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瞞天過海

這一天,正在喝藥的慕容垂見高弼走了進來,行禮說道:“将軍。”

慕容垂放下藥碗,問道:“有何要事?”

高弼回道:“高弼欲去代國,做些瑣事。”

慕容垂立即搖頭說道:“不可,代國……”他還沒有說完。

高弼一笑說道:“将軍放心……”他還沒有說完。

慕容垂卻說道:“代國無有智者,更無能人。此番前去,無論所做何事……”他還沒有說完。

高弼見慕容垂如此擔心自己,便欣慰地說道:“代國與劉衛辰千絲萬縷,如若處之得當,便可再讓苻堅發兵滅代。”

但是慕容垂則擔心死說道:“如若此事不成,即刻回之!”

高弼含笑點頭說道:“高弼定當平安而歸。”

太極殿內,汗流浃背的苻堅正在埋頭處理堆積如山的奏折之中。這時,張慕媱手拿托盤與夕雪走了進來。她先将托盤放到桌上,然後拿出一碗燕窩雪梨湯對苻堅說道:“天王,勤政雖好,但是龍體安康更為重要。不如歇息片刻,如何?”

苻堅放下手中禦筆,輕嘆一聲說道:“如今方知,昔日王公勞苦。”

張慕媱說道:“人死不能複生,天王無需挂懷。來,喝湯。”

苻堅無語,接過湯碗喝湯。

正在這時,張公公走了進來,行禮說道:“啓禀天王,高弼大人求見。”

苻堅放下湯碗,說道:“宣。”

張公公行禮稱是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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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之後,高弼走了進來,行禮說道:“微臣拜見天王,夫人。”

苻堅說道:“免禮平身。”

高弼謝過說道:“天王,再過幾日便是代王生辰,為表天王體恤臣民。故而微臣願替天王走此一遭。”

苻堅微微一皺眉地說道:“代國與劉衛辰乃蛇鼠一窩,反複無常。不去也罷。”

但是,一旁的張慕媱卻立即說道:“天王,涼國已滅。為安其心,理應去之。再者,無需重禮,讓其知曉天王心意,即可。”

苻堅這才點頭說道:“也罷。你去庫房選些東西。”

張慕媱行禮稱是下去。

出了太極殿,夕雪輕聲對張慕媱說道:“方才高弼大人派人前來,望請夫人施以援手。奴婢以為是何要事,原來竟是小事一樁。”

張慕媱低聲說道:“小事豈不更好。慕容垂幫诜兒奪得王位,正愁無法還他人情。”

夕雪點頭說道:“夫人說得極是。”

一炷香後,張慕媱和夕雪帶着一對夜明珠和兩株玉樹瓊花而回。已寫好聖旨的苻堅交給高弼說道:“速去速歸。”高弼行禮稱是。

三天後,代國金殿之上熱鬧非常。衆位臣子皆把酒言歡,喜慶代王壽辰。

席間,南部大人劉庫仁起身酒杯行禮說道:“臣祝大王身體康健,萬壽無疆。”

代王剛舉起酒杯,還未開口說話。世子拓跋寔君卻說道:“萬壽無疆乃是帝王君主之詞。如若傳到天王耳中,代國豈非招來禍事。”

代王微微一笑說道:“一句戲言而已,無需當真。”

但是拓跋寔君卻表情嚴肅地說道:“父王,涼國已滅。不可不防!”

代王點頭說道:“世子言之有理。”

劉庫仁雖十分不滿,但卻不敢表露半分。故而,他向世子拓跋寔君行禮說道:“世子教訓極是。”

拓跋寔君不屑地點了點頭。

而另一旁的靜和公主看着劉右地代身上佩戴的自己與劉衛辰成婚之時所佩戴的雙魚戲水玉佩,倍加傷感地借酒消愁。而劉右地代亦不敢多言,低頭無語。

這時,從殿外走進一名報事官,行禮說道:“啓禀大王,秦國使者求見。”

代王急忙說道:“快快有請!”

