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要走了

“稍息!立正!”洪亮的聲音在一片細雨朦胧中威然響起,震響着藍天白雲之下那一片碧藍色的身影。

只見那一個個挺拔的身姿個個挺胸收腹,仿佛此時他們正在***廣場前參加着莊重的閱兵儀式。

Y省公安大學的足球場上,筆直的站立着452名身着夏季執勤服的未來民警。他們一個個面向主席臺,莊嚴肅穆。

他們這所學校總體的管理方式便是所謂的“警務化”。所有的人員編制,所有的“等級”都是按着警察的正規化編制來完成的。

10人左右一個班,有班長。5個班組成一個區隊,有區隊長。8個區隊又組成一個中隊,有中隊長,副中隊長。一個年級5個中隊為一個大隊,有大隊長。再之上,還有各種管理階層。除了班長和區隊長是學生擔任外,其他官職一律由學校聘用的人員擔任。而這些人員大部分都是退伍軍人或者領導幹部。

足球場上如今屹立着的這四百餘人便是隸屬于學生四大隊一中隊的。

此時,那主席臺上站着的,為萬衆所矚目正手舞足蹈的講着些什麽的便是他們一中隊的中隊長“老禿”——鄧軍平同志。他是外省人,前額與大多數知識分子的有些相似,都是光禿禿的,正是所謂的“聰明絕頂”……

老禿是陸戰部隊78旅的退休兵。據他自己說,他曾經站了整整15年的軍姿,只是卻未曾提過這其中的原因。自然的,對于這一段歷史,在學生之間便産生了無數種的猜測。只是,沒有任何一種猜測能夠逃脫的過現實的檢驗。因此,對于這所謂的“15年軍姿”便一直作為一個謎題而存在着,一直存在着。從來沒有人去問過他,也許是對于他們這群學生蛋子來說,這并不是一件重要的事情,他們也并不關心這一點,也或許是基于他們共同的認知,所有的事情,尤其是好奇心,只要跟老禿扯上哪怕是一絲半點的關系便都不會是一件好事兒吧?總之,直到此時此刻,關于老禿的事情,大部分都是不為人所知的。不,也許只能說,是不為他們這些學生所知的......

在這個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的地方,幾乎沒有人待見老禿,似乎不論是對于上級還是下級,他永遠都是個令人讨厭的存在。不論是做什麽樣的事情,即使是所有人都期盼着能夠實現,而他終于如他們所願的事情,他也總是有本事讓那其中摻雜些令人讨厭的韻味來。

此時此刻,他又開始在主席臺上激情洋溢了。他總是喜歡有事沒事來一次長篇大論,無論這些事情是否與底下這群正曝曬于炎炎烈日下的學生們有關,到最後總是要占用掉他們大部分的寶貴時間的。長此以往,便再也沒有人有閑情逸致去搭理他了。他只是自顧的說着也許只有他自己才聽得懂的混雜方言。臺下那此時正一臉肅穆的四百餘人腦海中卻早已不約而同的在期待着即将到來的這半年遠離老禿的日子——他們就要去實習了!

這對于臺下這四百多人來說,無疑是個相當不錯的消息。畢竟,能夠遠離老禿的統治,對于備受壓迫的民衆來說,即便是一秒也是甘之如饴的。他們竟都如同當初漢王滅秦而建立漢朝時的普通庶民一般,生出了一種遠離暴秦統治的欣慰來。

一區隊的正中間位置,一個略顯些胖的身影與其他人一起,并不顯得突兀。然而,那雙幾乎要緊閉的眸子,卻清晰的透漏着主人此時想要與周公約會的意圖。

她的右手邊,一臉莊重嚴肅的女生此時正緊緊的握着,不,應該說是拉着她的手,緊繃的身體仿佛在時刻防備着身邊的人重重的倒下去。

她的四周,凡看到她如此模樣的人都暗自捏着一把冷汗,那眼中的擔憂卻是無論如何都沒有辦法忽視的。即使同樣的事情已經發生了成百上千次,她們還是無法心安理得的幻想着她們光明的未來。畢竟,若是,此時稍微出點狀況,他們那無限美好的未來就要有一個特別不美麗的開端了。

