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儀式（六）
根據蘇治給出的信息，不難推斷的是那個組織已經存在很長的時間，不可能只害兩人，也許是只有這一次出事才被人發現，之前都做得比較隐蔽，不容易被發現，但是這一次到底是為了什麽才搞得這麽大，人盡皆知呢？
韓諾殇讓林辰逸把五年來非正常死亡的人都查了一遍，還真讓他整理出來幾個不同尋常的案件。
同一個時間段發生的意外，或者是同一個時間裏相同的自殺方式，通常都是一個月內，死十四個人，但是死者分布在芫城各處，由各區的派出所負責，這才一直沒有聯系起來。
這些死者都有自己的共同點，或者說他們到是同一類人，他們自己可以稱為同類。
兇手将受害人集中在一起，讓他們去商量什麽樣的死法才是最好的，最完美的死法，若是受害人不去讨論，兇手便給予一定的引導，最終還是會将話提引回來。
待到那些受害人的讨論完了，兇手便會按照自己的儀式，讓受害者死在自己最敬佩的死法中。
這麽受害人也是自己作死來着。
“每一個群組都有建群的人，但是那個人也是受害者，不知道他們是以什麽樣的方式将這些受害人集中在一起的。”林辰逸目前查到的只有這麽多，他已經很努力的去挖掘了，卻依舊只有這麽點資料。
“他們有自己的內網，那些人是直接從內網搬到群上的，很難查到。”顧辭手中拿着一杯咖啡，倚靠在窗邊吹風。
“我嘗試過追蹤他們登錄過的網頁，他們都登入過一個名叫天獄的網站，不過那個網站的安保措施做得不要太好，我也不敢随便驚動他們。”林辰逸無奈，他怕一旦自己突然入侵，讓那些人發現了，棄網而逃的話，那他們辛辛苦苦查到的東西就全部作廢了。
韓諾殇自己坐在辦公室裏，手上拿着一支筆在轉，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有屬于自己的內網，還滲透到學校裏，還有更多的人參與其中，這麽龐大的一個組織，這一次卻以這麽粗略的方式出現在警方面前，真的只是想要炫耀麽？那他們以前為什麽不這樣做？
“我總覺得哪裏不對勁。“
櫻紅雪坐到林辰逸身邊，盯着電腦上的網頁沉思了好一會兒“他們以往一直都很隐蔽，這一次為什麽就突然出現在公衆面前了，肯定有哪裏有哪裏是我們沒注意到的，到底是哪裏呢？”
櫻紅雪陷入沉思，一時間也給不自己的意見，刑偵隊的其他人也安靜下來。
該查的他們都已經查了，現在他們只能從有知的線索裏查，找到他們所沒發現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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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吧!”楚寒走到辦公室裏白板那裏，拿起馬克筆“我們先把已知線索寫下來，看看有什麽違和的地方，自然就能查出我們不知道的問題了，先說說看我們發現的線索。”
顧辭饒有興趣的看了楚寒一眼，這人的定力不錯，能在衆人的急燥中平穩下來，并且善于幫助大家整理思路。
“一個名叫天獄的網站。”林辰逸首先發言，這絕對是一條重要的線索。
楚寒點點頭，在白板上寫下天獄兩字。
“他們以前就策劃了兩件比較隐蔽的案件，直到現在才被我們查出來。”宋芷月接下話茬。
楚寒在天獄左下角寫下隐蔽案件。
“還有這一次炫耀式的犯案。”櫻紅雪道。
楚寒點頭，寫下炫耀式案件，并與前面寫的隐蔽案集拉上一條橫線。
櫻紅雪盯着楚寒寫下的文字，腦海中閃過一絲光明。
“對了，就是這裏不對。”櫻紅雪拍桌而起，把一旁的林辰逸吓得一蹦。
“大小姐，你能不能在拍桌之前先跟我說一聲啊!”林辰逸驚吓般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櫻紅雪送他一個漂亮的白眼“一個人犯罪有他固定的模式，鈎成屬于自己的犯罪模式，就像前面那兩起案件，做得那麽隐蔽，這已經說明他是一個謹小慎微的人，一個人的習慣不可能說變就變，除非他身邊有什麽事物或人發現了突變，而他自己也會被影響到，但是別忘了這是一個組織，不會那麽容易被影響，突然改變作風，難道是他們換當家了？”
衆人點頭，同意她的看法。
顧辭站在窗戶邊上，回過頭來看着他們，輕輕的張嘴“你推斷的不錯，但是還有一種可能!”
“什麽？”
“也許他們內讧了。”
顧辭轉頭看着這座華麗的城市，他似乎看到了這中光明下隐藏的污垢，他在凝視着那些黑暗，沒有人知道他想要做什麽，也沒有人知道黑暗的深處隐藏着什麽。
在黑暗中，有人的爪牙正在逐漸增長，他将自己的觸手伸向光明的世界，想把那虛僞的白晝撕毀，讓一切重歸黑暗。
這個世界本來就不光明。
“大哥，警察已經發現我們的網站了，我們要怎麽辦？”
“小天，你會背叛我麽？”那個站在陰影中的男人，手中的香煙在緩緩的燃燒，陰郁的雙眼讓人不敢直視。他沒有回答那個叫小天的人的問題，而是問他別的問題。
“不會，我的命是大哥救回來的，如果大哥要我的命，我會立刻奉上，決無怨言。”小天大聲道。
“那個人以前也是這麽說的，可是現在他不還是将我推到警方面前了麽!”
