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長夜

長夜

曾以萱略有潔癖, 不洗澡她肯定是不舒服, 但這會兒她竟這麽睡着了, 也說明狀态真是差到極點, 牟穎自然也不可能把她再叫起來洗澡, 而且她大概也沒這個體力能自己洗。

看這樣子, 她夜裏多半會發病, 明早就算好轉, 狀态也定然是差得離譜。牟穎想着想着,又是疼惜又是忐忑, 難不成她還真要幫曾大小姐洗澡?

天哪, 以前無知者無畏的時候她還真美美設想過幫曾以萱洗澡的美事, 現在她可是怕了。剛剛曾以萱不過是裸了半身那麽一小會兒,就已經讓她瀕臨崩潰了。全~裸, 替她洗澡,對方還身嬌體軟任推倒……簡直想死好嗎!她得多有自制力才能把自己那顆蠢~蠢~欲~動的春~心給按下去啊!

牟特助望着美人兒熟睡的面容一籌莫展……

算了自己先去洗個澡吧。清醒清醒……

等她好不容易清清爽爽回了卧室,自個兒輕手輕腳爬上床, 側頭看向那人。嗯,似乎睡得還好,眉頭仍然微微皺着,但呼吸悠長面容平靜,不像是很難受的樣子。她稍稍放了心,自己倒難得失了眠,輾轉反側了半天都睡不着。良久,她幽幽嘆口氣,認命地偷偷鑽進人家的被子,側着抱住人家的腰,悄悄擠占掉人家的半個枕頭,唔,聞着她的發香,真好。

對這個闖入自己被窩的溫熱身體,曾大小姐似乎也并不怎麽排斥,象征性地朝旁邊避了避就算了,任憑人後來八爪魚般吊在她身上,既沒抗議,也沒醒來。

牟穎抱着她,迷迷蒙蒙心滿意足地睡了一陣兒,忽覺那人身體僵了僵。

幾乎就是在同一瞬間,曾以萱驚醒過來,只覺頭暈難耐、惡心欲嘔。幾秒之內,全身已都是冷汗。

牟穎吓了一跳,略一清醒便明白發生了什麽事,一邊趕緊起身,一邊小聲道:“想吐嗎?我扶你去洗手間?”

“嗯。”曾以萱勉強回她,朦胧中覺得這人怎麽好像跟她在一個被窩?然而此時她顧不上這些,只能啞着嗓子低聲道,“快一點。”

牟穎皺了眉,迅速把人連扶帶攙地弄去了洗手間,看她一陣陣吐得天昏地暗,心裏難受之極。

兩人晚上都沒吃飯,曾以萱這會兒胃裏本就沒多少東西,也不知這一番折騰下來,她現下還能剩多少體力。

她憂心忡忡地一手撫着她的背,一手按着她的脈搏,只覺長夜漫漫。

一次一次再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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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她最後幾乎是半扶半抱着曾以萱回到床~上時,兩個人都一身是汗。

牟穎喘息稍定,顧不得其他,先拿毛巾替曾以萱擦了擦汗,以極快的手速給她換了新的睡袍,又幫她蓋好被子。本還想給她喂點水,她卻已經昏睡了過去。牟穎頓一頓,又伸手去試她的脈搏。還是偏快,但并沒有之前那麽快……還好。

她真的好擔心。今晚這發作很是厲害,曾以萱顯然也已經精疲力盡,明天不要說參加董事會了,她都懷疑這人早上是否能起得來。

之前曾以萱她們并無太多時間精力跟她解釋,但聽起來似乎是曾以萱這邊換了計劃,打算将計就計,讓她姑姑以為她已病入膏肓?如果是這樣的話,豈不是明天直接缺席最好?還能好好休息……

不對。她搖搖頭。曾明書疑心頗重,又是看着曾以萱長大的,對她頗為了解,自然清楚她不會輕易認輸。若是不出席,恐怕會壞了大事。但勉強出席……她嘆口氣,這人能行嗎?看着都揪心……

她默默爬回床~上,輕車熟路地鑽進人家的被子,抱住那人的纖柔身軀。就這麽一小會兒功夫,新換的睡袍又已經半濕不幹了……牟穎心頭一動,擡眼看她,這會兒她到底是睡過去了還是暈過去了?怎麽一點兒反應都沒有?

剛剛叫她沒反應,幫她換睡袍沒反應,這會兒抱住她也沒反應……

她想了會兒,試探性地支起半個身子,低頭吻住了那人的唇,舌尖輕巧地滑入其中。熟悉的觸感熟悉的氣息帶着漱口水的清香緊貼着舌尖傳來,映着急促劇烈的心跳,一點一滴深入骨髓。正沉醉其中幾乎忘了自己本是要确認什麽事的時候,那人忽然輕輕“嗯”了一聲,嗓音微啞,發聲含糊,似有心又似無意。牟穎吓了一跳,擡眼看她,正正四目相對。

她慌張退出,忙忙解釋道:“沒暈過去就好,我還以為……”等等等等!她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自己!解釋什麽啊瞎解釋?以為人家暈過去了所以呢!

