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翌日嬛醒來時, 已是巳時末。
榻旁空蕩蕩的，一絲熱氣也沒有，秦玙似乎已離去多時。
寺人堇端正站立在榻旁, 一張小臉上寫滿了喜悅, 嬛從未見寺人堇笑得如此開懷欣慰過。
嬛坐起身，身上蓋着的軟衾應勢滑落堆積在她腰間, 身上的絺衣衣帶有些松垮, 露出鎖骨下大片雪白肌膚，肌膚上落滿了灼灼桃花，透着一股股靡靡之氣。
那張精致的小臉上，粉頰葳蕤, 媚眼如絲，眼波流轉間淨是風情。
寺人堇一個女人看了一眼都忍不住打了個激靈，別開眼去不敢再看。
這成了女人的王姬, 妩媚得簡直讓她無法直視。
寺人堇上前伺候嬛更衣，臉頰紅得跟晚霞似的，笑容卻無比燦爛。
“王姬今日真美！”寺人堇由衷贊賞道。
“平日裏就不美啦？”嬛帶着初醒的嬌糯嗔道。
寺人堇又是一陣激靈！蒼天大地，王姬今日媚得簡直讓她承受不起, 倏爾間, 寺人堇忍不住感慨, 今晨太子就不該早走的, 就該留下來感受下自己這雨露潤澤布施後的威力。
“美！只今日除了美，還多了些媚！真好, 若讓師氏茗知曉, 她定會欣喜若狂的。”寺人堇紅着臉，快言快語歡快說道。
嬛睇了她一眼，問道：“太子今日何時離去的？”
“太子還需趕回宮城上蚤朝, 約莫寅時三刻便走了。”
“哦……”嬛頓了頓，似想起了甚，問：“太子走時穿的甚衣裳？”
“昨夜祁将軍派人漏夜回城取了太子的衣裳，太子是穿自己的新衣走的。”堇爽快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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嬛一聽，簡直了，一張臉霎時漲紅起來，眉頭突突直跳。
寺人堇見王姬面頰耳根刷一下子紅了起來，笑道：“王姬莫害臊啦！昨夜祁将軍不許士卒靠近太子婦大幄，知曉的人不多呢。”
嬛一聽，頭更大了，此地無銀三百兩還是怎地？
嬛伸手揉了揉眉頭，問：“那太子昨夜穿那身衣服呢？”
寺人堇一聽，笑得更加璀璨，就差手舞足蹈說道：“昨夜太子穿的外袍，小人本來準備拿去澣洗，結果太子不讓小人拿走，說不用洗了，讓小人找方匣子收好便是。”
“太子對王姬當真是上了心哩！”寺人堇興高采烈說道，卻見王姬已經羞赧得将頭又埋入了軟衾裏。
“王姬感覺如何？還疼痛否？”寺人堇紅着臉好奇的小聲問道。
過了片刻，才聽到王姬嗫嚅地聲音悶悶自衾中傳出，“……還好。”
“太子走時，交代小人，若王姬今日仍覺不适，便讓王姬今日好好歇息，莫再往他處去，讓小人仔細照顧着王姬些。”
寺人堇不提還好，一提到他處，嬛只得掀開軟衾，起身無奈道：“怎可能不去他處？還得去給虎臣粱會診。”
“今晨已有随從來禀，虎臣粱昨夜服藥後，竟一夜未發熱，病情已有所好轉哩。”
“嗯，退熱只是第一步，後續還得治療，我今日再去看看。”
嬛起身盥洗後，寺人端着朝食魚貫而入。
食案上的食物一切照舊，幾枚入了蜜烤炙的松軟馕餅，一盨黍麥粥，些許炙肉、蛋羹及時蔬，唯有一盅熱騰騰的山雉羹是前兩日沒有的。
寺人堇見王姬的目光停留在了山雉羹上，立即笑着解釋道：“今晨太子離開前，特意入山獵了只山雉，交予疱人，讓疱人以茯苓煨制，說給王姬補補身子。”
……
“嬛很痛否？”
“嬛淌血甚多……我甚是有些不安……”
嬛望着這盅山雉湯羹，驀然想起昨夜事畢溫存之時，秦玙在自己耳畔溫言絮語的撫慰，倏爾又漲紅了臉頰。
寺人堇見狀，知曉王姬定然又回憶起甚，又害羞了，不禁抿唇偷笑起來。