不多一時,高弼帶着幾名秦兵走了進來,并拱手行禮說道:“高弼見過大王。”

代王滿臉陪笑地說道:“免禮,賜座。”

高弼謝過坐下之後,用手一指身後幾名手拿禮品的秦兵,說道:“天王聽聞大王壽辰将至,特命在下攜禮賀壽。”

代王一見明珠玉樹之後,,歡喜異常地說道:“小王多謝天王厚愛。”然後身旁的幾名宮人将東西接了過去。

但是世子拓跋寔君卻心中暗自疑惑說道:“代國乃秦屬國。按理來說,使者理應将苻堅之聖旨交給父王才是。可是高弼卻未曾提及此事。但高弼乃慕容垂心腹智囊,萬萬不可得罪此人。”所以,世子拓跋寔君默不作聲。

高弼起身走到大殿中央,手舉酒杯對代王說道:“在下願大王福壽安康。”代王急忙舉杯飲下。

然後,他又将酒滿上,走到世子拓跋寔君的面前,含笑說道:“想必這位就是世子殿下。果然自古英雄出少年,前途無量啊。在下此杯敬世子。”拓跋寔君亦起身,将酒飲下。

身後的宮人又将高弼手中酒杯倒滿。而後走到與世子鄰桌的靜和公主桌前,舉杯說道:“此杯敬公主。”

靜和公主急忙起身,舉杯飲下。這時,高弼俯身對劉右地代說道:“此子相貌出衆,與吾有緣。”說着便将身上佩戴的玉佩解下,交給劉右地代并為其佩戴。但與此同時卻低頭說道:“在下乃劉衛辰之好友,因其念親心切,可否以物代人?”

因為聲音太小,且又隐蔽。故而除靜和公主和劉右地代聽到外,無人知曉。思君心切的靜和公主沒有多想,立即把劉右地代身上的那塊雙魚戲水玉佩解了下來,雙手奉上說道:“區區頑童,怎好收下大人如此重禮。如若大人不嫌,望請收下。”

高弼假意推脫說道:“公主,在下……”他還沒有說完。

靜和公主說道:“莫非大人嫌棄?”

高弼連連搖頭。一旁的世子拓跋寔君笑着說道:“此乃小妹一片心意,還請大人收下。”

高弼行禮說道:“多謝公主。”

這時,一旁的劉庫仁卻不屑地翻了一個白眼。但卻被心細如發的高弼看得一清二楚。

一個時辰之後,高弼起身行禮說道:“大王,天王命在下還有他事要辦,恕請先行告退。”

代王點頭說道:“世子,送高大人。”

高弼急忙說道:“在下人微言輕,豈敢煩勞世子親自相送?”

世子拓跋寔君卻一笑說道:“來者即為客。高大人,請!”

高弼行禮謝過。

二人走出殿後,高弼開口說道:“方才席間,不知與靜和公主鄰桌而坐者為何人?”

世子拓跋寔君回道:“此人名叫劉庫仁,乃是在下表弟。不知大人對他,有何見教?”

高弼故意口不應心極不自然地搖了搖頭。

世子拓跋寔君急忙說道:“他雖乃是在下表弟,但其所思所想卻背道而馳。”

高弼這才說道:“果然如此。”

世子拓跋寔君疑惑地問道:“不知大人,何出此言?”

高弼回道:“方才此人雖無言語,但卻舉手投足之間似有不滿靜和公主。”

世子拓跋寔君生氣地說道:“此人對我兄妹二人,一直心生不滿。因我乃為世子,不敢能奈我何。但是胞妹卻……。不提也罷。”

高弼假裝同情地說道:“誰人家中無怨,何況帝王之家。”

世子拓跋寔君無奈地點了點頭。

高弼一指宮門說道:“世子望請留步。如若再送,在下惶恐不安。”

世子拓跋寔君這才停下腳步,拱手說道:“唯願大人此行順利。”

高弼還禮謝過離去。

但是高弼離開代國之後,并沒有直接返回秦國長安,而是輕紗蒙面地悄然來到朔方。

當劉衛辰見下人走了進來,行禮說道:“啓禀夏陽公,府外有人求見。”

劉衛辰說道:“帶他進來。”

片刻之後,高弼在下人的引領下來到劉衛辰的面前。因為劉衛辰從未見過高弼,故而問道:“汝為何人?”

