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兵鎮仇池

公元371年11月,桓溫集結自己手中所有兵力向建康駛進。身在宮中的晉帝司馬奕聞聽此事之後,臉色大變,先後派人去請太後和謝安,王坦之。

衆人到齊時候,晉帝司馬奕将事情講述一遍。諸太後驚慌失措地說道:“他欲謀反?”

王坦之亦緊張不已地看着謝安。

但是謝安卻微微地搖了搖頭,說道:“如若此人欲改朝換代,此事早已行之。”

晉帝司馬奕疑惑地說道:“可是如今……”

謝安回道:“如若禪位便不會令後人唾罵亂臣賊子。”

王坦之急忙問道:“謝兄可有破解之法?”

謝安思索片刻之後,看着晉帝司馬奕說道:“委屈陛下了。”

晉帝司馬奕不明緣由,故而問道:“此話怎講?”

謝安行禮說道:“臣還有事,先行告退。”說完行禮離去,王坦之亦随之。

二人離開皇宮之後,王坦之懊悔地說道:“早知如此,便不該讓他去往壽春。”

謝安也失落地說道:“本想借此機會再次打壓桓溫,使其再無禍亂朝綱之能。誰知蒼天無眼,竟讓此戰大勝。可事已至此,多說無益,理應做好應敵之事。”

王坦之點了點頭,說道:“一切皆聽謝兄所言。”

兩天後,桓溫率領大軍浩浩蕩蕩地來到建康,見城門大開,文武百官皆出城相迎且為首的正是謝安與王坦之。桓伊笑着對桓溫說道:“謝安,王坦之定沒料到會有今日。”終于揚眉吐氣的桓溫滿意地點了點頭。

片刻之後,衆人來到城下并紛紛下馬。謝安笑着走到桓溫面前,拱手行禮說道:“大司馬真是老當益壯,為晉國收回壽春,其功不言而喻。”

看着昔日的死敵如今對待自己如此畢恭畢敬,桓溫頓時感覺病痛全無,自負地說道:“桓某自認寶刀未老,區區壽春幾個毛賊,自然不在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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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坦之聽完之後,不悅地将臉轉向一旁。而謝安卻依舊談笑風生地說道:“桓兄所言甚是。此處不是講話之地,陛下太後已在金殿等候。”

桓溫笑着點了點頭,心中暗自說道:“如此甚好,省得進宮去請太後。”但其身旁的謀士郗超聽到太後也在金殿之時,不由得微微一皺眉。因為諸太後亦在金殿,便是表明謝安等人早已做好安排,否則斷然不會請其出宮。

大家來到金殿之後,向晉帝司馬奕和諸太後行禮,二人急忙請衆人免禮平身。而後桓溫再次向太後行禮說道:“啓禀太後,臣有本奏。”

諸太後忐忑不安地說道:“愛卿請講。”

桓溫說道:“陛下繼位以來,雖無大事,卻子嗣全無。若不穩妥處之,恐會動搖晉國根基。故而理應讓賢。”

此話一出,晉帝司馬奕氣得一拍書案,大聲斥責道:“桓溫,你敢出言不遜!”

桓溫身旁的桓伊立即将手放在腰間佩刀之上,其他桓溫手下将領亦紛紛照做。朝堂群臣吓得冷汗直流,不敢多言。金殿之上的氣氛冷的讓人不寒而栗,靜得落針而響。

謝安走到桓溫面前,問道:“不知大司馬欲舉薦何人?”

桓溫不屑地回道:“ 天降之子。”

謝安立即大聲說道:“不行!”

桓溫氣得二目圓睜地問道:“為何不可?”

謝安鎮定地回道:“你我皆知。”

在場群臣都明了,這位小皇子乃是桓溫手下相龍與後宮美人私通所得,并非皇室血脈。桓溫惡狠狠地說道:“若我一意孤行,你又能奈我何?”

