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儀式（七）
早上七點半……
勤快的記者們早早起了床，據說早起的鳥兒有蟲吃。
備受矚目的的紅屍兇殺案，第三個受害人即将被警方轉移至安全屋保護起來，一衆記者在刑偵隊還沒上班的時候就已經圍在警局外面，好不熱鬧。
八點半--
兩輛警車從警局駛出，記者們抓緊多拍幾張照片，只是模模糊糊的拍的王谷坐在車裏的照片……
王谷坐在警車中，兩耳不聞窗外事，而宋芷月和楚寒一人一邊守着他，随時注意敵人的襲擊。
“隊長他們準備好了沒？”宋芷月略帶擔憂的看向窗外。
“放心吧，隊長出馬，你還擔心有他辦不成的事。”楚寒對自家隊長還是很有信心的。
在離開警局十分鐘後，就在即将上高速公路時，一輛白思域從轉彎處跟了上來。
宋芷月疑惑的看了一眼後視鏡，不會把？這麽快就被盯上了？
“沒被盯上，是我。”韓諾殇的聲音從耳機裏傳來。
“隊長？你什麽時候又買一輛車了？”宋芷月驚訝。
“不是我的。”韓諾殇看了一眼駕駛座上的顧辭“是你家副隊的。”
“也不是我的，是黃叔他兒子的。”顧辭不動聲色的為自己伸辯一句。
他和韓諾殇的車都太招搖了，用那兩輛車跟蹤，極其容易暴露，正好黃叔的兒子黃哲這兩天在芫城，所以就借用一下。
韓諾殇忍不住腹辯一句，你家黃叔可真是萬能的，哪裏都用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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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隊長，有發現。”楚寒一直全神慣住的盯着現場情況。
“噢，這麽快？”韓諾殇把手搭在車窗上，觀察着外面的車流狀況。
“探路的吧？”顧辭出聲。
韓諾殇笑了，懶洋洋的靠着椅背“恐怕是的，楚寒別管他，安心守好你的任務就行。”
那輛車确實是在跟蹤王谷他們，不過他不是來劫車的，他只是來試探一下警察的警覺性，所以不是隐藏得很好。
車裏的人正在跟某人通話“老大，他們沒有發現我們，可以動手。”
“再等一下。”他總覺得沒那麽簡單，而且這還是在高速公路上，不容易下手。
“好。”
韓諾殇四周看了幾眼，鎖定了幾輛車，但是那些車都沒有動手，又複而聯系楚寒“等一下下高速的是候加快點速度，盡量離高速公路遠一些。”
“好的，隊長。”
又過去半個小時，警車下了高速，旁邊兩輛車也跟着走下去。
韓諾殇的雙眼眯了起來“來了。”
韓諾殇話音剛落，那兩輛尾随的車突然變道，加速！
顧辭直接踩油門，躲着一旁的車輛，也追了上去。
他飙車的技術确實不錯，特別的驚險，韓諾殇坐在一旁看他的操作，很是擔心自己就此交待在這裏。
“顧辭，你開穩一點，這裏是……”
韓諾殇話還沒說完，他又加速了，順便一個飄移把原本追着王谷他們的車給甩了出去，車頭撞到路邊的欄杆上。
韓諾殇詫異的看着顧辭，心道：這人看着文文弱弱的，怎麽這麽的暴力呀!
“有人嗎？派幾個人過去看看裏邊的人死了沒。”韓諾殇對着耳機喊了一聲。
沒辦法，按照顧副隊這個飙車的速度，根本不可能好好的把話說清楚，這速度真是簡直了!
跑在最前面那輛車應該是發現了顧辭的存在，又加速了，可王谷他們的車還是離得有點遠。
“後面發生車禍了麽？”王谷通過後視鏡看到一點後面的情況。
這條公路後邊早已亂作一團，不少司機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一旁嚴重超速的車吓得差點出車禍。
幸好現在不是高峰期，韓諾殇拍拍胸口，但是這樣的闖禍法，回去之後肯定會被秦局罵死的。
“放心吧，秦局不會罵你的。”顧辭似乎看透了韓諾殇的想法。
“為什麽？”
“因為開車的是我。”說罷顧辭又一個急轉彎，把另一輛車逼停“原來這輛車也是他們的人，我還以為只有兩輛呢!”