嬛睨了她一眼，這個堇簡直就是無法無天了。
用了些飯食後，嬛照例前往秦粱的宿地而去。
出了帷幄，嬛并不見自己的馬駒，而是有一輛轺車停在了前方。
嬛眉頭輕蹙，山林野地間，乘車并不比騎馬舒服多少。
祁将軍看出太子婦的疑惑，踟蹰了一息，上前向太子婦請安解釋道：“禀太子婦，太子今晨離開前，吩咐臣今日若王子婦欲去替虎臣看病，讓臣以車代馬送太子婦去。”
一句話并不複雜，祁将軍卻說的十分僵硬拘謹，眼神四下顧眄，全然不敢直視太子婦。
嬛當真是一陣陣頭疼。
祁将軍的帷幄與她的帷幄同在宿地正中，相隔并不算甚遠，祁将軍這态度，就差沒把他昨夜聽了一夜旖.旎密事給寫臉上了。
嬛心下赧得恨不得能找條地縫鑽進去，卻仍得端着儀态，故作雲淡風輕的上了轺車。車帷垂下那一刻，嬛連掐死秦玙的心都有了。
轺車內鋪着厚厚的罽毯，為防暑熱，罽毯上還鋪上了一層蘧篨隔熱。嬛慵懶的坐在柔軟又清涼的蘧篨上，伴着轺車行走緩緩搖動着，舒服地輕籲一口氣。
別的不說，就今日，乘車的确比跨坐在硬梆梆的馬鞍上要舒服得多。
她現在雙.腿都還在打顫顫，私.處也隐隐泛着不适，若真騎馬，她還真未必能堅持下來。
到達虎臣粱宿地時，嬛遠遠便看見虎臣粱在從人的侍候下，踱步慢行。
見到太子婦到來，虎臣粱迎了過來，離太子婦仍有幾丈遠，便一個踉跄跪地俯首請罪：“臣昨日無狀，沖撞了太子婦，誠請太子婦降罪。”
嬛溫婉笑道：“虎臣身體不适，有些脾氣并不奇怪，我并不怪罪虎臣。虎臣快起身吧，我再給虎臣把脈看看。”
秦粱聽完，深深俯首貼地，暗啞說道：“太子婦寬宥，罪臣謝過太子婦不咎之恩。”
說完，從人緊忙攙扶起虎臣粱，将虎臣粱扶至樹蔭下的藤椅坐定。
嬛給秦粱仔細把完脈，問診一番事畢，心下對治療時疫有了大約的把握，可對于秦粱的頭疾仍舊豪無頭緒，脈象看來，他的頭部并無何傷病，不過，嬛不敢武斷，只是告知秦粱她會想方替他治療頭疾。
回營簡單用了些膳食，閑着也是閑着，嬛帶上寺人堇便向山裏走去，仲夏時節，萬物繁盛，沒準還能找到些許罕見草藥。
寺人堇小心的跟在嬛身側，觑了眼遠前方不遠處以佩劍撩草，驅趕長蟲的祁将軍，小聲問：“王姬身體沒有不适嗎？”
嬛不解，“嗯？我身體為何要有不适？”
“小人聽說女子初次甚痛，之後都會不适幾日的。哪能像王姬這般爬山呀？”寺人堇誠實答道。
嬛一聽，回頭瞪了她一眼，“你一雲英未嫁的女郎，都瞎打聽些甚？”
寺人堇亦瞪着眼說：“哪是小人瞎打聽？王姬出嫁前，妘太後特意派了女禦琳來教導小人，如何侍候好王姬帳內之事呢。”
嬛哂然，妥協說道：“我身體好，并無甚不适。”
“那是太子憐惜王姬。”寺人堇掩唇笑道。
嬛斜乜了她一眼，寺人堇一向垂涎美男，崇尚枭雄，前有叱奴，後有秦玙，是為“見一個，愛一個”，不禁嗤道：“誰才是你的主上？”
“自然是王姬呀！可現在太子也是小人的主上呀！太子說了，讓小人好生侍候好王姬，待他日王姬誕下小公子和小公女，太子便讓小人做小公子小公女的師氏哩。”
嬛汗顏，秦玙很是會收買人心呢。
嬛沉默了一息，問道：“堇，你可欲恢複女身？”堇成日一身寺人裝扮，如此下去，總不是回事兒。”
堇亦沉默良久，方才淡淡咬唇開口道：“小人願意嘗試穿回女裝。”
嬛欣慰笑道：“如此甚好，待會回了營地，我便給堇找身女裝換上。”
堇抿唇一笑，重重頷了颔首，應道：“諾！”
一路上，堇似乎卸下了心頭一塊大石，滿眼滿腦都是今晨王姬嬛初醒那刻，初逢雨露的妩媚嬌豔之姿，那一刻真真震撼到了她的心弦，她想知道，若自己也有那一日，自己是不是也會和王姬一般幸福滿足？
