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大概是因為兜裏已經有了賺到十兩銀子的底氣,所以現在的邵清儀格外樂觀。他用油紙把炸魚塊分成一包一包的,放在了簍筐裏,很快,空蕩蕩的簍筐就變得滿滿當當的。
做完這些,邵清儀又叫醒了兩個孩子,給他們洗漱完,帶上出門的行李和孩子們一天的夥食,送去了醫館。
到了醫館的時候,天剛亮,醫館的學徒正好開了門準備迎接今日的客人,邵清儀就把兩個孩子和一籃吃食給了醫館學徒,讓他轉交給賀長季。
與兩個睡眼惺忪的孩子揮別之後,邵清儀來到了之前約定好的村口處。
村口處停了輛大馬車,裝飾樸素,但很結實可靠的模樣。車夫是個看着老實巴交的中年男人,他正等在馬車旁。
而邵母則正在和一個七八歲的男童囑托着要聽夫子的話、不要亂跑之類的話。
“娘,小弟。”邵清儀主動與他們打了招呼。
“你怎麽才來。”邵母沒好氣地說道,“大夥兒都在等你。”
一旁的男童,也就是邵清儀的便宜弟弟邵清成也是皺了皺眉,有些厭惡地看了這個向來不喜歡自己、自己也不喜歡的哥哥一眼。小小年紀就透露出少年老成的模樣。
邵清儀也知道自己的确遲到了,他也沒辯解,只是道歉。
“行了,既然人到齊了就出發吧。”車夫見狀開口道,看了看邵清儀,他又額外補充了一句,“對了,賀家夫郎,事先說明,你的體重太重,都頂兩個大人了,我得收你兩倍的車費。”
邵清儀:……
體重太重竟然還會受這樣的歧視!
去他的老實巴交,這車夫精明得很!
不過馬車全靠馬匹做動力,重量輕跑得快,重量重跑得慢。整個水彎村就這一個車夫,邵清儀也不想第一趟出門就得罪他,只能憋屈地同意了。
邵清成先上了馬車,邵清儀背着個大籮筐也跟着上了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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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裏除了邵清成外還有兩個孩子和一個男性。
那男性穿着身青灰色的深衣,頭戴純陽巾,看着二十出頭的模樣,長相清秀,氣質矜持清高,應該就是書院的夫子了。
那兩個孩子與邵清成年紀相仿,打扮也類似,都穿着曲裾、帶着儒巾,應該是一同游學的同窗。
在他打量別人的時候,他自己也成了他人矚目的對象。
畢竟他那麽大一個體積,又背着一個同等體積的籮筐,要想不讓人注意也實在是有些難。
邵清儀友好地展顏對幾人笑了笑。
幾人卻像是吃了蒼蠅似的一臉厭棄。
行叭,自己這張臉是別想讨什麽好了。
邵清儀有些郁悶,但還是自覺坐到了馬車的最角落,省得礙他們的眼。
很快,邵清儀就沒心情郁悶了——這馬車實在是太颠簸了,剛走了不久,他就有暈車的感覺。
對這條山路的崎岖,邵清儀是有印象的。
在《沖喜良緣》中,作者特地花了一整段的筆墨來形容這條路的崎岖,借此反應即将下山去大戶人家沖喜的主角受心情的不安與彷徨。
有着主角光環的主角受,在這種颠簸中想到的是自己前途未蔔,而沒有主角光環的邵清儀想的則是——我TM要吐了!
為了避免真的在馬車上吐出來,邵清儀閉上了眼,做着深呼吸,慶幸自己早上因為太過緊急而沒有吃早飯,不然估計都得交待在這兒了。
終于到了縣城,忍了一路的邵清儀最終還是沒忍住,在城門口扶着一棵小樹狂吐起來。
同行者都露出了嫌惡的表情,尤其是邵清成。
有這麽一個兄長,簡直是邵家之恥!
縣城比起水彎村大了許多,外面圍了一圈青石磚砌成的城牆,正紅的城門高大威武,許多百姓正排隊等着進城。
“進城費是十文,你們應該都準備妥當了吧?”車夫收了車費,然後提醒大夥兒道。
大家都點了點頭,顯然早就知道這一點。
邵清成卻有些忐忑地看了剛吐完臉色煞白的邵清儀一眼。這回出門,家裏沒讓他帶錢,說是他二哥會帶。
他不至于這麽不靠譜吧?
直到過了城門,邵清儀替他付了那十文銅錢的進城費,邵清成才終于松了一口氣。
看來這個二哥偶爾還是可信的。
除了邵清儀外,書院的幾人都沒有帶什麽東西,他們準備直接去參加游學活動。
邵清儀與他們約定了晚上依舊在城門口碰面之後,把一包炸魚塊塞到了便宜弟弟邵清成的懷中:“路上的小零嘴,要和小夥伴們分享哦!”
說着,也不等邵清成拒絕,邵清儀就背着個大籮筐匆匆趕往了鬧市區。
另外兩個學生看着傻愣在當場的邵清成,不禁偷笑。
一個說道:“清成,你這二哥還挺有意思的呀。也不知道他那個體型還背了這麽大玩意兒,是怎麽跑這麽快的。”
另一個則是慫恿道:“這次游學可是各大書院的盛事,拿着包食物像什麽樣子,清成,我勸你還是把這包東西給扔了吧。”
邵清成卻搖了搖頭:“畢竟是一片心意。”
算起來,這還是他從小到大,收到的來自二哥的第一份禮物呢。
他那個一點虧都不肯吃的二哥,竟然願意把自己的食物拿出來給別人,這可真是個稀奇事……
當然,懶成他那樣的人,願意出門,而且還是來距離水彎村這麽遠的縣城,也是一件奇事了。
難道是因為二哥夫受傷,讓他從此洗心革面了?也許,他這個二哥還真的能有所改變?
