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英雄出世

公元338年,在略陽臨渭的一處高大院落內,身穿華服的苻雄正在屋外焦急的走來走去,而屋內的茍夫人正在竭盡全力的産子。

半個時辰之後,從屋內傳來一聲清脆的嬰兒哭聲。激動萬分的苻雄立即沖進屋內,對躺在床上虛弱的茍夫人說道:“夫人辛苦了。”面無血色的茍夫人對他微微一笑。

苻雄對産婆說道:“是男是女?”

産婆行禮回道:“是位公子,不過……”

苻雄急忙問道:“因何欲言又止,快講!”

産婆點頭說道:“公子背後好似有字。”

苻雄略有生氣地說道:“無稽之談,怎會有字?”

茍夫人努力地起身說道:“抱來讓我看看。”

産婆将孩子抱到床邊,這時苻雄也走了過來。茍夫人打開薄被并将孩子翻過身,衆人一看皆驚。只見孩子的背上寫着“草付臣又土王鹹陽”片刻之後,苻雄讓茍夫人照顧孩子,自己卻來到父親的書房。

正在看書的苻洪見苻雄似有心事地走了進來,便放下書問道:“何事?”

苻雄行禮說道:“父親,茍氏方才産下一子,卻背後有字,不知何意。”

苻洪驚訝地從座而起說道:“何字?”

苻雄說道:“草付臣又土王鹹陽。”

苻洪皺眉思索片刻之後,便仰天大笑。

苻雄不解父親因何大笑,故而說道:“父親?”

苻洪喜形于色地回道:“草付乃是苻字,臣又土是繁寫的堅。說明此子将來要在鹹陽稱帝!既然天意如此,此子取名苻堅,字文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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苻雄欣喜若狂地說道:“若果真如此,真乃苻家幸事!”

八年後,苻雄的好友張承帶着七歲的張慕媱來到苻府做客。苻雄與張承互相拱手行禮之後,便落座。随後苻堅走上前來向張承行禮說道:“侄兒見過張伯父。”

張承看着雖只有八歲但卻身材健碩目光如炬,頗有帝王之氣的苻堅笑着點頭說道:“文玉,快快請起。”

苻堅謝過起身,然後說道:“張伯父定有要事與父相談,不如侄兒與慕媱出去上街走走?”

張承笑着點點頭。于是苻堅與張慕媱一起出了大廳。苻雄欣慰地看着二人的背影,說道:“青梅竹馬,天作之合。張兄,看來你我注定要做親家”

張承笑着說道:“是小女高攀了,文玉非池中之物……”

他還為說完,苻雄卻說道:“張兄此言差矣,慕媱天生麗質,豔冠群芳,怎能妄自菲薄。若張兄不反對,便定下這門親事,如何?”

張承高興地說道:“此事甚好,只是文玉……”

苻雄卻一笑說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況且知子莫若父,張兄不信,等他二人回來,将此事告知,定時歡欣雀躍喜不勝收。”

苻堅與張慕媱來到人來人往熱鬧非凡的大街上,看到一個賣風筝的商販,便走了過去。張慕媱看着琳琅滿目形狀各異的風筝,一時舉棋不定,不知該選哪個。一旁的苻堅卻拿起一個畫着昭君出塞的風筝說道:“這個風筝多少錢?”

商販回道:“十文錢。”

苻堅取出錢袋,從裏面拿出十文錢交給商販,而後又将風筝放到張慕媱手中。

張慕媱含笑看着風筝上的王昭君贊嘆道:“月宮嫦娥不及此女。”

可苻堅卻看着張慕媱笑着說道:“可她卻不及你半分。”

張慕媱立即害羞地說道:“油嘴滑舌!”然後一臉緋紅地跑了。苻堅也略有羞澀地說道:“事實如此,為何要跑?”而後二人在街上嬉戲玩鬧。

這時,一個善觀面相的文人見苻堅器宇不凡面帶紫氣,便走到苻堅面前說道:“此乃陛下巡行街道,爾等卻在此胡鬧,難道不怕司隸校尉将爾等捆綁審問?”

張慕媱吓得急忙躲到苻堅身後。而苻堅則擲地有聲地回道:“司隸校尉只捆有罪之人,且我等何罪之有?”

文人笑着點頭說道:“公子必定大貴。”

而苻堅并沒有像尋常孩子一般聽到此言定會忘乎所以,而是淡然地說道:“此言若真,定當不忘今日指點之恩。”說完,先向此人拱手行禮,而後拉着張慕媱離開。

留在原地的文人點頭自語道:“天命有歸,龍興鳳舉。”

苻堅和張慕媱在回家的路上,張慕媱問道:“文玉,那人之言可是當真?”

苻堅笑着搖頭說道:“江湖術士,豈能信得?雖說世間萬物皆有定數,可若非努力,怎能富貴臨門?”

張慕媱不解地問道:“既然如此,那你為何對他恭敬有加?”

苻堅看着她,回道:“子曰‘克己複禮為仁,一日克己複禮,天下歸仁焉。’”

張慕媱雖不明白這句話的意思,但看着苻堅雖是氐族之人,但說起話來卻宛如學堂教書先生,所以高興不已。

二人回到苻府,同苻雄和張承用過飯後,張承便帶着張慕媱離開。而苻雄對苻堅說道:“文玉,日後讓慕媱與你為妻,可好?”

苻堅含笑低頭說道:“就依父親之言。”

苻雄笑着一指苻堅說道:“臭小子!”