那事，似乎也沒她想的那般可怕。
秋石邑所處地勢較高，群山綿延，寺人堇不過爬了兩三裏山地便氣喘籲籲，嬛因自幼習練射禦騎術，體力自比一般女子好的多，便是如此也有些氣喘不順。嬛知曉這與體力無幹，只是有些輕微高原反應而已。
嬛環視了一圈四周，青黛的森林延綿起伏，古樹環繞，遮天蔽日，只有零星晛光透過繁芾的枝葉若星辰般灑在地上，許是地面鮮少有陽光直射之故，低矮草灌并不茂盛，放眼望去，裸石頗多，不太像能輕易找到罕有藥材之貌。
身旁的寺人堇臉頰泛着曛紅，時不時大口呼吸着。
嬛回身說：“走吧，回去吧，不找了。”
寺人堇應了一身，亦跟着王姬轉身欲原路返回，卻不慎被腳邊石頭絆了一下，一個趔趄重重摔在了地上，哀嚎道：“今日小人犯太歲，不該爬山否？”
嬛走過去扶起她，笑道：“不就摔了一跤，怎就犯太歲了？胡鄒！”
語音方定，嬛倏然放開握住寺人堇手臂的手，雙眼直勾勾盯着地面，慢慢蹲身下去。
方才絆倒寺人堇，被她踢開的那顆拳頭大小的石頭下，露出黑褐色的土壤，土壤上冒着一株紫紅色的小芽，高不過兩厘。
嬛用手輕輕撥開土壤，土壤松軟，不一會便露出土壤下的根莖，嬛屏住呼吸，欣喜若狂地将那截根莖拔出，回身對着寺人堇歡呼道：“堇，你看，蟲草！”
寺人堇蹲下一看，眼生得很，全然不知是甚，但王姬所說的蟲草她卻是知曉的，她曾和王姬在洛邑街肆買過蟲草。
此事還得說回六年前。
恰逢兩年一度秋觐，洛邑雖已無萬國朝觐的盛況，可仍有些蕞爾小國不敢抹天子的顏面，依舊萬裏來朝。
洛邑上下為顯天子腳下膏腴景象，洛邑百姓自發除塵灑掃，彩條飾街，以彰顯繁華。
那時王姬嬛的母後王姒已纏綿病榻許久，王姬嬛雖年幼，卻日日侍疾于榻。
柴祭那日，雒水之畔，伐鼓而祭，舞羽而翌，獻黍稷而嘗，獻酒肉而祭。人頭攢動，異常熱鬧。
王姒垂憐小女整日陪着久卧病榻的自己，恐她悶得慌，非攆她出了宮去街肆游玩。
王姬嬛敬重母後，從不忤逆她，遂乖順的帶着易裝了的寺人堇及兩名侍衛出了宮。
少女心性本就該肆意，一遭離了宮牆的束縛，嬛行走穿梭于喧騰熱鬧的街肆巷尾間，因母後生病沉寂已久的心緒也漸漸被感染歡悅起來。
街肆上小販此起彼伏的吆喝聲，車馬的鼎沸聲，給王姬嬛帶來了一種全新的感受。她穿梭于洛邑罕有的繁盛之間，小攤小販所售物品的多樣，另她眼花缭亂，最後讓她伫足不前的卻是一個毫不起眼的西域小販。
小販售賣的東西不多，卻都是在洛邑從所未見過的。
王姬嬛蹲在西域小攤販跟前，拈起一條手指粗細長短幹枯根莖細細看了半晌，放到鼻尖嗅了嗅後，眼神一亮，當即拍板要買下小販那所有的根莖。
西域小販也狠，開口便要一百圜錢。
王姬嬛回過頭，神采熠熠的望向寺人堇，寺人堇回望着王姬嬛，二人面面相觑——都沒帶錢出門。
二人不約而同望向身後侍衛，侍衛摸了摸胸膛，亦是辜地瞪大了雙眼——他們亦沒帶錢。
……
“兕角蓖……兕角蓖……做工精致，出自王室匠人之手的兕角蓖，只賣百錢……”王姬嬛與街頭烈日下，小聲吆喝叫賣。
相看的人很多，卻無人敢買，如此做工繁複精致的梳蓖，一看便是出自王庭宮苑，黎庶百姓，誰也沒膽用禦制品，更何況，一梳蓖而，一百圜錢，誰家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不是？！
故而小王姬兜售半晌，人氣是有，卻出不了手。
……
“公子，此蓖乃兕角所制，打磨光滑，镌雕精細，世間罕有，公子花百錢買走，不虧！”王姬嬛賣力的兜售着從自己發間取下的梳蓖。
後來一名清隽的少年公子買走了王姬嬛的兕角蓖。