謝安冷冷地說道:“魚死網破。”話音未落,謝安的弟弟尚書仆射謝石手握寶劍地看着桓溫說道:“你我手中皆有半數兵力,鹿死誰手猶未可知!”

桓溫見他身邊并無謝琰和謝玄,便知其已将兵符交給此二人。雖說建康城內皆是自己人,但近十處的封疆大吏聽從謝家安排。再者,如若真的動起手來,二虎相争必有一傷,到那時秦國苻堅定會領兵殲滅晉國。

謝安見他閉而不語,便說道:“稽王如何?”

桓溫心中暗自說道:“稽王司馬昱已五十有餘,且久病在床朝不保夕,如若他日病故,自己依舊有機可乘。再者,謝安已經做出讓步,群臣已知自己權威。”故而,他點了點頭。

謝安向諸太後行禮說道:“一切還請太後定奪。”

吓得面色慘白的諸太後連連點頭說道:“好。傳哀家旨意,即刻廢帝為東海王,另立稽王司馬昱為帝。”晉帝司馬昱絕望地癱坐在龍椅上,而桓溫則笑着行禮說道:“臣遵旨。”

半個時辰之後,太後及其衆人來到稽王府。稽王司馬昱在家奴的攙扶之下來到府門處,剛想行禮并詢問何故聲勢浩大地前來之時。諸太後先行開口說道:“哀家已與衆位愛卿商議,推選稽王登基大寶。”司馬昱吃驚地膛目驚舌。

這時,桓溫走了過來,行禮說道:“此乃臣意,萬望莫要推辭。”

司馬昱雖在府中養病,卻并非對朝中之事,一無所知。于是,他側目看裏一眼謝安。謝安輕輕地點了一下頭。司馬昱這才放心地點頭說道;“既然如此,便遵衆意。”然後笑着對桓溫說道:“大司馬之功,朕定有重賞。”

桓溫雖未如願以償,但新帝對待自己恭順有加,便也滿意地笑着說道:“多謝陛下,臣……”他還沒有說完。身旁的郗超輕輕地咳嗦一聲,桓溫回身看他。

郗超一笑說道:“大司馬一路舟車勞頓,不如回府休息,凡事明日再說不遲。”

桓溫雖不明白郗超為何如此行事,但卻深信郗超所為定為自己考略,所以轉過身向新帝和太後行禮說道:“恕臣先行告退。”而後帶着人離去。

司馬昱見其走遠之後,便急忙詢問道:“究竟發生何事?”

諸太後一聽,不禁用手拭淚。謝安行禮說道:“桓溫廢帝,欲立小皇子登基。”

司馬昱立即搖頭說道:“若無桓溫,當初陛下定殺此子。他……”他還沒有說完。

謝安開口說道:“故而立您為帝。”

司馬昱看着謝安說道:“多謝。”諸太後亦謝之。

謝安卻搖頭說道:“如今桓溫已奪壽春,擊敗秦軍,正是春風得意之時,不可輕舉妄動。”

王坦之問道:“如何行之?”

謝安看着司馬昱說道:“還請陛下封桓溫為丞相,留京輔政。待其松懈之時,一舉殲滅。”

司馬昱點了點頭。

回到府中的桓溫讓其他人退下,獨留郗超在側。桓溫還未開口詢問郗超,郗超先行行禮說道:“大司馬,謝安态度如此堅決,大事不妙啊。”

桓溫點頭說道:“不能與其玉石俱焚,只能退而求其次。不過方才為何攔之?”

郗超回道:“新帝雖會封賞與您,但謝安焉能就此罷休,定會找盡借口留您在京。日後找尋良機,再行除之。”

桓溫吓得急忙問道:“先生之意?”

郗超說道:“大司馬應即刻返回百石,暗中招兵買馬。”

桓溫連連點頭。

正在等待消息的司馬昱及衆人見傳旨宮人回來後,立即詢問其結果。宮人行禮回道:“回禀陛下,奴才趕到桓府之時,怎料府內空無一人。幾經打聽之後,方才得知大司馬早已帶兵離開建康,但去往何地,猶為可知?”