對于老禿這個笑裏藏刀的人來說,如此公然的挑釁,他是絕對不會忍氣吞聲,寬容大度的。最後受罪的往往都是整個中隊。當然,這都是從別人身上得來的經驗。

那與周公約會的人兒卻是一次都沒有親身體驗過成為衆矢之的的感覺。

沒有人知道她是怎麽做到的。但凡開會,不管是讓她站着還是坐着,她都可以毅然不動的緊閉雙眼與周公約會,甚至保持着這樣的姿态直到散會。

“好!多的就不多說了,祝同學們實習愉快!解散!”老禿的最後一句話終于慷慨激昂的出來了,足球場上立刻就爆起一陣雷鳴般的掌聲。

這樣的掌聲從來都不是因為領導的話講的多好,畢竟對于聽衆來說往往都是些無關緊要的廢話。他們從來都不會對廢話産生絲毫的興趣,他們所在意的往往都是這些令人生厭的廢話什麽時候才可以結束。

這樣的目的,也許老禿是知道的吧?但他總歸從來都沒有提及過,也從未怪罪過。

“醒了?該去搬東西了。”每次她都是被這樣的掌聲叫醒的。用她自己的話說便是,那掌聲裏包含着太多的激動,仿佛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的那天站在***廣場上聽着我們偉大的主席宣布說“中華人民共和國,今天成立了!”的人們的心情一般,讓人不好意思繼續與周公下着不知名的棋局。

“嗯!好!幫忙!”簡單的四個字便自然而然的将說話的人拉開幫忙了。,似乎連多說一個字都嫌是累贅。

“知道了。誰叫你是第一個?這世界還真是不公平。如此弱小的我,卻要幫如此強大的你。沒天理啊……”馬佑又開始誇張的抱怨了。,那仰頭遙望蒼天,似乎真的是要尋求一個答案的神态令無數人頓足觀望。

而那結伴而行的五人卻只當沒聽見,快步向着宿舍樓走去。她們還要收拾行李!

“喂!你們也太不夠義氣了吧?一個個都早死,是不是?”那樣誇張的聲音,怕是也只有馬佑同學發的出來了吧?

“那個,小佑啊,我實在不忍心,可是,你能不能把舌頭捋直了說話,你這樣錯誤的傳達信息,會讓人傷心的。”桃子,陶燕哭喪着那原本就幹瘦黝黑的臉蛋轉過身,很不客氣的糾正着馬佑話音裏的錯別字。那與馬佑有些類似的誇張的表情讓人忍俊不禁。

“我快走了。”魔王,王小凡一副哭腔,仿佛很是不舍。那樣欲哭還忍的模樣,真真是我見猶憐呢!然而,她的下半句話卻将幾人生生的凍僵在了原地,“我的東西還沒收。”

“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馬佑憤憤的吼了她一句,便悻悻地以一種近乎小白兔逃離大灰狼的速度蹿出了很遠,幾乎便要只剩下一個小小的黑點了。

“嘿嘿。”典型的奸計得逞的陰險笑聲,讓馬佑一陣抓狂。又被算計了。

自此,再也沒有人能阻擋馬佑遠離魔王的腳步。

終于要走了,就要離開學校了。每個人的心中都小小的雀躍着,仿佛這是極大的解放。也或許只是因為他們還是孩子,心中依舊有着對于新鮮事物的好奇心和勇于嘗試的決心吧?