高弼行禮說道:“煩請夏陽公先看此物。”說着從懷中拿出苻堅的聖旨。

下人雙手接過并轉交給劉衛辰。劉衛辰打開一看,乃是苻堅親筆所寫诏書,便立即從座而起恭敬地向高弼拱手行禮說道:“原來是高弼先生。”

高弼急忙還禮說道:“在下一介小官,怎敢受此禮遇。”

但是劉衛辰卻搖頭說道:“先生之命,早有耳聞。來人,賜座。”

高弼謝過坐下。

劉衛辰亦坐下詢問道:“不知先生來此,意欲何為?”

高弼回道:“不知夏陽公可識此物?”說着從自己的衣袖之中拿出那塊雙魚戲水玉佩。

劉衛辰一見,立即再次起身驚訝地說道:“此乃吾妻之物,為何卻在先生手中?”

高弼雙手将玉佩交給劉衛辰之後,故作傷心悲痛之狀地說道:“公主受苦了。”

劉衛辰焦急地問道:“公主乃為代王之女……”他還沒有說完。

高弼卻說道:“話雖沒錯,但是如今劉庫仁得勢,世子方能勉強度日,可公主……”他故意沒有說下去。

劉衛辰急得跺腳問道:“如何?”

高弼見他如此擔心公主,心中便有十足把握,但卻沒有任何表露,繼續傷心難過地說道:“公主為您誕下麟兒,只因您與代國嫌隙,故而劉庫仁對此諷刺至極。可憐公主與子終日以淚洗面,故借在下出使代國之際,以此玉佩乃為信物,盼您救之。”

聽完此話的劉衛辰又恨又喜地說道:“我有子嗣了!劉庫仁,此仇焉有不報之理!”

高弼一見時機已成,所以說道:“單憑一己之力,焉能接回母子?”

劉衛辰立即來到高弼面前,恭敬地行禮說道:“先生智謀,如雷貫耳。還請先生,指點一二。”

高弼笑着将他扶起。

兩天後,高弼快馬加鞭趕回長安,先向苻堅複命,而後直接來到将軍府。這幾日寝食不安的慕容垂但聽到下人禀報高弼求見之時,歡喜地親自出門相迎。

高弼見慕容垂親自迎接十分感動,剛想向其行禮之時,卻被慕容垂攔住說道:“無需多禮。”而後仔細地上下打量高弼,查看其是否受傷。

高弼含笑說道:“将軍寬心,小人無恙。”

慕容垂這才放心地說道:“進屋再說。”

二人進屋落座之後,慕容垂便詢問道:“此行可還順利?”

高弼點頭說道:“一切依計行事。”

慕容垂笑着說道:“有勞先生了。”

三天後,金殿之上的苻堅正與滿朝文武議事之時,突見報事官走了進來,行禮說道:“啓禀天王,此乃夏陽公八百裏加急密函。請天王過目。”

張公公走下殿來,雙手接過密函并又上殿交給苻堅。苻堅打開密函閱之。誰料,苻堅看完之後,龍顏大怒地說道:“堂堂代王,竟然如此出爾反爾!”

孫斌急忙出來行禮說道:“不知天王因何出此言論?”

苻堅生氣地說道:“代王拓跋什翼犍竟派劉庫仁帶兵四萬,攻打身在朔方夏陽公劉衛辰!”

孫斌聽完之後十分吃驚地說道:“此二人雖意見相左,但卻一直相安無事。怎會突然興兵伐之?依臣之見,不如先行派人調查此事?”

但是苻堅卻手一揮地說道:“劉衛辰乃大秦臣子,無故被伐,焉能不救?”

這時,權翼出列行禮說道:“天王,滅涼戰事未久,如若此時再興戰事,恐怕……”他還沒有說完。

苻堅則一拍書案,惱怒地說道:“大秦雄傲北方,何懼小小代國!”

孫斌剛想再說些什麽。

苻堅火冒三丈地說道:“無需多言!”

這時,姚苌出列行禮說道:“末将願帶兵為天王分憂,将代滅之,天王一統北方!”