顧辭剛見到那輛車裏面的人，手裏拿着□□。
顧辭看到的，韓諾殇自然不會沒看到，他把自己的配槍也給拿出來，上了膛。
“別随便用車去拼，我還是有點用的。”韓諾殇笑道，往前方的一輛車射去“雜碎真多。”
“準備好了沒？”顧辭添了添嘴角，露出一絲興奮的表情。
“準備好什麽？”
“當然是甩掉雜碎，去抓最大的那個了。”
顧辭将油門踩的最大，向前面沖去。
韓諾殇索性放棄抵抗，由得他去，他該相信顧辭的技術，不會讓他們兩個車禍殉職的。
前面那輛車可沒有顧辭這樣好的飙車技術，也沒那個膽子橫沖直撞，但是也快要追上王谷他們了。
楚寒按着自己腰間的□□，準備随時進行反擊。
宋芷月安慰着王谷，自己也沒有放松警惕，盯着那輛緊跟于後的汽車“能再開快一點沒？”
司機聽了宋芷月的話，踩下油門加速，再次甩開後面那輛車一點。
王谷是到底還只是一個孩子，說不怕是不可能的，但他現在很清楚自己的處境，他必須冷靜，不能給衆人拖後腿。
追着王谷他們的那輛自然也見到了顧辭他們的存在，而此時顧辭已經快要追上他們了，兩輛車之間前後差不過五米。
“小心！”韓諾殇看見前面那輛車的車窗伸出一個黑洞洞的槍口。
前邊的人不顧其他，直接向兩人放了好幾槍，顧辭扭轉方向盤，使得整輛車成“S”形前進，這才躲過了前面的冷槍。
對方大概也沒想到顧辭他們的生命力如此頑強，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顧辭乘着這個空檔追上去，與那輛車并行。
那車裏坐着兩個人，其中一位手裏拿着□□，他看到了顧辭，擡起槍對着他……
顧辭直接一個偏頭，将那輛車裏的人撞得歪了一下，槍而被甩了出來。
韓諾殇見到裏面那人冷笑一聲“你不會以為我只有這麽點東西吧。”他伸手到車裏拿出一把□□來。
顧辭臉色變了變，也不管那邊是否要開槍，直接向他撞了過去。
兩輛車在大街上相撞晃動，車裏那人連上膛的機會的沒有，顧辭還在不依不饒的跟着。
那人終于受不了了，跟一邊的司機說“給我把他推出去。”
他們那輛車原本選的是退讓的策略，但顧辭一直都不願放過他。
相比之下，顧辭那輛白色思域并不是很實用，很容易被撞碎。
兩輛車發狠了似的在大路上互相攻擊起來，誰也不讓着誰。
韓諾殇在一旁看得心驚膽跳的，生怕顧辭一個不小心連人帶車撞出去，不過他還是小瞧了顧辭的飙車技術。
顧辭很久沒有玩得這麽過火了，臉色很是蒼白，整個人卻興奮起來，他已經達到最後限速，另一輛車不敢開得這麽快，很快就被反超。
韓諾殇不明白他超過那輛車的用意是什麽？正思考着……顧辭一個急轉彎，将方向盤打到最偏，與那輛車相撞。
對面那輛車就在這一瞬間被撞停下來，那邊的人也因為劇烈的撞擊暈了過去。
韓諾殇剛才差點被甩了出去，在顧辭急轉彎的時候還被安全帶勒了一下，愣是沒反應過來。
原本在後面追蹤的警員離他們太遠了，暫時也趕不過來。
王谷他們的車看見後面發生的情況也停了下來，楚寒有些呆愣的看着後面的情況，問宋芷月“我們副隊幹的？”
宋芷月的情況比楚寒好不到哪去，目瞪口呆的點了點頭，好像是的!