坐在窗子邊沿,靜靜的望着窗外剛剛還淅淅瀝瀝的,不到片刻便早已恢複晴朗的天空,心中早已思緒萬千。

宿舍窗戶外面便是剛剛的足球場。而她最喜歡坐在窗臺上,靜靜的擡頭看着外面由于松樹的阻擋而只剩下一半的天空。那讓她平靜。

“诶。祝你好運!”馬佑幸災樂禍的說着,毫無含蓄可言。手邊還在不停的收着東西,有她自己的,當然也有魔王同學的。

所有人都知道,跟她們學校同在K城的派出所,是沒有人願意去的苦地方。據經歷過實習的師兄師姐們講,K城的派出所裏的人對于他們這些實習生大都是能用則用的,所有苦點累點的活兒永遠別想躲過。而魔王這尊大神,卻是自願報名去的。原因很簡單,不過是為了她那考了四次都沒過的可憐巴巴的英語四級分數。

“好的!”魔王眼睛閃閃亮亮,并沒有回頭,居然還坐在窗子邊欣賞着外面那不知道看了多少遍的風景。好像馬上要走的人不是她似的。

“大魔王,能不能理解一下我們的辛苦?我們現在累死累活的收的可都是你的東西啊!”桃子苦叫着,眼中卻沒有半點怨意,那眼底深處盛滿了笑意。雙手卻并不閑着片刻,依舊努力的收拾着那些并不屬于她的東西。

“所以呢?”坐在窗子邊的身影微微回了下頭,那臉上毫無愧疚可言,仿佛別人幫她收拾行李是件多麽天經地義的事情一樣。

桃子無奈,她就不該說話的。“所以,您繼續,我也繼續。”

她已經對她無可奈何了,魔王早已成仙了,為什麽她就是不長記性呢?

“浪費唾沫。”馬佑并不擡頭,嘴裏嘟囔了一句。卻是令313宿舍爆發出一陣爆笑。

她們都知道魔王同學身子嬌貴的很,又是心髒病,又是胃癌的,不知道什麽時候一個不小心就會突然挂掉,她們可不想讓她死在宿舍。那以後還怎麽住人啊。而這位魔王同學也總是如此理所當然的享受着她們的伺候。更是如同公主般做着自己想做的事情,過着自己想過的生活,羨煞旁人。

真不知道這學校抽什麽瘋,突然加個什麽法律系,還不用體檢。這下好了吧,竟是些病焉子,譬如,魔王同學。

除此之外,她最大的特點就是,看似很笨的一句話,卻總是讓你覺得世界一片黑暗。,似乎一瞬間就失去了活下去的希望。所以,宿舍裏除了馬佑,幾乎沒人敢跟她吵架,甚至不會有人抱怨她半句不是。

而就在剛剛,桃子同學卻主動挑戰了一下高難度,這已經讓人忍俊不禁了。結果,馬佑又添了點兒油,加了點兒醋,如何能不讓人捧腹大笑啊!

“走了,走了。”在幾人的集體努力下,魔王的東西很快就收好了,是要出發的時候了。舍長羅琴又在第n遍的催促着。

她是個急性子,總是在不停的催促着大家。“快點起床!”“快點吃飯!”“快點走了。”……太多太多,她的口頭禪便是“快點”。于是,她得了一個雅號“勤快”。

“知道了。再等五分鐘。”魔王是典型的慢性子。其實,也許以前的她也如同舍長那樣吧?畢竟那是年輕女孩子應有的朝氣蓬勃。而如今的她,更像是少林寺裏的得道高僧,仿佛看透了紅塵萬事。平淡起來,讓人覺得她似乎并不存在。

“好吧。”對于整個313來說,遇上魔王可是她們今生無法逃脫的劫數啊!一向火急火燎的舍長也總是被這樣的她打敗,只得安安靜靜的坐回床上等着。

“算了,不難為你們了。走吧!”魔王從窗臺上跳下來,拍了拍屁股上的塵土,轉身便向着門外走去,那樣子好似她有多善解人意似的。可是,看看她身後提着大包小包的舍友們,再看看那手中空無一物,潇灑的走在最前頭的魔王同學。咳咳咳……你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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