鎮軍将軍鄧羌和前禁将軍張蚝亦出列行禮,請纓出戰欲建功勳。

孫斌見自己不能阻攔此事,便再次行禮說道:“天王。不如讓幽州刺史行唐公苻洛為北伐大都督,率領幽州翼州十萬将士攻打代國。再讓鄧羌将軍,張蚝将軍和姚苌将軍帶兵二十萬,東出和龍,西出上郡。與洛公彙合之後,命夏陽公為向導。此戰必勝。”

苻堅雖對孫斌有所不滿,但他乃是王猛心腹且事事皆為自己着想,所以這才轉陰為晴地說道:“愛卿為國分憂,寡人甚慰。此事便依愛卿所言。”

孫斌這才略微安心地行禮說道:“多謝天王。”

但是,朝班之中的慕容垂和高弼互看一眼,略有遺憾。

散朝後,孫斌與權翼共乘一輛馬車離去。

權翼對孫斌說道:“代國怎會無故挑起戰事,其中必有蹊跷,定是慕容垂等人為之。不如在其身邊,安插眼線,在再行處之。”

孫斌搖頭說道:“在下豈會不知,何人暗中作祟!只是王公在世之時,因設兩計欲謀其命未果,故而打草驚蛇。将軍府內所有人都經高弼親自檢驗,所以此事不通。”

權翼皺眉說道:“可若如此下去,大秦內耗頗大,天王亦好大喜功,豈非……”他沒有說下去。

孫斌知道其言,緊握雙拳地說道:“可恨王公早逝,否則怎會小人得逞?”

權翼見他如此,便安慰他說道:“好在天王答應命行唐公帶兵,且為主将。”

孫斌點頭說道:“若不如此,秦國大亂矣。”

将軍府內,姚苌一指盆中千年烏龜說道:“末将聽聞此物補身,再好不過。故而帶來,獻與将軍。”

慕容垂一笑說道:“姚将軍有心了。”

姚苌卻擺手說道:“如若無有将軍,焉有今日姚苌?”

慕容垂含笑說道:“将軍此行,切記不可沖撞其他幾位将軍,尤其是苻洛。此人不但武藝精湛作戰勇猛,而且乃為宗親。況且此戰穩操勝券,只要将軍全身而回,便敢斷言,下次興兵,天王定會想到将軍,而非張蚝鄧羌之輩。”

姚苌笑得合不攏嘴地行禮說道:“多謝将軍指點。”

代國王宮,報事官神情慌張地走了進來,行禮說道:“啓禀大王,大事不好。”

代王拓跋什翼犍和世子拓跋寔君立即緊張起來,代王說道:“講!”

報事官回道:“秦國兵分兩路,攻向代國。”

代王着急地說道:“速命南部大人帶兵撤回代國。”

報事官膽怯地回道:“南部大人剛剛傳信,聲稱采取圍魏救趙之法,保得代國平安。”

代王聽完之後,險些暈倒。世子急忙扶住代王,并說道:“父王,那個劉庫仁分明想擁兵成王,代國怕是保不住了!”

代王含淚點頭說道:“父王錯怪你了。竟被那厮迷了心智,未見小兒狼子野心。假借劉衛辰興兵讨伐代國之由,将國中全部兵力交之!”

世子搖頭說道:“一切已成過往,眼下應保性命,待得東山再起,以報今日之仇。不如去求天王,保住其命?”

代王略有疑惑地說道:“涼王未曾叛秦,而我們卻曾向晉稱臣?”

世子卻說道:“苻堅素以仁義自居,如若苦苦哀求,定有一線生機。”

代王忐忑不安地說道:“話雖如此,但是苻堅甚是厭煩反複無常,是生是死,聽天由命罷了。只是,你我乃為男丁,受苦應當。可是靜和……”他沒有說下去,而眼淚卻止不住地流了下來。

世子說道:“:命雷霆将軍護送她們母子去朔方!”

代王點了點頭。

這時,一名宮人走了進來,行禮說道:“啓禀大王,長史求見。”

代王擺手說道:“不見。”

但是世子卻攔住說道:“父王,此人雖官位小但卻才幹睿智,此時求見,許有要事?”

代王這才說道:“宣。”

片刻之後,長史燕鳳走了進來,行禮說道:“大王,秦軍大兵壓境,滅代無疑。微臣無能,唯願共赴長安,祈求苻堅諒解饒命。如若不行,欲與大王生死與共!”

代王笑中帶淚地說道:“其他臣子早已無影無蹤,唯有卿在。他日代國複辟,定不望卿今日之情!”

燕鳳鄭重行禮說道:“為保苻堅饒恕,故而委屈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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