三個月後,苻堅來到祖父苻洪的書房并行禮說道:“文玉見過祖父。”

苻洪見苻堅來了,便十分歡喜地說道:“文玉,快起來。”苻堅謝過起身。苻洪又說道:“你是苻家諸子之中對漢人文化造詣最深之人。以往氐族只知喝酒吃肉且不思進取,故而……”他還沒有說完。

苻堅說道:“這便正是文玉來此原因。學堂先生雖是氐族之中最精通漢學文化之人,但終究非正統。故而想請祖父為文玉誠邀漢人儒學先生,單獨講解傳授。”

苻洪的其他子孫來見其時,從無一人提此要求。苻堅小小年紀,竟有如此意願,所以讓苻洪歡喜非常,故而又試問道:“難道不想索要錢財之物?”

苻堅搖頭說道:“文玉眼中,不是親歷勞作所得錢財,怎可取之?”

苻洪激動地說道:“文玉以君子自居,祖父定當成全。”

苻堅笑着行禮說道:“文玉謝過祖父。”

苻堅學習十分刻苦,認真研讀經史典籍。随着知識不斷的積累,便立下了經世濟民的遠大志向。

五年後,苻洪其子苻健在公元351年入據關中,次年稱帝,建都長安,國號稱秦。苻雄因輔佐兄長創業有功,封為東海王,官拜丞相。張承因與苻雄的關系,故官拜中書侍郎。而茍夫人卻十分不悅,因為随着苻雄地位的不斷上升,所以她想借此提高母家的地位,怎奈母家男丁皆是鄉村野夫目不識丁,唯有自己的侄女茍珍兒雖不似張慕媱般傾國傾城,倒也算得溫婉可人。可雖曾向苻雄提及,卻被斷然拒絕,故而只好悶不做聲。

而與她一樣郁郁寡歡的還有身在魏郡的一個文人。此人名叫王猛,晉國青州北海郡劇縣人。在他出生前兩年,青州被石勒建立的後趙政權攻破,晉國降卒三萬且死于非命。當王猛出生時,後趙已席卷中原,而且繼石勒帝位的石虎是位窮兵黩武嗜殺成性的暴君,使得國無寧日民不聊生,年幼的王猛便随家人颠沛流離輾轉來到魏郡。

王猛雖家貧如洗,卻沒有被烽火硝煙吞噬,更沒有被生活重擔所壓垮。在兵荒馬亂的年代,他觀察風雲變幻,并廣泛地吸取知識,尤其是兵法。所以,慢慢地成長為一個為人嚴謹,深沉剛毅且胸懷大志氣度非凡之人。

他曾到邺城游歷。誰知那裏的達官貴人無一人看起他,更有人譏諷他。唯有一人名叫徐統,略有識才之能,舉薦王猛做功曹一職。但王猛見此地風氣奢靡淺薄浮華且居功自傲,故而婉言謝絕離開。自己雖滿腹經綸,卻無用武之地。同時為了糊口度日,以賣簸箕為生。

一天,他在喧嘩的集市上賣着簸箕,卻與他人格格不入。因為大家都在叫賣自己所賣之物,而他卻獨坐在地上,用手裏的樹枝正指指點點地上己畫好的天下地圖,并且偶爾喃喃自語。街上之人皆認為他是一個瘋子,且暗自嘲笑。但王猛卻充耳不聞,依舊沉醉其中。

這時,一位身着白衣的老者先是看了看王猛畫在地上的地圖,然後又聽了聽所說之言,最後含笑點頭說道:“簸箕多少錢?”

王猛因聚精會神,故而沒有聽見。所以老者又說了一遍。王猛這才回過神,急忙回道:“十文一個。”

老者又說道:“老朽出價二十文并要十個,卻需得送到家中。不知可否願意?”

王猛吃驚地看着這位眼前的老者,只見其鶴發童顏榮光滿面且慈眉善目。

老者微微一笑說道:“老朽從不說妄語。”

王猛這才高興地點了點頭,帶上簸箕随老者走了。

但走了半個時辰之後,王猛就随老者離開城池,來到荒無人煙的深山之中。王猛雖有心想問老者還有多遠路程,但又一想既然老者出了這麽高的價錢定因路遠,故而止住不言。繼續随老者前行。

可随着時間的流逝,他們已在山上走了很久。正當王猛擡頭看看太陽,估算時辰之時,誰知老者竟然無影無蹤。這可急壞了王猛,他四處尋找老者,但卻無果。正當他心灰意冷準備下山回家之時,突然看見一處高大的院落。口渴的王猛便上前輕叩門栓,讨碗水喝。當院內之人打開門時,王猛看見剛才那位老者居中而坐,周圍有十幾名侍者文人環立兩旁。王猛這才意識到眼前的老者定是世外高人,故而上前行禮作揖。

老者問道:“何故禮拜老朽?”

王猛回道:“王猛不才,有眼無珠不識高人,望請見諒。”

老者笑而不語。

王猛心中暗自說道:“當年張良幸遇黃石公,莫非眼前之人乃非凡人?”故而再次行禮說道:“若高人不嫌,請收王猛為徒。”

老者笑着從袖中拿出兩部書并交給侍者,侍者又轉交給王猛。王猛恭敬接過,卻發現書上無名,便不解地看着老者。

老者說道:“這兩部書乃老朽畢生所學,今與你有緣,便贈之。”

王猛行禮謝過,然後問道:“您不願收我為徒?”

老者卻回道:“世間機緣千萬,待當油盡燈枯,便煙消雲散,又何必執着名分?”

王猛聽完之後吃驚不已,心中暗自說道:“老者滿腹經綸慧心巧思卻又胸襟寬廣如海,且看破紅塵不留姓名,自己望塵莫及。于是,他再次行禮說道:“請您許我暫住此地,王猛定當苦學不止。”

老者微笑點了點頭。

王猛又說道:“不知此乃何地?”

老者笑着答道:“嵩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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