“我去，副隊也太猛了點吧，真心看不出來啊！”楚寒第一次見到這樣追人的，這足夠他回味一整個星期了“我過去看看情況，你留在這。”
“好。”
“我去！”韓諾殇終于緩過來，沒有那麽的眩暈“你這操作也太強大了吧。”
顧辭并沒有回話，他臉色蒼白的坐在那裏，額頭上全是漢水，手從方向盤上滑了下來。
韓諾殇覺得顧辭現在的狀态有些不太對勁“你怎麽了？”
顧辭咬咬牙，還是不說話。
韓諾殇解開自己的安全帶，走下車去開另一邊車門。
打開車門口的時候才發現，顧辭的左肩早已鮮血淋漓，韓諾殇一把扯開他的襯衫，看見上面的一個血洞，心底一驚“你中槍了？怎麽不跟我說？”
趕緊解開他的安全帶将他從車裏帶出來。
“隊長。”楚寒從不遠處跑了過來，看見顧辭被半摟出來，也見到了他肩膀是的傷口“隊長，我馬上打120。”
顧辭半磕着眼，剛才追那輛車最後的時間裏已經耗盡了他所有的力氣，他現在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只記得自己被韓諾殇從車裏帶了出來，其他就記不清了。
楚寒将那輛被撞毀的車的車門踹開，将裏面暈過去的人扯了出來。
櫻紅雪他們也正好趕到。
林辰逸好不容易出一次外勤，結果就遇到了自家副隊中槍被送進醫院的事，他真心想把那兩個暈過去的人弄醒，将他們拉起來暴打一頓。
醫院裏--
韓諾殇坐在手術室外面候着，他想不明白顧辭是怎樣做到在中槍後還能冷靜的開車，最後還能将犯人逼停的，那個人就不知道疼的麽……
“喝嗎？”有人向他遞了一瓶飲料。
韓諾殇擡頭，這人長得很清秀，有一種文質彬彬的大學教授的感覺，他并不認識這個人，但是還是接過他遞過來的飲料。
那人對他對他笑了一下“他是不是很任性，不管不顧的，大膽得可怕，從來沒想過關心他的人的感受。”
韓諾殇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那人說的應該是顧辭“你是？”
“我叫黃哲，你們今天撞毀的那輛車的主人。”
韓諾殇想起了那輛已經毀得慘不忍睹的車，顧辭說過那是他借來的“抱歉，我沒想到會毀壞得這麽嚴重。”
“沒事，我知道是誰開的車，也就只有他會不顧後果，直接撞上去，而且他會賠我的。”黃哲一個轉身坐到韓諾殇隔壁“我現在都不知道要不要跟我爸說的好！”
“什麽？”
“顧辭出了這事，我要是不跟我爸說，等到他知道了肯定會弄死我，要是我說了，顧辭醒了也會弄死我，诶！我怎麽這麽難啊！”黃哲無奈的拍了拍自己的腦袋。
“對不起，我要是早點發現他受傷的話……”
“你沒必要道歉，我了解顧辭是什麽樣的人!”