謝安開口說道:“虎歸山林,定是去往百石。”

晉帝司馬奕焦急地說道:“不如朕再多多賞賜,命其還朝?”

謝安無奈地說道:“只好如此。如若拒而不來,恐怕日後仍有一場紛争。”

司馬奕緊張地問道:“再次廢帝?”

謝安搖頭說道:“陛下莫慌,同樣計策,焉能再用?唯有抓緊時間,招募兵丁,以防不測。”

司馬奕看着謝安感激地說道:“有勞愛卿了。”

桓溫剛剛帶人回到百石,便立即命令桓伊暗中招兵買馬,且讓恒石虔加緊訓練衆位将士。然後,他剛想對身旁的郗超說些什麽,但卻突然猛咳不止。郗超剛想起身為其倒杯茶水,誰知從外走進一名将士,行禮說道:“啓禀大司馬,聖旨到。”

桓溫與郗超立即出外接旨。

宮人打開聖旨并高聲宣讀道:“奉天承運皇帝诏曰,大司馬勞苦功高朕心甚慰,故封其為丞相,賞賜食邑萬戶入朝輔政。欽此。”

桓溫聽完之後,謝過起身接過聖旨,然後對宮人說道:“老朽身體抱恙,不便入朝,還望代為轉達。”

宮人不敢多言,稱是行禮下去。

而後桓溫對郗超說道:“多謝先生指點。”

郗超急忙行禮說道:“相國待小人不薄,焉有坐視不管之理?”

秦國長安金殿,王鑒和張蚝跪在地上低頭不語。苻堅開口說道:“念你二人過去之功,故而各罰兩年俸祿,閉門思過一月。”

二人急忙行禮謝恩。

這時,李威出列行禮說道:“啓禀天王,臣昨日接到飛鴿傳書,桓溫已帶兵進入建康,竟然廢帝另立新帝。”

群臣聽完時候,無不目瞪口呆。但是苻堅卻不以為然地說道:“桓溫幾經興兵,多敗少成。如今竟然不思過錯,竟還廢黜君主。六十老叟如此行之,如何自容于天下?他日寡人必将其滅之!”

李威見以前那位謙恭達理的苻堅早已不在,故而止住不言。

午後,李威進宮拜見茍太後。茍太後急忙命人退下,還為開口說話。李威先行問道:“不知天王近日與誰交往?焉能行事如此狂妄?”

茍太後輕嘆一聲,說道:“文玉常去倚蘭殿,寵幸那對燕國姐弟。”

李威眉頭一皺地說道:“他們乃是燕國皇族,定有複國之心。不知能否将其趕出皇宮或将其殺之?”

茍太後搖頭說道:“那個清河倒還好說,只是文玉十分迷戀慕容沖,對其寵愛遠超慕媱。”

李威氣得大聲說道:“天王怎會如此糊塗!”

茍太後流淚地說道:“文玉已不聽哀家之言,亦不去往鳳栖宮。只怕……”她沒有說下去。

李威為難地說道:“為今之計,只能請王公還朝了。”

幾天後,身在邺城的孫斌見王猛看完一封書信之後,眉頭緊鎖不語,故而試問道:“王公,發生何事?”王猛輕嘆一聲,将書信交給孫斌。

孫斌看完之後,臉色大變地說道:“天王怎會如此行事!”