“大哥，我……”
邢夜擡手，沒有再讓他把話說下去，轉身凝望着夕陽。
他十二歲的時候就已經走進這座城，轉眼二十年過去，他看到了這座城裏的黑暗與不公，那些人總是站在光明中自譽自己的偉大，卻總是在別人落難的時候加上一腳。
一開始他也覺得這樣是不對的，他看不慣那些黑暗，可是漸漸的，他融入了這些黑暗之中，在這裏他看到了真正的自己，看到了真正的人性，二十年過去，他從一個小孩長成青年，從一個清純善良的人長成惡魔的頭目。
他不覺得這樣有什麽不好的，他從未後悔過，就是不知道警方那幫人有沒有能力抓住他了。還有那個背叛他的人，他倒是想看看是警方都人快，還是自己的人快了。
“韓諾殇，很期待和你的見面。”邢夜露出笑容，在黑暗中是那麽的引人注目。
……
“那個人應該是天獄裏能說得上話的人，但是他想要的不只是這些，他想要的是最高的那個位置，為此不惜将天獄暴露于警方面前，天獄那邊應該已經發現了，我們再找不到那人的話，最終可能連屍體也見不到了。”韓諾殇也不知道聽見多少，從辦公室裏走出來。
“那老大，我們該怎麽做？現在還是一點頭緒也沒有啊!”林辰逸抓了一把頭發，兩只眼睛無辜的望着韓諾殇。
“我們可以抛餌，有了魚餌，魚兒才會上鈎不是麽。”顧辭呡了一口咖啡，并沒有回頭，他知那人聽到他說的話。
“什麽餌？”宋芷月不解。
“王谷就是餌，他能夠将那人引出來，他會用蘇治這些人，說明他不能随便動天獄裏的人，所以這一次他會親自動手。”韓諾殇道。
“可是我們怎麽知道他一定會對王谷動手，萬一他去殺別的人呢？”宋芷月本着不懂就要問的心，繼續問。
“不會。”櫻紅雪肯定道“我現在大概可以對這個人進行犯罪側寫，你們可以參考一下，男，四十到五十歲之間，未婚，在檔案記錄裏留有案底，曾經是一個知識分子，性格極度偏執，認定了的順序絕對不會再改變，很注意自己的外貌形象，有正經的職業加以掩護，跟兩名死者和王谷可能有一定程度上的接觸，我建議再排查一次那些受害人的關系網。”
有這麽多線索加在一起，櫻紅雪到也可以對嫌疑人進行側寫，不管對不對，總歸是一條線索。
“好的，我按照你說的再查一遍。”林辰逸根據櫻紅雪所說開始排查。
十幾個人的關系網，數據絕對龐大，所幸林辰逸編寫了一個電腦程序，自己也能歇會，不過盡管是程序幫忙排查也還是用了大半個小時。
“老大，查到了，這樣的人一共有三個。”林辰逸見到電腦裏的三分資料“其中有兩個人的身份信息還是清楚的，只有這一個人的身份信息模糊不清，只有張喻這個名字是清楚的。”
“所以還是得有用誘餌。”韓諾殇道。
“王谷的父母很快就到了，他們能同意讓王谷去當誘餌嗎？”白飲塵問。
“跟他們商量一下，他們到了就讓紅雪去談一下。”韓諾殇也不知道他們會不會同意，盡量争取吧。
……
櫻紅雪把王谷帶到休息室，王谷的父母已經在哪裏等了一會兒，見到兒子完好無事站在自己面前，吊着的心終于平穩下來。
櫻紅雪見他們把王谷拉到自己身邊去也沒說什麽，她坐到這一對夫妻的對面，露出恰到好處的笑容。
“你們好，我是市局刑偵隊的心理顧問，櫻紅雪。”櫻紅雪将手上的資料方下。
“你好!”王谷的父母對她點了點頭。
“是這樣的，王谷現在卷入了一場連環殺人案中。”
櫻紅雪話剛出口，他的父母便已經臉色煞白，抓住兒子的手，生怕一不小心，兒子就丢了。
“我兒子還會有危險麽？”王谷父親問。
“我想和你們說的就是這個，想傷害你們孩子的兇手還在逍遙法外，而且我們可以确定兇手的下一個目标就是王谷。”
“啊……那怎麽辦，我兒子還這麽小……”王谷母親眼淚落下，滿心的擔憂。
“你放心，我們會盡力保護好你兒子的，同時我們還有一個請求，希望你能答應，可以幫助我們早日抓住兇手。”
“什、什麽？”
“我們現在有一個計劃，可以将兇手引出來，方便我們實施抓捕行動，不過這一次的行動需要你們的配合。”
“怎麽配合。”
“兇手的目标是王谷，但是王谷一直在警局裏，兇手不敢擅自行動，只要他離開警局，兇手就會立刻行動，會想辦法抓住王谷，只有這個時候我們才有機會抓住……”
王谷父親的臉色冷了下來“你的意思是讓我兒子去當誘餌是嗎？”
“不可以的，萬一谷兒出了什麽事的話，我可怎麽活啊，這麽危險……”王谷母親又哭了起來。
“我知道你們的擔憂，我們也不想這樣，但是王谷不可能一直留在警局裏吧，他還有自己的生活呢，而且我們會一路跟着他的，絕對不會讓他受傷的。”
“這……”
雖然很不想承認，但是櫻紅雪說的确實不錯，但是讓自己的兒子去面對這樣的危險，當父母的怎麽可能狠得下心來。
櫻紅雪知道他們內心的糾結，也不逼他們立刻答複，她在一旁等着，等他們松口。
時間就這樣一點一滴的流走，王谷父母沉默了很久很久……
“王谷，你覺得呢？”王谷父親嘆息一聲，看向王谷。
王谷沒想到父親會突然對自己說話，愣了一下“我願意去……畢竟這也有一部份我自己的原因，我自己做錯了的事，我自己得補救不是麽!”