韓諾殇仔細的回味了一下黃哲說的這句話“你們和顧辭很熟嗎？”
“我們從小就認識，一起長大的。”黃哲笑道。
“你剛才說通知你的爸爸，那顧辭的爸爸媽媽呢？”
黃哲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收起了嘻笑的表情，雙手撐在膝蓋上。
“你不知道麽？”
韓諾殇表示疑惑。
“顧辭早就沒有爸爸媽媽了。”黃哲若有似無的嘆息一聲，韓諾殇還想問些什麽，黃哲卻截斷了他的話語“別問我，如果他想說的話，你自然會知道，我是不會和你說的。”
黃哲都這樣說了，韓諾殇自然也不會再追問，只是心底多了一份探究。
“已經查清楚了，那個人就是張喻。”林辰逸抱着電腦，陪櫻紅雪一起坐在另一間病房外“不知道副隊現在怎麽樣了！”
“放心吧，副隊肯定不會有事的。”
林辰逸點頭，同意櫻紅雪的說法，他相信自家副隊會沒事的。
張喻傷得不重，但不管怎麽說都是車禍傷員，必要的檢查少不了，他從車上被楚寒拖下來到現在，一直都在昏迷狀态。
“我一直都以為副隊和我是差不多的人，沒想到他竟然這麽厲害，明明都帶傷了還敢撞上去。”林辰逸現在簡直将顧辭當成自己的偶像了。
“這就叫人不可貌相，懂了沒？”
“懂……”
病房的門被打開，醫生從裏面走出來，兩人默契的不再說話，四只眼睛齊齊的看着醫生。
醫生被他倆看得心裏毛毛的“你們是裏面那人的家屬嗎？”
“怎麽？他死了？”林辰逸冷聲道，一想起那人傷了顧辭就不高興。
那醫生看了眼他的年紀，對比一下裏面那位，估摸着林辰逸也許是張喻的兒子，而父子之間的關系不好，但是關系再怎麽差，也不該這樣冷漠的詛咒自己的父親啊！
那醫生立馬拉下臉來“你怎麽能這樣說，再怎麽說那也是生你養你的人啊……”
“等、等、等一下，你在說什麽？”林辰逸一臉懵圈，不明白自己怎麽就突然讓醫生給訓了。
“等什麽……”見到林辰逸這樣的态度，醫生的臉色更難看了。
“我想你誤會了。”櫻紅雪适時的開口“裏面那人不是我們的父親，他是我們的犯人，我們是警察。”
這下子林辰逸也反應過來這醫生是怎麽回事了“就他那樣的還想當我爸，做夢去吧!他還傷了我們的副隊，我不給他子彈去已經很對得起他了。”
這下該到醫生尴尬了，林辰逸已無力吐槽。
“現在能告訴我們裏面那人的情況了麽？”櫻紅雪問。
“病人傷得不重，但是不管怎麽說還是傷到了腦袋，需要留院觀察幾天，明天應該就能醒過來了。”
“好的，謝謝醫生。”櫻紅雪一如繼往的在別人面前有禮貌。
“不用了，我還有工作，先走了。”那醫生總感覺到林辰逸的視線正幽怨的盯着他，如影随形的，還是走為上策。
醫生離開後，兩人走進病房裏，看着那個躺在病床上的老男生“副隊怎麽沒把他撞廢啊!”
櫻紅雪往他頭上拍了一下“你怎麽這麽暴力啊!”
韓諾殇不知道在手術室外坐了多久，醫生終于從手術室裏走了出來。
黃哲趕忙站起身，韓諾殇也随他走了過去。
“幸好子彈沒有傷到骨頭，但是病人有些失血過多，他的身體還有些亞健康，麻醉過後還不知道什麽時候能醒過來。”醫生嘆息一下“你們以後可要盯着他點，別仗着自己年輕就不愛惜身體，剛才給他做檢查的時候發現，他還有些低血糖、貧血和輕度胃病，以後可得好好吃飯，他再這樣下去的話，小心活不過四十歲啊。”
醫生勸完他們之後就離開了。
黃哲最終還是嘆息了一聲，似乎早已料到這樣的情況。
“你知道？”
“嗯！他很小的時候就這樣，我爸在的時候還能看着他點，後來他出國了，我們就管不了了！他才不管會不會傷害身體，想不吃就不吃，要是沒人看着他，一連兩三天不吃飯都有可能，然後又愛喝酒喝咖啡，都把這兩樣東西當飯吃了。”
“他就不擔心……”
“自然是不擔心的，以前他就說過，他找不到生活的意義，你肯定想不到一個十歲的孩子，竟然拿起刀就往自己手上割去，問他為什麽他又不肯說！”黃哲想起那個時候的記憶，顧辭那雙無神的雙眼，還是有些忍不住的戰栗。
“以後不會了。”
黃哲有些詫異的看着韓諾殇。
“我是他的隊長，對他有責任，關心他的生活也是理所應當的。”
黃哲笑了，他有一種預感，韓諾殇能夠将半身陷于深淵之中的顧辭拉回人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