了她:“三妹妹,三妹妹你這是怎麽了?怎麽好好走着路也能摔着呢?”

邊說邊用袖子擦着寧玉槿嘴角邊的血跡,一雙眼睛卻陰沉得像是要噴出火來。

待到那些小姐丫鬟們過來的時候,便看到寧玉凝關心寧玉槿姐妹情深的一幕,紛紛詢問餘鳳嫣出了什麽回事。

餘鳳嫣有些歉然地說:“都怪我,如果不是我不舒服,寧三小姐也不會特意來看我。不來看我,也不會摔着了。”

衆人恍然,哦,原來是被摔着的啊。

雖然看着寧玉槿的模樣并不像是摔着的模樣,不過既然人家都給了臺階,她們自然也就揣着明白裝糊塗,就當她是摔着的好了。

寧玉槿也由着寧玉凝自導自演,等着所有人都散了,她才拍了拍衣裙上的灰站了起來,看着寧玉凝說:

“二姐姐,以後還請多指教了。”

她也沒工夫和她們小打小鬧了,要玩,索性就玩大的好了。

079 定王看上的,到底是誰

79 定王看上的,到底是誰

寧玉凝的小園會最後辦成了什麽樣子,寧玉槿已經不想知道了。

她趕回小院的第一件事,便是讓香巧把小三子找來,她有事要他去做。

小三子匆匆地趕了過來,沒待多久又匆匆地離去,連和香巧說句話的時間都沒耽誤,晃眼就不見了蹤影。

香月和香巧對視一眼,不知道她們家小姐又要做什麽了。不過看她的樣子便可以知道,以前都是痞裏痞氣的寧玉槿,這回認真了。

吃過晚飯以後,寧玉槿就把香月和香巧全部趕了出去,只留下一零八一起,等着定王府的人過來接她。

一零八憋了一天了,這會兒總算是逮着機會問寧玉槿了:“三小姐,你白天的時候,為什麽不讓我出手幫你?”

寧玉槿輕嗤一聲:“她們那些小把戲段數太低,沒必要把你叫出來大材小用。”

一零八頓時沉默了。

其實說實話,寧玉槿眨眼功夫變受害者那段太精彩太生猛,他到現在都還有些沒消化好。

若是他出手,也不定有她那樣的效果。

同時,這個故事告訴他一個道理,這世上,唯慕容先生和寧三小姐不可得罪也。

沒等多久,負責接人的影衛就過來了。

寧玉槿深呼吸一口氣,此番前去,竟有一種大無畏的陣勢。

到了定王府之後,她幾乎是飛奔進了立章堂,一路追尋慕容玄的身影,想要找他問個究竟。

搬了新藥房以後倒是有了個好處,就是墨敬骁處理公務都在隔壁的清輝堂裏,雖然只有一牆之隔,卻阻隔了所有面對面的機會。

只要不直接對上墨敬骁,她陡然覺得,其實來定王府的日子也不是那麽難熬的。

而她不知道的是,一道牆,從來不代表着什麽。

“爺,李大人、張大人已經等候多時了。”零一看着底下空蕩蕩的院子,終究沒忍住,小聲地提醒道。

寧三小姐已經進屋許久了,他們爺卻好像雕像一般,站在那裏一動不動。

夜風牽起他墨色的衣袂,那背後是藏青色的天、玉白色的月,而那明月星輝,是那雙凝望的眼。

墨敬骁看着窗紙上映出的隐約模樣,薄薄唇線陡然一抿。

“走。”

他幹脆利落地吐出一個字,寬大的墨袍一揚,轉身飛掠而下。

藥房裏,寧玉槿一見慕容玄,就好像是貓見了老鼠,幾乎是開足了馬力飛奔過去。

“慕容先生!”

慕容玄正在藥案上忙活着,聽見寧玉槿的聲音,笑着擡起頭來:“三小姐過來了啊!”

然而這一擡頭,喉嚨口卻驀地卡住了。

只見寧玉槿雙手捧于胸前,水潤眼睛猛眨,正可憐兮兮地望着他。

他喉嚨上下動了動,好半晌才幹巴巴地問道:“三小姐這是有什麽事嗎?”

“有事有事!”寧玉槿點頭如搗蒜,“且這件事關系到咱的身家性命,還請慕容先生老實回答我。”

慕容玄還沒見過寧玉槿這般一本正經的樣子,雖沒弄懂她要做什麽,卻還是點了下頭:“你說。”

和聰明人說話就是痛快!

寧玉槿當即看了看周圍,确定沒人,又生怕有影衛躲在暗處偷聽,直湊到慕容玄的耳邊才說道:“慕容先生,你知道上次在牡丹會上,定王殿下看上的到底是誰嗎?”

“你居然不知道?!”慕容玄狐貍眼頓時高高挑起,頗為驚詫地看着她。

那模樣那表情,好像她不知道是種罪過似的。

要說寧玉槿心裏沒想法那是不可能的,但是這種模棱兩可的事情,沒聽到确切答案都是當不得真的。

誰知道墨敬骁是真看上寧玉凝了還是假看上了?

她當即很是一本正經地說:“就是因為不知道,所以才特意跑來問你啊。我要知道了,我還問你做什麽。”

慕容玄盯着她看了半晌,而後态度突地一轉,一邊擺弄着小秤稱量着藥材,一邊漫不經心地回答說:“請恕子瞻也無能為力,這種事情,三小姐還是得去問當事人比較好吧。”

要她把話問出了口,他們爺才好出手,這樣事情才會有進展嘛,她在這裏問他有什麽用?

就好像他們爺,自從出了絕魂那件事之後,每晚影衛接送寧三小姐的時候,他都要偷偷跟上以防萬一。然後确定她安全了,他就飄然離去,從來不讓她知道他的存在。

以前是寧三小姐躲着他們爺,現在是他們爺躲着寧三小姐。

他納了悶,連忙用盡各種手段套出原因,他們爺當時只說了一句話:“我在,她會不自在。”

什麽不自在?那是愛的嬌羞啊!

像他們倆這樣,兩個人都躲着不肯主動,那要等他們修成正果得等到猴年馬月啊!

所以這時候,還得他出馬。

“爺在書房接待幾位大人,一會兒等他有空了,你有什麽話直接問他就好。相信事關三小姐身家性命的問題,爺一定會會好好回答的。”

說完他瞥了眼醫書,自言自語地小聲說:“當歸,三錢……”

剛準備稱,就見寧玉槿随手抓了一把當歸片放在秤盤裏,看也不看直接說:“三錢。”

慕容玄懷疑地看了她一眼,連忙打秤一稱,真的是三錢!

他忍不住驚詫了片刻:“居然,分毫不差。”

寧玉槿撇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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