王谷父親拍了拍他的肩膀，孩子長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啊。
“警官，你真的能确定谷兒不會受傷嗎？”王谷母親還是很擔心。
“你放心，我們一定盡力。”見王谷父母已經松口，櫻紅雪也松了一口氣，收拾東西，起身離去。
楚寒在櫻紅雪走後便走了進來。
“我們今天會安排你們在警局住下，等一下還得和你們談一下明天要做的事。”
“好的，我們明白。”
楚寒走後，王谷一家人便聊了起來……
轉角處，顧辭站在王谷一家人見不到的地方，就這樣默默的看着他們，不知道站了多久。
“在看什麽呢？”韓諾殇突然拍了他一下。
顧辭被驚了一下，條件反射似的擡起手向後拍去，韓諾殇趕緊伸手捏住他的手腕。
“你竟然要襲擊你英明神武的隊長，想謀權篡位啊？”
顧辭發現來人是韓諾殇，把自己的手抽回來，不回話，也不回頭。
“你在看什麽呢？”
“他們感情真好。”
“正常家庭都這樣啊。”
“……”
好吧，又不說話了。
“開會了，趕緊回去吧。”韓諾殇也懶得逗他，轉身回去。
顧辭再看一眼休息室中的三人，也跟随韓諾殇離開。
“隊長，記者已經安排好了，明天一早就會有人知道王谷要被送安全屋，要想動王谷，就只能在警局到安全屋這段路上動手。”
“車已經安排好了，明天我和芷月會和他一起，路上會一路照看着他，還有明天再路上負責跟蹤的人也都安排好了。”楚寒道。
“好，今晚我就留在這裏休息吧，順帶守夜，你們誰要回去的就回去吧，別遲到了。”
“好的，隊長。”
夜裏……
韓諾殇躺在沙發上，翻了個身睡不着。
他沒有在想案情，反正想了也不一定有用，他是在想顧辭，今天見到他看王谷一家人那時的眼神，沒有惡意，但是很複雜。
顧辭在轉頭的那一刻便把情緒都收起來了，但韓諾殇還是捕捉到了……
“噠噠”腳步打斷了韓諾殇的思緒。
韓諾殇不由得皺眉，這個時間段還有誰會留在這，刑偵隊的人都走光了才對，該不會……
聲音由遠及近的傳來，似乎正往休息室這邊走過來。
“吱呀!”一聲，休息室的門被打開，韓諾殇屏住呼吸，注意來人的動作。
那人向沙發這邊輕手輕腳的走過來，将手搭到沙發上……
韓諾殇突然翻身而起，拽住那人的手，将他按都地上。
“嗯!”
韓諾殇聽到那人痛哼了一聲，吓了一跳訊速撒手，将休息室的燈打開。
顧辭半坐在地上，揉着自己的被拽紅了的手腕，幽幽的看着他。
韓諾殇尴尬的摸摸自己的腦袋“對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顧辭不說話，撇開頭。
韓諾殇驚奇的看着他，這人是在鬧脾氣麽，怎麽突然變得有人味了。
“起來了，地上涼。”韓諾殇站在顧辭面前，伸手過去。
顧辭盯着他的手看了一會兒，才不情不願伸出手來，拉着韓諾殇借力站了起來。
“你不回家麽？”
“不想回去了。”顧辭翻身躺到韓諾殇剛才躺着的那張沙發，閉目養神。
“你生氣了？”韓諾殇小心翼翼的問。
“我為什麽生氣？”顧辭反問。
“……”就是生氣了，他真的不是故意的，誰能想到顧辭這麽晚了會突然出現在休息室裏啊。
韓諾殇還想說點什麽，但顧辭完全沒有和他搭話的意思，只好重新把燈關上，躺到另一張沙發上，卻是一直沒有閉上眼睛。
“睡了？”
“嗯!”
算了，不管了，有什麽事明天再說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