那人眼神有些茫然,許久才低低“唔”了一聲,随即眼一閉,又睡得人事不省。

心慌意亂的牟特助撫着胸好一會兒才緩過勁兒來,看着人家平靜的睡顏只覺哭笑不得,暗道果然是做賊心虛。

時間慢悠悠滑到午夜,曾以萱又吐了一次。這次狀況極不妙,吐到最後人都虛脫了,牟穎架着都站不起來。沒辦法,牟穎只能去書房拿了個有滑輪的椅子,把人扶上去推了回來。

脈搏跳得很快。人怎麽叫都沒反應。牟穎急得要命,又給陸鋒打電話。陸鋒迅速趕來,就見曾以萱仰躺在床~上,雙眼緊閉,面無血色,毫無知覺。

陸鋒面色很不好看,眉頭皺得死緊,看看曾以萱心率都快200了,只得又替她按~壓頸動脈窦,先降下心率再說。他這次已經拿到便攜式心電圖機和心電監護儀,還帶了些藥品。

做了心電圖,他稍稍松了口氣。“算是不幸中的萬幸,只是室上速。”他說,“先熬過這一段,控制不好就做射頻消融術吧。這手術很成熟,風險很小。”說着跟牟穎交待了藥物的用量用法。

“今晚我就不走了,在書房湊合一晚,萬一有問題好及時處理。”他最後嘆口氣,道。

牟穎點點頭,躊躇着道:“我擔心明天……”

陸鋒瞅她一眼,漫不經心地問:“你是擔心她呢還是擔心董事會?”

“都擔心。”牟穎很誠實地回答,聲音低而柔,幾乎像是自言自語,“不過擔心董事會也是因為她。如果她不是曾以萱……”大概她自個兒聽着也覺得荒唐,說了半句就停了口。

若那人不是曾以萱,沒有背負那麽多的責任,大概能活得輕松很多,自己自然也就不必為了她操心那麽多事情。但哪有那麽多如果呢?那些曾經吃過的苦受過的煎熬早已印入那人的骨血,沒有了那些經歷,她或許也就不是眼前這個獨一無二的曾以萱了。

心疼,敬佩,憐惜,擔憂,歡喜,氣惱……這個女人牽扯了自己太多太多的複雜情緒。除了希望她能變得身體康健無病無憂,牟穎發現自己簡直舍不得這人身上所有的優點缺點細枝末節。她微笑的樣子,她蹙眉的樣子,她專注的樣子,她板着臉的樣子,她半開玩笑的樣子,她閉上眼的樣子……她溫熱的唇,她微涼的手,她長長的睫毛,她纖細的腰,她輕柔的吐息,她淡淡的體~香,她靈巧的舌尖……

“想什麽哪?”陸鋒的大手在她眼前晃來晃去,“笑得這麽蕩漾。”

“……”牟穎回過神來,賞給陸大少白眼一枚,“書房在那邊!”

“這就惱羞成怒了?臉皮真薄。”陸大少冷哼一聲,背着手走了,“有本事別臉紅呀。”

牟穎:“……”嘴欠成這樣,真難為您還能交到幾個朋友……背地裏沒少燒香念佛刷好感吧?

“臉紅了麽?”身後熟悉的嗓音響起,倦倦的,有些啞,“轉過來我瞧瞧。”

牟穎甫一聞聲便速速撲向床頭看人,面上驚喜交集,一疊連聲問道:“好些了麽?要不要喝點水?”

見那人淺笑不答,她自己不由心下詫異,微微一頓間,才算想起那人之前的問話,臉不由便更紅了。

那雙美~目半開半阖,目光淡淡定在她面上,明明人家什麽都沒做,卻弄得她心慌意亂。

“問你話呢,幹嘛不答我?”她垂了眸子,嗔怪道。語氣聽來倒是理直氣壯,可惜紅透的臉和躲閃的眼神将她出賣得徹徹底底。

躺着的人合上眼,輕輕勾起唇角:“要。”

“……”牟穎愣了半天才轉頭去拿水,心裏又是羞又是窘,偏還拿這人一點辦法都沒有。人家這單單一個字雖然能有許多種讓人浮想聯翩的解釋,可是回答她那句“要不要喝點水”也合适得很,完全沒毛病。若是抗議她故意一語雙關調戲人,她必然會一臉無辜地表示她并沒那個意思是你自己想偏了啊。

唉,簡直都想得出那人合着眼悠悠然說瞎話的樣子……可惜人家是病美人兒一個,還剛剛折騰了半宿吓得人半死,好容易才算略緩和了些,這會兒既不能将她就地□□,也不能上演你行你上誰怕誰的游戲,還得任人調戲不還嘴,端水喂藥服務到位,真是憋屈到死……

牟特助繃着臉調好溫水,吸管插好端到人眼前,不肯多說一個字:“水。”

那人含了吸管,只小小吸了兩口便算。牟穎放了杯子,見她仍是蹙眉不語,不由擔心:“頭暈嗎?”

曾以萱攢了會兒力氣,才低聲開口:“我要洗個澡。”

身上全是冷汗,睡袍也早就又濕透了,黏黏地貼在身上,讓她十分難受。擱了從前,她自然也就忍了。但……反正牟穎她也看過了嘛……不算吃虧……

牟穎僵住了,半晌才顫巍巍地問:“你……你自己……能……能行嗎?”

“當然是你幫我洗。”曾大小姐說句話都頗覺費力,語氣倒是幹脆利落,“怎麽,不願意?”

作者有話要說: 洗、洗澡在下一章……不要朝我扔雞蛋!頂鍋蓋逃跑~~

那個,對了,感謝名單我快速念一遍哈~

不、不許扔雞蛋!

遁~~

(系統君提示:對不起,作者君已下線,您對她扔出的臭雞蛋将返還到您的賬戶。祝您使用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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