王猛則說道:“江山易打守城難,需得抓緊時間整治燕國,而後盡快返回長安。”

孫斌心疼地看着王猛說道:“王公每日只睡三個時辰。如若再快,怕是身子……”

王猛微微一笑說道:“無妨。若不如此,恐今日之秦國毀在燕人手中。”

秦國長安金殿,李威出列行禮說道:“啓禀天王,仇池公楊世西去,其子楊纂世襲其位,然不知何故,竟投靠晉國。其叔父楊統忠我大秦,如今雙方交戰難分勝負。故而楊統請求天王速速救援。”

苻堅氣得站了起來,喝斥道:“豈有此理!楊将軍,鄧将軍!”楊安和鄧羌立即出列行禮。苻堅繼續說道:“命你二人帶兵五萬,奪回仇池!”二人行禮稱是。

三天後,得到秦國出兵消息的楊纂立即休書一封向晉國梁州刺史楊亮求救。當楊亮看完書信之後,心中暗自說道:“桓溫依功欺主久矣,而今謝公暗中授意,焉能不做?”因此,他對自己的心腹大将郭寶說道:“你速帶兵兩萬,援助楊纂。”郭寶行禮稱是。

這一天,楊安率領秦軍來到仇池,見城內的楊纂正帶領兵丁向楊統所帶的衆位将士源源不斷地投擲巨石。故而楊安抽出腰間寶刀,大聲高喊道:“奪下仇池!”鄧羌身先士卒地沖在最前面。

楊統一見秦軍已到,心中大喜,高喊道:“弟兄們!援軍已到!奪回仇池!”在如此猛烈地攻擊下,楊纂很快便由勝轉敗。就在這時,郭寶帶領兩萬晉軍趕到。

見到如此勝負已分的郭寶竟然舉刀喊道:“晉軍聽令……”他還沒有說完。

他身旁的一名副将急忙阻止道:“将軍,不可!”

郭寶怒視說道:“為何?”

副将解釋道:“楊纂大敗無疑,然你我亦難保全身而退。與其傷亡慘重,不如即刻返回,再想他法。”

郭寶舉刀将這名副将的人頭砍了下來,并大聲喊道:“擾亂軍心者,殺無赦!”晉軍害怕不已,紛紛拿起手中兵器,向秦軍沖去。

正在打鬥的楊安一見只有兩萬人數的晉軍,不由微微一笑,然後高聲喊道:“晉軍前來送死,沖啊!以報上次壽春之仇!”雙方立即陷入混戰之中,喊殺聲震耳欲聾天昏地暗。

兩個時辰之後,晉軍全軍覆沒。秦軍高舉兵器笑着叫喊道:“勝了!我們勝了!”這時,楊統押着楊纂來到楊安和鄧羌的面前,行禮說道:“将軍,不知此人如何處理?”

楊安拿着寶刀來到楊纂的面前,問道:“為何反秦?”

楊纂害怕地回道:“晉國謝安允諾小人,如若反秦,便會賞金千兩。”

楊安一聽,便手舉刀落将其人頭砍下。然後他對身後的秦軍和仇池将士大聲說道:“叛秦者死!”秦軍和仇池将士皆心驚膽戰不敢多言。

身在倚蘭殿的苻堅正與清河公主和慕容沖玩樂時,張公公走進殿內,行禮說道:“天王。”

苻堅沒有擡起頭,只是随口問道:“何事?”

張公公回道:“此乃楊将軍之書信。”

苻堅這才起身接過書信打開閱之。慕容沖見苻堅面露喜色,便試問道:“不知天王有何喜事?不妨講之與我們同樂?”

苻堅笑着摸着慕容沖的臉龐,開心地說道:“楊将軍不但打敗晉軍一雪前恥,而且将仇池收複,歸我大秦!”

慕容沖和清河公主立即甜甜地說道:“恭喜天王,大獲全勝。”

苻堅笑着點點頭,然後對張公公說道:“傳旨下去,命楊将軍率兵鎮守仇池。另命楊統世襲爵位。”

張公公行禮稱是下去。

慕容沖倒在苻堅的懷裏笑着說道:“他日晉國亦會歸屬天王。”

苻堅哈哈大笑道:“如若果真一同天下,定有重賞!”

慕容沖含笑問道:“不知那時天王賞賜何物?”

苻堅回道:“汝之所願。”

慕容沖用手輕輕地摸着苻堅的胸膛,似笑非笑地說道:“天王之心。”

苻堅卻笑着抓住他的手,寵溺地說道:“早已給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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