王姬嬛用兕角蓖賣得的一百圜錢，買下了西域商人手中的一小荷袋蟲草。
“王......女君用主上賜下的兕角蓖換得這兜子草根，若讓主上知曉，主上恐将不喜。”寺人堇不解王姬嬛為何要買下這些草根，一路上嘀咕着，那麽好看，世間獨一無二的兕角蓖換這麽袋子草根，寺人堇覺得很不值得。
“你知曉甚，這可不是尋常草根，乃蟲草，真菌冬蟲夏草菌，味甘性平，可補腎益肺，止血化痰。母親長期久咳虛喘，勞嗽咯血，此蟲草于母親身體大益。”幼年王姬嬛眉眼彎彎，如獲至寶的将這一荷袋緊緊護在懷中，街肆也不逛了，掉頭就往王城走回。
......
“堇？堇？你在想甚？發呆這許久！”王姬嬛的呼喚聲打斷寺人堇的回憶。
“哦！小人在回憶這蟲草是甚來着。”寺人堇回神道。
“嗯！”王姬嬛随意應了聲，躬身在四周又搜尋起來，“來，你來幫忙一塊看看，這附近還有蟲草否？”
寺人堇聞言，亦蹲身在石塊雜草間翻尋起來。
半晌......
嬛欣喜的連連找着兩株。
寺人堇直起身子氣晦的說道：“小人眼拙，完全看不出何處有這蟲草。”
嬛笑嘻嘻的走過去，拿着蟲草的小芽，在寺人堇的眼眶各描了一圈，道：“相傳用蟲草描描眼眶，就能看到它啦！堇，試試吧！”
祁将軍及身後幾名侍衛見太子婦甚有耐心的蹲在地上，仔細搜尋着這類似蟲的草根，紛紛亦蹲身跟着找尋起來。
事實上，蟲草并不是這般好找的，一個多時辰過去，幾人被曛曛夏日烘得汗流浃背，除了太子婦尋找到四株，其餘人愣是一株都沒發現。
以近晡時，衆人均有些腹饑，嬛方才依依不舍起身回宿地。
祁将軍不解此草根有何用。
嬛耐心給他解釋，此草根于治療國君的頑疾，和虎臣的時疫均有顯著療效，明日清晨，初陽不那麽炙熱之時，她還要上山來找。
祁将軍似懂非懂頷了颔首。
入夜，秦玙果真不聽嬛的話，又漏夜摸了過來。
秦玙挈帷入幄那一瞬，一股夾雜着清苦芬香撲鼻而來。
只見嬛手中拈着幾株新鮮的草根莖，仔細的研磨着，身旁還擺滿了吳茱萸、蒼術、羌活等藥草。
二人見秦玙入帳，寺人堇緊忙起身請安。
嬛擡眸看了他一眼，卻并未停下手中的活路，嗔道：“你怎又過來了？”
秦玙向寺人堇打了個眼色，示意她出去。
寺人堇眼疾腳快地很快便消失在幄門後。
秦玙走到嬛跟前，随意在嬛身旁的氈毯上坐下，攬過嬛盈盈一握的腰身，嗓音低沉地問：“嬛在做甚？”
他離自己甚近，溫熱的鼻息噴灑在嬛頸間而後，嬛一陣酥麻，縮了縮肩膀，道：“制藥丸，我今日意外發現這山中居然有蟲草，我欲以蟲草入藥，制些藥丸給君父及虎臣粱用以治疾。”
秦玙垂眸看了眼案幾上嬛所說的蟲草，唇邊浮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道：“嬛心地純善，對身邊之人極好，乃身邊人大幸也。”
“嗯，”嬛亦不謙虛重重點頭應道：“玙也是嬛身邊人，玙可覺大幸？”
“這是自然，玙此生得以嬛相偕相守已是莫大榮焉。”
嬛欣笑着觑了他一眼，心下腹诽，莫看這人平日裏道貌岸然，不茍言笑，怎知私下說起情話來，竟也是一套套的呢！
是夜，濃濃幕布間星光璀璨。
嬛沐浴後，躺在榻上，心下有些蠢蠢欲動，又有些揣揣不安。
嘩嘩水聲歇去，少頃，秦玙精赤着上身，僅這一條絺袴，渾身泛着水汽自屏風後走出，手中拿着一塊巾帨，随意的拭幹身上及發梢的水意，而後将巾帨随意挂在椸上，揚手揮滅了燭燈。
嬛身旁木榻一沉，一只修長結實的手臂橫過來攬住了她的腰肢。
仲夏炎熱，往營地裏運冰不易，今日白日裏，秦玙遣從人送來了一席玉席，墊在身.下，溫潤又清涼。