邵清儀不知道自己這簡單的一個行為,讓弟弟産生了多少想法。他的動機其實很簡單,他這回來縣城的一個目的,不就是想推銷自己的炸魚塊嗎?給弟弟一包炸魚塊,不正好能在游學的時候做個免費宣傳嘛!
至于能不能成功……那就看緣分了。
與書院的人分別之後,邵清儀一路問路,終于找到了縣城裏最繁華的街——北望街。
北望街兩旁都是商鋪,而邵清儀要找的,是這裏最大的那家商鋪——隆祥商行。
隆祥商行其實是主角攻他們家開的。《沖喜良緣》一書中的主角攻叫做藺睿恒,是皇商世族藺家的嫡系少爺。
藺家的産業很多,商行、當鋪、錢莊、車行、船行……所有産業都以隆祥冠名,在各大城市都有分布,可謂是家大業大。
而邵清儀選擇隆祥商行的原因卻不是想和主角攻受套近乎,他既然是來賣紅狐皮的,那當然是要去能賣出最高價的地方。
隆祥商行是當地最大商行,同樣的東西,它出售的價格高,收購的價格也高。
既然賀長季都說了這紅狐皮至少能賣個十兩銀子,那他怎麽也得把這張紅狐皮賣出個十五兩銀子吧?
為了避免找錯地方,邵清儀在出發前還特地在字典裏查了“隆祥”這兩個字長什麽樣。
于是,再三确認這家店就是自己要找的隆祥商行之後,邵清儀背着個大簍筐,雄赳赳氣昂昂地就走了進去。
隆祥商行的掌櫃張和正在招待兩位穿着錦繡綢緞的夫人,看到門口突然進來一座肉山,不禁吃了一驚。
他上下打量了一番來人。只見他穿了件洗得有些發白的褐色道袍,背了個竹編的大籮筐,滿臉贅肉的臉把五官都擠在了一起,光潔的額頭上倒是能看到紅色的孕痣。
應該是個鄉下來的夫郎。
一般這樣的客人,要麽是來問路的,要麽是走錯了地方的。這種時候,身為掌櫃的張和都會讓夥計去溝通一下,問路的告知方向,走錯了“請走”就是了。
但邵清儀的體型過于龐大,張和擔心這位客人是個脾氣不佳的,萬一鬧起來驚擾了其他客人,影響了商行的生意得不償失。于是,張和讓旁邊的夥計幫自己招待兩位夫人,自己則是笑着迎上去:“這位夫郎,不知光臨隆祥有何貴幹?”
邵清儀并不知道自己的體型反倒還帶來了一些便利,還以為隆祥的服務态度向來不錯,便直截了當地說道:“我找你們商行的掌櫃。”
張和一聽,心下疑惑,這人竟然是來找自己的?
他面上不顯,依舊維持着商業的熱情笑容:“鄙人不才,正是商行的掌櫃。”
邵清儀聞言一喜,說道:“您就是掌櫃啊,那太好了。我今日來此,便是想找掌櫃的做筆買賣。”
說着,邵清儀把背着的行李取了下來,扒拉開,露出紅狐皮的一角:“以掌櫃的眼力,覺得我這貨物能賣個多少銀兩?”
能做商行掌櫃,張和的眼力自然毒辣,只一眼,他就認出這包裹裏的正是上好的紅狐皮。
只是這紅狐皮的顏色雖然正,卻不知道整體品相如何,單單這一角,估不出價格。
張和想起上回少夫郎對他們這些掌櫃說的,老夫人想做件紅色狐裘,原本準備了足夠的紅狐皮,但其中有一張被丫鬟不慎燒穿了個洞,讓自己留意着點,看有沒有品相好的紅狐皮。
自己若是能為老夫人補上這個缺口,應該能讓少爺少夫郎高看一眼吧?
他心思一動,對邵清儀說道:“這位夫郎,你帶來的貨物的确是好東西,這裏不方便詳談,還請跟随鄙人移步至裏屋。”
邵清儀便跟着掌櫃的進了裏屋。
裏屋是個茶室,張和給邵清儀倒了杯茶,然後說道:“這紅狐皮的顏色很正,但還是需要看過整體品相,才能估價。”
邵清儀當然也知道這一點,之前只不過是因為店裏人多眼雜所以才沒把整張紅狐皮拿出來。
現在這裏只有他與掌櫃兩人,他大大方方的就把整張紅狐皮遞給了張和。
看清整張紅狐皮的模樣,張和的眼睛一亮。
極品,絕對是極品!
山上的紅狐數量不少,但像這樣整體通紅、沒有一絲雜色的,卻非常稀少。這只紅狐的獵殺者應該非常專業,整張皮看不到一絲瑕疵,再加上個頭大、顏色正,更是讓這張紅狐皮的價值更是高了不少。
張和很快就給了一個估價:“紅狐皮,我們尋常的收購價格是八兩銀子一張,但您這張紅狐皮毛色正且毫無雜色,再加上個頭大、品相好,我這邊可以給您提價到十二兩,你看意下如何?”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醉倚欄 4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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