嬛側躺着，挨着玉席的那一面清爽透涼，身後攬住自己的胸膛卻漸漸炙熱，嬛不适的往裏挪了挪身子。
“嬛莫動！”秦玙壓抑低啞的聲線滑過嬛耳畔。
嬛一僵，他忍得難受，她亦睡不踏實。
嬛深籲一口，回身用纖細的胳膊抱住他，妙曼的身子緊緊貼住他。
秦玙身形一僵，豆大的汗珠沁了出來，天曉得，他真的是調用了全部的自制力才能保證自己不動她。
“我可以的！”嬛埋首在他勁間，羞怯低聲開口。
“嬛今日無不适嗎？”
嬛搖了搖頭，咬咬唇，“玙輕些......還好 ......”
都這般了，他若還能忍，他簡直就不是男人......
林間夜風徐徐拂過幄門，一下下輕輕撩開皮帳，帷幄外夏日夜晚黛藍如洗，又是紅衾帳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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嬛治疫的這些日子靜谧而悠哉，虎臣粱在嬛的精心醫治下，病情以大好，雖仍偶爾咳喘，卻已不再高熱不退。
積石邑內的疫情也得到初步控制，患病人數不再急劇增加。大巫受太子婦之命，在積石邑外，日日設壇傩舞祭祀，傩歌傩鼓撼天響，安撫了不少被困邑中的百姓之心。
十數年前那場瘟疫，以焚燒數百條人命的代價，方才換來平息。秋石邑裏的成年人，多多少少均知曉那場慘烈人間悲劇，他們一度悲怆以為，自己亦會被焚炙，故而才有人為了生存，铤而走險，襲擊守衛，制造暴亂，欲逃城而出。
然國君卻遣派裏大巫前來除邪，這說明國君并未放任他們的生死。
兼之源源不斷送往邑內的藥汁，據守邑說乃太子婦親制，太子婦乃扁鵲，正以一己之力，欲力挽狂瀾，拯救蒼生黎庶于這場惡疾。
為防時疫擴散，有染疾不幸亡故者，均需及時焚葬，不可土葬。
黎庶見識淺薄，一心崇尚身體發膚受之父母，講究個過世後全須全尾入土，方才得以入輪回。起初，死者家屬非常抵觸焚葬，為此還哄鬧過幾番。
後，大巫再得太子婦示意，為所有焚葬之人設壇禱祝，送其入輪回。
庶民崇巫，活人都未必能得到大巫庇護，何論死者，現下只要願意接受焚葬，便能得大巫親自禳祭，莫大榮焉。死者家屬均紛紛主動讓出家人屍體，由官兵統一收走焚化。
一時間，惶惶人心得以安撫平複下來，邑內不再暴亂，邑守陳乙肩上的擔子一下送了許多。邑守陳乙徹底為太子婦折服，太子婦不但秀外慧中，通習醫禮，竟還會攻心之術，四兩撥千斤解決邑中人心不齊的隐患。
是以，邑守陳乙每每逢人便要感慨一番，贏國得周室王姬嬛為太子婦，乃贏國大幸，蒼生大福！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小王姬“寶寶來催更，大大加油！”,澆灌水～MUA～
感謝小王姬“阿芙”,灌溉5瓶水～MU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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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章删減的內容其實不多，也沒删啥正經內容，王姬們還對原版感興趣不？
我在第三章 又添了些寺人堇的人設背景，莫約幾百字，感興趣的王姬可以回去看看，不過，不看也沒關系，畢竟她就是個十八線配角， 我只是為了補上“女寺人”這個bu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